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西啾 作品

第1章 第 1 章

    三月的天,气温回暖,街边的玉兰枝丫上冒了花骨朵,澜海西路的大玩偶地标换了一层新涂漆,白色大熊憨态可掬,年轻女孩正在拍照打卡,搂着玩偶露出甜美的笑容。

    这是乔沅在一年之中最喜欢的时间,经历了一整个冬天的寒冷和蛰伏,东风带着生机来到这座城市。

    乔沅今天系了一条提花针织围巾,齐耳的短发,发尾内扣,托着一张秀丽小巧的脸蛋,长相并不惊艳,在到处都是街拍达人的澜海西路,却有另一种舒坦和顺眼。

    现在正要去的场合并不是乔沅喜欢的,但是春光明媚,她依然选了这条很喜欢的围巾。

    接近餐厅大门,一名门童立即迎上来,乔沅告知桌号,请对方带自己过去。

    餐厅是历史保护建筑,内部装潢走古典法式风格,头顶的天花板上刻着浮雕,整体氛围优雅。

    大幅紫色纸花屏风隔档了视线,服务员小声埋怨了两句,双手并用的将之拖开,乔沅见到坐在其中的年轻男士,穿着得体、长相还算过得去。

    动静引来他的侧目,乔沅并不前行,停在原处。

    “先生你好,我是乔沅,”她声音细软温和,“很抱歉让您久等,因为来的路上花了一些时间,”实际是一小时十三分,她租住的房子在远郊,树景房、风光秀丽,但很偏僻。

    “我的家人较晚时才告诉我,这边有一场会面,我想,通过电话传达会很不礼貌,所以过来和您亲自说一声。”

    “我现在想要把个人重心放在工作、事业上,五年之内还不会考虑结婚的事情,耽误您的时间真的很不好意思。”

    是的,这是一个相亲局,并且是见过一面后就会安排联姻的相亲局。这样的局乔家今年已经给她安排了三场,前几次她通过电话、信件给出拒绝,这一次乔家学聪明了,只甩了个时间地点,乔沅思前想后,为免让人空等,选择了保持礼貌、亲自过来拒绝。

    刚好有个工作会面在后头,她走一趟,也不麻烦。

    里面的男人挑了挑眉毛,乔沅知道他在打量自己。

    有些莫名的,他还笑了起来。

    男人说,“你要和我相亲吗,来坐。”

    乔沅感觉他没有把自己刚才的话听进耳朵里。

    她眉头微蹙。

    服务员成功将屏风拉开,人也让至一边。

    被挡住的视角开放,乔沅忽目光下落,在木质桌牌上。

    等等,那个数字?

    是个乌龙。这根本不是她要找的桌,乔沅神态微窘,男人也知道是什么情况,他自认潇洒的打下桌牌,笑道:“相遇就是缘分,美女,你刚说你叫什么来着?”

    乔沅懊恼的低着头,围巾挡住下半张脸,她哪里会想“珍惜这段缘”,她现在只想赶紧跑路。

    乔沅道了一遍歉,脚步匆匆就要离开,那位男客人立即起身,两步追上,拉她手臂:“哎,留个电话呗——”

    将要触碰到乔沅的前一秒,他被人抵住肩膀,被迫后退了两步。

    那是个很高的男人,一身灰色羊绒大衣,肩膀平直,眼角眉梢落下成熟男人的韵味。

    他戴眼镜,银色边框,镜片切割的轻薄反光,配上灰大衣、马甲衬衫和西裤,将人衬的冷峻而沉稳。

    “先生,注意自己的行为。”

    这声音太熟悉了,像敲在心脏上,乔沅茫然的侧过头。

    看清长相时,她脑子里一片空白。

    有足足五秒钟,她是完全静止的。

    男客人被请走,灰色大衣的男人走到了她面前。

    “沅沅,”他声调低沉温和,“来我这边。”

    他侧身,就在紫花屏风之后,贵宾座里,一本画报摊开,主人刚才还在观看。

    谢时眠拉开椅子,他手修长,腕上戴着一只机械表,身上有海盐、松木的清香,乔沅晃了晃神,目光下落。

    桌号,对上了。

    见面、入座整个过程乔沅都很恍惚。

    这张桌子不大,适合约会、谈心,紫色的鸢尾纸花屏风环绕着,灯光影影绰绰,柔和的打在周遭。

    服务生点单,乔沅抬眼安静的看向他。

    这份目光被他察觉,谢时眠开了个调解气氛的玩笑,深色的眼睛微微一弯:“认不出了吗?一直在看我。”

    乔沅不说话,摇了摇头。

    “刚才就没有认出来,还说不是。”

    “……我是没有想到。”

    谢时眠在瑞士住了七年,除了偶尔发一条状态,没有任何音讯,年节时她向他发祝福,他只回“谢谢、你也是”。

    她以为谢时眠像剧本里退场的角色,再也不会出现在她平淡的人生之中了。

    就算回来,也应该是一种有预期的普通场合。

    从没想过是眼前这样。

    “我刚回半个月,一直在忙家里和公司的事,没和别人说,我在新诚买了层楼,把基金公司搬回了国内。”

    乔沅微怔:“你以后在国内了?”

    “近几年是,看形势吧,倒是你,”谢时眠皱起眉头,不悦也不解,“你才多大,乔家就安排你出来相亲。”

    刚才听到旁边的动静,他没有在意,但那声音越听越像小姑娘。

    他走出去看,竟真的是她。

    乔沅抿抿嘴唇:“……我二十四岁了。”

    这下谢时眠比刚才还要吃惊。

    如果刚才只是瞬间的诧异,现在则是遇到了他难以理解的怪象。

    他脸上写着:二十四了?这个小丫头,二十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