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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现在由衷地这么认为。
降谷零心里有点泛酸,半认真半玩笑地说:“以后你能不能也为了我不去自杀,就单单是因为放心不下松田吗?”
朝崎爱丽丝抬起头,疑惑地看向他:“原因很重要吗,那你们打一架,谁赢了就算谁的?”
“那松田肯定会和我拼命。”降谷零装作很可惜般叹气道,“毕竟他很在乎你。”
虽然降谷零说话时经常真假参半,但这句话的确不是假的。
在这一刻,朝崎爱丽丝才清晰地体会到了里包恩先生当初教导她的那句话——
“不要轻易做出承诺。”
承诺是很可怕的东西。
一旦做出,就必须要遵守,这是家族维系的铁律。
当初里包恩先生就是做出了承诺,才必须要去并盛,教导沢田舅舅成为新的家族领袖。
她说过要对松田阵平负责,那就必须要遵守。
就算她再想回家,也至少要亲眼看到他复仇成功,好好地活下去后再走。
朝崎爱丽丝还记得,松田阵平说过,他只是不甘心而已,如果那天他的朋友也会她拆弹的方法,那他就不用死了。
所以萩原研二应该是因为爆炸事故去世的,松田阵平是想找到安置炸弹的那个罪犯吗?
他知道那个人还会再出现?
朝崎爱丽丝侧过头,望向窗外的天空。
隔着遥远的距离,云端的那抹银色忽明忽暗,似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其中酝酿,天空显得波云诡谲。
松田阵平他……真的能成功吗?
朝崎爱丽丝总直觉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琴酒站在医院外部的平台上,注视着地面上那并不明显的痕迹。
“爱丽丝。”
她果然又跑了。
琴酒沉默地含着一只烟,烟灰飘落在白色的地面上,像是落在了她光滑的脊背。
明明就还在发烧,这么脆弱的人,竟然又一次成功从他身边逃走……
烟草的辛甜味弥漫开来,火星在半空中忽明忽暗。
琴酒没有再动那只烟。
他的脑海持续不断地钝痛着,这种成瘾般的疼痛根本无法用烟草缓解。
已经有瘾了吗。
朝崎爱丽丝才刚离开一会,他就已经无法接受了?
竟然连他也会产生这种患得患失的情绪,果然……不能再放任她继续乱跑。
琴酒掐灭了手中分毫未动的烟,转身离去。
云端的那抹银色逐渐变得漆黑,仿佛预示着风雨将至,一切平静都不会再留存。
……
仓本邦臣已经成功实施过很多次犯罪了,这次也不会例外。
警视厅里的人都是些蠢货,他的炸弹每次都很有效,能把那群自以为是的警察都给炸上天。
人质、爆炸、摩天轮……
想到自己之后要做的事,仓本邦臣简直要抑制不住他脑海中的兴奋。
他在键盘上“啪嗒,啪嗒”地敲击着要发给警方的第二份通知函,力求把每一个字都敲得充满情感。
忽然,一个陌生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你在做什么,好像很有趣啊?”
“谁?”仓本邦臣猛然回过头。
他看到身后的阴影中,一个面目模糊的陌生人正在角落里翻他制造的那些东西。
陌生人一边翻还一边锐评道:“这是你做的炸弹?看起来好烂……你不会就想用这种东西去炸警视厅吧?”
仓本邦臣的面色蓦然一变,从口袋里抽出一把枪,对准角落的阴影说:“用不着你管!你究竟是谁?放下我的东西。”
“哟,竟然还有枪啊,来来来,朝这里。”
角落里的人毫不在意地指了指自己的头说,“对准这里射击,别打偏了啊。”
“砰。”仓本邦臣害怕得下意识开了枪。
角落里的人不避不让,子弹从他的耳侧划过,没有伤到他分毫。
“你这家伙,让你打都打不准。”
陌生人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甚至还叹气道:“就你这样的还想去炸警视厅?我可是看你的计划不错,才想来帮你的,你就这么对我吗?”
“……帮?”仓本邦臣对此深表怀疑。
角落里的人却肯定道:“我当然是来帮你的,你这些破烂现在炸不死警视厅的人啦!上次我也就只是把他们炸飞了而已,现在那些人还都活蹦乱跳呢,真没意思。”
卡尔瓦多斯叹了口气继续说:“哎呀,老婆老婆老婆~就是因为没炸死那个小警察,我的老婆才不理我吧!”
仓本邦臣:“……”
这个人的精神好像很有问题……
他究竟在说些什么?
仓本邦臣看到这个人像唱咏叹调一样,莫名其妙地感慨了一番,什么“琴酒终于给我放假啦”,什么“这次一定要让老婆好好夸奖我”啦……
等他又自言自语了半天,仓本邦臣都要等得没耐心了,他才看到这个脑子有问题的人似乎从怀里掏出了个奇怪的东西,兴奋地递给他。
卡尔瓦多斯像很激动一样介绍说:“用这个,用这个吧,这个很好用。”
仓本邦臣警惕地用枪对准他:“这是什么?”
“要给我老婆放的烟花啊,炸开会有一颗红色的爱心!到时候你在左边放,我在右边放,哗啦~好多红色!”
卡尔瓦多斯说着说着,甚至用双手比了一个小心心。
“这么好的东西,琴酒之前竟然不准我用,但他肯定不知道刚刚我偷了两个出来,我要去给老婆放烟花啦~”卡尔瓦多斯刀削过的脸上逐渐浮现出一抹期待般的羞涩。
然而在这么一个浑身上下都写满了阴狠的人身上,这羞涩的表情配合上他魁梧的身躯就只能看出惊悚。
仓本邦臣只是犯罪分子而已,他不是精神病。
他张了张嘴,强撑似地大喊道:“滚开!我不需要你来指手画——”
“哐当!”
一股剧痛袭来。
仓本邦臣的脸猛然被掼到了地上,鞋面踩上了他的鼻子。
他想抬头,又是一股力量死死地压住了他的脑袋,仿佛要将他的脑髓给完全挤出来。
“你没有拒绝的权利。”
卡尔瓦多斯面无表情地用仓本邦臣的脸蹭了蹭自己的鞋底,想把脚底的脏东西都蹭下去。
仓本邦臣像看到了真正的恶魔,眼中充满恐惧。
他的鼻梁已经被摔断了,但这个恶魔一样的男人还在若无其事地用他的脸擦鞋,让坚硬的鞋底把他的脸刮得血肉模糊。
仓本邦臣不住地哀嚎,涕泗横流地求卡尔瓦多斯放过他。
卡尔瓦多斯却觉得他这副窝囊的样子很好玩。
他喜笑颜开,甚至又蹭了几下,才像对着幼儿园里的白痴一样哄骗道:“小鸡仔,乖乖听我的。”
“拿着这些
东西,让我来帮你一起炸警视厅吧~”
第85章 苏格兰:“救人要救到床……
朝崎爱丽丝抱着膝盖,坐在沙发上,看降谷零半蹲在她旁边,拿着湿巾去沾地板上的玻璃碎屑。
他一边擦还一边和她随口闲聊:“不会是我说‘你让我的朋友生气了’,你才又想到要用玻璃自杀吧,如果是的话,那我道歉,我没有和……病人近距离接触过。”
降谷零没有直接说出“抑郁”这个词,他担心自己的话又会刺激到她。
朝崎爱丽丝却没明白他在说什么,只以为他在说发烧的事。
她摇摇头说:“生病只是身体原因,和你没有关系。”
降谷零想了想,他记得抑郁症的确是生理性的病变,是需要吃药的,心理问题都只是诱因。
于是他问:“需要我带你去看医生吗?”
朝崎爱丽丝不想出门,直接拒绝说:“不用了,你已经帮我够多了,而且现在我也没什么能回报你的,阵酱的事……你全都知道了。”
听到她这么说,降谷零擦地的手停了下来。
他忽然放下了手中的湿巾,站起身,走到阳台去提了个白花花的东西回来,塞给朝崎爱丽丝。
“来,抱好。”
朝崎爱丽丝:“?”
“汪,汪汪!”哈罗一下子跳到她的怀里,尾巴在它身后迅猛地摇晃。
朝崎爱丽丝和它面面相觑,抬起头有些疑惑地看向降谷零。
降谷零移开视线:“你陪它玩就是在回报我了,平时我很忙,哈罗一个人在家里其实很孤独。”
朝崎爱丽丝愣了愣,沉默地梳理起哈罗背上的白色绒毛。
降谷零补充了一句:“别多想,你没有给我添麻烦,不过你要保证,在见到松田之前,你不能总想着自杀了。”
朝崎爱丽丝抱着狗,小声说:“嗯。”
降谷零继续道:“过几天这里可能会来个新人接替我,放心,你见过他。”
朝崎爱丽丝有些疑惑:“是以前组织里的人吗?”
降谷零点头,没有多说。
朝崎爱丽丝也没再追问,但很快,第三天,她就亲眼见到了这个人。
这个人有着上挑的蓝色猫眼,重新见到她的第一面就对她说:“好久不见,我听零说你最近生病了,好些了吗?”
虽然的确和苏格兰很久未见了,但朝崎爱丽丝对他的印象一直很好。
她还记得这个被琴酒当面打断和她的交谈,还依旧很好脾气的蓝眼睛帅哥。
朝崎爱丽丝轻轻点了点头说:“好些了,谢谢关心。”
诸伏景光温和地笑道:“那就好,希望你尽快痊愈。”
降谷零在旁边看着他们寒暄,忽然插话说:“这里没我什么事了吧,我先出去了?”
诸伏景光笑着叫住他:“等一下,我和你一起,就不打扰爱丽丝小姐休息了。”
诸伏景光缓步跟着他走出房间。
刚一把门虚掩住。
“嘭!”
诸伏景光一拳就揍到了降谷零的鼻子上。
“喂,怎么见面就打我!”降谷零猛然架住他的动作。
诸伏景光活动了一下手腕,脸上还保持着温和的笑意:“你欺负她了?”
降谷零把自己包扎成一团的手亮给他看:“看清楚,是我受伤了!究竟是谁欺负谁啊?”
诸伏景光瞟了一眼他那只故意包得很夸张的手,骂道:“活该。”
降谷零:“……”
诸伏景光眯起眼睛问他:“你很闲吗?没有一点事要做吗,还待在这里干什么?”
降谷零被他一连串的问题都问懵了,他张了张嘴反驳说:“这里明明是我家!”
“现在不是了。”
诸伏景光的笑容格外灿烂,嘴里说出的话却像毒液一样,“赶紧走,别逼我把你踹出去。”
降谷零从来没见过自己的幼驯染这个表情,他抖了抖说:“景,我可是为了救她才带她走的。”
诸伏景光的笑容更灿烂了:“你放屁。”
降谷零:“…………”
诸伏景光的笑容看起来越来越可怕:“之前你和我提起她的时候,我就觉得很奇怪,你以为你自己藏得很好吗?”
“我问你,你那么关注她的事干什么?别以为我不清楚你喜欢的类型,那些电视剧还是当年我和你一起看的!”
降谷零被他训得一点脾气都没有,只能说:“就算你这么说,我总不能看着她出事吧?她夹在她丈夫和松田之间已经很痛苦了,我最开始真的只是想带她走,以免她想不开轻生。”
诸伏景光收敛了笑容:“哼,这是你唯一一件做对了的事情。”
降谷零辩解道:“就是啊,如果我不救她,她现在还不知道出没出事。”
诸伏景光立刻戳穿他:“别狡辩,救人需要你救到床上去吗?”
降谷零震惊得瞪大眼睛:“我没有!怎么可能!!就亲了一下。”
诸伏景光怒了:“你还敢亲她?降谷零,你疯了吧!”
