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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不,是我的错。”朝崎爱丽丝也半蹲着帮她,两人的指尖不小心碰到一起。
护士的手指猛然缩回,脸变得有些红。
她偷偷用余光去瞄身旁的朝崎爱丽丝,看见她神色毫无异样,只是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低下头,表情认真地去捡地上的碎玻璃。
护士眨了眨眼,觉得这世界上真的很少有人,能像她身边的这个人一样,将眼镜戴得这么好看。
她的五官被细细的半框眼镜衬得格外有气质。
在灯光下,那种带着点书卷气的清冷感,让护士甚至难以移开自己的目光。
原来这就是之前同事回来后,很兴奋地说起的那个“冷脸美女”啊……
朝崎爱丽丝的指尖碰到碎片时,白皙的肤色就像玻璃一样剔透,却又让人担心这样薄的皮肤,她是否会被玻璃轻易划伤。
近距离观察后,护士从内心深处觉得,美女果然是世界的宝藏。
朝崎爱丽丝收拾完碎片,侧过身问她:“您有没有受伤?”
护士脸色涨红着摇摇头。
朝崎爱丽丝站起身说:“一会我和您一起去取一瓶新药吧?说明一下情况,免得您被护士长批评。”
护士受宠若惊般愣了愣,接着小心翼翼地点头。
朝崎爱丽丝跟在护士身后,看着她安静地推着车走出病房,车轮在地上缓缓滚动出“咕噜”声。
她们走进光亮的走廊,又转入阴暗的角落。
经过一段无光的漆黑转角,她们就能到达药房。
护士轻车熟路地走在前面,在能见度极低的环境中帮她引路。
“咚。”
车轮忽然刹住,停了下来。
朝崎爱丽丝快速往前小跑几步,轻声问:“护士小姐,怎么了?”
“……”
没有回应。
幽暗的环境中,朝崎爱丽丝再次出声:“您还好——”
忽然,冰冷的手指按到了她的脖颈上。
皮肤内侧覆着薄而硬的枪茧,修长的手指虚虚地环住她的后颈。
朝崎爱丽丝感到了一种从脊背传来的凉意,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朝她扑了过来。
“不质问我吗?”
她听到身后的人低沉的嗓音。
“骂我是垃圾、人渣、禽兽不如的畜生,再捅一刀……很容易,你做到过两次。”
朝崎爱丽丝沉默地站在原地,没有任何动作。
按在她后颈的手猛然收紧,又在触碰到她颈动脉的瞬间放松。
手指感受到了轻微跳动的脉搏,血液在他的手下汩汩流动着。
那是朝崎爱丽丝的血管。
他冰凉的指腹顺着颈部线条往下,缓慢摩挲,仿佛鳞片的边缘轻轻从她皮肤上划过,带起刺痛与寒意。
他想让她无法忽略他的存在。
用来挑衅的发卡,手术刀,药瓶——
“看我一眼。”
他的身影从背后完全笼罩住她,指腹按在她的动脉上,声音低沉而沙哑。
朝崎爱丽丝感觉到了一股熟悉而陌生的情绪。
然而她没有回头。
她呼吸平缓,莫名想起了之前的梦。
在梦里,离开地底前,她猛地关上了审讯室的大门,用尽全身力气,拉起门外的松田阵平往外跑。
朝崎爱丽丝还记得,她在关门前,随口说了一句:“我被照顾得很好,别来烦我。”
那时候,房间里的琴酒是什么样的表情?
嗯……想起来了。
像一条被遗弃在路边的野狗。
他好像忽然明白,在他缺席的这段时间里,他被完全、彻底地抛弃了。
在见面之前,他觉得自己胜券在握,总有一天她会再回到他身边?
那为什么他会有那样的表情?
她不过是很轻易地,随口说出了“别来烦我”而已。
第76章 爱丽丝:我不要你。……
“……”
哈,在她智勇双全的时刻,琴酒竟然是这个表情吗?
朝崎爱丽丝觉得她的潜意识挺可笑的,现在才来提醒她有什么用?
这个梦早点出现,她可能还会提醒松田阵平做些防备,但其实防备也没什么意义。
要不是松田最近进步飞速,这家伙现在肯定被炸得坟头草都能有两米高了。
琴酒也挺可笑的。
她连黑泽阵都不想要了,还会在乎他?
朝崎爱丽丝的心绪没有任何波动。
她忽略掉颈间异样的触感,全当后颈被挂钩勾了一下。
出口就在离她不远的地方。
她脚步往前,没有回头。
朝崎爱丽丝无言地往出口的方向走去。
就在她动作的瞬间,按在她脖颈上的冰凉手指下意识一紧。
仿佛心中的焦躁被具现化,琴酒的动作中带着一丝,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迫切,这样的迫切如同窒息般压住了朝崎爱丽丝的血管——
太轻易了。
轻易到他哪怕瞬间松手,都能看到浅红色的痕迹从她的皮肤上蔓延开。
那样的伤痕琴酒见到过许多次,朝崎爱丽丝刚出现时,他轻轻一碰,她的身上就会出现类似的伤口。
朝崎爱丽丝每次都说很痛。
但琴酒不明白,一个脆弱到连健康地活着都很艰难的女人,她竟然一直没有习惯疼痛。
她被保护得太好了。
她没有习惯疼痛的唯一原因,就是在她喊疼的时候,真的会有人去哄她,去给她治疗,去告诉她马上就不会痛了。
琴酒甚至能回忆起,她第一次出现在他面前,看到他受伤时都说了些什么。
【“坚持住啊亲爱的,我马上送你去医院。”
……
“来,呼气,治好了就不会痛了。”
……
“甜心,你……还好吗?”】
她的语气是长久伪装过后,自然却又极为做作的甜
腻,但她的确在哄他,带他去治疗,告诉他马上就不会痛。
那些话语就像是裹着蜜糖的毒药,胃部的腐蚀灼烧感让琴酒想彻底忘掉时,总会反复回忆起。
理智告诉他,那些话不是对他说的。
还有过去那些长久停留在他身上的目光,没有任何一次真正属于过他。
朝崎爱丽丝像一团棉花砸进了他死水般的世界。
用她的谎言、伪装、欺骗……用那些他所熟悉的东西,将他的生活变得面目全非。
现在她说不要就不要。
凭什么?
她这么麻烦又脆弱的东西,如果没有人管她,她自己都会死在角落里。
那她为什么不死?
琴酒的目光落在眼前那苍白的皮肤上,在漆黑的环境里,她后颈上那一小截裸/露出的皮肤泛着浅粉色,是他留下的印记。
之前的红色伤痕已经完全化开,浅浅地埋在她的后颈皮肤下。
都不需要敷药,过几天,这些伤痕就不会存在了。
就像他一样,现在他的存在对于朝崎爱丽丝来说,是不是也不重要,过一段时间就会消失?
朝崎爱丽丝为什么不骗他了,她的谎言呢?她怎么能像现在这样完全不看他?
指腹下薄而透的触感提醒着他,让朝崎爱丽丝死亡……会很轻易。
他可以在让她死亡后,把她的眼睛保留下来,让她再也不能看见别人。
只要他想,她就能一辈子看着他。
只需要轻松地——
“你想要什么?”
琴酒莫名听到了他自己的声音。
在幽暗的环境里,他听到自己不受控制地对朝崎爱丽丝说:“想要什么,都可以。”
金钱、权利甚至寿命,都可以。
只需要看他一眼。
琴酒不知道他自己在做什么,他甚至不明白他的声音为何如此迫切。
他不是想让朝崎爱丽丝死吗?
他为什么要问她想要什么?
脱口而出的话语就像尖刺。
琴酒的眉心紧皱,感到喉间像被刺穿一般疼痛。
然而他身前的朝崎爱丽丝却依旧沉默着。
她没有表情,像是没听见般目光只落在空处。
如此安静的环境下,朝崎爱丽丝能清晰地听见任何声音。
她能清楚地感觉到凝固在她后颈的视线。
她只是不想理会他。
过去琴酒就问过她,“恨我吗?”
答案其实是显而易见的。
朝崎爱丽丝对他没有过多的情感。谈不上恨,自然也没有爱。
或许她有点讨厌琴酒,但那是站在自他们相遇以来,他就根本没干过几件人事的基础上。
朝崎爱丽丝也知道,琴酒也讨厌她。
他讨厌她的挑剔。
他讨厌她没有警惕性,给他惹了很多麻烦。
他讨厌她连欺骗他时都很敷衍。
他讨厌她即便知道危险,却还是会轻易相信别人。
他讨厌她脆弱的体质,讨厌她身上一切代表着弱者的东西。
这份“厌恶”的情绪,比她对他的那点“讨厌”强烈得多。
朝崎爱丽丝甚至觉得,当琴酒再次见到她时,问她“恨我吗?”,他想说的或许是,我恨你。
琴酒讨厌她到想要掐死她。
现在……却又用一种她从未听过的语气,问她想要什么,就好像即便她说她想要天上的星星,他都能去想办法。
这已经不能用他在发疯来形容了。
朝崎爱丽丝觉得琴酒现在最主要的任务,是找到附近最近的精神科。
和他继续纠缠那真是这辈子有了。
他们给对方都带来了些什么?只有麻烦,伤口,尖锐又无法逃避的痛苦。
这场闹剧从一开始就是错误的。
朝崎爱丽丝没有说话。
但沉默就代表着拒绝,琴酒知道,即便他问她“想要什么”,朝崎爱丽丝的回答也只会是“我不要你。”
我不要你……
他的身上没有她在乎的东西了。
他没有用处。
他之前对于她唯一的意义就是能帮她回去。
但现在有了那个恶心的卷毛,朝崎爱丽丝还想回去吗?
