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婉 作品

第14章 第十四章 你当人是我杀的不行吗?(第2页)

    顾砚良没有继续抓着这个问题不放,而是换了下一个问题。

    “下人们说,银珠出事当天,听到你和林景和争吵,林景和发现了兰君不是自己的儿子,你十分慌张,找来奸夫商议对策,恰好被银珠撞见,于是你们动了杀心,杀死了银珠,对不对?”

    王氏嗤笑:“大人莫要听信那些下人胡言乱语,根本就没有什么奸夫,银珠是我一人杀的。”

    “听说你们大理寺最喜欢破那些复杂的案子,以彰显自己的能力,厉鬼杀人的噱头已经足够您威风一回了,何必将案子变得更加复杂?”

    王氏近乎挑衅地看着顾砚良。

    “我听看守我的差役说了,上面已经在逼着大人结案了,大人再拖下去,对你我都不好。”

    气氛骤然安静下来。

    问心阁内,只能听到几人的呼吸声。

    林望舒觉得分外难捱,之前摔伤的腿也在隐隐作痛。

    她轻轻摸了摸膝盖,脑海中忽然闪过了什么。

    顾砚良缓缓转身,看向王氏。

    “你知不知道承认凶手的罪名,会对你,对你的儿女产生怎样的影响?”

    “你会死,你的孩子们无人庇护,只能被人欺负,备受白眼。”

    王氏的手攥紧了衣角,她的身子微微抖着,良久才恢复平静。

    可她仍未开口。

    林望舒一直盯着王氏,见王氏这般,忍不住有些失望。

    “那个凶手究竟许诺了你什么,你才会抛下自己的性命还有儿女去维护他!”

    王氏沉默不语。

    顾砚良回到位置上坐下,指尖轻轻敲击着膝盖。

    “你说人是你杀的,那我问你,你是怎么杀死的银珠?”

    王氏冷声道:“自然是活活捂死了她。”

    “用的是左手还是右手?”

    王氏微微停滞:“用的是,用的是左手。”

    “好,那我再问你,银珠死的时候,仆人曾去找过她,那时银珠尚未完全断气,你一定听到了仆人的声音,你告诉我,去找银珠的是谁?”

    王氏张了张嘴,几次想要开口,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顾砚良笑了。

    “你根本不知道这些,因为,人根本就不是你杀的。”

    顾砚良拿出了一张纸。

    “这是仵作写的尸格,根据银珠身上尸斑可以判断,对方左手捂住了银珠的脑袋,右手捂住了银珠的口鼻,将银珠活活捂死,而且事发地只有他一个人的脚印,你当时并不在现场。”

    王氏深呼了一口气,垂下了脑袋,良久没有开口。

    气氛再一次沉寂下来。

    顾砚良破过许多的案子,自然遇到过犯人抵死不肯开口的情况。

    他并不着急。

    但林望舒急。

    林望舒愤然开口。

    “自从进了这问心阁,母亲总是做出一副恶毒的样子来,但我清楚您不是那样的人。”

    “这么多年来,您对母亲爱护有加,对我更是疼爱,您不可能为了一时的嫉恨杀人。”

    林望舒来到王氏面前,屈膝与王氏对视。

    “那个凶手杀死小娘的时候,其实并没有说过什么威胁的话对吧?”

    王氏低下头,垂下眼眸,避开林望舒的视线。‘

    林望舒的眼泪不受控制的落了下来。

    “小娘没有呼救的原因,是为了您对吗?”

    林望舒抬起眼眸,黑白分明的双眼被泪水沾湿,像是一颗漂亮的黑色琉璃珠。

    “她怕惊动他人,给你带来麻烦,所以宁可被捂死,也没有半分挣扎。”

    “她用她的死去维护了您。”

    王氏低下头,眼泪顺着她脏乱的脸颊流了下来,她用脏兮兮的袖子,胡乱地擦着湿润的脸颊。

    她蠕动着嘴唇,似乎想要说些什么,最终却又闭上了。

    她沉默着,不肯说话。

    林望舒不愿再看她这副模样,转过身,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她怒道。

    “母亲,您到现在还要护着那个人吗?人是他杀的,却让你背负一切的罪责。”

    “你死后,二娘三娘怎么办?她们的母亲是杀人凶手,可想而知她们会背负多少的轻蔑与冷眼,您是要让您当年吃过的苦,在她们的身上重现吗!”

    “还有兰君,他不是爹爹的子嗣,一定会被宗亲赶出家门,他还那么小,你难道要看着他流落街头,活活冻死、饿死吗?”

    听林望舒提到儿女。

    王氏的神色终于有所变化,她抬起头,看向林望舒的背影。

    轻声道。

    “是我的错,一切错都在我。”

    她摇了摇头。

    “是我不好,如今这苦果皆是因我而起,我愿意为此付出代价,你就当人是我杀的不行吗?”

    “望舒,就当母亲求你,不要再查下去了,让这一切从我这里结束吧。”

    王氏跪在地上,给林望舒不停地磕头。

    她的脑袋撞击地面的声音很是沉闷。

    林望舒的胸口升起了一股无名火,她不明白,那个人究竟哪里好,让王氏可以心甘情愿担下一切罪责。

    她的腿疼的厉害,心也疼的厉害。

    她几乎站不住,一只手抓住顾砚良身下的木椅,一只手捂着胸口,踉跄着。

    膝盖上的疼痛越发明显,让她忍不住踉跄。

    一个小小的踉跄,却让她忽然想起了一些不起眼的片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