降谷零瞬间反应过来他在套话,立刻祸水东引:“松田能亲我就不行?你骂我不如先去骂他。”
诸伏景光冷笑道:“那能一样吗?松田那叫患难与共,你这是趁人之危,朝崎爱丽丝可能都以为和你是什么交易啊,被你胁迫之类的才会选择不反抗。”
降谷零被他几句话给说沉默了。
诸伏景光:“……?”
竟然真的是这种发展吗?
“降谷零你真是够可以的!”
诸伏景光气得想再打他一拳,“你忘了她经历过什么吗?琴酒强迫她做了些什么你都知道吗?你就凭想象在这里猜测,她却是亲身经历的!”
降谷零垂下眼眸:“……是我的错。”
诸伏景光瞥了他一眼:“当然是你的错,你最好找机会去给她道歉。”
降谷零的声音顿了顿:“我道过歉了,但她——她说‘是她给我添麻烦了’,让我放心,以后她不会再是我的负担。”
听到他的话,诸伏景光也愣住了,似乎完全没料到朝崎爱丽丝会是这个反应。
降谷零目光闪烁:“她想自杀也是这个原因。朝崎爱丽丝她……不想让任何人因为她而为难,无论是松田还是我。”
“……”
诸伏景光的语调无比艰涩:“……这不完全就是你喜欢的类型吗?”
“咳,咳咳。”降谷零猛烈地咳嗽:“喂,我在和你讨论正事!”
诸伏景光把他的背拍得震天响,止住他的咳声:“我也在和你说正事,现在你想怎么办?朝崎爱丽丝她不可能为了你,去做对不起松田的事情。”
降谷零的喉结颤动了一下,苦涩地说:“我知道。”
诸伏景光眉心紧皱:“你不知道。我清楚你现在是觉得,松田还在医院里,你可以短暂地放纵自己,但零——他迟早会好起来,你准备在他面前藏一辈子吗?”
“……”
降谷零又沉默了。
诸伏景光看他这副强行平静下来的样子,就知道他心里绝对不像他之前表现得那么坦然。
降谷零很重视和松田的友情,如果可以,他绝对不想破坏这份珍贵的情谊。
更何况他自己也明白,他现在作为卧底,不配拥有一段健康、完整的恋爱关系。
他连未来都无法许诺,和松田阵平竞争的资格都没有。
但感情的事……谁能保证自己能完全控制得住呢?
朝崎爱丽丝又的确是个很容易就让人喜欢上她的女孩子。
诸伏景光生气的是降谷零对她不负责任的行为,却没有想责怪他偶然的理智掉线。
诸伏景光叹气道:“零,我知道你的精神一直都处于高度紧绷状态,过去的事我也不想多提,但朝崎爱丽丝……她不应该被你的行为牵连。”
降谷零的目光微动。
诸伏景光继续语重心长道:“松田阵平有多喜欢她你也清楚,放弃吧,没结果的。”
话音落下,空气蓦然陷入了寂静。
沉默了许久。
降谷零才喑哑地说:“……本来就没有结果。”
诸伏景光面无表情道:“那以后就离她远点。”
降谷零侧头看了他一眼,忽然,他转身重新走向朝崎爱丽丝的房间。
诸伏景光问:“你干什么?”
降谷零背过身,声音中是不易察觉的苦涩:“最后去跟她道个别,总不能一声不吭地就走了,放心,我什么都不会做。
诸伏景光想了想,觉得这样走掉的确有些不礼貌,就点头说:“快去快回。”
降谷零沉默地打开房门,走进去。
他的影子在灯光下轻浅的晃动着,是孤独的,仿佛虚无地散在地上,被地面的纹路撕碎,毫无凭依。
这就是他的影子。
诸伏景光觉得他的背影格外落寞,心中有些不忍,却也只能不再言语。
降谷零走进房间,看到朝崎爱丽丝正靠在床边,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
她声音朦胧地问他:“要去工作了吗?”
“嗯。”
降谷零缓缓卷起袖口,像要去干一番惊天动地
的伟业般,面色严肃地说:“我去捡瓶子回来养哈罗。”
朝崎爱丽丝:“……”
这家伙大概率是想直接开溜了。
是因为苏格兰来了?
降谷零整理了一下袖口,看着朝崎爱丽丝说:“时间不多了,苏格兰他不可能让我在里面待很久,我问你一个问题。”
朝崎爱丽丝:“?”
降谷零沉声问:“你不讨厌我吧?”
他淡紫色的瞳孔闪动了一瞬,忽然又说:“算了,我不想知道答案,换一个——”
“如果被发现了,我和松田说一切都是我强迫你的,他会信吗?”
朝崎爱丽丝愣了愣说:“会……吧。”
“很好。”
他伸出手,轻轻拉过她的腰,“那就不要有负担,让我把恶人当到底。”
他缓慢地靠近她,两人间的距离逐渐变得很近。
降谷零的金发落到她的眼尾上,朝崎爱丽丝下意识闭了闭眼睛,觉得皮肤有点痒。
然而还没等他对她做什么,背后猛然传来了一声怒喊。
“降谷零!!!”
降谷零的肩膀抖了抖,草草地碰了一下她的额头就立刻松开,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诸伏景光愤怒地走进来,提住他的领子:“差点就被你骗到了!你可真会演。”
降谷零被他拽紧领子,还面色如常地对朝崎爱丽丝挥挥手道别。
诸伏景光“啪”地一下拍掉他的手,额头上的“井”字就没消下去过。
朝崎爱丽丝茫然地望向诸伏景光,又看向降谷零,目光又看向诸伏景光。
降谷零忽然就开始笑,笑得他那双漂亮的紫灰色眼睛里像装满了星星一样。
诸伏景光猛地踹了他的屁股一脚,又回过头,用截然不同的温柔声音对朝崎爱丽丝说:“别理他,他的脑子就是能在天才和肌肉猩猩中间随意切换。”
“有什么问题就当全是他的错就好,不要管他这种奉献欲和拯救欲都过了头的蠢货!”
说完,诸伏景光提起降谷零的领子,把他连拉带拽地推出房间。
门被降谷零随手带上,他一边被推着往外走,一边用手机给人发短信。
短信刚发出几秒钟。
刚一出房间,他的手机立刻响了起来。
松田的电话来了。
降谷零的手像被烫了一下,直接把电话扔给诸伏景光说:“你接!”
诸伏景光:“???”
电话一直在响,诸伏景光没办法,只能先接起来外放说:“是我。”
听到熟悉的声音,松田阵平愣了愣,有些疑惑地问:“诸伏景光?怎么是你,降谷零人呢?”
诸伏景光不怎么会在朋友面前撒谎,他有点犹豫地说:“他,他嘛……”
“说我在工作。”一旁的降谷零朝他做口型。
诸伏景光瞪了他一眼,回复道:“零他在忙,我暂时帮他接一下电话,要不然等他忙完了再联系你?”
松田阵平立刻阻止他:“不用,我就是想问件事。”
他的眉心紧皱:“刚刚降谷零发短信给我,说他发现朝崎爱丽丝多次尝试想要自杀?”
诸伏景光侧头看向虚掩的房间门,思索了一会才点头道:“是的,被他看到的就有两次。”
松田阵平急切地问:“那她没事吧?”
诸伏景光安抚他:“别激动,没事。她现在情绪已经稳定下来了,我和降谷零正看着她呢,不会有事的。”
松田阵平悬吊的心这才重重落下,他的声音中满是后怕:“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诸伏景光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提醒他:“你也别觉得事情就这么结束了。”
“虽然她暂时被零劝住了,但她还是有极强的轻生迹象,我劝你亲自过来一趟,当面劝劝她。”
松田阵平沉声道:“知道了,我马上过来,至于降谷零,爱丽丝她——”
忽然听他提到了自己和朝崎爱丽丝的名字,降谷零心虚得猛锤了一下诸伏景光的背,让他注意点,不要说漏嘴。
诸伏景光立刻用手肘狠怼了回去,让他赶紧哪凉快去哪待着。
这些事难道不都是你降谷零自己做出来的吗,现在开始心虚了?早干什么去了?
如果松田真的问起来,他绝对会实话实说。
诸伏景光才不会再帮他撒谎。
他安静地等着松田来质问,并且随时准备帮他对降谷零实施毁灭性打击。
电话中,松田阵平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疑惑。
他迟疑了许久,才缓缓说:“爱丽丝她——有时候可能会很任性。”
“至于降谷零……好兄弟,帮我谢谢他!!”
诸伏景光:“???”
你确定要谢他吗?
第86章 苏格兰:草(一种植物)……
……你确定要谢他吗?
诸伏景光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降谷零干的那些破事他提都不想多提,松田还谢谢他呢。
诸伏景光在心里默念三遍,不生气,不生气,冲动是魔鬼,要冷静。
然而他还是没忍住又踹了一旁的降谷零屁股一脚,降谷零躲都没躲,被踹了就装痛得像要截肢了一样。
诸伏景光看他那副样子就来气。
松田阵平却在电话另一边又补充了一句:“在我到之前,爱丽丝就拜托你们两个人了。”
诸伏景光:“……”
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捂住脸立刻转移话题:“你的伤还好吗?不用勉强自己现在就过来。”
“已经能走动了,没事。”
松田阵平皱了皱眉,继续说:“我实在放心不下,昨天爱丽丝就联系过我,说她有点低烧,在休息,但自杀的事她提都没提。”
“应该是不想让你担心吧。”诸伏景光解释道,“零他也是偶然遇见,才能把她救下来,她在自杀前没想告诉任何人——”
松田阵平沉声打断他:“总之我还是先过来看看。”
他把支撑用的医用支架放到地上,金属的底部在地面上敲击出一声脆响。
诸伏景光听到了支架的声音,劝他:“能走动不代表你的伤就好了……别紧张,如果朝崎爱丽丝在这里掉一根头发,之后你就去干掉降谷零,我绝对不拦你。”
“那她的头发还是掉了啊!”松田阵平只关心他前面那一句,“她都两次尝试要自杀了,我怎么可能不紧张。”
他都这么说了,诸伏景光知道再劝也没有意义,只能叹气道:“好吧,你过来的时候注意安全。”
电话很快被挂断。
诸伏景光把手机扔回给降谷零。
降谷零站在一旁听完,想了想说:“我之前有派人在医院附近看着他,应该没事。不过……既然他马上到这里来,那我就先走了?”
“等会。”
诸伏景光叫住他,“忘了你家这边的安保措施了?松田他还拄着支架,万一那些应急装置伤到他怎么办,你去把他接上来再走。”
“为什么要我去……”降谷零现在不想直面松田,“你去不行吗?”
诸伏景光又露出了那可怕的灿烂笑容:“我去接松田,然后留你和朝崎爱丽丝共处一室,你觉得我有那么仁慈吗?”
降谷零都要被他这副恐怖的表情盯得后背冒冷汗了。
诸伏景光啧了一声,又说:“现在朝崎爱丽丝身边离不开人,谁都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还会尝试自杀,我得帮松田看住她。”
他把“帮松田”这几个字故意加了重音。
降谷零知道他是在警告自己,也知道诸伏景光说这么多都是为了他好。
他深吸一口气,卷起袖子,视死如归般说:“要是松田发现了什么想揍我,你得帮我拉住他。”
诸伏景光额头出现“井”字,骂道:“赶紧去,别逼我现在就揍你!”