她不需要他。
一股钝痛从撕裂开的伤口处蔓延开。
朝崎爱丽丝在很早之前就捅过他一刀,但伤口似乎从现在才开始疼痛。
那时候她还会反抗,但她一直不喜欢这种需要花力气的挣扎。
如今,她不恨他也不质问他,朝崎爱丽丝只是单纯地不在乎他,当他是空气。
琴酒忽然松开了按在她后颈的手。
朝崎爱丽丝猛然感到一股力量让她的脊背贴到了墙壁上,透着寒意的手掌贴近她的锁骨,强行转过了她的肩膀。
她忽然直面琴酒,因为身高差目光只及他的下颚。
他的身影完全笼罩住她,银色的长发落到了她的肩侧。
朝崎爱丽丝没有抬头,却能闻到一股血腥味,混合着消毒水那辛甜的药味,形成了一种存在感极强却又冷冽的味道。
呼吸遇到冰凉的镜面时会凝结出水雾。
朝崎爱丽丝的前额触碰到了一丝湿热的水汽,触感与还贴在她锁骨的冰凉手掌完全相反。
她眉心微皱,对于这骤然贴近的距离很不适应。
然而即便环境如此昏暗,靠近后,她的视野也不可避免地被琴酒的身体堵住了。
眼前被他凌厉的骨骼线条填满。
当初她留在他身上的伤口,自始至终都没有过愈合的迹象,却也神奇地没有腐化,依旧如同她离开时一样鲜活。
那股久久不散的血腥味,就是从伤口处传来。
这样的伤势如果出现在普通人身上,那他肯定很快就会死亡,就算没有死,身心也肯定处于崩溃的边缘。
琴酒却仿佛丝毫没受到影响。
他抵在她肩胛骨的手掌忽然往下,牵起她的手腕猛然伸向他的伤口。
朝崎爱丽丝的瞳孔在黑暗中放大。
她看到血污溢满了她的指缝。
鲜红又滚烫的血液顺着她的腕骨不断外涌,像是要将她的手指吞噬一般,她的指尖能清晰地触碰到肌理的线条,是一种奇异的,黏而韧的触感。
琴酒低垂着眼眸,看到朝崎爱丽丝苍白的皮肤被完全染成了他的颜色。
那一天,他幻想中的血液终于真切地溅在了她的侧脸,下颚……的确是漂亮的殷红色。
和他想象中一模一样。
朝崎爱丽丝看着她自己的手,也看着他的胸口。
这样也算是在看他了?
她沉默地用她漆黑的发顶对着他,琴酒却能察觉到她冷淡的视线停留在他们连在一起的地方。
他克制地呼出一口气,又用毫无波动的语调问:“再捅一次还喜欢吗?”
朝崎爱丽丝当然不会喜欢。
琴酒早就清楚她讨厌血腥味,讨厌一切需要让她用力的东西。
被弄脏了她肯定会生气,他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陷在他伤口处的手指在蜷紧——她要收回她的手,所以她用力了。
朝崎爱丽丝讨厌被弄脏。
侧脸、下颚、手臂上的斑驳血污让她看起来一片狼藉。
她用力将手从琴酒的伤口处抽离,朝崎爱丽丝眉心紧皱着将抽出的手指互相碰了一下,柔软的指尖凹陷下去,形成了一个轻浅的弧度。
她松开手,血液还不依不饶地贴在她的皮肤上,在她的指间黏连出一道暧昧到令人作呕的红线。
……真是恶心。
黏腻又恶心。
朝崎爱丽丝甚至都不想呼吸,周身的血腥气已经让她格外反胃。
她觉得自己要吐了。
“呼……”朝崎爱丽丝的呼吸变得短促,面色愈加苍白。
她强忍着恶心,用沾着黏腻液体的手推开身前的人,“离我远点。”
离她远点?
以前她发烧,非要他陪她的时候怎么不说?
琴酒知道朝崎爱丽丝现在肯定很烦他。
正好,他也看不惯她现在这副冷淡的样子。
朝崎爱丽丝感到按在她腰上的手忽然圈紧。
她抬起头,在模糊的视线中,眼前是琴酒喉结处那几滴即将坠落的血珠。
“继续骗我 。“他略微低头,银发半遮住他的侧脸。
他重复道,“继续骗我吧。”
第77章 gin:我干什么了就要……
……继续骗他?
他们之间的距离极近,朝崎爱丽丝能清楚地听到琴酒在说些什么。
但她不想听他说话。
要正常交流至少要等她先把手上的血都擦干净。
她被周身的血腥气弄得格外反胃,琴酒将她困在身前,她甚至拿不到护理车上的纸巾。
朝崎爱丽丝面色苍白,视线变得模糊,她下意识呜咽了一声,目光停留在了眼前唯一干净又空白的地方。
这空白的地方被骨骼线条清晰地划开。
朝崎爱丽丝抬起手,将指尖的血液抹到了琴酒的领口凹陷处。
她的手指胡乱地在他干净的皮肤上擦拭,想要赶紧蹭掉手上那些讨厌的液体。
随着她的动作,她身前的人仿佛凝固了一般,任由她把他当纸巾一样用来擦手。
朝崎爱丽丝毫无章法地蹭着,半凝固后的血液却贴在她的皮肤上,怎么都擦不干净。
甚至当她不经意用指尖碰到了他锁骨凸起的地方时,琴酒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缀在上面的几滴血还落了下来,正好滴在了她苍白的手背上,沿着她的小臂拖曳出一条极细的血痕。
怎么哪里都是血?
朝崎爱丽丝忍着恶心想把手收回,手腕却忽然被扣住。
她看到自己的手被完整地包裹在另一只手掌中。
琴酒略微低头,银色的发尾落到她的肩膀处,带起一阵令人不悦的异物感。
他的目光紧紧地锁在她皮肤下的青色血管上。
他想咬下去。
朝崎爱丽丝莫名这样觉得。
朝崎爱丽丝眉心紧皱着看向自己还沾有血污的手腕,想将手抽出来——
然后他就真的咬了。
朝崎爱丽丝:“……”
狗东西。
琴酒的力道并不轻,完全不像心血来潮,甚至朝崎爱丽丝觉得他早就蓄谋已久,想将她的血管咬断。
手腕上传来湿润的痒意,以及逐渐加深的疼痛。
她的皮肤被轻易刺破,血痕从他的嘴角处往下蜿蜒。
琴酒的确很讨厌她,朝崎爱丽丝真切地从疼痛当中感受到了。
两道血痕在她的手背上交缠在一起,一道颜色略深,另一条是新鲜的红色,完全不相融合。
明明琴酒伤得更重,为什么血都在她的身上?
朝崎爱丽丝不明白了。
要是现在周围有人经过,一定会以为这里是凶案现场,她就是那个即将被恶犬咬死的小可怜。
朝崎爱丽丝挣扎了一下,声音格外冷漠:“你疯了吧。”
她终于挣扎了。
琴酒就是要她来骂他。
会加深记忆的是争吵和疼痛。他半夜醒来,眼前也只会是朝崎爱丽丝浑身是血从审讯室里出来的样子。
朝崎爱丽丝也一样。
她怕疼,讨厌血,不喜欢需要让她花力气的争吵。
她只会在必须要解决问题时,才会使用她“宝贵”的力气,才会想要思考。
朝崎爱丽丝抵住他的肩膀,用尽全身力气想将手腕往回收:“放开我。”
她挣扎了。
这样她是不是就能看见他,就能——
朝崎爱丽丝忽然拽住他的发尾,小声吼道:“放开,这不卫生!!”
琴酒:“…………”
他不该对朝崎爱丽丝的反应有任何期待。
朝崎爱丽丝只是看起来无限接近于正常人而已。
遇到危险先在现场睡一觉的能是脑子正常的人吗?
谁会在爆炸现场睡觉?
