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虎和小白兔 作品

3. 入筹谋

    永安侯府门前,松青正恭敬的引送闻太医出府,一包厚重的赏银才安置在闻太医手中,府门内便又匆匆赶来一小厮。

    “太医留步,太医留步。”

    那人跑的又快又急,见到府门处的闻太医,更是恨不能立即长出翅膀飞到二人跟前。

    松青识得来人,是夫人院里的跑腿小厮,连忙迎上去问道:“何事?怎的这般慌张?”

    那人气都还未喘匀,慌忙回复道:“不好了!表小姐,表小姐她又昏过去了。”

    闻言,闻太医自知此时是走不得了,连忙又跟着松青二人折返。

    西苑内也是一片慌乱。

    阁内隐隐有哭泣之声。

    “夫人,小姐这心疾来实在凶险,老朽也是无能为力。”江府医满脸的愧疚之色,心里也是忐忑的紧。

    他原本还准备在侯府颐养天年,可现下怕是难了。

    闻言,张氏瞬间悲怮大哭,若不是有芳姑姑搀扶着,恐怕会当场失了颜面,跪倒在地。

    “蓉蓉!我的蓉蓉啊!你这是要剜了姨母的心吗?”

    站在一旁的肖鹤渊脸色也十分难看,一瞬不瞬的盯着床榻上了无声息的人,就连往日里樱红的唇也褪了色。

    时隔两世才重新见到这般鲜活的她,才刚一相认,便要再度天人永别了吗?

    肖鹤渊心中也是痛的很,耳边的哭声就显得越发惹人心烦,恍惚间,又像是回到了当初那个让他无能为力之时。

    肖鹤渊本以为,这一次他有足够的时间将人从他的心里彻底抹除,可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再生变故。

    “别哭了!”

    肖鹤渊突然爆发一声呵斥声,那种久处高位的上位者语气,顿时压制住了房中的呜咽之声。

    众人神色各异,但都是难解的看向面色阴沉的肖鹤渊。

    张氏更是不由的心生疑窦。

    方才楼上只有他们二人,随即蓉蓉便出了事。

    而且,细想起来,当初蓉蓉第一次发病时,似乎也是因为肖鹤渊。

    猜忌一旦落了地,便会在种种疑点的催发下迅速生长。

    “你…”张氏顿时眸含血泪,质疑的话就要脱口而出。

    此时,门外却突然闯进两人,正是去而复返的闻太医和松青。

    “公子,闻太医请回来了。”

    肖鹤渊顿时如逢救星,连忙转身朝二人看去,急忙问道:“醒神丸可带了?”

    闻太医闻言微顿,但人命关天也容不得他多思,立即扯下药箱道:“带了带了。”

    在一众瓶瓶罐罐中扒拉了两下,立即托出一个小葫芦所制的药瓶,从里面抖出一颗药丸,捧到肖鹤渊跟前。

    肖鹤渊见到熟悉的小药丸,连忙接过,也顾不得周围人的看法,直接在指尖碾碎了,按入顾若芙的口中。

    张氏见状想要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了。

    “你给蓉蓉喂得什么?!”张氏又急又恼,也顾不得什么端庄作态了。

    闻太医虽惊讶于肖鹤渊的熟稔手法,但当下事态紧要,连忙上前解释:“夫人放心,是下官家中祖传良药,有醒神吊气之效,此时服下刚刚合适。”

    听了闻太医的说辞,张氏才稳了稳心神,脱力的靠回芳姑姑的怀里。

    肖鹤渊起身给闻太医让位,“闻太医,有劳替她扎几针,护一护心脉。”

    哎?肖司业何时对他的诊治手法如此清晰?

    这说的可全都是他的章程。

    想不明白的闻太医也只得照着指示做事。

    虽然原本他就是这般打算的,但此时被吩咐着做,总觉得有些不得劲。

    闻太医才刚刚坐下,便又听肖鹤渊沉声道:“素月留下,其他人都出去。”

    针要扎在心口的位置,穴位难寻,所以要将心口处的肌肤露出来,才可施针。

    心疾本就是罕见的病,闻太医入职太医院后更是所医甚少,极少动手行针。

    所以,肖司业到底是怎么知晓的?

    这实在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房内众人虽不知为何,但大致也猜到是有所不便。

    张氏虽心有疑惑,但看着太医已经在此,也只想着可以让顾若芙快些得到诊治,便也顺从的朝门外走去。

    松青看着还杵在原地,面色阴沉的自家公子,忍不住低声问道:“公子?你不走吗?”

    这毕竟男女大防。

    肖鹤渊闻言瞬间回了神思。

    此时不是前世。

    他们也还不是夫妻。

    可心中有点堵得慌,随即不悦的朝松青瞟了一个刀眼。

    快步走出房门。

    肖鹤渊倚在长廊之下,不知不觉中竟站在了顾若芙方才躺着的地方。

    耳畔处有风拂过,吊在檐下的那枚清铃又当啷的发出响声。不知是出于何种心态,肖鹤渊抬手握住了那枚铃铛。

    天地间再次陷入沉寂。

    众人在门外等了许久,卧门才被从里面打开。

    迎上的正是素月笑盈盈的脸,“小姐醒了!夫人,小姐醒了。”

    门外守着的忐忑不安的众人,也瞬间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张氏闻言更是喜极而泣,连连拍着芳姑姑的胳膊道:“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不负所托的闻太医也从房内走了出来,拦住了想要窥视的张氏,“表小姐身体尚弱,需要静养,此时不宜见人。”

    张氏也是慌了神,回转过来倒也理解,连声应和道:“这是自然,这是自然。”

    说完就又忍不住呜呜的哭了起来,“阿姊唯蓉蓉这一丝血脉,若是真叫她折在我的手里,百年之后我哪还有颜面见她。”

    这话说的情真意切,直叫闻者心酸。

    闻太医也忍不住感慨道:“唉,今日也多亏了肖司业,若不是他,恐怕表小姐今日难逃此劫。”

    闻言,张氏心中顿时悔恨交加,红着眼睛便朝众人之后的肖鹤渊看去。

    方才她还心中生疑,倒是险些害了蓉蓉性命。

    张氏此时,恨不得跪在地上给肖鹤渊磕头致谢。

    可身份使然,她注定做不得这般姿态,只得诚挚无比的上前,一把握住肖鹤渊的手,哽咽道:“孩子,对不起,今日多谢你救了蓉蓉。”

    肖鹤渊倒是不稀奇张氏能为顾若芙做到此种地步,毕竟上一世她为了顾若芙往后可以一辈子金尊玉贵的养着,比这要过分的多的事都做了。

    两世为人,肖鹤渊本就对他的这个继母没什么好感,但碍于父亲面子,总少不得与之虚与委蛇。

    可今日他实在心累,半分虚设都懒得再做。

    而且人既已经醒了,他也没有留下的必要了,便直接拂开了张氏的手,漠然道:“不必。”

    说罢,便立即引着闻太医离去。

    接连着好几天的暖阳,融化了青瓦屋檐上的厚雪,园子里的红梅也在风雪之后,更添了几分艳丽。

    顾若芙又养了半月有余,直到每两日一次的诊脉逐渐变成了每五日一次,她的诊治大夫也换成了江府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