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黄粱一梦 悬云顶。

    悬云顶。

    孙仟：“阁主，此人要如何处理？”

    褚术央心事重重，似乎是无暇顾及多了个化魔仙人的事，他扶着头，随意摆了摆手，带着恼意：“这事何须问过我？”

    孙仟：“我只是担心妘氏少主那边，似乎对此人多有照拂，先前不照天里的孩子……”

    他的话没有说完，只因褚术央此时浑身散发出来的威压已是明示他话太多了，也是在告诉他，对待化魔的人的怜悯是多么的可笑。

    孙仟是褚术央一手提拔起来的，年纪轻轻却行事果敢谨慎，天资卓越，早早踏破了鉴悬境初期，只是有一点，面对化魔的人，还残存着这么零星半点不切实际的宽容和怜悯。

    此事太过好理解，如今仙阁对待化魔之人有一套成熟的处理方式，故此，许多人不曾见过化魔之人的破坏力。就好比刀子没有一刀一刀割在自己身上，便不知道痛，也不知道痛过后还有丑陋的伤疤，经年过后依旧会提醒你，当年你的怜悯是多么的可笑。

    褚术央到底还是重视他，“送去浮屠崖，不照天那边，有甚或是妘氏，我来顶着。”

    孙仟不再多言，垂首道：“是。”

    他挥手示意手下将化魔仙人带着，一群人朝着浮屠崖去了。

    浮屠崖建在仙阁大殿的正东方向，就是他仙院的正后方，封魔大阵在一遍又一遍碾碎化魔仙人的身躯和灵魂时，他都听得一清二楚。

    这样赤裸裸地痛苦，是为提醒他自己，褚氏之祸，绝不能再发生。

    临回羡青山之前，他又朝锁云台的方向望了望。

    他不会看错，是师妹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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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锁云台为仙门百家在九州仙阁的驻地，宅院依山而建，相邻相依，从不照天出来用不着凝气，几步就到了闻院。

    温时月回到闻音房间的时候天还没亮，她和衣躺下，紧绷的神经骤然之间放松，睡意如同囤蓄已久的洪水突然之间开闸，排山倒海而来。

    恍惚之中，她似乎来到一处谷地。

    山谷空旷，寸草未生，漫坡焦土，遍野不见活人。

    她以为自己是独行，却忽然听到有人在叫她，声音太过好听，令她忍不住去寻发声的人。

    “小姑娘，过来这边。”

    思念了太久的人，突然有一天出现在她面前，她近乎执拗地生出了情怯。

    见她不动，年轻的青衣仙尊亲自走到她跟前来，蹲下牵起她的手：“从今往后你就跟着我，有两个身份给你选，一个是做我的女儿，你叫我一声阿爹，一个是做我那大徒弟的小师妹，唤我一声师父，你想要哪个？”

    他生得那样好看，笑起来的时候如春风化雪。他的手很软，不像是个厉害的仙人。他那样高高在上，光芒万丈，却让她来做选择。

    他看起来似乎还没有娶亲，自然就不会有女儿，这样年纪轻轻的人能养得好女儿吗？那时候她是这样想的。

    她往青衣仙尊的身后望了望，一个个子高高面容冷峻的少年也在盯着她打量他，少年手握纯白玉剑，虎口处还能看见很厚的茧子。

    或许是太过贪心，急切地想脱离无根浮萍的困境，为自己未来的日子创造尽可能多的支点，她瑟缩着抬起一只手，童音稚嫩：“我选做他的小师妹，这样，是不是你们两个都会对我好？”

    青衣仙尊笑了，连带着他身后面无表情的少年也勾了勾嘴角。

    那天起，从来眼前都是黄土泥沙的人，看到了天。

    仙人修至鉴悬境，早能分清现实与虚幻，她又如何不知她身处梦中，只是她甘之如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