回想起这件事就把他气得不轻。
朝崎爱丽丝也被他气得不轻。
她又拽了一下琴酒的头发,沉声道:“松口。”
她让松就松?琴酒才不会听她的。
“那你咬吧。”
“……”
手上的刺痛感瞬间消失了。
朝崎爱丽丝:“…………”
这是小学生吧……不让他干的他偏要干。
朝崎爱丽丝皱着眉,想将腕骨从他的手掌中抽出来,却还是被一股力量扣住了。
琴酒沉默地看着她的手腕。
在昏暗的环境中,朝崎爱丽丝忽然听到了车轮在地上滚动的“咕噜”声。
他似乎是将他身后的护理车拖了过来,从上面拿了什么东西。
琴酒托住她的手腕,将一块湿润的棉片按到了她皮肤被刺破的地方。
“嘶……”
是酒精……
冰凉的触感让朝崎爱丽丝下意识抖了抖。
她感觉到琴酒似乎又拿了一张棉片,顺着她小臂上蜿蜒的血痕,在缓慢往下擦拭。
酒精快速蒸发,带走她身上仅存的热度。
周围没有风,皮肤上那点仅有的潮气却让朝崎爱丽丝感受到了一股沉重的湿意。
把血痕擦干净了,他又沉默地用湿巾一根一根包裹住她的手指。
指缝被他修长的手指撑开,那些半干涸的血液暴露出来,被一点点溶解、拭去。
嗯……干净了。
按理说把血污擦干净了,她应该会舒服一点。
但琴酒现在就是一包被戳破了的血袋,他随便动一下,他身上的伤口就会往她身上飙血。
被喷了一脸血的朝崎爱丽丝:“……”
这混蛋脑子没病吧。
琴酒一边擦一边往她身上飙血。
朝崎爱丽丝用另一只手背蹭掉溅到自己下颚的血珠,第一次体会到了身高差的坏处。
她空余的那只手往前推了推,堵住了他的伤口,想着只要别再往她身上溅血就够了。
但琴酒这家伙简直就是超人体质,她只不过是随便摸了两下,几秒后,他的伤虽然没好,却很快就不飙血了。
伤口的变化并不明显,琴酒却敏锐地察觉到了。
他骨节分明的手托起她的下颌,无言地用另一张湿巾轻轻擦掉她下颚的血迹。
朝崎爱丽丝拍开他的手:“擦干净了就滚,别堵在这里。”
“我在思考。”他继续擦,“思考你的需求。”
朝崎爱丽丝:“……?”
思考她的需求?她的需求就是把血擦干净,但问题是他已经在擦了。
朝崎爱丽丝搞不懂琴酒脑子里都是些什么。
他现在看起来精神状态稳定多了。
但有没有可能稳定成这样才是疯了?
身上的血被擦干净,现在倒是可以和他正常交流了。
琴酒一边清理着她身上的狼藉,一边思考。
朝崎爱丽丝需要什么?
寿命?她身体虚弱只是因为她容易过敏,只要远离过敏源,她肯定活得比他久。
权利?有了她也不用。
她当老板的时候,对下属好到他派过去监视她的人都要跟着叛变了。
甚至伏特加都像被她收买了一样,多次劝他要节制。
他干什么了他就要节制?
那金钱?朝崎爱丽丝很喜欢赚钱。
“要钱吗?”琴酒问。
“要啊,为什么不要。”
朝崎爱丽丝反应过来,“等等,你是赠品吗?”她终于正眼打量他了,却说:“那我不要了。”
琴酒:“…………”
见鬼,他永远搞不懂朝崎爱丽丝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恨他的人有很多,琴酒最熟悉这种情绪。
过去无数个人在死前对他说过,我恨你,那些人跪在地上乞求他,涕泗横流地请求他放过他们。
那些废物无力地挣扎,最后死亡。
他作为杀死他们的工具,没有过任何反应。
他可以是一把好用的刀,取人性命的子弹,攻击要害的武器……
然而朝崎爱丽丝不需要他。
她讨厌他,想让他完全消失。
但她又不完全排斥他的接近,朝崎爱丽丝从来不会自寻烦恼。
“……”
感觉到身上粘稠的液体已经基本被清理干净,朝崎爱丽丝推开眼前的这个大麻烦。
她才不管琴酒在想些什么。
“离我远点。”她重复道。
朝崎爱丽丝的脊背离开墙壁,她走到角落边将倒在地上的小护士捞起来,用拇指在她的嘴唇上方按了按。
几秒后,小护士仿佛从窒息中惊醒。
她睁圆了眼睛,深呼吸了好几口气才缓过神来,眼神迷茫道:“我……这是怎么了?”
“不小心摔了一跤,抱歉,我没拉住你。”朝崎爱丽丝轻声安抚道。
小护士愣了愣,没明白她怎么就平地摔了。
但朝崎爱丽丝的表情太过平静,她下意识就相信了她的话。
地面有些凉,周围又很黑。
小护士本能地往朝崎爱丽丝身上靠近,脸颊肉软软地在她的胸口处蹭了蹭。
美女的领口有股酒精味……不过真的好软啊。
小护士眯起了眼睛,满足地喟叹了一声。
然而这口气还没有喘匀,小护士忽然感觉到一股强烈的视线凝聚在了她的后背,让她像炸毛一样瞬间全身起了鸡皮疙瘩。
她条件反射想回头,却被朝崎爱丽丝轻轻按住了后脑。
朝崎爱丽丝仿佛拥抱般,将她的下巴搭在了自己的肩膀处:“没事的,下次注意安全。”
她的声音很轻,很温柔。
但凝结在后背的诡异感却更强烈了,小护士甚至觉得这感觉已经变为了实体,像刀片一样,想将她从面前的人身上刮下来。
好恐怖……小护士往朝崎爱丽丝身上贴得更紧了。
大概是因为小护士出来太久,花费的时间过长,从外面忽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护士长来找人了,脚步匆匆地从阴暗的角落外走过。
朝崎爱丽丝缓缓扶起靠在她身上的小护士,叫住了外面的护士长。
护士长有些惊讶,却碍于朝崎爱丽丝是警方那边的人,没有多问。
小护士被扶着坐到走廊的椅子上,护士长在了解了她的情况后,就动作迅速地取回了一瓶新药,和朝崎爱丽丝一起,推着护理车把药拿去了松田的病房。
整个过程简洁又迅速。
松田阵平躺在病床上,被换药时虽然醒了,但整个人还是迷迷糊糊的。
他现在身上的伤口都已经结痂了,到了晚上,绷带下的那些痕迹看起来也不再那么狰狞。
呼吸机的使用时长一般是受伤后的6-8个小时,松田阵平恢复得不错,已经可以不用器械辅助呼吸了。
护士长将他脸上的呼吸面罩取下来,把东西收拾好了之后,很快就推着车离开了病房。
正常人都走了,不正常的还剩下一个。
朝崎爱丽丝站在病床前,想了想,忽然掀开了松田阵平被子的一角。
冷风瞬间从缝隙涌进了被窝里。
松田阵平用力将眼睫间的距离撑大。
他看到是朝崎爱丽丝掀的他的被子,愣了一下,只简单问了一句:“干嘛?”
朝崎爱丽丝轻轻坐到病床上,盯着他前额的卷毛看了几秒,然后直接侧躺了下来。
松田阵平:“?”
松田阵平更清醒了,他疑惑地问:“怎么了?”
“不用管我,你躺好。”
朝崎爱丽丝找了一下角度,用后背堵住了门边那个不正常的人的视线说,“我想睡一会,外面冷。”
松田阵平眨了眨眼睛,没反应过来,却还是往边上挪了挪,用被子裹住她:“哦……那你躺进来一点。”
他让了一半的床给朝崎爱丽丝。
松田阵平现在的脑子木木的,只知道朝崎爱丽丝好像冷了,然后她想睡觉。
朝崎爱丽丝侧躺下来的时候,松田阵平甚至还迟缓地,习惯性伸手,龇牙咧嘴地帮她掖了一下被子。
朝崎爱丽丝拉住他的袖口:“别动了。”
之前被琴酒这么一搞,她早就困得眼睛都要睁不开了。
朝崎爱丽丝打了个小哈欠,在温暖的被窝和消毒水气味的包裹中,困意涌了上来。
如有实质的目光凝结在她后背,朝崎爱丽丝缓缓闭上了眼睛。
管他呢,一切都等她先睡了再说。
第78章 gin:“密码你知道。……
第二天,天还未亮。
朝崎爱丽丝从一个陌生的温暖被窝中醒来。
她缓缓睁开眼睛,视野逐渐从模糊变得清晰。
眼前的天花板上是酒店的水晶顶灯。
朝崎爱丽丝眨了眨眼睛,意识到自己已经不在医院,被换了一个地方了。
酒店的床很软,很宽敞,比医院的制式病床舒服很多。
朝崎爱丽丝一向不挑睡觉的地方,她自己倒不觉得守夜的时候,和松田挤一晚上有什么问题。
但混蛋之所以是混蛋,就是因为他们会搞偷袭。
琴酒又不是什么遵纪守法的正面人物,他能惯着她吗?
朝崎爱丽丝回想了一下,完全没记起自己究竟是怎么被他弄到酒店里来的。
而且她没醒就算了。
松田竟然也没把她拉住吗?
