第159章 当神迹照亮扬州

一日航程结束。~小^税-C`ms. ?埂!辛′罪*哙,

当一声穿透力极强的汽笛长鸣，终于取代了单调的河水拍岸声时，轮船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扬州到了。

李纲站在甲板的最前端，江风吹得他须发皆动，他却一动不动，像一座望江的石像。

他身后，陈夫子扶着栏杆，身体佝偻得更厉害了。

他那双看过万卷书的眼睛，此刻只剩下了一片死灰。

船上的近百名旧官僚，陆陆续续地走出船舱，聚集在甲板上。

没人说话。

所有人都只是沉默地望着前方，那片他们既熟悉又陌生的江南土地。

在他们的想象中，即将映入眼帘的，应是“二十西桥明月夜”的诗情画意，是小桥流水，是粉墙黛瓦。

然而，当轮船拐过最后一道河湾，扬州港的全貌，如同一头狰狞的巨兽，毫无征兆地撞进了所有人的视野里。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由灰色与铁色构成的，无边无际的森林。

灰色的，是地面，是笔首的堤坝，是远处一排排火柴盒般的建筑。

铁色的，是那矗立在码头上，一排排伸着长长臂膀，比城楼还要高大的钢铁怪物。

那些怪物，正用凡人无法想象的巨力，将一个个巨大的铁箱，从另一艘更大的货船上，轻易抓起，再稳稳地安放在岸边。

整个过程，安静而高效，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秩序感。

“那……那是什么？”

吴封失声惊呼，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没人能回答他。

因为所有人都被眼前这幅超越了他们认知极限的景象，震得魂飞魄散。^x-i,n?d\x~s+.¨c_o\m′

陈夫子张大了嘴，下巴上的胡须都在哆嗦。

他指着那些高耸的吊装设备，喃喃自语。

“鬼……鬼神之力……”

“非也。”

李纲的声音，干涩而沙哑。

轮船缓缓靠岸。

厚重的舷梯放下，与地面发出了沉闷的撞击声。

众人跟在李纲身后，如同行尸走肉般，走下了船。

当脚底传来坚硬、平整、毫无生气的触感时，所有人都感到了一阵强烈的不适。

他们穿惯了软底官靴的脚，踩在柔软的青石板上，或是泥土上，都有一种踏实感。

可脚下这种被称作“水泥”的地面，却像一块巨大的铁板，冰冷地拒绝着他们，提醒着他们，这里己经不是他们所熟悉的人间。

码头上，货物堆积如山，却被黄色的线条，划分得整整齐齐。

一辆辆没有牛马牵引，却能自行奔跑的铁车，在宽阔的道路上往来穿梭，发出低沉的嗡鸣。

一切都井然有序，秩序井然到令人感到恐惧。

就在这时，一名身穿灰色制服的年轻人，快步走了过来。

他很年轻，看上去年岁不过二十，脸上还带着一丝稚气，但眼神却异常沉稳。

他手里拿着一个写字板，目光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像是在清点货物。

“诸位，是来自汴梁的研修班学员吧？”

他的声音不大，用词也算客气，但那语气，却是一种纯粹的公事公办，不带任何情绪。

没有卑躬屈膝，没有诚惶诚恐。′三¨叶′屋? -追_蕞+欣′章?截_

甚至没有一丝，对他们这些前朝相公等官员的敬畏。

一名性子急躁的前任兵部主事，下意识地挺起胸膛，想摆出官威。

“我等乃……”

“请各位在此稍候，接驳车辆马上就到。”

年轻人首接打断了他的话，低头在写字板上勾画了一下，仿佛根本没听到他在说什么。

那名兵部主事的话，卡在喉咙里，一张老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一股前所未有的屈辱感，像毒蛇一样，噬咬着每一个人的心。

他们宁愿被呵斥，被鞭打，也无法忍受这种被彻底无视的冷漠。

很快，一辆巨大而方正的白色铁车，缓缓停在了他们面前。

车门打开，露出一排排整齐的座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