身旁的人“嗖”地一下就溜出了门。
降谷零一离开,公寓里就剩下了朝崎爱丽丝和他两个人。
诸伏景光站在原地,侧过头,望了一眼他身后那扇虚掩的房间门。
从他的
角度看过去,朝崎爱丽丝正半靠在床沿旁,像是睡着了一样闭着眼睛。
窗外有阳光,强光透过玻璃窗,照进了房间里。
房间中的光线看起来有些微刺眼,但哪怕这样明亮的光,落在她身上都会瞬间变得柔和。
光线像是怕打扰到她休息般,安静、轻缓地环绕在她的周围。
空气中充斥着缓慢又均匀的呼吸声。
朝崎爱丽丝很容易让他身边的人感到平静。
诸伏景光虽然和她接触不多,却很快就感受到了这一点。
这种感觉和他当初第一次见到她时一模一样。
但朝崎爱丽丝现在的状态……看上去却比那时差了许多。
她的肤色一直很白,像透明的一样。
然而如今,这颜色却白到有些不正常的地步,哪怕光线已经被玻璃过滤了一遍,还是会让人忍不住担忧她是否会被阳光刺伤。
苍白的肤色让她看起来安静,敏感又脆弱——和传言中的她完全不同。
在组织里,传言中,朝崎爱丽丝的形象有两个版本。
第一个广为传播的版本是她当初在工作室里流传出来的。
在那个版本里,朝崎爱丽丝是装备部新招的天才新人。
她神秘、冷淡又不易接近,却能靠才华轻易赚得巨额财富。
她的业务能力让许多人都眼红,但她的背景又格外复杂,谁都说不清她背后站的人究竟是谁,只知道她的晋升一路绿灯,谁都撼动不了她。
按常理来说,像她这么能力强的人多少都会有些怪癖。
但组织里少数几个能和她接触到的人却都说,朝崎爱丽丝是他们见过的,最漂亮的人里脾气最好的。
她似乎觉得所有的事都可以存在,人就是会犯错误。
面对那些智商不太够用的小模特,在一遍遍的失败后,大多数人都会感到烦躁。
但朝崎爱丽丝却一直很平静,她让这些人都不用紧张,做错了就改掉,有不会的东西就去学,她也会好好教,好好用。
朝崎爱丽丝对身边所有的人都很宽容,哪怕有些人的确就是不怀好意,她也都不在乎。
唯一流出的负面评论可能就是她经常会冷脸,以及她的体力一直不好。
但这都算不上是很负面的新闻,反而给她增添了一些神秘的色彩。
这就导致很多人对她抱有一种虚幻的猜测和向往。
不仅仅局限于组织里,外界也有很多狂热的人一直在搜集她身边的各种消息,买她创作的那些东西,想要离她更近一些。
诸伏景光知道,暗地里关注她的人有很多,却很少有人能真正有机会去接触她。
至于她身份神秘的原因……这就涉及到另一个流传的版本了。
另一个版本里,朝崎爱丽丝是被琴酒从意大利强抢回去的美貌人/妻。
她手无缚鸡之力,被琴酒强迫,囚禁,用各种方式折磨过,却一直宁死不屈,深爱着她以前的丈夫。
美貌又痴情的人/妻,这么劲爆的身份自然会引来众多流言蜚语。
更何况强迫她的那个人还是琴酒。
虽然琴酒的确很像能干出这种破事,但在这件事发生之前,他就是组织里最难搞的那个男人。
像他这种把工作当成呼吸,对所有人都不假辞色的劳模,竟然会忽然转性,去玩这种爱而不得的狗血戏码,这本来就是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见过天才新人“爱丽丝小姐”的人很少,见过这个可怜人/妻的人就更少了。
组织里几乎没有人把她们对上过号,只有一两个知情人士知道这是同一个人,却又碍于琴酒的威慑一句话都不敢多说。
在工作室里,朝崎爱丽丝身边的人都被仔细筛查过一遍。
但偶尔还是会有些漏网之鱼,比如赤井秀一,比如降谷零,还有松田阵平……
诸伏景光在之前一直都没能想通,琴酒既然决定要带她走,为什么又会放任朝崎爱丽丝去外面和其他人接触?
然而现在——
看着房间里安静沉睡着的人,诸伏景光似乎有些明白了为什么。
有些人大概天生就这么耀眼……就算琴酒想要强行掩盖,也根本没有办法完全遮盖住她身上的光芒。
就像被毒蛇缠绕的金苹果,难道被毒液沾染过,金苹果就不会再闪耀了吗?
她遭受的一切苦难都是真实的,但那些痛苦根本没有改变她分毫,甚至让她在泥沼中看起来更耀眼了。
或许朝崎爱丽丝自己意识不到,她的身上有一种极为矛盾又吸引人的气质。
外表看起来这么脆弱又冷淡的人,体内却有像天空一样包容的胸怀,以及毫不动摇的坚韧内核。
琴酒的一切手段都没有用处,在他死之前,朝崎爱丽丝都没有屈服过哪怕一次。
诸伏景光有时候甚至会希望她不要那么倔强,这样就可以少吃点苦头。
可那样的话,就不是朝崎爱丽丝了。
降谷零和松田阵平会喜欢她,诸伏景光一点也不觉得奇怪,她本来就能很轻易地吸引很多人的目光。
但朝崎爱丽丝,她怎么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了啊……
当初他还能在外界见到她的时候,朝崎爱丽丝还不像现在这样,虚弱得仿佛下一秒就要消失在空气里了。
现在她安静又坦然地躺在房间里睡着了,似乎觉得病痛和伤害都已经是日常,她早就已经习惯了这一切。
人怎么能够习惯受伤害呢?
就算她想要强行习惯,生理上也不会允许,她的精神状态早就已经岌岌可危,身体状况也很不好。
诸伏景光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
他沉默地守在房门前,余光注意着房间内的动向。
朝崎爱丽丝随时都会失控,他必须要好好地看住她……
房间内。
光线缓缓移动着,从明亮变得隐蔽,逐渐躲到了云层之后。
朝崎爱丽丝知道外面有人在看管着她,但她如同过去无数次一样,什么都没想地睡着了。
她现在唯一的目的就是先修整好,然后等松田阵平来,稳定住他以后就立刻回家。
她没有体力去在乎更多的事情,不管是降谷零还是琴酒。
琴酒以前就很看不惯她这种什么都不在乎,又喜欢随地大小躺的状态,但朝崎爱丽丝理都不想理他。
她就是想要休息了,有本事就直接干掉她?
至于降谷零……朝崎爱丽丝总觉得他和琴酒一样,都是加班把脑子加傻了的典型。
呆瓜一号和呆瓜二号。
他忽然的亲近,让朝崎爱丽丝像看到了一只鲨鱼忽然决定要去机场开卡丁车。
遇到这种情况该怎么办,她还能去把鲨鱼咬一口吗?
反正她没力气管,就顺其自然吧。
她靠在床沿,呼吸均匀地闭着眼睛。
过了一会,朝崎爱丽丝睡着睡着,渐渐觉得有点饿了。
她迷迷糊糊地从靠枕上坐起身来,侧过身,在床边晃晃小腿,理了理裙摆,想让自己先清醒一些。
门外的诸伏景光看见她似乎醒了,也从靠墙的姿势站直。
朝崎爱丽丝稍微清醒了一些就揉着眼睛下床。
她推开门,随口和诸伏景光说了一句:“中午好。”就缓步往厨房走去。
诸伏景光跟在她身后,轻声问:“有什么需要的吗?我其实可以直接帮你拿去房间。”
朝崎爱丽丝摇头说:“只是有点饿了而已。”
诸伏景光愣了愣,温和地笑道:“那我来做饭吧。”
朝崎爱丽丝不是很相信他的厨艺,就说:“不麻烦你了,我啃个苹果就好。”
诸伏景光却觉得这样有点太简陋了,劝她:“试试吧,我做饭的手艺还不错,至少比松田好。”
朝崎爱丽丝侧头看了他一眼,发现他的确是在认真建议,思索了一会,点点头。
诸伏景光先她一步走进厨房。
他从冰箱中拿了个苹果出来,削好切块,装在盘子里,插上几枚牙签递给她,让她在等待的时候先垫垫肚子。
朝崎爱丽丝的视线扫过苹果上的牙签,目光略微
停顿后,才伸手取了一块放进嘴里,开始嚼嚼嚼。
她语调有些模糊地说:“我对很多东西都过敏,可能要麻烦你做饭时注意一下。”
诸伏景光点头说:“冰箱里应该不会有你过敏的食材,零他在这些地方还是很仔细的。”
朝崎爱丽丝咽下苹果,小声说:“谢谢。”
诸伏景光摆摆手,示意没事,便背过身去,准备挽起袖子开始做饭。
朝崎爱丽丝坐在椅子上等待着,眼神逐渐放空。
等着等着,她把裙摆拉到了膝盖处,手将裙子的花边揉皱又抚平,就像一边等一边随手找了个东西在打发时间。
厨房里的诸伏景光很快就把午饭做好了。
他将午餐端了出来,放到朝崎爱丽丝面前,又准备将之前装苹果的盘子收走,拿去水槽洗净。
诸伏景光伸出手,想将餐桌上的空盘拿起,但忽然,他的手停住了。
他的目光从空盘转移到朝崎爱丽丝的脸上。
朝崎爱丽丝面色如常地吃着他刚做好的午饭,看起来没有任何异常。
诸伏景光沉默了一会,眉心微皱,为难道:“爱丽丝小姐,我答应过松田要好好照顾你。”
朝崎爱丽丝抬起头,有些迟疑地说:“那……辛苦了,谢谢你的午饭?”
诸伏景光苦笑道:“你知道我想说的不是这个。”
他不想要她的道谢,那朝崎爱丽丝就和他没什么好多说的了。
她低下头去,安静地继续细嚼慢咽。
诸伏景光望着她的动作,逐渐收敛了笑容说:“请不要让我为难。”
朝崎爱丽丝却头都没抬,面无表情道:“这是我需要的东西,不可能主动给你,你想要回去就自己来拿。”
想要就自己拿……
诸伏景光目光一凝,视线缓缓往下,越过桌面,看向她重新被裙子遮掩住的大腿。
那个位置——裙子内侧应该有一个口袋。
朝崎爱丽丝本来是想藏把刀或者枪之类的东西,但正如苏格兰所言,降谷零在这些方面是很仔细的。
这几天她根本接触不到这些危险物品。
要是没有枪的话,牙签也行,至少是尖的。
只要用上一些技巧,想接近死亡也能很快,提前准备好,之后有需要的时候也能更顺手……
在确定松田能够平和地接受这件事后,朝崎爱丽丝就会立刻对自己动手。
谁都不可以阻止她回家。
她直接无视了诸伏景光的视线,继续嚼嚼嚼。
诸伏景光的目光仿佛凝固般,注视着她裙摆上的花边。
房间里此时安静得可怕,只有偶尔传来的细微咀嚼声,让空气中弥漫开的沉闷愈加深重。
气氛陷入了僵持,谁都不想主动打破这微妙的平衡。
视线凝固了几秒。
蓦然,诸伏景光叹气道:“那就得罪了。”
他站在餐桌的另一边,一只手撑住桌面,另一只手伸向桌子的下方,拉起朝崎爱丽丝的裙摆。
他小心翼翼地不触碰到她的皮肤,然而朝崎爱丽丝却像是完全没有察觉到一般,继续目光放空地戳着桌上的午饭。
她的膝盖透着些微粉色,上面还有点点斑驳的青黑伤痕,应该是之前自杀时,膝盖上的血管不小心蹭破留下的,至今还没有完全恢复。
裙子逐渐被拉起。
大腿上白皙又光滑的皮肤缓缓裸/露在空气中,只用视线都能感受到那触感的细腻。
诸伏景光的眉心紧皱,手避开那些伤痕,迅速贴到她的大腿上,去找裙子里侧的那只暗袋,想速战速决。
但就在这时,“咔——”
门锁开了。
朝崎爱丽丝侧过头,望向被打开的公寓门。
门边,一左一右两个人瞬间就看向了餐桌旁,诸伏景光……正隔着桌子,在摸她的大腿。
降谷零:“?”
松田阵平:“???”
诸伏景光:“…………”
草。(一种植物)
第87章 苏格兰:淫/乱!