虽然朝崎爱丽丝知道,要松田受伤后还时刻保持警觉是为难他了。
但就这么毫无意识地让她被琴酒弄走了,朝崎爱丽丝莫名觉得他像不伦剧里那个熟睡的丈夫。
朝崎爱丽丝:“……”
她的手指从被子里探出,往身旁摸了摸,没发现热源。
朝崎爱丽丝半撑起身体,将床头的灯打开,漆黑的房间瞬间被点亮。
顶楼套间里的家具大多由实木制成,融合了现代与经典的元素,内饰也都是定制的织物和艺术品,让空间看起来宽敞又雅致。
朝崎爱丽丝环视了一圈四周,没发现任何活物。
琴酒不在,很好。
套间里的恒温系统一直工作着,提供着均匀的热度,也屏蔽了外界的冷风。
从温暖的被子里起床是需要意志力的。
朝崎爱丽丝深吸一口气,光脚踩到毛茸茸的地毯上,往淋浴间走去。
虽然琴酒随时可能回来,但在任何情况下,朝崎爱丽丝都会选择先让自己过得好一点。
她打开淋浴的开关,让温水缓缓倾洒到她染过的黑发,以及困倦的身体上。
酒店提供的洗浴用品味道很好闻,正好是桃子味的。
朝崎爱丽丝简单洗过一遍,便用毛巾将身体擦干。她换上一旁的一次性贴身衣物和浴袍,站到梳妆镜前准备开始吹头发。
她刚打开吹风机,将黑发拢到一边,背后就传来声音——
“你真是毫无警惕性。”
朝崎爱丽丝立刻将档位调到最大,让机器呼出热风的声音变得极为吵闹。
她完全不想听他说话。
琴酒:“……”
浴室里雾气蒸腾,到处都弥漫着温热的水汽,还有一点桃子味的甜香。
朝崎爱丽丝吹着头发,浴袍松松垮垮地系在她身上,半个肩膀都暴露在空气里。
她的手臂在浴室的顶灯下泛着莹白的光,从发尾滴落下的水珠顺着她的颈部线条,缓慢地隐没到沟壑中。
热水洗去了她面部的部分伪装,恢复了她原本的样貌。
朝崎爱丽丝长得极为冷淡,皮肤常年是不正常的苍白,如今因为刚接触过温水,脸颊难得有了些血色。
雾气让她的锁骨线条变得柔和。
她低垂着眼眸,眼角被水汽熏染得绯红,微粉的指尖拨弄着黑发。
此时浴室里温度很高。
然而地面还是一如既往的冰凉。
她毫无所觉般光脚踩在大理石瓷砖上,从浴袍下摆隐约露出的小腿依旧是毫无血色的苍白。
琴酒的目光停留在她纤细的脚踝。
他走过去,伸手托住她的腰,手臂轻轻一抬,朝崎爱丽丝就被他放到了梳妆台上。
对于他突然的动作,朝崎爱丽丝没有丝毫慌张,甚至也没有任何反应。
她只面无表情地调整了一下位置,侧坐在台面上,继续吹她已经半干的湿发。
琴酒眉心微皱,扣住了她的手腕。
他强行转过她的肩膀,将她手上吹头发的机器接过来,放到一边。
朝崎爱丽丝面对琴酒,眼前是他衬衫的第二颗纽扣。
之前他的衣服已经被血浸透,在她睡觉期间,琴酒换了一件黑色衬衫,衬衫的扣子被他扣到了最上面一颗,将他身上的伤痕完全遮盖住。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
朝崎爱丽丝觉得,自从在医院后,琴酒就很喜欢堵在她面前。
这个体位可以让她的视野里全是他。
朝崎爱丽丝皱了皱眉,想换一个姿势。
然而她的膝盖刚抬起,就被琴酒压住大腿按了回去。
按住她的手掌覆着薄薄的枪茧,有些粗糙,和她皮肤上的细腻触感截然不同。
朝崎爱丽丝用余光瞥了一眼按在她大腿上的修长手指,想了想,没有继续之前的动作。
她从不会做白费力气的事情。
她沉默地侧过头,看向一旁被强行搁置的吹风机,想着什么时候琴酒能走开,她继续把头发吹干。
然而她越是像现在这样没有反应,琴酒就越想让她有反应。
朝崎爱丽丝不理他,也没有多余的表情。
她的目光依旧冷淡,但看吹风机时都比看他认真。
这破机器有什么好看的?
琴酒的眉心紧皱,目光从她的手腕回到她的侧脸。
朝崎爱丽丝刚洗过澡,又习惯性略过了很多步骤,没有把身上完全擦干。
她半干的发丝贴在脖颈的皮肤上,雪白中纵横着肃穆又凌乱的黑色,明明是黑白分明的颜色,却透着一股能把人逼疯的明艳。
毫无警惕性。
难道他做什么,她都不会反抗吗?
按在她大腿的手指缓缓往下,在摩挲间带起细微的痒意。
琴酒略微倾身,身影完全笼罩住她,在她大腿上作乱的手更放肆了。
敏感的内侧逐渐出现红印,朝崎爱丽丝终于因为他的动作回过神。
她的眼睛被浴室的雾气笼罩着,湿润得就像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一样。
但她终于放弃了那个破机器,瞳孔重新有了焦距,视线却还是有些恍惚。
朝崎爱丽丝不自觉地动了动,小腿不经意蹭到了他,琴酒低沉地喘息了一声。
他喘得很涩情,这绝不是错觉。
下一秒,朝崎爱丽丝感觉到硬物贴到了她的大腿。
“……”
见鬼。
发生了什么?
她不过就发了一会儿呆,这混蛋怎么忽然就……还真是一模一样。
朝崎爱丽丝下意识往后躲了躲,想避开他此刻过近的呼吸。
然而琴酒的右手忽然撑到了她身后的镜子上,冰凉的镜面瞬间出现了一个濡湿的手印。
他强行侵入到她腿间,令人窒息般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异物感让朝崎爱丽丝很不适应,她被硬物咯到发疼,皮肤也越来越烫——
等等。
不对……怎么有两个?
这不符合人体规律吧。
一个她很熟悉,另一个硬物却很薄,有边有角的。
朝崎爱丽丝顺着触感往下,看了一眼自己的大腿。
大腿外侧就是浴袍的口袋,琴酒刚刚凑过来的时候,似乎往里面塞了什么东西。
好像是一张黑色的卡片……
朝崎爱丽丝简单辨认了一下,觉得应该是银行卡。
正当她思索时,头顶传来声音。
“密码你知道。”
琴酒说话时面色平静,仿佛刚刚喘得很涩情的那个人不是他。
朝崎爱丽丝回过头,用余光瞥了一眼面前的这个“赠品”。
她的目光动了动,呼出一口气,脚尖从悬空处往下探,碰到地面后,朝崎爱丽丝缓缓从梳妆台上滑下来。
她抵开琴酒的肩膀,冷漠地从他身边错开。
琴酒伸手去拉她,朝崎爱丽丝拍开他的手,浴衣的系带从他指尖划开,琴酒抬到一半的手沉默地收了回去。
她脚步轻缓地走出浴室。
“不和我说句话吗?”
略有些嘶哑的声音从她身后响起。
那是另外的价格。
朝崎爱丽丝没有回头。
她走进酒店的卧室,将室内恒定的温度调高。
在她洗澡的这段时间,她原来的衣服已经躺在垃圾桶里了,床上放置了一条新的裙子。
朝崎爱丽丝的表情没有任何波动。
她也不在乎身后有没有人,只拨开后颈的黑发,将这条新的衬衫裙换上。
裙子的腰线处有一条银边,很基础的款式,也是黑色的,是她的尺码。
她换上衣服,身后的拉链还没有拉好,大片光滑又白皙的脊背还暴露在空气中。
朝崎爱丽丝将手弯到后背,手指刚碰到金属拉链,就被另一只手包裹住。
她的动作顿了顿,然后沉默地收回。
身后的拉链被缓缓拉上。
朝崎爱丽丝简单顺了一下已经不那么湿的头发,换好鞋子,拿上东西直接走出了酒店的套房。
她来到大街上,随手拦了一辆计程车坐进去。
“请开到米花医院。”
声音刚落下,后座另一边的车门就被人打开,琴酒也坐了上来。
司机愣了愣,虽然感觉有点奇怪,但见刚上车的两个人都没有出声,他便将心中的那点诧异压了回去,启动车子。
计程车缓缓往前,道路和树木开始快速后退。
阳光穿透清晨的薄雾,落到朝崎爱丽丝的侧脸上。
没过多久,司机就说:“小姐,医院已经到了。”
“谢谢。”
朝崎爱丽丝下车后径直来到松田阵平的病房。
医院里很安静,之前守在门口的年轻警察还是没有回来。
她往病床上望了望。看到病床上的情形,朝崎爱丽丝忽然觉得她这辈子都没这么无语过。
不出她所料,琴酒带她走时直接把松田的被子给他全掀了。
中途护士也没有来换过药,松田阵平就这么穿着病号服,光秃秃地在床上躺了一晚上。
朝崎爱丽丝:“……”
真不是人啊这混蛋。
房间里虽然有暖气,但松田还是有可能冻感冒吧?
