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吐露心声

    天色黑了下来,路灯照亮一片小天地,殷将阑毫无形象地坐在马路牙子上,双腿岔开,双手撑在路面上,仰头看着天际仅剩一丝橙色的亮光,直至消失,他才活动了下僵直的脖子。

    从昶安静地站在一边,也不说话,也不看着殷将阑,他只是顺着殷将阑的视线放空。

    这条路偏僻得很,一个多小时过去了,殷将阑也没见着一个活人。

    “你打算跟我一直僵持着?”

    “从昶,你知道这么多年,我为什么跟你过不去吗?”

    “你……”殷将阑说了半天,抬头一看,从昶压根没在听,他直勾勾地看着眼前不止从哪儿飞来的萤火虫,他挥了挥耳边的蚊子,踉跄着起身朝从昶身边走去。

    他的动作惊扰了萤火虫,它挥动着翅膀离开了这片危险的地方,殷将阑喝了酒,动作不如往常顺畅,他想要挥手抓住萤火虫,最后还是与这片亮光擦手而过。

    从昶似是被这小插曲唤回了神志,不带任何感情的眼神终于落在了发疯的殷将阑身上,“你喝多了,很烦。”

    殷将阑嗤笑一声,他指了指自己,身子来回晃动着,“我烦?我再烦能有你烦吗?从昶,如果我的人生里从来没出现过你就好了,要不然。”

    “要不然你能活得更舒心,更随心所欲?”从昶将话茬接了过去。

    殷将阑突然扶住从昶的肩膀,面色是前所未有的凝重,“不,没有你,我会活得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你大概觉得我是个不知好歹的人吧。”

    “从昶,你管我是因为你哥,如果没有你哥,你也不会管我。”

    “可惜没有如果。”从昶冷漠地挥掉殷将阑搭在他肩膀上的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个地方。

    殷将阑站在原地,他默默地看着从昶离去的背影,直至从昶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他的视线范围之内,他才颓废地捂着脑袋蹲下来,路灯将他的影子映照在地上,他只要一抬头就能看见地上那黑色的一滩。

    他的人生应该像是地上的这一滩黑色的烂泥一般,而不是像现在,虽然不像个人样,但好歹还会笑,会生气,会吵闹。

    这一切都是拜从昶所赐。

    殷将阑不受控制地胡思乱想着,他越想越暴躁,越想越想见从昶,他挠着头,直到腿蹲麻了,他想见的人依旧没有回来。

    从昶从来不会在殷将阑这里走回头路。

    从来不会。

    殷将阑难过地扯了扯嘴角,“从昶,我是真的很不想你死啊,那缕生魂,真的是假的吗?”

    “其实,我对你一直都很喜欢的,真的,不过,这些话你应该都听不到了吧。”殷将阑敛下眼眸,将脑袋埋在双臂之间。

    他蹲在一旁像是一只遗弃的小猫。

    殊不知,他等的人不在离去的方向,而是在他的身后一直静静地注视着他。

    这番话也被风清晰地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从昶定定地看着殷将阑,眸色晦暗不明。

    寂静的小路上,一道黑色的人影快步走着,人影蹿进另一条小巷里,小巷的尽头有一个女人等着。

    李栗栗对着来人伸出手,“我要的,你都查到了?”

    “这是从昶自出生后的全部资料。”男人的声音低哑,仿佛是为了不让人认出来而故意压低了声音。

    李栗栗伸手去拿档案袋,男人突然收回手,“我要的钱呢?”

    “十万块,已经放在你说的地方了。”李栗栗说完,男人还是没动,她意识到这人是想坐地起价,“怎么?你是打算只跟我做这一次买卖?”

    “李小姐,你多虑了,我是希望你能考虑清楚,毕竟这里面的资料你一旦看了,可就只能一条路走到黑了。”

    李栗栗扯过档案袋,语气冷漠,与之前的邻家女孩判若两人,“这就用不着你操心了。”

    男人没再多说什么,他压低自己的帽子,转身离开了巷子口。

    李栗栗见男人走后,环顾四周发现没人后,立马打开了档案袋,看到里面的资料,她神色逐渐凝重了起来,“原来这就是他们瞒我的事情?呵,真把我当成打手了,李鸣飞,你到底知不知道这群人在做什么。”

    另一边男人七拐八拐,拐到了大路的人行横道上,他将帽子掀开,露出自己的脸,与此同时,他身旁的空位被人补上,如果殷将阑在这儿,一定能认出这两人。

    从昶的好友万宁与从昶的小徒弟武由槐。

    “万哥,那女人信了吗?”

    万宁拍了拍他的肩膀,“回去再说。”

    万宁的回去不是回警局,而是他自己的家,他家是老式小区,没有电梯,他家跟从昶曾经的家离得很近,就上下楼的距离,每次下班回家他都能看到从昶紧闭的家门,他无数次幻想着那只是一场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