世风日下啊……淫/乱。
警察如果都像这个样子怎么能保护好市民呢!
如果不是当事人,诸伏景光从上帝视角看到这一幕,绝对会在心里这么想。
然而他的手现在还贴在朝崎爱丽丝的大腿上,他刚刚还故意把人家的裙子给拉上去了。
这明摆着就是一种涩情展开,看起来还像是他有意在骚扰对方!
朝崎爱丽丝的大腿皮肤传递着均匀的热度,门边的两个人此刻还一言不发地盯着他的手。
一股热流直冲诸伏景光的脑门,他觉得他自己可以立刻去世了。
这两个人怎么就在这种时候回来了呢?
被自己的两个好友,同时看见他在偷偷摸他们两个人喜欢的女生的大腿……这种像绕口令一样的狗血事件竟然会发生在他身上。
冷静,冷静,他要冷静——
冷静个鬼啊!
他和朝崎爱丽丝是清白的!
诸伏景光立刻张嘴想为自己辩解。
然而就在这时,门边的松田阵平毫无征兆地说了一句:“我就说……之前为什么会是你接的电话。”
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虚浮,似乎是不敢相信,又像是恍然大悟。
不是啊!不是他!!和他没有关系!!!
诸伏景光百口莫辩,视线猛然转向一旁的降谷零想求助。
一旁的降谷零当然也知道,自己的幼驯染不可能半天时间就变成了变态涩情狂。
但他早就已经自身难保了,降谷零现在恨不得松田一辈子都不要注意到他。
如果能有个人帮他吸引一下火力简直再好不过了!
景,拜托了,他会感谢一辈子的!!
降谷零的表情瞬间转为了一副严肃的样子。
他和松田阵平一起,目光质问般看向桌边的诸伏景光,眼中竟然还隐隐透露出一种“终于,你也做了小三。”的谴责。
诸伏景光:“……?”
真是活见鬼了!
他明明是正常人!唯一正常的那个!!
降谷零你给我等着!
他解释的声音断断续续,语调都说不完整:“等等,不是我,我没——”
朝崎爱丽丝坐在椅子上,看他额角冒汗,已经开始胡言乱语了。
她低下头,小声提醒了一句:“嗯……其实你现在可以把手拿开了。”
被她一提醒,诸伏景光这才发现自己的手竟然还贴在她的大腿上!
他立刻像触电般收回了手。
诸伏景光一动,门边松田阵平的目光也跟着一转,他的视线缓缓望向了朝崎爱丽丝被卷到大腿根的裙摆。
她大腿上的皮肤还赤/裸裸地暴露在空气中,被深黑色的花边衬得雪白又细腻。
松田阵平的瞳孔微动,视线又转回到诸伏景光的脸上。
“诸伏……景光。”
他声音沉闷地叫了他的全名,喉间隐隐翻涌着气泡,咕噜地像是猛兽看见了猎物。
诸伏景光被这声音惊得肩膀抖了一下,感觉自己仿佛被什么极具威慑的兽瞳给盯上了。
松田阵平以前在警校的时候脾气就不太好,经常和降谷零闹矛盾。
虽然他现在还拄着支架,但仔细观察,就能从呼吸间看出他浑身肌肉的紧绷。
诸伏景光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滋啦……”
金属支架在地面上划出一声刺耳的摩擦音效。
松田阵平从降谷零身边错身而过,直接来到餐桌旁。
此刻的他虽然面无表情,看起来却像是要抑制不住心中的愤怒了。
让好兄弟帮忙吸引一下火力可以,但松田他们两个可不能真的打起来啊!
降谷零立刻上前想劝架说:“松田,镇定。”
镇你个大西瓜!
你才是最不让他镇定的那个罪魁祸首!
诸伏景光瞪了降谷零一眼,又回头解释说:“都是误会,不是——”
然而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松田阵平就“啧”了一声打断他。
他的面色看上去格外苍白,额前黑发
凌厉,像个刚从井里捞出来的男鬼一样,目光只幽幽地盯着诸伏景光。
等等。
好像情况不太对劲啊……
一旁的朝崎爱丽丝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几秒,表情忽然怔了怔。
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她猛然站起身,直接无视了旁边两个人,拉住松田阵平的胳膊,快步把他拽进厨房。
厨房门“砰——”地一下被关上。
朝崎爱丽丝把松田拽进厨房后,立刻从他外套口袋里掏出一副墨镜,按到他的鼻梁上。
她就知道这小子肯定会随身携带,要是她再慢几秒没拉他走,松田可能就要——
墨镜遮住他的眼睛,镜片上瞬间起了雾。
朝崎爱丽丝叹了口气,伸手把他的卷毛脑袋按到自己的肩膀上说:“唉……你几岁了。”
“但我没摸到过啊!一次都没有!!从来没有!!!你怎么不让我摸?”松田阵平声音哽咽着控诉。
“那是你胆子小。”
刚刚在外面,朝崎爱丽丝就感觉他的表情像要哭了。
人,你现在可以靠在爱丽丝宽阔的肩膀上哭泣。
朝崎爱丽丝拍拍他的后脑说:“小声点,你想被外面的两个人发现吗?”
松田阵平弯着腰,脸埋在她的肩膀上闷声说:“发现就发现……不行,我也要,你不能区别对待我!”
这家伙之前抱她一下都会脸红,现在竟然还说她区别对待。
朝崎爱丽丝低头看向他,问:“你确定?”
松田阵平这次似乎是铁了心想要公平待遇。
听到她的话,他沉默了几秒,接着重重点头。
朝崎爱丽丝想了想,直接侧过身,在他的侧脸上轻轻亲了一下。
“啾。”声音清晰又短促。
松田阵平的呼吸停了。
朝崎爱丽丝缓缓拉过他的手,又面无表情地提起裙子说:“摸啊。”
身边的人一直垂着头,耳根红得像要滴血,却一动不动。
朝崎爱丽丝冷声催促道:“快摸。”
松田阵平的手指颤了颤,还是没动。
朝崎爱丽丝瞥了他一眼,松开裙子说:“算了,没耐心了。”
她转身就走,手臂却忽然被身旁的人拽住。
朝崎爱丽丝回过头,看到松田阵平的喉结难耐地滚动了几下。
他低垂着眼眸,按在她小臂上的手指缓缓收紧,声音格外艰涩道:“降谷零……他亲你了?”
声音听起来像询问,却是肯定的语气。
朝崎爱丽丝的眸光闪了闪说:“你知道还问我?”
松田阵平的智商当然没有问题,就算偶尔会掉线,他也不是个脑子没有褶皱的笨蛋。
降谷零怎么就能那么及时地在她“自杀”时救下她?
她又怎么会出现在降谷零家?
如果要说这全是偶然,那显然不符合常理。
而且朝崎爱丽丝主动亲了他,却没有把他的手直接按到她的腿上。
松田阵平瞬间就意识到了这其中的区别。
他的手指攥紧,气息起伏道:“果然,我早就看出来他对你另有企图!”
……早就?
听到他这么说,朝崎爱丽丝反而疑惑了,她愣了愣:“怎么看出来的?”
降谷零在她面前一直装得很好,在他动手前,朝崎爱丽丝还真就一点都没看出来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松田阵平哼了一声,侧过头说:“感觉。他的状态和诸伏景光完全不一样。”
但他的确救下了朝崎爱丽丝,所以之前那句“谢谢”就不是假的。
松田阵平咬牙道:“这个混蛋……还好他只亲了脸!”
朝绮爱丽丝:“……”
松田阵平放开握紧的手,目光又望向她的大腿说:“你裙子里究竟藏了什么,之前诸伏景光才会想用那种姿势去拿?”
朝崎爱丽丝也简单瞥了一眼裙子,随口说:“没什么,自杀用的东西而已。”
松田阵平:“???”
他的眼睛蓦然睁大,一把拉过她,将她的裙子提起来,从口袋里找出了一根极细的牙签。
松田阵平的视线凝固在手心里的那根尖锐物体上,声音艰涩道:“竟然是真的,你怎么会想——”
朝崎爱丽丝没说话,沉默地把卷边的裙摆理直。
松田阵平看着她轻缓的动作,心中像是被火燎一般焦灼。
冲动间,他想要质问几句,然而措辞许久,最后却只问道:“……为什么,是因为你的前夫吗?”
朝崎爱丽丝缓声道:“有点吧,但不完全是因为他。”
松田阵平眉心紧皱:“那还有降谷零?”
朝崎爱丽丝反问道:“为什么不觉得是因为你自己呢?”
松田阵平愣住了:“因为我吗?”
朝崎爱丽丝笑了笑:“当然不是。”
“喂!”松田阵平生气了,“不要敷衍我。”
朝崎爱丽丝把手中的裙摆放下说:“没有敷衍你啊,我还留在这个世界上的唯一原因就是你。”
她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声音听起来比刚刚认真了许多。
松田阵平的瞳孔微动,侧头避开她的视线说:“……你肯定又在骗我。”
朝崎爱丽丝没有辩解,盯着他脸,面无表情道:“别撒娇了。”
松田阵平额前的卷毛颤了颤,耳根瞬间变红:“没有!我怎么可能撒——之前你都骗我多少次了,现在竟然说是因为我才放弃自杀的,你想做什么谁能阻止得了你啊,而且我算什么?你为了降谷零养的那只狗都不会是为了我!”
松田阵平的声音越来越激动,最后几句话却像是被他强行咽了回去,音量越来越小。
朝崎爱丽丝低垂着眼眸,沉默着。
忽然,她抬头,突兀地朝面前的人问道:“松田君,如果我真的死了,你会怎么做?”
“……”
似乎是没料到她会这么问,松田阵平的手指攥紧又松开。
他的声音听起来格外疲惫,像条丧家之犬般充斥着被抛弃后的无力:“大概会一直自责……到我也死去的那一刻吧。”
他的神情憔悴,朝崎爱丽丝望着他逐渐变红的眼睛。
渐渐地,她的内心告诉她——
她把松田阵平的脑袋重新按到肩膀上,叹气道:“乖啦,别哭别哭,我会对你负责的。”
“谁哭了……”松田阵平的语调很模糊,他咬牙道:“你究竟为什么会想要自杀?”
朝崎爱丽丝诚实地回答:“因为想要回家啊。”
松田阵平愣了愣:“回家?”
朝崎爱丽丝点头:“是啊,就是为了回家,只要我受到生命威胁,能带我回家的那个人就会出现。记住,这件事不能告诉其他人,特别是降谷零。”
她凑到他耳边轻声嘱咐。
松田阵平没听懂她的意思,但他知道朝崎爱丽丝一直都非常想要回去。
“也就是说你不是真的想要自杀。”
他眉心紧皱道:“可你确定这样就能回去?我怎么觉得——而且你想过没有,要是失败了怎么办?那样你就真的死了。”
朝崎爱丽丝沉声道:“哪怕会死我也要去做,我不可能因为害怕就不去尝试。”
松田阵平:“但是——”
朝崎爱丽丝打断他的话:“就当我之前是一时冲动吧,之后我会好好规划‘自杀方式’的。你也不用担心,我只是要去一个很遥远的地方了。”
松田阵平听得太阳穴突突地跳动:“我怎么还是觉得你在骗我……”
朝崎爱丽丝瞥了他一眼说:“骗人要看当时的磁场,天气,湿度,地球潮汐以及对方的智商才能决定,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骗人。”
松田阵平:“?那你之前怎么就那么轻易地把我骗了。”
朝崎爱丽丝想了想,问他:“如果我在话中提到了一个穿着工装,身材很好的修理工出现在我家,你会想到什么?”
松田阵平犹豫地猜测:“超级马里奥?”
朝崎爱丽丝:“……?”
可恶!所以为什么她需要骗过的人不是松田而是降谷零啊?
