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明白
54.
“为什么装作不认识我。”
来了，标准的韩文清语气。
毫不犹豫地脱口而出，冷冰冰硬邦邦的，冷漠语气下藏着的怒火，是熟悉韩文清的人都懂的。
整个霸图的人都知道，韩文清在训人之前总会先问个问题，得不到满意的答复才会开骂，他们对此都已经很熟练了。
但是，苗邈和韩文清并不熟。他们已经将最亲密的事情全部做过，但苗邈知道，韩文清也隐隐约约的能感觉到——他们两人并不熟。
韩文清从来没有对她说过重话，她没见过韩文清发飙的样子，甚至不理解小白和荣耀论坛里的那些玩家为什么一提起韩文清都喜欢带上一个战战兢兢的表情。
她觉得，韩文清只是看起来有点严肃而已。
更何况苗邈现在喝多了，整个人都轻飘飘的，无法集中精神去应付他。
于是她懒散的推了推韩文清的胳膊，站直身体：“一两句话说不清楚……”
“那就详细说说！”韩文清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把她拽回了自己怀里。
“你——你有病吧！”苗邈用力挣扎了几下，韩文清纹丝不动，她委屈地咬了咬嘴唇，“很疼啊——我的手！”
韩文清的眼神松动了，松开了手。
“你想让我跟胡彬怎么说？——你白忙活啦，我和他早认识了，都开始约会了！”苗邈现在酒气上涌，一时声音大了点，忽然又意识到眼前的人是韩文清，于是又强压着脾气让自己的语气变得轻柔委屈——
“他跟我说要找你出来的时候……我还不认识你嘛！他当时说要跟你谈合作，我还以为他是在吹牛，就随便奉承了两句，我哪知道……哪知道……”
“这些不重要。”但是韩文清这次没有被她的语气迷惑，他思路清晰地强调，“你为什么会认识这种人？为什么穿成这样跟他出来？”
“我穿得有什么问题吗？出来玩就是要这样穿啊。”
“谁说的？”
“什么谁说的……你看看周围的女孩子，不都是这样打扮？”
“我看不到！”
“你不讲道理！”
“什么道理？”
他们都醉了，但韩文清没有。
他看到了苗邈在酒局上和胡彬的互动，看到她和他说话时自然熟悉的姿态远胜于和自己在一起的样子，他们玩着他不擅长的酒桌游戏，聊天的内容也全是他听不懂、不知道的人和事。
胡彬还在音乐声的遮掩下，在苗邈耳边大声说：“老子追了你这么久，你到底什么时候答应我！”
韩文清听见了，一清二楚。
苗邈没有答应他，看得出来，她在拒绝他。
但是既然拒绝他，又为什么要穿得这么性感出来应他的约。
“你不知道我会在这里。”韩文清冷冷地说出他的判断，“你今天就是来赴他一个人的约的。”
“包厢里除了胡彬，还有很多其他人。”苗邈现在胃疼得要命，被冷风吹得浑身发冷，也不想踩着细高跟鞋一直站在这里。
“不要狡辩，你就是为他来的。”
“所以呢？我不能跟朋友出来玩吗？”
“这不是出不出来玩的问题！”韩文清暴怒着，说出了那句话，“你爸爸没教过你不能这样出来跟男人鬼混吗！”
轰！
苗邈听到自己大脑深处传来爆炸的声音，接下来是一阵令人晕眩的耳鸣。
她整个人都僵住，直直盯着韩文清，眼睛渐渐红了。
韩文清没有等到她的回答，只看到她沉默着，眼泪一颗一颗地滚下来。
“你这是……”
“对。”苗邈掉了三颗眼泪，然后拼命眨着眼睛，把剩下的泪水忍了回去，颤抖着说，“我爸爸没教过我，我就是这种没教养的女人。”
她的语气，让韩文清觉得陌生。
“但是……你算什么东西！”
哭泣的样子，也不像平时那样楚楚可怜。
“轮不到你来管教我！”
深切的痛苦，却从未如此真实。
55.
