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 16 章
如此坐着,夜色渐深天边残云也借此卷过明月,一时天地无光,唯余雁栗手中的灯散出几星昏黄。
师醉白不走,雁栗忧心他,也不肯离开。
不知多久,借着灯,见一少年疾步走来。
似是急切得要求证般,他声音中隐有未曾歇息下来而颤抖之意:“府官。”
“柳家之事,可与你有干系?”
师醉白闻言,淡然抬眼看向他。
雁栗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忙道:“江绛!”
“你不知道就不要胡说!”
江绛并不回答雁栗,眼睛仍紧紧盯着师醉白:“那日昭王来寻你,定是为了敏王之事,今日柳家父女就双双惨死,怎么会如此蹊跷!”
他言语中隐有讽刺之意,声音也急起来。
师醉白被他扰得烦躁,起身便往屋里走。
江绛还想去追,却被雁栗拉住。
“你是不是没有脑子,若是当真应了昭王,草草结案便是,何须如此!”
江绛看她一眼,冷声道:“你不过一介女流,你知什么!”
此话一出,他似乎也是意识到说错了话,沉默了下来。
雁栗松开手。
往日温婉的眉眼在此刻仿若寒冬将冻的湖水,冷冷地铺开一片来。
“江绛,你到底与他们一般。”
江绛去牵她的袖,急道:“阿栗,我是一时心急,口不择言……”
雁栗淡淡挣开他,声音也冷静下来:“不过是一时吐了真心,何谈口不择言。”
“你救我出那牢笼,却依旧为我上枷锁,你口口声声说尊我护我,我信以为真。”
“可如今看来,你同他们一般迂腐可笑。”
“你于我有恩,便从没将我与你同看。在你心中,女子便是那野鸡,却将自己看做凤凰。”
“你以为我读书识字,是为了飞上枝头。可你却不知,孔雀从不需攀金枝,那凤羽不是为飞翔而生。”
雁栗那双氤氲着江南柔意的眼此刻格外疏离,将手中灯笼掷在脚下。
“府官不愿同你解释,清者自清,我又何需多言。”
“愚者才总央他人自证。”
“是非不分,当真枉费先生的诗书。”
她转身走了几步,又停下步子,甚至不愿看他一眼,只背着他,声音被晚间的风遥遥吹散:“你的聘礼,日后我会一一奉还,从此以后,你我再无干系。”
房门被推开,宋协被吓一跳,像只受了惊的鸟,原本伸出去准备拉下床帘的手也顿在了原地。
屋子一片漆黑,看不清那人的脸,但身后长长的月光拖下的影子落在地面,宋协就已经参了个大半。
那人在门前停顿了一两秒,似乎是在看着他。
很快,他疾步走来,顺手掩上的门没能闭紧,一丝清浅的月光透了进来。
屋里有淡淡的熏香,混杂着那人气息里淡淡的酒香,缠绕着钻进鼻腔,一时氤氲着,有些让人直犯昏。
手指紧紧扣住,覃储捏了捏他的指尖,俯身去吻他的颈。宋协身上有淡淡的香,不同于屋里熏香的浓烈气息,混杂在其中,忍不住想要去细究这一小缕迷离,不觉间便埋入他发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