朝崎爱丽丝把他的卷毛脑
袋推开说:“一边玩去吧,我累了,等会还要去门外应付那两个人呢。”
松田阵平更疑惑了,凑近她问:“修理工有什么奇怪?”
朝崎爱丽丝的食指撑住他的额头说:“重点是身材!很好!你没看过各种版本的修理工.avi吗?这说明有人在勾引我。”
松田阵平惊了:“???那你看过很多这种类型的片子吗?”
朝崎爱丽丝:“…………”
骂得好脏。
“我遇到的都是真实发生过的,明白了吧?以前真的有小模特假装修理工到我家来,想让我帮他出名,后来他就被阵酱丢出去了。”朝崎爱丽丝解释道。
“我的意思是,如果想要骗你,我只需要说有个修理工来过我家,就行了。
但如果要骗降谷零或者琴酒,我就需要把修理工上门的前因后果,还有他的样貌和离开的时间都说得清清楚楚,否则他们就会怀疑这个人是不是有什么目的才会来。”
“也就是说骗我不需要地球潮汐,是吧。”
松田阵平咬了咬牙,忽然抓住了重点:“等等,那个模特怎么会知道你家在哪?”
“偶尔看看某人黑脸吃醋不是挺有意思的吗?他问我家在哪,我就说了。”朝崎爱丽丝语调冷淡。
松田阵平:“……”
她这心理状态看起来哪像是要自杀的样子?
松田阵平说:“你想回家我绝对会帮你,但之后不能再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了。”
朝崎爱丽丝点头说:“放心,这次我至少会等到你复仇成功之后。”
松田阵平的表情微怔:“你知道了。”
朝崎爱丽丝看向他:“当然,之前你来找我的时候不就提到过吗?不过你也不要觉得自己技术学得很快就放松警惕,人才是最可怕的。”
松田阵平皱眉:“我明白,那个罪犯……很狡猾。”
“其实你已经把我会的东西学去大半,我不应该担心,但我总直觉——算了。”
朝崎爱丽丝摸摸自己的发尾,装作很严肃地提醒道:“《复仇计划》总是会伴随着各种狗血的爱恨情仇,你肯定也一样!”
“喂,嘶——”松田阵平扯到了自己的伤口,“之前你竟然真的是故意取那个名字来笑话我的!”
“好笑吗?不好笑啊。我只是在文档里帮你提前预演一遍而已。”
朝崎爱丽丝当然没有笑话他的意思:“总之你要小心啊,加油。”
可你眼睛里的笑一直就没停过!
感觉到自己原本还有些沉重的心情,被她三言两语就搅动得阴霾全无。
松田阵平别过脸,拄着支架,耳根微红道:“其实这次受伤……如果之前没有找你学会瞬间拆弹的方法,我也已经死了。”
“有时候我会想,当初在工作室付出的那些报酬到底够不够,你竟然这么轻易地就把你家传的技术全都教给我。”
很轻易吗?
朝崎爱丽丝想了想,故意道:“觉得不够的话,要不然之后你再脱一遍?”
听到她的话,松田阵平沉默地注视了她几秒,忽然,他伸出手,开始解他自己身上那件白色衬衫的扣子。
他的手指修长,动作缓慢又平静,很快,他肩上的白色绷带就暴露了出来。
松散开的宽敞领口斜搭在他的肩膀上,颈线下的锁骨看上去舒展又嶙峋。
朝崎爱丽丝:“?”
“等等,你确定要在厨房?”朝崎爱丽丝瞳孔地震。
“噗。”松田阵平突然也笑了,绑着绷带的肩膀笑得颤抖起来。
朝崎爱丽丝:“……”
这家伙竟然也会这一套了……
她面无表情地伸手,往衣衫不整的松田腰间探了探。
松田阵平的表情立刻僵住,有些不自在地说:“干什么?”
朝崎爱丽丝继续找,问他:“带枪了吗?”
话音刚落,她就在靠近他腰腹的地方摸到了枪的形状。
朝崎爱丽丝手指灵巧地将他的枪套挑开。
她取下系在自己裙子上的蝴蝶结系带,把裙摆提起,大腿上白皙的皮肤又暴露出来。
颈后的黑发滑落到侧脸,她低下头,迅速将枪绑在自己的膝盖上方,手法轻巧又熟练。
黑色的金属枪支紧贴在雪白的皮肤上,被银色的细带系好后,将她的皮肤凹出一道浅浅的,带着些微肉感的弧度。
朝崎爱丽丝系完后就抬起头,发现松田阵平正一言不发地望着她大腿上那道浅浅的凹陷。
她歪了歪头说:“归我了,你没意见吧。”
松田阵平的确没意见,他是有备用枪的,但他现在脑子里想的不是那种正经东西。
眼前白白的一片,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手指微动。
朝崎爱丽丝之前催他摸,他没动,现在的话——
还是不行!
松田阵平强行移开视线,猛地把朝崎爱丽丝卷起的裙边又拉了回去,遮住了大片细腻的皮肤。
朝崎爱丽丝无所谓地看着他的动作,缓声道:“现在不哭了,可以从厨房出去了吧。”
“本来就没有哭。”松田阵平捂住眼睛,“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吗?”
朝崎爱丽丝说:“没有最好。”
松田阵平咳嗽了一声。
他低头看向她藏枪的地方,转移话题道:“现在我的行动不便,过段时间——等我解决好那个人的事情,我立刻来接你。”
说完他就转过身,打开厨房门。
门刚一开启,客厅里唯一的那个人猛然抬起头望向他。
松田阵平:“……”
降谷零果然已经溜了……
他啧了一声,将手里的牙签抛给诸伏景光。
诸伏景光一把接住,看到手心里的东西后才松了口气。
松田阵平面无表情地拄着支架,从他身旁错肩而过。
“照顾好她,别让她出事。”
他低声嘱咐了一句,没有再回头。
声音忽然又从他背后响起——
“一定要回来接我啊。”
松田阵平的脚步顿了顿,点头,独自解开门锁。
“咔。”
大门被关上。
他离开后,朝崎爱丽丝才迈出脚步从厨房走出。
门外的诸伏景光主动问道:“还好吗?”
“没事的。”朝崎爱丽丝笑了笑,望向他的手心,“但我明明都已经保证过不会自杀,他却还是把东西收走了。”
“松田他只是担心你生病时会控制不住。”诸伏景光好脾气地解释,他也不放心让朝崎爱丽丝拿着那些危险物品。
他叹了口气说:“等他伤好了,能时刻看着你的时候,他会立刻回来接你。”
朝崎爱丽丝点点头,轻声对他道谢后便回了房间。
松田阵平离开后,接下来的几天里,朝崎爱丽丝过起了一种极为简单的生活。
起床,和哈罗玩,吃饭,看苏格兰和警视厅联系,睡觉。
期间降谷零回来过一次,刚想和她说两句话,就很快又被苏格兰赶走。
这几天她已经知道了“苏格兰”原名叫诸伏景光。
朝崎爱丽丝也没多在意,只想先安心养好病,等待时机回家。
日期很快来到了罪犯预告行动的那一天。
那天朝崎爱丽丝难得起了个大早,从清晨起就一直关注着手机,等着松田阵平的回复。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到了下午,松田阵平的电话果然打了过来。
朝崎爱丽丝立刻接起,听到他说:“我刚从游乐园的摩天轮上下来。这个人渣……竟然用那么多人质来威胁,幸好他的计划不会成功。”
朝崎爱丽丝松了口气,问他:“罪犯人呢,抓到了吗?”
松田阵平避开嘈杂的人群和一拥而上的同事,走到角落里说:“刚抓住,他——”
“哔——嗡!!!”
锐利的电流音猛然从听筒中穿刺而出。
耳膜仿佛要被撕裂般,朝崎爱丽丝感到了一股尖锐的疼痛,就像被细针刺入,耳鸣也随之不断加剧。
持续不断的刺耳电流声让她的耳朵如同灼烧
一般疼痛。
朝崎爱丽丝想要立刻远离这难以忍受的噪音源,心脏却在此时莫名越跳越快。
“出什么事了?”
她眉心紧皱,想从狂暴的电流音中分辨出松田阵平的情况。
但忽地,电流音停了。
“嗒、嗒,咚。”
脚步声逐渐靠近,从地面上捡起手机。
下一秒,一个陌生的声音出现在手机里——
“老婆啊,我终于……找到你了。”
第88章 gin:“你逃不掉了。……
“轰——”
瓦砾瞬间化作碎屑滚落。
远处,“祝您在乐园游玩愉快”的背景音中,混杂着此起彼伏的尖叫声。
窗外的云已经变得乌黑,天空像帷幕般盖住地面。
仿佛与她直觉感触到的零碎画面重合,朝崎爱丽丝攥紧手机,听到话筒中传来卡尔瓦多斯激动到颤抖的尾音:
“老婆,是你吗?你骂我两句好不好。”
声音中混杂着黏腻的水声,像穿过听筒在舔她一样。
一股从耳根传来的恶心感令朝崎爱丽丝立刻将电话挂断。
但就在她将通话阻断的下一刻,一声“有新短信到达”的音效出现在她的耳畔。
短信中附着一条时长不短的视频。
视频自动开始播放,朝崎爱丽丝瞳孔一缩,看到浓稠而鲜红的血液在半空中如雾般炸开,刺目的红色瞬间模糊了整个屏幕。
镜头不停地摇晃着。
屏幕上红黑交错,在凌乱的血污缝隙间,一把匕首正反射着锋利的冷光。
拿着匕首的人音调上扬:“又见面了啊,小警察~上次让你跑掉了,这次你该怎么感谢我呢?”
话音刚落,匕首刺入血肉的声音伴随着痛呼声响起。
“噗呲——”
镜头上最后的缝隙也被血红色填满。
“嘀、嗒,嘀、嗒……”
粘稠的液体如断线般滴落到地面上,紧接着,一只血痕交错的手嫌弃地将镜面上的污血抹开。
“这是要拍给老婆看的,你挡镜头了,小警察。”
卡尔瓦多斯的脸重新出现在视频中,他的右手拽起一个人的胳膊,另一只手上锋利的刀刃缓缓将手边的血肉片开。
他将镜头怼在痉挛的伤口处,强行凑近的脸如同炫耀般,兴奋地展示道:“看!这是什么?”
“老婆~他快死了哦,快来,再不来就只剩骨头了!”
“哈,是血——漂亮吗?你来看看他,顺便……也看看我。”
视频结束了。
屏幕重新变为漆黑。
然而朝崎爱丽丝的虹膜就像被污血染过一遍,眼前仍旧是一片血红。
疼……好疼。
狰狞的伤口上,刀尖搅动着血肉……从晕厥的人身上,在她的眼前被一点,一点地挑开。
过去降谷零就说过,对她的审讯都不过只是小打小闹,连吐真剂都是琴酒送进来的桃子味。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那些和她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类,他们对待其他人的下手方式,是她一辈子都想象不到,也无法接受的。
手心下意识被掐紧,从眼睫后垂下的目光死死地盯着手机屏幕。
朝崎爱丽丝忽然站起身,左手将卧室的门推开,另一只手迅速给某个“保险员”发去短信。
她目不斜视地走出房间,走向公寓的大门。
房间外一直注意着她动向的诸伏景光立刻走过来,拦在她面前问:“去哪?”
朝崎爱丽丝没有看他,只面无表情地推开他的手。
诸伏景光不可能让她在刚退烧的情况下到处乱跑,他上前一步,重新挡在她面前。
朝崎爱丽丝目光一暗,视线转向诸伏景光问:“现在你能联系得上警视厅吗?”
诸伏景光眉心紧皱道:“出什么事了?”
