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雨情 作品

4. 关心则乱

    燕世子可不管那些,连拍几下明疏的胳膊,那眼睛发亮。

    就像在说:“大水冲了龙王庙,这不我们白婳妹妹吗?”

    但碍于还在长公主的宴会上,忍住了没大喊出声。

    白婳微微低眉上前见礼,又道:“难登大雅之堂,长公主抬爱了。”

    善柔长公主笑笑,又往薛芳漪看了眼,“芳漪这孩子打小心气高,也没什么朋友,难得见她如此上心,好孩子。”

    赴宴的贵眷小姐们都是人精,看得懂长公主的心意,一人一嘴附和。

    “青丘山不罕见,罕见的是此等创力,小小年纪,不可限量。”

    “颜色用得也好,挺有巧思。”

    “是,秋将军的独女,果然色艺双绝。”

    “听说还是和明府大公子指腹为婚……”

    不知是谁顺嘴一句,说到一半卡住,恨不能咬掉自己的舌头。要是冲撞了长公主宴会闹起来,怕是要得罪人。

    但来不及,这么些人已经全听到了。

    白婳:“……”

    二公子和白婳的事情传得最为沸沸扬扬那年,善柔长公主身体抱恙,在南边休养生息,回来后对此事或许也零星听过一耳朵,但小辈们的事不值得长公主挂心,她一时间没想起来也没对上号。

    即便如此,也还是不难看出宾客小姐们那些微妙暧昧的神情。

    长公主轻轻蹙眉,正要说什么,院外管事又来传话:“清远侯府大夫人在外头候着,想求见长公主一面。”

    众人的神情愈发微妙。

    下了拜帖的宾客,直接进来便是,何需求见。

    没请她,却擅自上门,有失风度。

    长公主问:“可有说是何事求见?”

    管家道:“带了贺礼,只说来拜会。”

    长公主的驸马与明府有些往来,但交情不深,她与侯夫人并不相识,猜不出来意。

    长公主:“……来者是客,请进来吧。”

    没多久,管事便领着侯夫人进来了。

    她穿了件松石绿的锦袍,花纹素雅,发髻上是同色的翡翠首饰。

    仪态端庄典雅,眼睛悄悄往人群扫过去,像是在找人。

    白婳与侯夫人对上视线的那一瞬间明白过来。

    只怕是家里得了消息,知道二公子也来此赴宴,担心出事,侯夫人才慌慌张张赶来,连体面都顾不上。

    见着人了,侯夫人快跳出来的心才重新吞回肚里,上前与长公主见礼:“……正好在附近上香,听闻长公主在此设宴,不请自来,还望长公主勿怪。”

    善柔长公主笑笑:“夫人哪的话。咱们两家也是有些渊源往来,该是本宫疏忽,未给侯夫人下帖,下月本宫寿辰,设宴做东,侯夫人可要赏脸。”

    宴会结束后,长公主邀请宾客们留宿一晚。

    青屏山庄地方大,厢房也多,松松散散住着,很是惬意。

    侯夫人带了白婳明肆先行告辞了。

    马车很宽敞,侯夫人坐正中,两个孩子东西分席而坐。

    “都到京城脚下了,全家设宴等你,你自己跑这里来做什么?”侯夫人明显有些气不顺。

    明肆长高了不少,坐下后膝盖快要抵到中间的食几。他坐姿松散,对面的白婳垂着眸,仪态规矩。

    “我差人传信了,没收到消息?”明肆说。

    侯夫人:“我问的是你突然折道往这边来做什么?你也不认识长公主。”

    母子讲话,问的还是这般敏感的话题,白婳没出声。

    二公子神态有些懒散:“不是在家中设宴,那您老人家跑这来做什么了?我好歹有请帖,不是通传叫人领进来的。”

    侯夫人一跺脚:“死小子,是我在问你话。”

    “您自己防贼一样,冒冒失失来了,不知道的以为家里着火了。”明肆说话的腔调一直没变,还和从前一样,谁的面都不给。

    白婳悄悄看他一眼,明肆立马回视过来。

    那双眼珠黑沉沉的,白婳没料到他这般敏锐,闪躲不及,被抓个正着。

    她低眸回避。

    侯夫人被他噎了一句,想骂他,但也知道今日做法不妥,若非柳姨娘跑来添油加醋的说道,二公子人还没回京就急匆匆追着白婳去了,躲都没地方躲,长公主的宴会,多少京都名流,当年的事情好不容易才揭过去,少有行差踏错,就被被人翻出来念叨。

    老二这次回来,可还要考功名。

    她是关心则乱。

    不信儿子为人,被那不安好心的贱人找着机会给撺掇了,才会这般急匆匆的扑过来。

    赴宴的都是人精,她这一趟是为了点什么,怎会看不出点猫腻,当面不说,背地里也会嚼舌根。

    侯夫人有些失悔,冲动了。

    “我也是一时情急。你要是懂事,就别叫当娘的老跟着你操心。”她叹了口气,事已至此,多想无用。

    又扫了眼这左右两个孩子,拉了白婳的手:“你们也许久未见了,我和侯爷商量过了,白婳和你大哥的婚事,叫钦天监帮忙择个好日子下聘。此番你回京,不会错过他们大婚。”

    白婳低头一笑。

    明肆面无表情,淡道:“老大对她不是男女之情。”

    侯夫人脸色都气变了:“你这说的什么话。”

    明肆:“实话,您不爱听。”

    死气沉沉,回去的一路上都没怎么再有人说话。

    马车到侯府时月亮都出来了。

    天色晚了,也不可能再敲锣打鼓的把家里人叫出来接风,侯夫人便叫各自回去歇着,什么事情明日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