朝崎爱丽丝走到床边,刚一伸手,还没碰到床上的人,松田阵平忽然就睁开了眼睛。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从窒息般的昏迷中惊醒。
松田阵平的眼珠迷茫地颤动了一下,他迟缓地转过头,看到病床边的朝崎爱丽丝时,虽然有些疑惑为什么她起得这么早,但看见她换了一件衣服,似乎还回去洗了个澡,他便很快理解了一切。
松田阵平正想说话,突然在朝崎爱丽丝身后看到了另一个人。
他的瞳孔瞬间扩大,像是要从病床上弹起来一样,身上的肌肉猛然紧绷。
“嘶……啊。”
松田阵平一动伤口就被牵扯到了,受伤的身体阻止着他过于激烈的反应。
朝崎爱丽丝伸手抵住他的额头说:“你躺好,别乱动。”
手下的温度没有异常。
今天松田阵平看起来状态更好了,就连面色都不再像昨天那样憔悴。
不盖被子睡一晚上完全没影响到他,朝崎爱丽丝摸了摸他的额头,觉得这病床上躺着的又是另一个体质异常的超人。
她简单测量了一下就收回手。
松田阵平看着她张了张嘴,想说话,然而下颚的伤口又被他自己给扯到了。
他嘴角一抽,立刻龇牙咧嘴地去摸放在床头的手机。
朝崎爱丽丝疑惑地看着他的动作,然而没一会儿,她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她拿出手机,看到屏幕上出现松田阵平刚刚发来的信息——
【松田阵平:他怎么在这??你没出事吧?】
朝崎爱丽丝抬头看了松田阵平一眼,看到他目光急切地落在她脖颈的红印上。
那是琴酒昨天留下来的。
朝崎爱丽丝立刻打字回复道:【没事,不用担心。】
【》》松田阵平:真的?】
【朝崎爱丽丝:假的:)】
【》》松田阵平:……别这样,究竟出什么事了,等等,这个人是琴酒还是你前夫?】
朝崎爱丽丝没直接回复他的问题,只说:【你当他不存在就行。】
松田阵平皱了皱眉:【》》怎么可能当他不存在,他从进来后表情就一直……话说他就这样在旁边看我们两个发短信吗?】
【朝崎爱丽丝:当然。不然他要干什么,
你想让他给你换药吗?】
朝崎爱丽丝感觉到床上的松田身体一僵,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他又发了一条短信给她——
【》》松田阵平:昨天后半夜你不会跟他去……】
朝崎爱丽丝洗过澡,发尾还有点湿,衣服换成了一条看起来就很贵的裙子,脖子上还有化开的红痕,很难不让人多想。
松田阵平心中不断冒着酸水,却看到朝崎爱丽丝发来短信说:【是他强行把我带走的。】
松田阵平一愣:【什么?这个人渣——】他甚至还没按完字就半撑着坐了起来,被朝崎爱丽丝压住肩膀按了回去。
朝崎爱丽丝立刻回复道:【然后我就回来了。】
【》》松田阵平:……啊?】
朝崎爱丽丝无所谓道:【不然你以为还有什么?一阵暴风骤雨般的狂吻,外加一整晚的侵/犯吗?】
【》》松田阵平:朝崎爱丽丝!】
【》》松田阵平:他侵/犯你了??!】
朝崎爱丽丝:“……”
松田这理解能力是怎么当上警察的?
朝崎爱丽丝瞪了他一眼:【给我躺好,要真有这些我今天还能来医院看你吗?】
松田阵平看完屏幕上的短信,又抬头看了一眼朝崎爱丽丝有些严肃的表情。
她面无表情地望着他,伸手指了指他床边的被子。
松田阵平无言地看了她几秒,委委屈屈地拉过旁边的被子盖好,他的喉间很不满地呜咽了一声,接着便乖乖躺了回去。
琴酒站在一旁,看着朝崎爱丽丝对病床上的松田颐指气使。
他原本以为朝崎爱丽丝就是兴致来了,想养条新狗而已,现在看来——
朝崎爱丽丝训他比训狗容易。
这恶心的卷毛长得就一脸呆样,智商不高,脾气看起来也不够温顺。
诸星大也是个废物,这种东西竟然都能允许他进fBi?
明知道朝崎爱丽丝就是喜欢些没脑子的蠢货,他竟然还让这蠢狗成功接近了她。
琴酒的嘴像淬了毒一样,要是朝崎爱丽丝此刻不在,他能再把松田的被子给他掀一次。
朝崎爱丽丝拿着手机站在床边,完全没管身后的琴酒。
她只简单地在网页上浏览了一下今早的新闻,便准备去医生那里问一下情况。
朝崎爱丽丝才不管病房里的这两个男人都有些什么小心思。
松田阵平听话地躺着,琴酒也没有发疯。
很好。
她想了想,去医生那里来回就两分钟,应该不会出什么大事。
朝崎爱丽丝转身走出病房,去办公区域找医生。
这次琴酒没有跟着她出去。
她离开后,琴酒的目光从她的背影收回,视线在半空中和松田阵平撞上了。
松田阵平在听到朝崎爱丽丝走出病房的那一刻,就瞬间坐了起来。
他的目光不避不让地撞上琴酒,感觉到面前的人用一种看垃圾一样的眼神看着他。
松田阵平眉心微皱,本想说点什么,然而他一直记得朝崎爱丽丝最怕麻烦,她绝不希望他们在她离开后立刻起冲突。
松田阵平深吸一口气,面色冷峻地问琴酒:“坐吗?”
他现在一说话就会扯到伤疤,痛得要死,但他还是保持着平静,甚至还用上了招待客人一样的语气。
琴酒没有理他。
他还是用之前那样看垃圾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沉默了许久,他忽然说:“你跟着她多久了?”
松田阵平:“?”
跟……这是什么意思?
不对,怎么听起来是个人就觉得他在当小三?
他难道看起来很适合当第三者吗?
降谷零之前就觉得他是,连和他不熟的这个男人也这么觉得。
松田阵平下意识回答:“嘶,没有……不对,应该挺久了。”
琴酒:“…………”
他还是不明白为什么朝崎爱丽丝会看上这种卷毛狗。
琴酒移开了视线,虽然他没有说话,但松田阵平总觉得他的潜台词是,你配吗?
松田阵平:“……”
当小三还有什么配不配的,大家不都是主动贴上去的吗?
而且朝崎爱丽丝之前还为他哭了!
松田阵平觉得他可比琴酒这种人高贵多了。
他完全没明白眼前的这个人在牛些什么,然而忽然间,松田阵平突然想到了一个新的可能——
万一这个人其实是朝崎爱丽丝的那个前夫黑泽阵呢?
她刚刚可没有否认。
松田阵平从来没见过黑泽阵,只知道他和琴酒长得很像,是双胞胎。
但在很久以前他是见过琴酒的,那个看起来就很危险的男人……是和面前的这个人有些不太一样。
那个人,他绝不可能像现在这样,平和地和他共处一室。
如果这个男人是“阵酱”的话,那他的确有看不惯他的资格。
松田阵平莫名又点心虚,他的脑子一团乱,总有种不光彩的东西舞到了正室面前的羞耻感。
他深吸一口气,在心虚的间隙忽然又想起,朝崎爱丽丝是不是和他说过,她已经和黑泽阵决裂了,几乎到了要离婚的地步?
松田阵平:“……”
那他还在这里心虚什么!
松田阵平硬气了起来,他脑子一短路,在恍惚间突然想起了之前看到的那句话。
他忍着痛,半撑起身体面对琴酒,目光格外硬气地盯着他,脑海里全是那句“不被爱的才是小三”。
琴酒:“……?”
这卷毛狗似乎在挑衅他?
琴酒目光一凝,病房的门却在这时被推开。
朝崎爱丽丝问完情况就回来了。
松田阵平一听到开门声,刚硬气起来的腰瞬间一折,又乖乖躺了回去。
他的腰像装了弹簧一样,能屈能伸。
琴酒微不可查地啧了一声,转过头,看到朝崎爱丽丝有些狐疑地问松田:“你这表情……没出什么事吧?”
松田阵平苍白着脸,声音有些虚地说:“没,我们……友好。”
琴酒:“……?”
友好?
谁和他友好?
从门外进来的朝崎爱丽丝却懒得去深究他话里的真实性。
她回想着医生说的位置,往松田阵平的胸口用力一按问:“这里还疼吗?”
松田阵平愣愣地回答:“有点。”
自从他受伤后,朝崎爱丽丝对他的态度简直好得不可思议。
松田阵平有些受宠若惊,他强忍疼痛撑起身来。
朝崎爱丽丝又碰了一下他的胸口说:“不用起来,医生让你好好静养。”
朝崎爱丽丝从小就知道生病是很难受的,病人需要好好照顾。
她虽然不会照顾人,但对待病人的态度一直很端正。
而且松田阵平并不是会借题发挥的混蛋,他都说“疼”,那一定是真的疼。
朝崎爱丽丝顺手又摸了摸他的额头,想测一下/体温。
一旁观摩的琴酒:“……”
床上的那个卷毛狗乖巧地任由她摸着,甚至还问:“这是要干什么?”