“爆炸、游乐园,那边的警力绝对不够,需要增援,你最好直接去一趟警视厅,亲自带人过去。”
“让他们引起重视,还有……不要让普通警察去送死。”
说完这句话,朝崎爱丽丝再次推开他,将反锁的大门解开。
诸伏景光愣了愣,按住她纤细的手腕问:“你现在要单独去游乐园,去干什么?”
“去救我的人。”朝崎爱丽丝缓缓抬起头,瞳孔中的暗紫色像是焚烧血液后留下的灰烬。
“既然这么想我去,那就给他这个机会,让我看看他的表演能不能让我满意。”
她甩开诸伏景光的手,随便扯下一件挂在门边的宽大男式外套,将自己完全包裹住:
“不要跟上来,去做你该做的事情。”
朝崎爱丽丝径直走出大门,下楼拦住一辆计程车,让司机把她带到游乐园附近。
在路上,她用手机买了入场的票,又用地图搜索了游乐园内部的地形分布。
很快,车就开到了她指定的地点。
朝崎爱丽丝在外侧观察完方位,便远离嘈杂的人群与拉起的警戒线,从游乐园区外的灌木丛中隐蔽地穿过。
枝繁叶茂的灌木林像守卫园区的围墙,却是唯一不用检票就能进游乐园的通道。
她避开尖锐的防护围栏,低着头,缓缓从林叶的缝隙中钻出。
朝崎爱丽丝拍掉身上沾染的枯叶,将外套的帽子盖到头上,宽大的帽檐瞬间遮住了她的脸。
她绕开人群行走,沿着外墙到了摩天轮附近。
摩天轮周围此时已经被炸成了一片废墟。
乐园的音乐还欢快地播放着,而就在音响周围,残存的血液随处泼洒在地砖上。
医护人员抬着担架匆匆离去,带走地上哀嚎的人群。
还能动的少量警员正三三两两地聚集在一起,站在废墟周围指挥救援和调查。
朝崎爱丽丝脚步轻缓地绕过其中一组警员,想尽量降低她自己的存在感。
然而经过那两个警员身边时,她猛然听到他们身上携带的对讲机,正循环播放着卡尔瓦多斯那公鸭一般的嗓音:
“老婆,老婆老婆!快来见见我啊,您忠实的男仆期待着您的鞭打,来惩罚我吧!!”
警员被这声音烦得受不了,想按掉,又因为上面的命令强行忍下来。
其中一个人骂道:“这炸弹犯捡到对讲机后,就一直在公共频道发癫,疯成这样他老婆还能要他?是我的话早跑了。”
另一个年纪稍轻的人也附和道:“太吵了,他老婆究竟是谁啊……不会是什么究极s/m爱好者吧,那她岂不也是个危险人物?”
朝崎爱丽丝:“……”
丢人玩意……
朝崎爱丽丝想直接把外套的拉链拉到头顶,但这样她就看不见路了。
她转过身,伸手把拉链拽到鼻梁上方,只露出一双眼睛。
她悄悄做完这些准备,想立刻从警员身旁离开。
而就在这时,其中一个警员似乎是听到了金属拉链摩擦的声音,忽然注意到身边竟然还有个人。
他愣了愣,反应过来后,立刻向朝崎爱丽丝询问道:“这位女士,您还好吗,有受伤吗?”
纤瘦的身影背对着他,摇头。
警员皱眉道:“没有就好,请您尽快撤离,犯罪分子还没有被抓住,这里很危险。”
“嗯,我马上就走。”背对着他的人拽紧帽檐。
宽大的帽檐在她的动作下逐渐收缩,让朝崎爱丽丝的身形看起来更为瘦弱。
警员望向她裙摆下的纤细小腿,思索了一会,突然叫住她说:“我找人护送您去出口吧,您看起来——”
很容易在半途就受伤。
警员没有说出那句话,但他心里的确觉得朝崎爱丽丝看上去很需要人保护。
朝崎爱丽丝离开的脚步顿了顿,转过身。
她回头看向身边的两个警察。
警察也顺势看到了她漂亮的淡紫色眼睛,以及藏在外套后的,精致的侧脸轮廓。
呼吸随着她回头,缓缓变得停滞。
年轻警员甚至连站立的姿势都变了,从一开始随意地站着,渐
渐变成了标准的挺立站姿。
年纪大一些的倒没表现得这么明显,但看到她的眼睛后,表情也愣了愣,眉宇间都变得柔和了一些。
警员放轻声音说:“我送您去门口和其他人会和吧。”
朝崎爱丽丝望着他们,眉心紧皱,刚想说点什么。
“轰——”
不远处猛然又炸开了一团火光,爆炸产生的瓦砾和沙尘在半空中不断翻涌。
空气里的烟尘限制了视野,周围的人事物全都被模糊。
伴随着爆炸产生的轰鸣,对讲机里传来警部的怒骂:“还没把炸弹排查干净吗?这群废物,都干什么去了!”
摩天轮附近的人群又陷入了骚乱,一时间尘土飞扬。
远方的飞鸟被惊起,朝崎爱丽丝的目光穿过熊熊燃烧的烈火,看向阴沉的天空。
……
“咳、咳咳!”
年长的警员好不容易拍开了眼前的尘土。
他的呼吸刚平缓下来,目光就开始在周围寻找那个看起来就很柔弱的游客。
这么危险的爆炸……她刚才一定被吓到了吧。
警员有些紧张地拂开眼前的灰烬,想在找到人后,就立刻护送她去外面避难。
然而任凭他怎么找,朝崎爱丽丝的身影就像蒸发了一样,在爆炸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去哪了呢?”警员狐疑地出声。
“等等。”
一旁的年轻警察仿佛意识到了什么,表情忽然变得惊恐。
他望向腰上不翼而飞的对讲机,声音中满是不可置信:“那个女人,难道她——”
……
朝崎爱丽丝在爆炸发生后,就立刻离开了摩天轮。
她本来就没想在那里多待,毕竟卡尔瓦多斯就算再笨,也不可能一直停留在那种敞亮的地方。
他肯定是躲到了一个隐蔽的场所,在远处操控炸弹。
不过这家伙也没能聪明到哪里去,竟然在见血后,兴奋得连具体地址都忘了留下。
脑子有病就去治,他以为他在玩捉迷藏吗?
“呼……”
之前短信附带的视频里,背景格外昏暗,连周围的环境都看不清。
光靠画面,根本就分辨不出松田阵平究竟在哪……
但朝崎爱丽丝听到了规律运转的背景音。
“嘀、嗒,嘀、嗒……”针尖不停旋转,如同时间的齿轮,均匀又缓慢地嵌合。
“……钟楼。”
她看向远处那栋高高竖立的建筑。
那是一栋被游客用作观景台的钟楼,被装饰成了伦敦大本钟的风格。
游乐园的宣传广告上说,每到夜晚,当花车巡游过摩天轮后,烟花表演就会紧接而来……而那栋钟楼上的观景台,就是最佳的观看地点。
建筑高而瘦长,只有靠近顶端的地方有一个延伸出的观景平台。
从高到低,通往顶端的路只有一条,墙壁坚厚,隐蔽物众多……是完美的反狙击与反追捕地点。
大概对于卡尔瓦多斯来说,寻找这样的场所就像呼吸一样简单,是野兽的本能,是不用动脑子的——
但他就没想过之后要怎么从上面下来吗?
朝崎爱丽丝面无表情地走进钟楼,行走在盘旋的狭小回廊里。
她一步一步,步伐轻缓地往上。
一枚狙击瞄准光点,随着脚步定格到她的眉心。
从隐蔽在钟楼的某处,一道窥伺的目光从头顶落到她的肩膀。
朝崎爱丽丝抬起头。
光点移开了。
她面色冷淡地走到观景台所在的楼层,将楼梯口的门推开。
“吱呀——”
一股浓重的血腥味从门后扑向她。
朝崎爱丽丝屏住呼吸,看到钟楼内部,雪白的墙壁上布满了壁画般交错的血痕。
从动脉喷涌出的血液沾染到墙壁上,记录着之前发生在这里的暴行。
朝崎爱丽丝的目光掠过地上的武器,以及歪倒在墙角的几个尸体。
她的瞳孔微颤,手指下意识握紧。
“老婆……”声音从角落里传来。
朝崎爱丽丝往门边看去,一个魁梧的身影正站在一旁痴痴地望着她,脸上带着一种如同在梦中的傻笑。
朝崎爱丽丝的目光瞬间移开。
她脚步迅速地走到了房间的对面,推开通往外部观景台的大门。
冷风从外界灌了进来,骤然将房间内浓重的血腥味稀释,至少可以让人呼吸了。
朝崎爱丽丝短促地换了口气,一点隐秘的烟草味,混合着血味扎进了她的脑腔。
她望向大门旁。
卡尔瓦多斯正站在那里,手钳制着房间里唯一一个还活着的人质——是松田阵平。
血液已经将松田身上的衣服浸透,干涸的血痕从他的额头,蜿蜒到领口缠绕的绷带上,触目惊心。
他本来伤就没有好全,如今又受了更严重的伤。
朝崎爱丽丝瞳孔微缩,看到了他手臂上狰狞的伤口……是视频里出现的那些。
她的目光一直凝固在松田阵平血肉模糊的手臂上。
这可不是卡尔瓦多斯想看到的局面。
他将手中的人丢到地上,掌心里的匕首贴近手臂说,
“老婆,你看看我啊。”
“他有什么好看的,明明我也可以。”
卡尔瓦多斯捅向他自己的小臂,新鲜的血液瞬间喷涌出来。
朝崎爱丽丝:“……?”
这是个什么展开?
她还什么都没做,怎么卡尔瓦多斯忽然就开始捅他自己了?
朝崎爱丽丝感觉她的理解能力遭到了巨大的挑战。
但大概是她的视线转移得太快,卡尔瓦多斯猛然意识到,他的动作似乎很有效果!
原来老婆喜欢看这个啊!
新鲜的,红色的!他们的喜好一样,是天生一对!
红彤彤的当然比黑的好看!
卡尔瓦多斯像是发现了新大陆,用匕首开始在手臂上玩起了戳戳乐,血液不住地喷洒而出。
“祝您在乐园游玩愉快。”
雀跃的广播祝福声不断从远处传来。
头顶钟楼的指针循环着,“嘀、嗒,嘀、嗒。”,血液顺着小臂,成股坠落到地面上。
失血的感觉让人如梦似幻。
卡尔瓦多斯感觉他从来没有这么幸福过。
他被朝崎爱丽丝的目光看得有些飘飘然,肾上腺素不断攀升,大脑像融化了一样,软乎乎地瘫在他的脑袋里。
这感觉让他的脑浆不停旋转,卡尔瓦多斯忽然灵机一动,想到了个绝妙的点子。
他停下动作,将插在手臂上的匕首抽出,带血的尖端对准他自己的胸口。
“老婆……你想看我的心吗?”他忽然出声问。
“应该也是红色的,新鲜的……挖出来会很好看,但我从来没看过,你想看看吗?”
他的脸上带着一种可以称得上是惊悚的羞涩,仿佛是在邀请她去看他心爱的玩具。
朝崎爱丽丝:“?”
红的吗?
她怎么觉得挖出来的心应该是黑的。
这家伙在搞什么鬼……请使用人类的语言和她交谈。
朝崎爱丽丝觉得
她已经表现得够无语了,然而卡尔瓦多斯却被她的目光盯得越来越激动。
捅地上那个小警察有什么用?捅他自己才有用啊!
他简直太聪明了!!
老婆果然喜欢看他玩点浪漫的!!