苗邈不想再看到韩文清，转身想要从他身边逃离。
但是醉酒再加上情绪失控，让她脚步不稳，高跟鞋又踩到了路边的石子上，她狼狈地摔到了地上。
膝盖和手掌好像摔破了，麻麻的，但是酒精阻隔了痛感，她没有停顿地从地上爬了起来，踉跄着想要去街边拦车的时候，韩文清从背后抱住了她。
“放开我！”
“别闹，跟我回去。”
“谁要跟你回去！我要回我自己家！”
“那我送你回学校。”
“学校又不是我的家！”
“你家在哪里？”
“我的家在……”苗邈声音一滞，忽然对上了自己内心那一片绝望的空白。然后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出来，“韩文清！我讨厌你！”
56.
最后，韩文清还是把她带回了自己家。
苗邈知道自己现在整个人都是混乱的，她不想再多说话，一上车就装作睡着了。
韩文清将她抱上楼，给她处理了手掌和膝盖上的伤口，用热毛巾为她擦掉脸上已经花掉的浓妆，最后将她安置在自己的床上。
苗邈继续在床上装睡，紧张地攥紧了手。
她害怕韩文清会上来拥抱自己，她今晚不想做这些事。
但韩文清只在床边坐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苗邈清晰地听到了大门关闭的声音，这才睁开眼睛。
她摸黑打开床头灯，看到床头柜上留着一张纸条。
“明天有重要训练，我先回战队了，保温瓶里有热牛奶。”
苗邈挣扎着支起身，打开了床头柜上的保温瓶，里面的热牛奶温度刚好能入口。
温暖的液体包裹住疼了一晚上的胃，苗邈舒服得想哭。
她躺在床上又积攒了一点力量，然后才爬起来，去浴室清理自己。
男士洗面奶里过浓的薄荷味让她又清醒了很多。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苍白的脸和红肿的眼睛，看得她心烦。
韩文清用的清洁用品全是男士系列的，苗邈洗完之后皮肤干得难受，她又在洗脸台附近找了半天，不出意料的，没有找到擦脸的水乳，只有一罐看起来不知道是身体乳还是面霜的乳膏，上面全是日文，苗邈懒得辨认，只能用它擦了脸。
将那罐乳霜放回原处，苗邈再次看向镜子里的自己，依然没有血色的脸。
“到此为止了。”她双手撑着桌子，喃喃地说，“韩文清，我们果然不合适。”
57.
韩文清返回战队后就全身心地投入到了赛前训练中。
一天后就是和微草的比赛，虽然还只是常规赛，但微草今年新人辈出，几乎每一场比赛都能看到那几个小将的进步，每一个细微的进步，都会让这个敌人更加捉摸不透，今年的微草，是他们研究的重中之重。
赛前训练，比赛视频研究，团队赛战略讨论，擂台赛人员布署，以及他自己的转型练习……一直到比赛结束，他才算是暂时松了口气。
赛后采访结束后，他们在场馆走廊里遇到了还没离开的微草选手。
因为是主场作战，王杰希很有主人风范地和他们打招呼，问他们这次来住在哪儿，是不是之前那个的酒店，以及有没有去吃他推荐过很多次的那家豆汁儿。
“你以后不要再给人推荐豆汁儿了。”张新杰难得的黑了脸，然后把注意力放到高英杰身上，点点头说，“小高进步真快，走位比全明星的时候更果断了。”
听到张新杰的夸赞，王杰希笑着拍了拍自家小朋友的肩膀，然后正色道：“霸图今年也不一样了。”
“怎么说？”
王杰希看向韩文清，笑着说：“韩队，总觉得你哪里不一样了。”
韩文清皱了皱眉头。
他最近确实在改变风格，但还只是试验阶段，真正的改变还准备留到下个赛季重新部署队员之后再展现出来，他们并不想让对手提前发觉这件事。
韩文清很自信自己在赛场上并没有表现得很明显，但是，不愧是王杰希，竟然还是被他看出了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