朝崎爱丽丝像用对一个蠢货解释“一加一等于二”那么耐心的口吻说:“怕你伤口内部有炎症,会发热。”
卷毛狗点点头:“哦,我不太懂这些。”
他甚至还很懂事地补充了一句:“你别……忙来忙去,能来看我……就行。”
朝崎爱丽丝倒不觉得很麻烦,她还是用那种能把人逼疯的耐心语气说:“我已经联系了其他人,他们过来之后我就离开。”
卷毛龇牙咧嘴地扯着嘴角,缓慢地说:“我有点担心……你没休息好。”
朝崎爱丽丝很受用地点点头,似乎准备一会儿回去就好好休息。
卷毛还一脸随时会舔上去的表情:“这次没有……你,不知道该怎么办。”
趁着朝崎爱丽丝还对他的身体状况有点同情,他红着耳根,赶紧趁热打铁:“你能……多在这里待一会吗?”
等等——
想到在朝崎爱丽丝回来之前,这条卷毛狗那副恶心的样子。
琴酒:“…………”
虽然这卷毛还是一脸痴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琴酒莫名闻到了一股弥漫开来的茶香。
第79章 gin:“把我当成工具……
病房里简直茶香四溢。
琴酒觉得卡尔瓦多斯真是个废物,怎么之前没把这条只会装纯的卷毛狗直接炸死?
一旁的朝崎爱丽丝却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虽然松田今天话有点多,语气也有些奇怪,但受伤后会对身边的人产生依赖很正常。
她爸都会容忍她生病时的哭哭啼啼,推掉事务留下来陪她。
朝崎爱丽丝想了想,原本还在测体温的手缓缓往下,拨开松田额前的黑发,免得过长的
碎发掉进他的眼睛里会难受。
她白皙的指尖轻轻划过他的眼角。
松田阵平强行保持着面部的平静,心里简直要爽飞了。
他感觉自己身上的疼痛已经完全消失,像条被放上蒸箱的鱼一般,连脑子都被蒸得有点飘飘然。
他原来只觉得当第三者的都是些道德败坏又不要脸的小人,但现在——
感受着额前朝崎爱丽丝并不熟练的动作,松田阵平觉得,如果当第三者就为了现在这一刻的话,那他愿意!
他一定要当,谁都不要和他抢!
就算之后被指责,被说道德败坏、品行不端,那他也愿意遭受这种煎熬!
松田阵平知道他现在有点上头了,脑子一短路竟然能说出那些话。
但察觉到病房里,那位没有表情的前夫哥似乎已经忍不了他了。
那位前夫哥的目光停留在朝崎爱丽丝的手指上,之前那一脸“你也配?”的潜台词,似乎也已经变成了“所以爱会消失对不对”?
简直爽上加爽!
果然不被爱的才是小三,不被爱的老公就是前夫!
让他对朝崎爱丽丝不好!
看!朝崎爱丽丝不要他了吧!
顶着前夫哥浑身散发的冷气,松田阵平放低声音,语调虚弱地对朝崎爱丽丝说:“这次没有你……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坐一会,别站着了……”
说着说着,松田阵平忽然觉得他自己的声音有点夹。
他心中一惊,感觉自己像被放回水里的鱼一样,忽然就无师自通了这个技能。
……难道他真的很适合当小三?
松田阵平陷入了沉思。
在他的话音落下后,朝崎爱丽丝就收回了手,缓缓坐到了他病床边上的空余处。
一点桃子味的甜香随着她的动作蔓延到他身边。
松田阵平从思索中回过神,看到朝崎爱丽丝正眉心微皱地望着他脖子上的绑带。
松田阵平:“……!”
平时他不管怎么夹肯定都是没用的,朝崎爱丽丝才不可能管他。
然而今天!他!
只要说话一夹!朝崎爱丽丝好像就真的会心痛他!!
那他要不要再好好地夹一夹?
松田阵平觉得他现在宁愿当个卑鄙的小人,也不愿意将来后悔。
而且语气恶心一点有什么关系?
他说的可全都是真心话!
没有朝崎爱丽丝,那他只能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病床上,只能像过去无数次那样,忍着疼痛,一直数羊数到几万只后强行让自己入睡,睡着了就不会痛了。
警局的人手一直都很紧缺,而且就算有人在,也不可能像她一样关心他。
朝崎爱丽丝今天甚至都没有做好伪装,发尾还有些湿就来医院看他了。
她本身长得就很漂亮,不打扮也很好看。
但她真的很会打扮自己,松田阵平甚至觉得她此刻把衣袖挽起来的弧度都是完美的。
世界上怎么会有朝崎爱丽丝这么完美的人?
松田阵平的脑子已经融成了浆糊,全然忘记自己以前是怎么被她气得两眼发昏的了。
他的心脏“砰砰”乱跳,在安静的病房里声音格外明显。
这是一个病人的心跳声?
琴酒看他健康得不能再健康了,不过就是身上被弹片划了几道而已,就要在医院躺几天?
装纯的废物!
松田阵平完全不知道他自己已经从“废物”升级为了“装纯的废物”。
他只知道自己这两天给朝崎爱丽丝添了很多麻烦,她虽然看起来不在意,但是肯定没休息好。
望着她有些困倦的面容,松田阵平的喉结动了动,尝试着想说几句连贯的话,却始终没能再夹出声音来。
他深吸了一口气,最后还是认命地拿起手边的手机,给朝崎爱丽丝打字——
【松田阵平:要不要去沙发上坐?这里坐着不舒服,或者你直接回去休息吧。】
朝崎爱丽丝调整了一下姿势,拿出振动的手机。
她面无表情地回复道:【我如果不堵在这个位置,你可能会死,不对,你肯定会死的。】
【》》松田阵平:???】
【朝崎爱丽丝:害怕了?】
【》》松田阵平:不是……我只是有点担心你。】
【》》松田阵平:但也没有那么夸张吧,大白天的他敢在医院动手?】
朝崎爱丽丝没直接回复,表情却是肯定的。
有些问题对于琴酒来说,只存在能不能,不存在敢不敢。
他昨天的精神状态可不太稳定,其实琴酒能安静到现在,朝崎爱丽丝已经很意外了。
而且……就连黑泽阵都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这么对待松田。
他会亲自上手去帮她“照顾”这些病人。
朝崎爱丽丝还清楚地记得,当初蓝波来到这个世界时,告诉过她,琴酒和黑泽阵就是一样的,她怎么对付黑泽阵,就可以怎么对付琴酒。
蓝波当初说:“你把大名鼎鼎的琴酒都拐回家当家庭煮夫了,你还说你什么都没做?”
但她确实什么都没做。
朝崎爱丽丝转了一圈手机,才打字道:【我也不知道。躺好吧,咽气前不要反抗,这是我唯一的忠告。】
【》》松田阵平:喂!】
松田阵平还想打字说点什么,然而门外忽然传来了靠近的脚步声。
朝崎爱丽丝直接收回手机,站起身,在门外的人进来前,先打开了病房的门。
朝崎爱丽丝错身从一个年轻警察旁边离开,没有和他寒暄,她还记得自己现在用的不是“云雀阿加莎”的脸。
年轻警察有些狐疑地望了一眼她的背影。
他站在原地思索了一会后,仿佛忽然明白了什么,他眼睛一亮,推开病房的门。
走到床边,年轻警察看到松田正醒着,直接问道:“嘿,松田君!好些了吗?”
松田阵平迟缓地点点头。
年轻警察笑道:“那就好,这次意外事件……你‘决斗仙人’的名号可是在上级面前做实了。”
松田阵平:“???”
“这次你掩护了其他
人撤离,上级对你的印象非常深刻。”
年轻警察拿出表彰的文件,“他们对你的专业能力和职业态度大加赞扬,决定给予你表彰和奖励,让我来问问你的想法。”
听到他说的话,松田阵平的目光闪烁,看起来却似乎没有很高兴。
年轻警察有些疑惑:“怎么了?不用担心,那个外号是大家在夸你!”
松田阵平耳根一红:“不,是!”
他的面色忽然又变得凝重,用断断续续的声音说:“我……不要奖励。”
年轻警察格外惊讶:“为什么?”
“换一个。”
松田阵平的表情和语调都极为严肃:“我想调任……去搜查科。”
年轻警察的目光停在他的脸上。
见他的确是认真的,年轻警察也收敛了之前随意的表情,声音郑重地保证道:“之后我会向上级转达你的需求。”
松田阵平略微点头,表示感谢。
年轻警察无言地站在床边,看着他,不知道回想起了什么。
过了一会儿,他突然又面色一变,语调恢复了之前的跳跃:“话说回来……刚刚从你病房里出去的,就是当初抛弃你的那个女朋友?”
松田阵平:“?”
“你小子!”