卡尔瓦多斯的呼吸变得越发急促。
他的下身扭捏起来,在不断攀升的刺激下,他手中的匕首扎进胸口,拨开胸前的皮肉,刀尖挑动着胸腔中不断加速的心脏。
望着眼前这越来越猎奇的一幕,朝崎爱丽丝瞳孔地震。
她下意识往观景台的方向后退了一步。
在乐园童话般欢快的广播音效中。
朝崎爱丽丝看到了卡尔瓦多斯被刀尖翻开的,血肉模糊的胸腔。
胸腔内的肉块随着心跳,还缓缓搏动着,却被刀刃戳得像是被剁碎的肉末。
血腥气不断蔓延开,从房间门口弥漫到她的鼻尖。
好想吐。
朝崎爱丽丝感觉她自己要吐了。
这是在现场给她演示尸体是怎么炼成的吗?可她不是医学生,也一点都不想学习解剖。
电影烂到一定程度真的会成为喜剧……
像这么猎奇的画面她可能一辈子都不会看到第二次,就像看恐怖片一样,朝崎爱丽丝只会捂着眼睛,从指缝里看。
她的手指颤抖,想伸手捂眼。
“啧。”
忽然,一声略带嫌弃的叹息声从她身后传出。
伴随着一点隐秘的烟草味,带着枪茧的手心轻轻捂住了她的眼睛。
“觉得恶心就不要看。”
低沉的嗓音在她耳畔响起。
朝崎爱丽丝愣了愣,感觉到温热的触感贴在她的眼睫上,高大的身形阻断了她后背的冷风。
“咦,琴酒?你从哪里冒出来的??”
卡尔瓦多斯疑惑地看向她身后的人。
朝崎爱丽丝:“……”
头脑简单成这样还能活着,真是一种奇迹。
琴酒都在外面掐断两根烟了,卡尔瓦多斯是真的没发现他吗?
琴酒当然也知道卡尔瓦多斯没有脑子。
他直接忽略了他,目光只浅略过地上的松田阵平,望向身前的朝崎爱丽丝说:
“明知道是陷阱也要往下跳,你就这么喜欢那条卷毛狗吗?”
他的声音听不出情绪,手却忽然用力,让她跌进他的怀里。
朝崎爱丽丝后退的脚步有些踉跄。
她的呼吸顿了顿,咬住嘴唇说:“我喜欢正常人。”
“呵……”
身后传来轻浅的笑声。
琴酒嘲讽般笑道:“看来我还是对你太好了。”
他纵容她跑了那么多次,让她有机会和外界接触,能和人交流……
可她似乎并不珍惜他给的机会。
朝崎爱丽丝真的觉得,他拿她一点没有办法吗?
一折就碎的骨头,根本不必用力就会蹭破的皮肤……
为什么说她是弱者?
因为弱者只会妥协,无法改变任何既定的局面。
她现在连站稳都做不到,她在乎的那些东西,一切,都一无是处。
毫无作用,且愚蠢。
那些东西并不能帮她做到任何事,只会让她陷入险境。
朝崎爱丽丝这么脆弱的生物,就该好好地待在他的视线范围里。
把她带回去关起来吧……她哭就让她睡着。
她不是很喜欢睡觉吗?那就在他身边一直睡下去。
仿佛想令人窒息般禁锢住身前的人,琴酒靠近她的耳边,沉声说:
“你逃不掉了。”
第89章 爱丽丝:“要和我赌一把……
“你逃不掉了。”
掌心阻断了她的视线。
琴酒高大的身形隔绝了冷风,让耳边的风声也不复存在。
朝崎爱丽丝的眼前一片漆黑,除了琴酒的声音,她现在看不到,也听不到任何东西。
这或许就是琴酒一直想要的收场。
如果这一次跟他回去,这种毫无自由,连“看什么,听什么”都要受他掌控的场景,或许会成为她下半辈子的日常。
他会把她关起来,锁在一个永远不能离开的地方,让她的眼睛里只有他。
就算她还有抗拒的意识,武力胁迫、药物控制,或许还有一些她根本想象不到的方法……总有一种能让她完全放弃抵抗。
她不会再有逃走的机会。
琴酒说这句话时声音低沉又平静,仿佛只是在叙述一个事实,没有任何情绪起伏。
他话语中的危险气息并不明显。
琴酒和卡尔瓦多斯不一样,卡尔瓦多斯杀人或许还是为了愉悦,为了满足。
但琴酒……哪怕去深究他做这些事的原因,或许也只能得到一个“因为今天是星期一”这样莫名又朴素的回答。
平淡得就像喝水一样。
他不觉得他所做的一切是危险的,错误的,因为这就是他的日常。
这就导致他根本不能理解她这种生物的存在。
为了救某个人,竟然会故意往他准备的陷阱里跳。
他可不会因为计划成功而感到愉悦,因为在琴酒看来,这是必然的,是她这种弱小又擅长妥协的生物必然会选择的结局。
他总是觉得她既天真又愚蠢,为了一些不知所谓的东西,把自己置于一些根本没有必要的危险境地。
琴酒一直都很厌恶她,他讨厌她这个样子不是一天两天了。
朝崎爱丽丝之所以那么确定,这次回去,琴酒一定会把她关起来,就是因为他之前已经这么做过一次了——把她关进审讯室里。
他想让她受到惩罚,让她意识到她的行为有多么愚蠢。
至于惩罚之后她会怎么样?
管他呢。就算恨他,他也无所谓,总比一直无视要好。
琴酒对她的行为不理解也不尊重,反正他觉得,只要和他回去,打到最后,她总会再和他打到床上去。
这就够了。
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只要她被关起来,永远不可能再离开,这就够了。
朝崎爱丽丝感到后背逐渐变冷,即便有琴酒的身体作为遮蔽,冷风却还是从缝隙灌进了她的衣摆里。
梅雨季节的傍晚总是格外寒冷。
此时空气中的湿度并不算高,但地球潮汐似乎影响到了周围的磁场,让心里像压了一块石头般,凝重得能滴出水来。
阴暗的天气就像牢笼,从头顶盖下的乌云和腰上的手臂一起,禁锢住了她。
朝崎爱丽丝觉得……或许这一次,她真的跑不掉了。
因为她的确很擅长于妥协。
琴酒也不会再放过她。
意识到这一点,朝崎爱丽丝叹了口气,干脆闭上了眼睛。
她缓缓抬起手,用指尖碰了碰琴酒手背上的青筋说:“跟你回去的话,之后你能放过松田吗?”
“……”
朝崎爱丽丝轻声重复道:“放过他,我就跟你走。”
听到她的话语,琴酒的声音忽然变得有些讽刺:“你穿着其他男人的外套来见我,还要和我讨价还价?”
朝崎爱丽丝忽略了他的语气,只说:“我只是觉得,既然你之前说‘对我很好’,现在或许可以对我更好一些。”
琴酒眉心微皱:“那就要看你的表现了……乖一点,我会对你好。”
话音落下,盖在她眼前的手逐渐下移。
琴酒按住她的肩膀,让她转过身。
朝崎爱丽丝面对着他,看他骨节分明的手指缓缓拉下她身前的拉链。
宽大的男式外套里,她还穿着从卧室中带出的睡裙。
那是降谷零走之前给她准备的,相同的款式有好几套,柔软贴肤,又透气。
这几天被诸伏景光看着不能出门,朝崎爱丽丝几乎所有时间都躺在卧室里休息。
“滋——”
拉链被缓缓拉下,琴酒看到了她外套里轻薄的睡裙,视线不由又落在她的手腕上。
那里有一排新鲜的红色指印,明显是男性留下的。
朝崎爱丽丝在出来见他前,被人拽住手腕阻止过……这几天她躲在了一个他找不到的地方,和另一个男人在一起。
琴酒眸色微暗。
他看着她胸口裸/露出的大片白皙皮肤,嘲讽般笑了一声:“呵……朝崎爱丽丝,你总是这样。”
朝崎爱丽丝别过头,面无表情道:“我总要找个人收留我。”
“所以除了我的人都可以?”
琴酒的手按住她的下颚,把她的脸掰回来,“除了我,你可以和任何人上床,哪怕他只是收留了你几天?”
“……”
朝崎爱丽丝冷淡地移开视线,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她和琴酒没什么好说的。
琴酒望着她,手指逐渐收紧:“说话,是不是别人对你做什么都可以,你就是不愿意多看我一眼?”
朝崎爱丽丝低垂着眼眸,依旧没有回答。
场面再次陷入了僵局,就如同过去的无数次一样。
琴酒怒极反笑:“看来你也没有很喜欢那条卷毛狗。”
他的目光忽然越过朝崎爱丽丝,看向地上已经几乎没有呼吸了的松田
阵平:“正好,等你也厌恶他的时候就晚了,我找个人帮你解决他。”
朝崎爱丽丝猛然抬头:“不是说我跟你走,你就放过他吗?”
“我答应了?”琴酒反问。
他当然不可能放过松田阵平。
就算朝崎爱丽丝跟他回去,松田阵平也必须死。
他把它的命留到现在,就是要让朝崎爱丽丝亲眼看到,这条卷毛狗死在她面前。
琴酒的表情没有丝毫松动。
朝崎爱丽丝的瞳孔微缩,有些急切地回头,望向房间里浑身是血的卡尔瓦多斯。
卡尔瓦多斯其实已经被他们忽略很久了,但他也没什么办法。
他从地上捞起松田阵平,把匕首从胸腔中抽出,怼到松田的脖子上说:“哎呀老婆,你看我我也没办法,我打不过琴酒的。”
“解决完这个小警察后就跟他回去呗,以后他做大,我做小,周一到周六归他,周日我放假,到时候我再带你出去玩。”
他的话语中充满了对未来美好生活的畅想。
卡尔瓦多斯将匕首架在松田的颈动脉上,等待着琴酒动手的命令,这样他就能随时捅下去。
朝崎爱丽丝望着他手上的松田阵平,瞳孔中的光线越来越暗,眼角隐隐泛起水光。
“啧,你又要哭。”琴酒嫌弃地啧了一声,让她回过头,不再看向那边。
朝崎爱丽丝强忍着让眼泪不掉下来,她的手指握紧,声音颤抖着说:“我……只是觉得有点冷。”
她伸手拽住琴酒的衣服,缓了一口气,才抬起头说:“放过他吧,除了跟你回去,我还可以贿赂你。”
“贿赂?”琴酒觉得她这个说法很可笑,他看向她的外套:“你也是这么对收留你的那个男人说的?”
朝崎爱丽丝抿紧嘴唇,右手逐渐往上,贴在他的侧脸。
她的另一只手轻轻拽了拽琴酒腰侧的布料,想让他略微低头,她踮起脚尖,逐渐靠近他。
呼吸越来越近。
只需要再凑近一点,她就能亲吻上去,就能完成她的“贿赂”。
然而就在贴近的最后一秒,朝崎爱丽丝却猛然停下了动作。
她仿佛才回过神,搭在琴酒脸侧的手指不断颤抖,声音哽咽道:“不行,我做不到,我——”
琴酒眉心紧皱,银色的睫毛扫在她的眼角。
他咬住朝崎爱丽丝近在咫尺的嘴唇,松开,说:“当初你骗我的时候怎么做到的?把你的大小姐脾气放一放,现在你没有说‘不’的资格。”
他搂住她的腰,紧贴上去。
在压迫中,朝崎爱丽丝眼眶中的泪水掉落下来,被挤进舌尖,很痛,很咸。
她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从脊椎传来的酥感让她甚至不能站稳。
朝崎爱丽丝踮起的小腿有些抽痛。
她呜咽了一声,伸手拽住琴酒侧脸的银发,语调含混不清地说:“放开我……腿软。”
下一秒,她的脚尖悬空,被人放到了栏杆上。
朝崎爱丽丝坐在观景台的栏杆上,琴酒略微弯腰,她只需要仰头就能继续这个仿佛被侵略般的吻。
“腰抬起来。”琴酒把她放上去后,略微离远,在她耳边轻声命令道。
朝崎爱丽丝的眼角闪烁着晶莹,她往琴酒身后瞟了一眼,声音颤抖着控诉:“……你不要再咬我了!”
