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沉酒 作品

33. 宴无好宴12

    杨将军走后,院子愈发空落。


    危机解除,目的达成,关于昨夜的记忆卷土重来,荀舒看着贺玄亮晶晶的眼,冷哼一声,转过身子,将后背留给他,脸则冲向方晏的方向:“你觉得凶手是郑姨娘吗?”


    方晏眼中浮现几分怀疑,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阿舒,你觉得赵县令是中一步绝而亡,而非因百草蜂而死?”


    荀舒并不隐瞒:“若是百草蜂,毒发时间实在是对不上。可若是一步绝,只需要不小心沾到一点,便可中毒。我总觉得,我们应该错过了什么。”


    贺玄绕到荀舒面前,装作看不懂她面上的生疏,笑眯眯道:“我赞同阿舒说的。此刻光线好,不如我们再去厅中瞧瞧,兴许能发现什么夜里没发现的东西。”


    荀舒听到他的声音就别扭,不知该怎么面对他,干脆连眼神都不给他:“我同方晏去就行,你昨晚大半夜还出门,想必没休息好,不如先回去吧。”


    “阿舒怎么知道我昨晚出门了?”贺玄眨眨眼睛,正犹豫着要不要将昨晚的事告诉她,余光瞥见一旁方晏好奇的目光,话到唇边拐了方向,“阿舒的眼下都是青黑,想必昨夜也没休息好。我同你们一起去,早些找到线索,阿舒也能早些回房休息。更何况,冯县令定下了规矩,三人方可入内搜查,我若走了,你们也进不去案发现场,还要再寻个可靠的人来,一来二去,又要耽搁不少时间。”


    贺玄所说不假,荀舒在心中松了一口气,轻轻点头:“只能如此了。”


    三人不再耽搁,进入那日晚宴的厅堂,荀舒用衣袖遮掩住抠鼻,穿过充满酸臭气的大堂,径直往最上首的座位去,也是赵县令那晚的座位。


    赵县令的尸体早已被移走,如今只剩了一张桌案。荀舒扫过桌案上的腐败食物,每一盘上都有蛆虫在爬,最为甚者便是中间的那盘烤羊腿,密密麻麻布满蠕动的白色小虫,让人忍不住作呕。


    荀舒嘟嘟囔囔,声音透过遮掩的衣袖,愈发混沌不清:“看这群虫子们活蹦乱跳,膘肥体壮,食物中应当未被下毒。”


    方晏站在桌案另一侧,动作姿势与荀舒如出一辙,声音也是含糊不清:“是啊,可若不是吃食,赵县令又是如何中毒的呢……要中一步绝的毒,除非吞食或是见血,可仵作检查过,赵县令身上没有外伤,连个针眼都没发现,这怎么可能中毒呢……会不会是咱们想错了?”


    贺玄在屋内四处转,闲庭信步,像是嗅觉失灵,闻不到屋中恶臭似的。他听到二人的谈话,忍不住道:“有伤口啊。”


    方晏一愣,还没想明白,荀舒猛得转头,睁圆了一双眼:“你是说被蜂蛰咬的地方?”


    贺玄点头,走到两人身旁,指着桌上的吃食道:“一步绝见血封喉,赵县令若是因它而死,必然是死前片刻接触过毒药。我隐约记得,那时他被毒蜂叮咬过后,一直举着受伤的手掌,未接触过任何东西,直到郑氏前来,羊排端上,他拿起匕首切下羊腿肉,用箸夹着沾取香料送到郑氏唇边,而后便倒地身亡。”


    荀舒接着他的话道:“也就是说,他的伤口很有可能接触过匕首和那双箸。”她垂下头,不再紧盯腐烂的食物,而是扫过桌上的餐具,“箸还在,但匕首不见了。”


    方晏忙不迭绕着厅堂走了一圈,瞧过厅堂中所有的桌案,声音中带着几分急切:“所有的匕首都不见了,看来这匕首果然有问题!凶手后来回过这里,将所有的匕首都取走了。”他小跑着到门口,问门外看守的衙役,“你们可是一直在此处看收?”


    “回大人,是的。我们二人自前夜起便一起在此处看守,轮流休息。”


    “昨日可有什么人来过这里?”


    门口的两个衙役对视一眼,其中一个开口道:“昨日只有冯县丞、曲主簿和毕县尉一起来过。”


    “他们何时来的,呆了多久?”


    “几位大人是傍晚时来的,约莫一炷香的时间。”


    “他们走时可带走厅堂中的什么东西?”


    “几位大人似乎并未拿东西出来。”


    方晏问话的功夫,荀舒和贺玄也走出了房间。等几人的话音落下,贺玄突然开口道:“他们离开这里后去了哪里,你们可曾知晓?”


    其中一个衙役看了方晏一眼,迟疑道:“三位大人出来后,恰好有人来报,说是方大人从外面回来,带回了重要的线索。这之后,三人应当去书房找方大人了吧。”


    方晏没想到是那时发生的事:“原来他们三人是从此处离开的。”他知荀舒和贺玄对此事好奇,忙回忆道,“我记得,他们三人去书房时,手中未拿东西。难道还有其他人来过,带走了匕首?”


