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媳妇别打脸(第2页)
“啊啊啊啊……”
张芬芳那嗓门儿跟大喇叭似的,惊得村里不知谁家的老黄狗都跟着“汪汪”叫了两嗓子。
富兴站在一旁瞅着,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想上前劝劝又害怕挨打,就站在炕沿边瞅着,本来就飞边子的大裤衩子,刚刚被抽的又多了几条飞边。
直到后半夜的月亮吊在西厢房檐角,昏黄影儿透过窗棂子斜斜切在炕沿上,张芬芳的眼泪终于哭干了,她起身踢拉着鞋帮子如行尸走肉一样往西屋里晃。
富兴瞅着她往西屋走,急忙从嗓子眼里捞出半口气,轻轻唤了一声“媳妇儿……”张芬芳没应声径直进了西屋,门嘭的一声关上。
夜风凉飕飕的,顺着门缝往里钻,富兴打了一个激灵,他哆嗦着手指想拢龙衣裳,手往后身上摸——好家伙,肩膀头子跟烙铁烫的似的,疼得他龇牙咧嘴。
“这婆娘下手是真狠啊……”他揉着腰眼儿拽过被子往里头缩了缩,笤帚疙瘩还歪在墙脚,散了架的竹枝子上挂着半片从他大裤衩子上扯下来的布片子。回想起张芬芳刚刚的眼神——跟淬了冰碴子似的,能把人戳个透心凉。
“唉……”富兴重重叹了口气,粗糙的手掌搓了搓,最终还是放心不下她,光着脚丫子就下了炕,他走到西屋黑黢黢的窗户外,贴着耳朵听里头的动静,没一会儿炕上传来翻身的响动,伴随着含糊的嘟囔:“富兴你个挨千刀的……”他吓得一缩脖子,慌忙回了屋。
第二天一大早,张芬芳和富兴正往生产大队走,俩人眼皮子都坠着青黑,走路跟踩棉花似的发飘。富兴手里攥着半拉干巴饼子,想往张芬芳手里塞,又让她一个眼刀剜回去了。
刚拐过屯子头的大榆树,大队部房顶上的大喇叭就扯着嗓子嚎开了:“通——报!富家村二队张芬芳跟刘寡妇,昨儿后晌在地拢沟子里掐架,可了不敌了啊!踩折了二百一十七棵苞米棒子!村委部研究了,各扣五分公分!都听着没?别学这俩老娘们儿,丁点破事儿就动爪子,丢不丢人!”
喇叭声跟炸雷似的在脑瓜顶转悠,张芬芳眼皮子都没抬,鞋底蹭着土路“刺啦刺啦”走。道边路过的老婶子们,眼珠子跟拨浪鼓似的在她身上骨碌。有那嘴碎的压低了声:“瞅那架势,昨儿指定没少吃亏……”“嘘!别瞎咧咧,人家男人在呢!”
富兴凑到张芬芳耳根子底下,声儿跟蚊子似的:“媳妇儿,五分公分算个啥?俺今儿多刨两垄地,再去后山坡摸俩松蘑,准保把这亏空补上……”
张芬芳猛地停住脚,回身剜他一眼。富兴缩着脖子不敢再吱声,手指头在裤腰带上来回搓磨着,想起昨儿张芬芳跟刘寡妇滚在地里时,头发上沾着草屑,衣裳扣子都扯掉了,心里头就跟被猫爪子挠似的,又疼又愧,当时就该多踹那刘寡妇几脚!
大队部门口聚着不少人,见他俩过来都闭了嘴。会计老王头叼着旱烟袋,吧嗒着嘴念账本:“张芬芳,扣五分公分,记上了啊!”张芬芳“嗯”了一声,没说其它。昨儿后半夜哭了那场后,又没睡踏实,这会儿浑身都跟散了架似的。
队长担心张芬芳和刘寡妇再打起来,今儿分工把她俩分开了,张芬芳被分到了菜地,
她拎着筐径直往菜地走。路过牛棚时,听见里头传来刘寡妇的骂声:“张芬芳俺干你八辈祖宗啊,扣俺五分公分还让俺还活不活啊,俺一个寡妇带着崽就够命苦了,你们还都欺负俺,呜呜呜,富兴那忘恩负义的东西,年轻时说稀罕俺,现在和那狐狸精一起欺负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