但她反抗的力量微不足道,琴酒这次不打算再迁就她。
她被强迫着抬起腰,继续这个掠夺式的吻。
朝崎爱丽丝知道,她自己身体孱弱,力量微小,擅长于妥协,不喜欢和人起冲突,甚至不喜欢动脑思考。
像她这样的人,在琴酒眼里的确就是个弱者。
随着亲吻再次加深,傍晚的天色逐渐变得漆黑,乐园的灯光在朝崎爱丽丝的身后亮起。
从观景台望过去,整个游乐园区被骤然亮起的灯光装饰得如梦似幻。
天空中阴云密布,地下却像被暖色的光晕融成了一团奶油。
远处的摩天轮还在不停地闪灯,循环,转动。
在爆炸产生的硝烟间,警察或许早就找到了这个钟楼,却碍于人质和地形不敢轻举妄动。
不过他们就算来了,也没有任何作用。
琴酒不像卡尔瓦多斯,他既然为她设下了陷阱,那他必然准备好了一切。
朝崎爱丽丝坐在观景台的栏杆上,眼角微红。
在乐园灯光的余晖下,她淡紫色的眼睛被泪水染过,漂亮得惊人。
但她看不到她自己的眼睛,她只感觉快要窒息了。
琴酒咬破了她的下唇,她的嘴角萦绕着浓重的血腥味。
朝崎爱丽丝推搡起身前的人,抗拒道:“不要了,不要……放开我!”
声音不算大,还被强行堵塞在了交融的呼吸间,然而在安静的钟楼上却依旧能让人听得很清晰——
喂,就算没有脑子,也该出息一点吧?
她都叫得这么清楚了,现在琴酒正背对着你呢,这么好的机会,不做点什么吗?
卡尔瓦多斯……
“簌!”
从房间内飞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径直刺向琴酒的后背。
伴随着染血的匕首,几枚子弹从枪管中射出,直取琴酒的要害。
朝崎爱丽丝瞳孔一缩,在卡尔瓦多斯举枪的瞬间,她用尽全力推开琴酒,往后仰去。
她想要从高处的观景台上往下跳。
琴酒也的确在这瞬间被她推开了。
但本该击中他要害的匕首和子弹却被他轻易躲开。
他往后开了一枪,在精准击中了卡尔瓦多斯胸前的伤口后,他甚至还有时间伸出手,在观景台边缘拽住她坠落的手臂。
朝崎爱丽丝:“……”
废物……给你机会不中用啊!
朝崎爱丽丝被琴酒拽住,悬吊在观景台外,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
唉,想跳个楼怎么就这么难呢?
为什么她又被人阻止了啊……
朝崎爱丽丝瞳孔微暗,抬起头看向头顶上方,琴酒正面色阴沉地望着她。
“就知道你想跳。”
他的声音冷凝,手指收紧,将她脆弱的手腕握出一道青紫色的伤痕:“呵,贿赂……你刚才骗我的时候根本没有用心。”
“用心就不叫骗了。”朝崎爱丽丝的眼眸低垂,视线不再看向他。
琴酒的语气充满了讽刺:“连自己都不能保全,就想来救那条卷毛狗,你的心还真是一文不值。”
朝崎爱丽丝艰难地扯了一下嘴角:“随你怎么说,但我总要来试试,我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他去死。”
“然后呢,就只能做到这种程度?”
琴酒嘲讽道:“被你所谓的‘情感’驱动,来到这里后,既救不了你想救的人,还只能用这种方式逃脱我,不觉得蠢得很可笑吗?”
朝崎爱丽丝叹息道:“既然你觉得这种方式很蠢,那就抓紧我吧,如果放手我立刻就会掉下去。”
“闭嘴。”琴酒沉声道,“你以为这种把戏就能威胁到我?”
朝崎爱丽丝当然不会这么觉得。
这算是什么威胁?
她根本就不想被他救下。
她策划的“自杀”又一次被轻易地阻止了。
只要她还待在像琴酒或者降谷零这样的人身边,她永远不可能有“自杀”的机会。
朝崎爱丽丝垂下头,凉风从后颈灌进她的衣领,她感到自己的体温不断下降,身体越来越冷。
……就这样结束了吗?
被拽住,被琴酒带回去,被他关起来,然后留在平行世界一辈子?
头顶钟楼的指针“嘀、嗒,嘀、嗒”,一分一秒、规律地旋转着。
生命的指针似乎只会前进,不会后退。
朝崎爱丽丝悬挂在观景台边缘,脚下是游乐园里闪烁的霓虹灯光,强风卷起她的长发,以及琴酒黑色的衣摆。
此时空气中的湿度正好,风也正好。
这样的姿势也正好。
毕竟卡尔瓦多斯是个只有肌肉的废物。
而只要她往下跳,“黑泽阵”就必然会拉住她啊……
地球潮汐带来的压抑正在逐渐远离她,心间的石头落下,朝崎爱丽丝
忽然感到了一阵轻松。
她呼出一口气。
在令人不安的失重感下,她忽然抬起头说:“呼……威胁吗?早就说过,你对弱者的定义太过狭隘了。”
“我跑了那么多次,你觉得是因为你给的机会,我才能次次成功,对吗?”
朝崎爱丽丝看向琴酒的眼睛,半晌后,她笑了:“看来我没有猜错。”
“黑泽先生。”朝崎爱丽丝忽然这么叫他,“弱小的人类会因为什么而变得强大,你到现在都没明白吗?”
绑带被轻易解开。
银色的飘带从她的大腿上滑落,在半空中飞舞,盘旋。
朝崎爱丽丝拿出那把早就准备好的枪。
琴酒向上拉住她的动作停了。
他看见了她的眼睛。
就像她跳下去时的目光一样,她笃定他会拉住她,这把枪早有预谋,根本就不是失败后的第二选择。
拽住她手臂的力量不断收紧,手腕交叠的地方,脉搏正疯狂跳动着,指节逐渐泛白。
琴酒忽然意识到了她要做什么。
朝崎爱丽丝为什么能一直抱有这么天真又愚蠢的想法?
那个会在危机关头救下她的指环能一直起作用吗?
如果失效了她就真的去死?
朝崎爱丽丝也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她的语调格外平静:“现在你肯定在心里骂我,毕竟你那么厌恶我,觉得我的行为天真又愚蠢,把自己的性命寄托于虚无缥缈的情感与信任上,蠢到令人发笑。”
“你测试过吧,在我睡着的时候……那个会保护我的指环,并不会在我生命受到威胁时,每次都起作用,你是这么认为的吧?”
咔哒。
朝崎爱丽丝单手打开枪的保险栓,任由冷风将她的黑发卷起:“眼泪是弱者象征,我这么脆弱又喜欢被照顾的人,只要别人对我示好,我就会心软,就会顺势躺下去。”
“要让我妥协很简单,我坚持的一切,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没有任何用处,是吗?”
朝崎爱丽丝望向琴酒,自重逢后,她的目光第一次注视他:
“我们见的第一面,你拿枪对准我,轻易地向我扣动了扳机,那时候……我其实就该死掉了。”
“当时,你对我即将迎来的死亡不以为然。”
朝崎爱丽丝抬起手,将枪口缓缓对准自己的太阳穴,“现在呢?告诉我,现在你的想法和当时有什么不同?”
她从始至终都相信,“黑泽阵”不会杀死她。
但琴酒呢?他一直嘲笑她认定的情感、信任,一切……而最终的结果——
朝崎爱丽丝沉声道:“我一如既往,而你……”
你被改变了。
把她带回去关起来?
上一次将她关进审讯室,受到惩罚的人可不是她啊……
朝崎爱丽丝注视着琴酒的眼睛。
他的目光看似没有任何变化。
朝崎爱丽丝了然般说道:“你肯定不想承认吧,那现在要来和我赌一把吗,看我开枪之后,命运会走向什么样的结局?”
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朝崎爱丽丝又笑了:“哦,我忘了。现在的你也没有说‘不’的资格。”
指环散发着灼热的温度,在她的胸口越来越烫。
“那就以我的意志,来赌一把,看看我对他们的信任究竟会不会起作用。”
朝崎爱丽丝的目光中充满了挑衅,就像一个傲慢的赌徒。
她缓缓扣下扳机,眼中的紫色像是重新燃烧了起来,“看清楚了。”
“你阻止不了……‘弱小又愚蠢’的我。”
“砰——”
第90章 (小修)阵酱:“爱丽丝……
火光如血般炸开。
以枪口为基点,火光沿着子弹的枪线被点燃,光线不断膨胀,咬在了琴酒的手腕上。
光芒逐渐吞噬了他的手臂,也吞没了朝崎爱丽丝的眼睛。
在这个世界上,他所拥有的一切,无法留下她多看一眼。
朝崎爱丽丝在他面前,毫不犹豫地开了枪。
犹如时光倒带,画面溯回。
琴酒不知道朝崎爱丽丝开枪时在想什么,但他想起了当初审讯室门前,她的眼睛。
从她眼角流下的血如同滴落的眼泪。
他记得脊椎的凉意,他记得头脑发热的感觉。
他应该抵抗这种情感。
但他没有。
琴酒忽然笑出声。
他觉得这一切的确很可笑。
人类只要还在呼吸,就会被钉在弱肉强食的祭坛上。
但朝崎爱丽丝永远想游离在规则之外,她理所当然地认为她所坚信的一切,是正确的。
她说她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别人去死,她说她对那枚指环的信任一如既往。
盲目的信任,情感……拿自己的性命去赌一个虚无的结果。
这样的行为难道不愚蠢吗?
她不过是在美化弱者的报团取暖而已。
然而在过去的无数个夜晚里,琴酒都会想起那时她的眼睛。
或许他早就在她的眼中看到了自己的动摇,她的话语无法改变他的想法,他的行为却不受控制地被她影响了。
就像现在,扳机按下,他阻止不了她。
果然啊……注意到她的蠢行却无法阻止的他,是更加无可救药的蠢货。
琴酒觉得他自己实在可笑。
他的手指紧握,感觉到一股熟悉到恶心的气息,从膨胀的光线中蔓延开。
“铛!”
子弹在抵达朝崎爱丽丝太阳穴的瞬间,嵌在了一面坚硬的屏障上。
炸开的火光被空气网住。
她的黑发被凛冽的狂风卷起,光芒逐渐吞噬了她的全身。
四散开的光线就像利刃,在半空中破开一道巨大的裂缝。
漆黑的时空裂缝里,人影明灭。
“踏,踏……”
脚步声越来越近。
刺眼的血红色从光芒中撕裂开来。
伴随着浓重的血腥味,空间产生的乱流格外锋利,在人影的身上割出一道又一道难以愈合的血痕。
窒息的压迫感在黑暗中凝聚。
时空乱流似乎在强烈排斥着即将到来的人,让空间不断扭曲,破碎,坍缩……
刚被破开的时空裂缝在压迫中越来越小,似乎即将闭合。
血色红光逐渐熄灭,人影已经快看不清了。
一切都陷入了寂静。
树影停滞,风也静止。
血月高悬,万物没有任何声息。
四周安静得可怕,只有钟楼的指针依旧循环着……
“嘀、嗒,嘀、嗒。”
生命的指针只会前进,不会后退……吗?
“嗡——”
忽然,朝崎爱丽丝听到胸口的指环开始嗡鸣。
游乐园的灯光在她背后骤然熄灭。
被血月照耀着,漆黑的人影重新破开裂缝。
朝崎爱丽丝再次听到了脚步声,伴随着时间的指针,踏,踏,一步一步向她靠近。
向她席卷而来的锋利乱流,被安稳地挡在了他的身后。
与难以言喻的安全感一齐到来的,是过去只能在电话中听到的,他的声音——
“爱丽丝……”【你现在阅读的是魔蝎小说 moxiex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