年轻警察的手团成拳,猛地往他的床单上捶了一下,差点把松田阵平震得腾空起来。
松田阵平被他突如其来的袭击弄得一愣一愣的,完全不明白他在激动些什么。
年轻警察的目光却巡视起他,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你该早点告诉我们啊,女朋友这么漂亮,怎么能因为肾……虚,怎么能因为这种理由就分手呢!”
松田阵平:“…………”
“别太拼了,工作什么时候都能做,健康才是最重要的。”
年轻警察语重心长地劝告道,“你看,人家都到医院来看望你了,你还不赶紧去治一治,体现你重振的决心和——”
不对!
说着说着,年轻警察忽然又想起,松田君的这个女朋友,似乎不仅嫌弃他肾虚,还脚踏两只船。
不然松田阵平之前也不会去和第三者决斗啊!
年轻警察的面色凝重了起来。
想到那个陌生女人离开前冷漠的表情,以及她完全不理人的态度。
他缓缓弯下腰,凑到松田的耳边问:“当初她抛弃你的时候,也像刚刚走之前那么绝情吗?”
松田阵平:“……?”
他究竟想说什么?
年轻警察仿佛很懂一般,叹气道:“被扇巴掌的时候,首先飘过来的是香气……那个表情,爽死你小子了吧?”
松田阵平:“滚!”
……
病房外。
朝崎爱丽丝从房间离开后,并没有走太远。
早晨起得太早,她有些低血糖。
其实日本的医院里有护士照顾病人就足够了,但松田情况特殊,朝崎爱丽丝今早醒的时候考虑了一瞬,还是决定先来一趟。
松田阵平看起来恢复得很好。
如今警方的人已经到来,朝崎爱丽丝的精神还有点恍惚,思索着是先离开医院,还是休息一会再走。
她想着想着,甚至都忘了身后还有一个人,直到被拉住腰后的裙子系带。
清晨的医院走廊里很安静。
远处偶尔会传来护士的脚步声,但很快又会消失。
她身后的人像幽灵般,走路没有声音,连呼吸都几乎察觉不到。
因为身后的力度止步后,恍惚间,朝崎爱丽丝才忽然意识到,从睁眼到现在,她似乎一句话都没和琴酒说过,完全忽略了他。
朝崎爱丽丝的脚步停顿,没有继续往前。
在病房里,她检查松田的情况时,琴酒其实就安静得很诡异。
朝崎爱丽丝自己都不太确定,如果琴酒想要做些什么,她是否能像昨天阻止护工一样及时救下松田。
甚至……她脖颈上的痕迹还没有完全消失。
虽然不疼,但琴酒昨天明显想过要掐死她,难道今天他就不想了吗?
这混蛋。
朝崎爱丽丝停下后就没有再动作,只是安静地站在原地。
她没有反抗,但她完全是一副要保持距离的态度。
头顶的白炽灯光倾洒到她身上,让她白皙的皮肤仿佛裹上了一层寒冰,连空气中都传递着她此刻的疏离。
琴酒眉心紧锁,看着掌心中的黑色细带。
柔软的布料此刻锋利得像能将人划伤,他的手指缓缓收紧,喉间紧绷,指节因为用力变得苍白。
朝崎爱丽丝没有任何表情,甚至不对他有所防备,只是心不在焉而已——
如果今天早上他用力一些,她会哭吗?
那样的反应其实很好,朝崎爱丽丝的内心从来都不像她现在的表情那样冷淡。
她经常会在深夜里迷茫,软弱。
对于他的靠近,她会在接触的一瞬间产生压抑,然后压抑感就会消失,变成一种她无法抗拒的敏感。
如果他像以前一样……疼痛会让她很轻易地哭出来。
她微红的眼睛会望着他,那种放弃后的漠然会不自觉地从她的目光中蔓延出来,像藤条一般缠绕住他。
他可以对这样的朝崎爱丽丝做任何事情。
无论他想要干什么,朝崎爱丽丝根本不会有任何抗拒,在把她逼到极限之前,她连反抗的心思都不会有,只会任他摆布。
现在,如果他强行带走她,那她之后连养狗的机会都不会有,那条卷毛狗永远不会再出现在她眼前。
想起那个恶心的卷毛,厌烦感就如同钉子一般,被不断敲进他的脑海。
一般蠢成这样的早就跳楼了,能让他活到现在,果然日本对蠢货还是太宽容。
他那张恶心的脸就像没进化完全一样,琴酒看见他的第一眼,就觉得生物进化果然放弃了一批人。
东京的垃圾分类简直就是个笑话,怎么没直接把他带走烧了?
这种一脸痴呆的玩意竟然还能讨得朝崎爱丽丝的青睐?
琴酒能感觉到,之前在病房,她还有些防备他,然而那条卷毛狗不在他的视线里后……朝崎爱丽丝竟然就真的完全忽略了他。
她就那么喜欢那条卷毛狗,却看见他就烦吗?
“……”
心中的烦躁更盛,脑海中一遍又一遍重复播放着之前的画面。
朝崎爱丽丝说话时耐心的语气,她轻柔的动作,她注视时的神情……每一次回想都像是攒动的尖刺,在他的脑海中留下新的疤痕。
琴酒厌倦了忍耐。
她厌恶他又能如何?
朝崎爱丽丝根本就不会反抗。
他松开手中的布料,转而拉过她的腰。
动作间,朝崎爱丽丝踉跄着往后退了一步,却没有抵抗,只是猛然失去了平衡,往后方空荡的地方跌倒。
朝崎爱丽丝感觉到后背悬空,一股失重感席卷了她的身体,而身后的人似乎并没有想要扶住她的意思。
她没有超人的体质,力量也只是平常,甚至平衡感也并不出众。
如果后仰跌倒,她下意识用来支撑身体的小臂会撞在地面上,或许会流血,或许会瞬间变得青紫,会产生钻心的疼痛。
琴酒的一贯作风。
他向来喜欢用疼痛让人加深记忆。
在长久的沉默中,朝崎爱丽丝虽然一直思绪飘忽,却仍然清晰地感觉到了他愈加浓烈的反感,厌恶以及——
下一刻,朝崎爱丽丝猛然跌入了一个带着些微热度的怀抱。
她察觉到琴酒冰凉的视线,仿佛舔舐一般抚触在她的侧脸。
环绕在她腰间的手臂不断收紧,朝崎爱丽丝的表情没有任何波动,只想了想,用平常的语气说:“给你钱能放手吗?”
她说的是她口袋里那张黑卡。
“……呵。”
她的确不反抗。
但这就是
朝崎爱丽丝。
琴酒的喉间忽然溢出一声冷笑,不知道是不是在嘲讽他自己。
他按住她伸向口袋的手,感觉到她掌心的温度如他所料那般,有些不正常地发烫,甚至还有变得更烫的趋势。
只不过是发尾半干而已,她还是很容易生病。
朝崎爱丽丝仿佛早就习惯了这一切,甚至不觉得这种程度的发热值得在意。
她完全不会照顾自己。
离开他的这段时间,她瘦了很多。
“你现在不想看到我。”琴酒冷声道。
他将怀抱中的朝崎爱丽丝圈紧,用一种平静,无机质般的声音说:“早就说过,把我当成工具。”
听到他的话,朝崎爱丽丝愣了愣,不明白他为什么现在要说这些。
她的脖颈下意识后仰,想要恢复平衡,却在这时忽然撞上琴酒垂落的视线。
她看到琴酒的眼睛像是被窗外的朝霞染成了血红色。
心中一跳,朝崎爱丽猛然反应过来,他似乎是在回应。
当初在她情绪不稳,离开之前,她莫名奇妙地说过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她说玫瑰花或者任何东西都没有意义,因为一切都是错误的,他根本不懂得爱是什么。
间隔了如此之久,琴酒的目光就像在回应说,对他有多余的期待完全是自讨苦吃。
很好用。
只要把他当成工具就会很好用。
第80章 波本感觉自己要瞎了。……
……工具啊。
你可拉倒吧。
自从他那张脸的效果消失后,对于他说的话,朝崎爱丽丝就再也没受过任何影响。
就算很好用,她也没有兴趣。
琴酒习惯了当个杀人放火的工具是他的事情,她完全没有这方面的需求。
而且她又不是没有吃过更好的,不说能照顾她方方面面的黑泽阵,就连松田都能比他做得更好。
在离开琴酒,和阿笠博士一起生活了一段后,朝崎爱丽丝觉得自己不仅调整好了心情,甚至还因此胖了一点,不像之前那样,连走路都像在飘了。
朝崎爱丽丝对琴酒此刻的说法不以为然。
她失去琴酒就像鱼失去了自行车。
这混蛋最需要做的是离她的生活越远越好。
不过他现在实在是很奇怪。
感受到禁锢在她腰间的手臂,以及身后他有些僵硬的动作,朝崎爱丽丝莫名觉得,琴酒此刻就像在和他自己搏斗一样。
他刚才明明想做的不是接住她,而是看着她痛苦,但他就是伸手了。
朝崎爱丽丝:“……”
果然这就是脑子有病吧……
每次在她遭遇生命威胁时,她身上携带的戒指就会给予她保护。
朝崎爱丽丝明显能感觉到,琴酒之前很多次都想直接干掉她。
然而除了刚遇见那一天外,他至今都再也没有触发过她戒指上携带的被动技能。
就结果而言,这不就是单纯在吓唬她吗?
