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插曲

    警视厅。

    结束一天工作的佐藤美和子揉了揉酸胀的肩膀。

    连转轴后身体果然还是吃不消,身上已经被办公室里浓烈的二手烟味腌透,在走廊上散了老半天都没用。

    从一个月前,东都的案件量显著增加,尤其是米花町,同期增长了将近一倍。

    每天光是出警都已经耗光正常上班时间,询问工作都只能放在下班甚至是深夜进行,搞得看守所和犯人都怨声载道。

    “哟,佐藤,下班了,”寸头叼着牙签的男人拎着塑料袋走进办公室。

    “喏,”他从塑料袋里递过一瓶咖啡交给佐藤,无名指上的结婚戒指闪闪发光。

    “这个时间点咖啡还是算了,多谢了,伊达前辈,”佐藤美和子婉拒。

    但男人大笑,“你看我这脑子,说着下班还给你这个,不过我记得你还要开车吧,可别因为疲惫驾驶被交通部的给逮住哦。”

    佐藤被对方的笑声感染,想了想,还是接过那瓶咖啡,“那我还是喝点提神吧,由美今晚值班,按她那性子碰到我一定会喊停。”

    佐藤打开咖啡,边喝边和伊达航走到茶水间,办公室里还有人,不是个说话的好地方。

    “伊达前辈,我记得松本警视不是放你们一周的假?怎么会这个时候回来?”

    “呀,我可是听说搜查一课的警员们连轴转了差不多三天,每天晕头转向,”伊达航打趣,“这不是回来救你们于水深火热?不过走私毒品那事干得不错哦,表彰简报都发到鹿儿岛去了。”

    伊达航拍拍佐藤的肩膀。

    佐藤握着咖啡易拉罐,不知该不该向伊达航打听那个人的消息。

    “啊!师傅!你说要过来我等你老半天你怎么你在这……啊!佐藤警官你还没回去吗?”

    高木涉从办公室探出头。

    “马上了,”佐藤笑道,朝高木摇了摇手里的咖啡,“这不是要当着宴请人的面把礼物享受完吗。”

    高木脸上泛红,忙冲出办公室去拉伊达航,“师傅你能回来真的是太好了,我有点问题想请教……佐藤警官你也早点回去休息!”

    伊达航看了看徒弟,又回望佐藤,脸上恍然大悟。

    佐藤站在走廊,透过玻璃窗看着办公室里陷入忙碌的两人,把喝完的空瓶子丢进垃圾桶。

    算了,一切随缘吧,就像目暮警官所说,要是星野警视已经结婚,那他们或许真不该去打扰她。

    佐藤美和子没有背包的习惯,空手走进电梯。

    咖啡因得半小时后才起效,现在逛去停车场时间差不多,毕竟自己就是在警视厅干着活,真被由美她们查到就闹笑话了。

    她踩着粗跟鞋,视线因为在电脑上投入过多时间而变得模糊恍惚。

    警视厅的门开了又闭。

    因为白天里地下停车场停满的缘故,所以佐藤把车停在了和公安厅公用的露天停车场。

    停车场在大楼侧面,需要走一段距离。

    鹿儿岛的爆炸犯团伙昨天才被全数捉拿,今天她就在厅里碰见伊达航。

    他们回来的速度比想象中的要快。

    警视厅的灯光被她抛在身后。

    黑暗逐渐将佐藤笼罩。

    和停车场门岗的大爷打过招呼。

    停车场内,孤零零的细杆子立在树丛中,在夜里一闪一闪。

    路灯坏了一盏,听守门的巡警大爷说是维修的人明天才能过来。

    佐藤抬头,被光污染过的双眼透过一个光点似乎看见了两束光源。

    用力眨了眨眼,心跳逐渐加速,咖啡因的效果上来了。

    佐藤的目光在黑暗中快速扫视,像是在寻找自己那辆被改装成红色的马自达rx-7。

    红色是最显眼的颜色,但她的视线却在每辆黑车上都停留了几秒。

    最终停留在五米外。

    一辆黑色的、同型号的马自达rx-7在路灯照不亮的地方若隐若现。

    昏暗中,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藏在阴影中,唯有萤火般的火光一闪一闪,若有若无。

    果然……

    他也回来了。

    “黑川……”

    白日在米花町5丁目表扎上所确认的字还在她的嘴边流转。

    本以为能够用工作量来麻痹自己的佐藤在静下之后被过去的回忆扑倒。

    佐藤紧紧合上双眼,果断走向自己的车。

    车门砰一声关闭。

    佐藤坐在驾驶座,双眼盯着方向盘,低声嘲笑自己,“你这个笨蛋,星野警官还活着,松田警官也已经回来了,这对于警视厅来说就是最好的结局!”

    她打开窗,凉爽的夜风瞬间将车内沉闷的空气替代。

    离开前,她透过后视镜,看着幽暗中的烛火逐渐消失。

    模糊的人影打开车门,顺着佐藤刚刚的路径缓步走出。

    熟悉的空气,熟悉的大楼,熟悉的门岗大爷,检验身份的刷卡声还是一如既往地冰冷。

    由美坐在交通部办公室。

    佐藤只记得好友由美今晚轮值,却忘了她是在厅里轮值。

    她叼着吸管,喝着伊达航送给她的咖啡。

    他们是在电梯里遇见的,看对方袋子里的一对咖啡,就知道大家今晚都同病相怜。

    好在交通部事不多,由美身边还围了几个闲得发慌的新人和实习生。

    几个女孩子一起叽叽喳喳,无聊的黑夜也变得有趣。

    “由美前辈,猜我打听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