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神明不知的风月
院里的小池塘跳跃着细碎的粼光,花色各异的小鱼在一片片青荷下游走,有时候会调皮地啄食那水面上漂浮着的莲花,扯下几片花瓣来。
在池塘的另一边,有个一人多高的葡萄架,翠绿的叶子让这里成了一个遮阴的小棚,殷紫圆润的果实累累,都掩映在绿茵之中,有几串还泛着青涩。
夏日的阳光照进架子里,灼热的温度被削减了不少,但绿荫外还有点闷。真正的盛夏早已过去,夏末的空气里依旧带着暑气,秋天的凉意似乎还有些遥远。
午后的阳光让人昏昏欲眠,正是午睡的时候。
那葡萄架下放了把躺椅,上面还卧着一个人,此时这躺椅上的人已经睡了好一会儿了。
斑驳的阳光散落在他和风清雅的眉眼间,瞧着有些锐利的凤眼轻阖,收敛了凌厉,多了点静谧的和蔼可亲。只是这副悠然的画卷过于恬静美好,让人舍不得打扰。
“吱——”院里的安静被推门声打破了,不过那葡萄架下的人清梦依旧,似乎并未惊扰。
若陀跨进院门,刚要唤一声摩拉克斯,看清那葡萄架下的人后便立马噤声了。
他一只手里提了两坛酒,封着红布的酒坛不时碰在一起发出几声清鸣。不过他马上察觉到了,于是将两坛酒分开提在了手里,这声音虽然不大,但也怕将院里午睡的人惊醒。
前几日他在帝君的书房里看见了一副字,写的是:“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
他当时沉默了很久,忆起往昔,物是人非。
被封印在南天门的那几千年,他无数次回忆起摩拉克斯,说是回忆,倒不如说是思念。
他这一生,生于地下的黑暗,后又归于地下的黑暗,而摩拉克斯却是难能可贵的光芒。生于阳光下的人们,或许不懂盲龙对阳光的渴求与向往。
所以他宁愿自己回归虚无与黑暗,也时刻希望着摩拉克斯能永远走在烈阳里。哪怕是如今落入凡尘,但真挚的灵魂依旧如黄金般闪耀。
当年的若陀,虽然真的期盼那个能一直陪伴在神明身边的人是自己,但是当他被封入地下,心底深处却又矛盾地希望哪怕那个陪着摩拉克斯的人并不是自己,他的神明也能有人陪伴着,他不希望摩拉克斯同自己一样忍受孤独。
然而几千年的时光可以改变很多东西,人也好,物也罢,终究是不复当年了。
不过自己这个故人现在又站在了摩拉克斯身边,陪他喝酒,也算是一种弥补,就算酒已经不是当年的味道,可是自己的心没变过。
其实这人就是想安慰帝君,不过又不知道怎么开口,于是便打算直接行动了。
可是现在那人睡得正香,过去直接把人叫醒了恐怕有些不妥。
若陀悄无声息地走进屋里放下酒坛子,先搬了张小木桌和一把木椅出来,都轻轻放在了葡萄架下后,又回去把酒拿了过来。
他把木椅摆在了钟离身边,坐下以后就盯着神明安然的睡颜出神。
青峰的眉梢,画着朱红的凤眼,随着呼吸如蝶羽扇动心弦般轻颤的长睫,额前的碎发投下的光影与斑驳的阳光交错,神明安详温润的面孔教人有些看不真切。而那温软的朱唇边还勾着丝淡淡的笑,让人情不自禁地就像去触碰,去感受那笑意里的温暖。
若陀这么想着,也不禁这么做了。
伸出手轻轻抚上神明的睡脸,眼里的温柔已经控制不住地溢了出来。心底某个角落居然还小声提醒他,“这有些不敬”。
他内心手随意一挥,便将那个念头驱散了。
不敬的事,自他醒来便做了很多了,无论是曾经的纠缠,现下的触碰,还是以后,他内心尊敬着摩拉克斯,但对神明的爱意也驱使着他做更多越界之事。
何况他的神,早就已经允许他这么做了。
若陀无声地莞尔一笑,盯着面前人的目光细细游走着,他收回了轻抚的手,然后便微微俯下身。
温热的呼吸交织在一起,暧昧的气息悄然弥漫。
自从他们住在了这小院里,神明有时便难得的放松下了警惕,而此时的钟离便是如此。于是等若陀让两人气息交换,唇齿相依,他在睡梦里虽然眉头轻蹙,但也只是仍身边人施为。
不过神一旦如此,那么他的信徒反而会更加肆无忌惮。
钟离在梦境里感受到了一阵奇怪的窒息,原本他正在悠闲的喝茶看戏,身边和自己一起看戏的若陀突然便将他搂了过去,然后手越箍越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