    一旁的衙役听到这话,急忙道:“大人,这不可能。这房间只有这一个门,今日之前一直锁着,钥匙属下随身带着,只有昨日冯大人他们来时,曾敞开过。我们二人一直在此处,从未让这扇门离开过视线,怎么可能有人在不被我们二人发觉,进入这房间呢?”


    方晏还欲说什么,胳膊被贺玄扯了一下。贺玄笑着打断:“一大早就被你拉来了此处,肚子还空着呢。朝食想必送入院中了,不如咱们先回去,填饱五脏庙,等吃饱了再说案子的事。”


    方晏瞥了一眼一旁的两个衙役,明白贺玄的意思,点头应允。


    三人离开正堂,回到贺玄和荀舒暂住的院落。


    离开时天刚蒙蒙亮,尚还有几分凉意,回来时太阳已然高悬,染上酷暑的燥热。


    这几日荀舒和贺玄多在院中阴凉处用膳,仆役们早已记在心中,早将食盒放在石桌上。贺玄掀开盖子,将内里的碗碟一件一件往外取,嘴上说的还是案子的事。


    “那日晚宴上算上赵县令,共有九把匕首。那些匕首并不算大,若藏于袖袋中,不易被察觉。”


    方晏将一碗芝麻粥推到荀舒面前,而后反驳了贺玄的话:“九把匕首藏于袖袋中,就算外表看不出来,可行走时必会相互撞击,发出响声。会不会是咱们想错了?拿走匕首的人并不在他们三人之中,而是衙役有疏忽,误放人入内,怕被责骂,不敢明说。”


    “也可能不止一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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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荀舒慢吞吞喝了口粥,口齿略有些含糊,“九把匕首若分两人或是三人拿,分放于袖袋和手掌中,既不会发出响声,外表亦是什么都瞧不见。”


    “阿舒说得有理!”贺玄第一个赞同,“若是三人拿走匕首,互相间甚至不需要掩饰。若是两人,一人也可为另一人遮掩,两人互相帮衬,更易行事。”


    俩人一问一答间,几乎将凶犯锁定在昨日去过案发现场的三人之中,方晏却依旧在迟疑:“可我想不明白,他们为何要杀害赵县令。据我所知,这几人之间并没有深仇大汗,同在衙门中行事,虽然多少会有些摩擦,可都是官场上的事,何需为此杀人泄愤?”


    贺玄纠正道:“那日羊肉和匕首是由婢女端上,随机分给众人,且九把匕首均不见了影踪,所以我觉得,应当是每把匕首上都有毒。既然都有毒,或许他们原本要杀的不是赵县令呢?”贺玄语气轻巧,将食盒中最后一碟枣糕放到荀舒面前,“你们莫要忘了,赵县令被毒蜂蛰咬大抵是因为郑氏送的花,可郑氏的那朵迷萝花本不是送给赵县令的。那夜赵县令被蜂蜇咬,手上因而有了伤口,完全是个意外,谁都无法预料他会因此中一步绝而丧命。若毒药是涂抹在匕首上的,原本凶手想要杀害的,大抵不会是赵县令。”


    贺玄的话让方晏和荀舒彻底安静下来。


    若凶手的目标不是赵县令,又会是谁呢?为何凶手会笃定,将毒药涂抹在匕首的把手上,便能杀人呢?


    汤匙在碗中搅动时发出的磕碰声在三人间反复回荡,一时间,谁都没说话,各自心中皆有所想。半晌,荀舒轻声开口:“我们知道的信息太少了,对这几人之间的纠葛一无所知,或许只有将他们之间的关系彻底搞清楚,才能知道凶手是谁。”


    这句话像是个开关,气氛重新活络起来。等到朝食用完后,荀舒终于想起了昨夜的发现,从挎包中取出昨夜的发现:“昨晚我睡不着,在床榻下的暗格中发现了这些,像是——咦?”


    荀舒的话只说了半截,便断在了口中,贺玄正要问她怎么,却见她以衣袖垫手,取出了挎包中的一物,搁到了石桌上。


    正是那日晚宴上割羊腿用的匕首。


    荀舒看着这把匕首,记忆逐渐回笼:“那日我将羊腿给了贺玄,匕首留在桌案上。后来我怀疑厅堂中燃放的熏香可能有毒,随手拿起桌上干净的匕首,去香炉旁取香粉,之后随手将匕首塞进挎包中,而后便忘了此事……”


    方晏忍不住称赞:“阿舒,你可帮了大忙了!其他的匕首或许已被凶手毁了,但你随手的一塞,阴差阳错保留了证据!我一会儿就去捉只老鼠,叫上仵作,验明这匕首上的毒!”


    方晏用手帕将匕首细细包好,立刻便要往外冲,正要离开时被贺玄拦住。


    “莫要找官府中人。”贺玄定定望着他,轻声叮嘱,“去找些与官府无关的人。”


    贺玄说得含糊,方晏飞扬的心情却瞬间跌入谷底。


    贺玄的意思昭然若揭,方晏张了张嘴,终是说不出反驳的话,只能低落道:“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