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 10 章(第2页)
他想,完了,要成第一个被亲死的人了。
然而那片灼热消失,冷空气接触的一瞬间,他茫茫睁眼。
覃储笑:“先生,你没发现你现在是站着的吗?”
宋协茫然垂眼。
还真是。
……
他抬眼看向覃储,撞见他含笑的眸。
他突然觉得在马上的那些想法多么荒唐,大约是被晃得糊涂了,才会竟将那份恨都稀释了几分。
覃储一向都是如此。
他爱看的是宋协慌乱狼狈的样子,看他为求生挣扎,看他贪生惧死。
而他就像是一只被他捏在手里的秋蝉,不甘心地挣扎着,想要多苟活些日子。
宋协眉眼冷冷,转身向岸边去。
自那日后,宋协闭门不出,覃储被一门隔下。
“先生那日可是病了?”覃储扣门,声音轻轻。
宋协冷着声音:“宋协无碍,王爷请回吧。”
数日以来,宋协莫名转了性,他本就不是什么好脾气,终于在此刻彻底冷了脸。
门外传来瓷器被摔碎的声音,覃储冷声:“先生是觉得我打不开这门吗?”
沉寂几秒后,门开了。
许久未见的那张脸出现在眼前,心也随着打开的那扇门吱吱呀呀地晃动。
因着一整日连水也未进一滴,加之天气寒凉,宋协的脸色分外苍白。
他莫名想起那年那个满身是伤的小孩,趴在他脚下,拽着衣角虚弱得说不出话的样子。
覃储的心一紧。
他沉默片刻,上前一步:“我一会命人送些……”
抬起的手落了空。
宋协后退了一步,并不看他。
九月的天格外浓重,屋外连绵的雨,沿着风,沾湿了那丝晃晃悠悠的情绪,一滴滴砸在心间。
覃储看着他:“宋协,我随时能杀了你。”
“你以为你是谁?”
宋协沉默半晌,大约是太久未沾水,喉间苦涩蔓延开来,一直到颤抖的指尖。
他将手指掐进掌中,抬眼看向覃储,露出一个淡淡的笑:“王爷想要我怎么做?”
覃储看着他,笑道:“求我。”
宋协的膝盖与地面触碰的瞬间,伴随着沉重的响声,覃储的心也沉沉地砸了下去。
“求王爷放我一条生路。”
覃储沉默。
宋协磕了个头:“求王爷放我一条生路。”
“求王爷放我一条生路。”
“求……”
覃储的心揪住,声音有一丝不被觉察的颤抖,他伸手想要扶起宋协:“我不是这个意思…”
宋协抬眼。
接触到宋协那双眸时,覃储的手垂了下去。
好像被裹挟着的寒风带进冬,浑身的血都凝成冰,又化开来,凉下的身体只余细密的刺疼。
沉默片刻,覃储的声音仿佛在遥远的山脉间吹过的一缕风,越过万水千山,疲倦又干涩:“宋协,你真是捂不熟。”
宋协蜷了蜷手指,侧目看向旁冉冉升起的烟,熏香的沉闷气味氤氲着,四周覆满仿佛要让人窒息的,看不见的沙。
覃储笑了一声,拽着宋协往床上带。
熟悉的撕裂感一点点爬上的时候,宋协抬眼看向大开着的门,砸在门前长廊间的木栏,那雨点无所归处,最终四散开来,茫茫然结束积蓄许久的一生。
好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