吓唬了她之后,他甚至会像现在这样,莫名其妙地来示好——姑且认为这就是示好吧。
但朝崎爱丽丝只觉得他可能出生的时候脑子就是坏掉的。
她完全理解不了琴酒的行为逻辑。
或许她也根本不需要去理解,路边的野狗其实也像他这样,时不时就会创你一下,没什么理由,它就是想创你。
朝崎爱丽丝不喜欢思考,但她本能地讨厌狗叫完后还想来舔她的家伙。
说什么直接把他当成工具,不需要有多余的期待……
朝崎爱丽丝倒觉得还可以把问题更简化一点——要么就不要叫,要不然就直接干掉她。
犹犹豫豫从来都不是朝崎爱丽丝的风格。
她连恐怖片都要捂着眼睛看,没理由放任这么一个危险源在她身边,经常突如其来地让她的心脏猛跳一下。
琴酒多次想做掉她的心情不是假的。
但朝崎爱丽丝现在想要弄清楚,他究竟会实质性地做到哪一步。
琴酒不是想让她不要有多余的期待吗?
那他最好也不要对她的反应有任何期待。
朝崎爱丽丝呼出一口热气,迅速从半仰的姿势站稳。
琴酒或许以为她又想一言不发地走掉,还伸手拦了她一下。
朝崎爱丽丝拍开他的手,转身,将口袋里的那张银行卡拿出来,直接朝他的脸上丢过去。
黑色的卡片边缘极为锋利,在空中划过后,尖锐的一端正中他的额角。
咦,她丢得这么准吗?
朝崎爱丽丝看到黑卡滚落到地面上,卡片的尖端还残留着一丝暗红色的血迹。
鲜血从琴酒的额角流下,被他狭长而凌厉的眼尾阻拦——他没有去擦那丝血。
他只是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朝崎爱丽丝的目光停滞在地面的卡片上,眼眸低垂。
楼道里如同死一般的沉寂。
即便是明亮的白天,那仿佛会令人窒息的气压也死死地压在了这条寂静的长廊里。
过了几秒,朝崎爱丽丝听到身边传来衣物摩擦的声音。
骨节分明的手指按在地上,捻起……他把卡捡起来,顺着她的视线,重新递给她。
朝崎爱丽丝的目光从卡片上移开,她面无表情地接过,抬起头又朝他脸上扔了一次。
“啪。”
清脆的声音在楼道里回响。
密闭的空间里,一点微小的声音便足以搅动这本就不稳定的平衡。
空气仿佛在此时凝结。
楼道里没有任何响动,四周的墙壁仿佛连心跳声都吞噬了进去,将医院变得像墓地一样寂静。
朝崎爱丽丝感觉到冰冷的视线重新定格到她的脖颈……他注视着她皮肤上化开的红痕。
琴酒的手指微动。
朝崎爱丽丝甚至觉得他下一秒就要再次将手覆盖到她的脖颈上。
忽然,“啪嗒……”
她听到了血液滴落在他领口的声音。
深红色的液体已经在他的眼尾处蓄满,琴酒略微偏了一下头,眼尾的液体便如同血泪般从他的眼角滚落。
他移开视线,语调平静地说:“不想要就换,换你喜欢的。”
朝崎爱丽丝从喉间挤出几个字:“……换掉你。”
琴酒眉心微皱:“再换一个。”
朝崎爱丽丝立刻放弃这些不痛不痒的话,直接说:“有多远滚多远。”
琴酒却当完全没听见这句话,也没管额头上半凝固的鲜血,只用指节敲了一下她发烫的手腕问:“去输液?”
朝崎爱丽丝:“…………”
没必要继续了。
他已经没救了。
朝崎爱丽丝忽然明悟过来,刚刚与其说她丢得准,不如说他接得好。
这个人……现在永远不会真的拿她怎么样。
琴酒之前“摸”她的脖子还真就只是想吓唬她,或者说,是想确认她还会对他的动作有所反应。
只要她有反应,连在他理智上的那根细绳好像就又能够重新接上。
即便她刚刚让他滚,没有任何好脸色,然而就这么一句话,他周身的戾气就在瞬间全部消失,恢复了平静。
……果然好麻烦。
朝崎爱丽丝觉得琴酒还不如直接干掉她。
他现在把那根随时会断掉的细绳塞到她手上,想让她牵一牵,或者碰一下就行。
可他当初不是装得挺好的吗?
他讨厌她,鄙视她的一切,觉得她这么脆弱的生物就没必要活着,就算要活着也该乖巧地依赖他。
朝崎爱丽丝还记得以前他从心底里看不起所有弱者。
可她就是如此脆弱,如此没有警惕性,一如既往。
而他就是会被她这样弱小的人轻易影响。
朝崎爱丽丝忽然想起,当初在她走出审讯室的那一刻,她看到琴酒一言不发地站在门口等她。
她的身上全是伪造的鲜血和伤口。
外面的风很冷,黏在她身上的血液很腥,她的视线有些模糊,手臂裸/露出的皮肤在晚风中不自觉地颤抖。
那时候,他应该直视她的眼睛。
他应该已经习惯了鲜血。
可是他没有。
朝崎爱丽丝对这些偶然闪回的记忆兴致缺缺。
会因为那些突如其来的动作产生的危机感消除,她的精神其实更放松了。
现在没必要继续探究琴酒会做到哪一步……她知道了,然后呢?
琴酒的脑子看似已经坏掉了,但他依旧觉得她弱小,觉得她只要想回去就必须依靠他。
就算他不会对她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她还是会有一巴掌想要扇过去的冲动啊。
从和她相遇以来,琴酒就突出一个见不得她太好,也见不得她不好。
太好了他觉得刺眼,不好他又忍不下去。
他总是觉得她麻烦,挑剔,那么挣扎地活着不如不活。
但只要她稍微不好一点,他就经常冷着一张脸把她身边该处理的事全都处理了。
就像刚刚在她思考的时候,他竟然顺手就把他之前弄乱的裙子细带系成了蝴蝶结,甚至形状还很标准。
朝崎爱丽丝:“……”
何必呢。
她不需要他。
现在说这些都没什么意义,琴酒或许觉得只要她还有反应,那她现在对他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然而知道他不会拿她怎么样后,朝崎爱丽丝就更没心思搭理他了。
她晕乎乎地准备离开,在迈步时忽然感觉膝盖有点软,往前踉跄了一步。
朝崎爱丽丝伸手扶住一旁的墙壁,想略微休息一会,却又在下一秒感觉到小腿悬空。
她轻轻晃了一下脑袋,想把有些发热的脑子晃清醒。
刚回神,就听到头顶那个把她抱起来的人冷声道:“不去输液……你就这么想回去看那个卷毛?”
朝崎爱丽丝:“?”
倒也没有很想?
有警局的人在,她也没必要一直待在松田的病房里吧。
然而她一直不说话,琴酒就当她默认了。
他直接说:“别去了。”
朝崎爱丽丝无所谓,她感觉到低血糖的症状因为发热越来越严重了,干脆把眼睛一闭。
“……”
身边再次陷入了沉默。
朝崎爱丽丝闭上眼睛后,感到眼前不那么天旋地转了。
她正想再缓一缓,头顶却在这时传来一声格外嫌弃的声音,紧接着她便察觉到自己正被带着走向松田住院的病房。
朝崎爱丽丝:“…………”
上一秒还在嫌弃,下一秒就带她去了。
果然她就算生病把脑子烧坏掉了,程度也不及琴酒的万分之一。
这种混蛋竟然还说可以把他当成工具……
人怎么可能一直是工具呢?
朝崎爱丽丝无法理解。
他会呼吸,会有心跳,会做一些让人觉得他脑子已经坏掉了的事。
琴酒的自我物化一直很积极,朝崎爱丽丝却只想让他别在这里发癫。
“以后都别当工具了,当个哑巴怎么样?”朝崎爱丽丝已经开始烧得神志不清了。
去往病房的脚步一顿。
“……”
琴酒没说话。
他单手抱起她,来到病房前,推开门走到松田阵平的病床前。
之前警局来探望的人已经不在房间里了。
松田阵平独自躺在床上,忽然意识到房间里进来个人,浑身一激灵。
他挣扎着半撑起身,还什么都没反应过来,琴酒已经黑沉着脸站在了他床边。
松田阵平怔了怔,目光刚移向他单手抱着的朝崎爱丽丝,就看到琴酒像拿他自己的东西一样,把他放在床头的手机拿过来,用屏幕对着他——
【下去】
松田阵平:“?”
【你自己下去还是我来?】
松田阵平:“???”
朝崎爱丽丝看不到他们在搞什么鬼,只觉得身边有点过分安静了,她睁开眼,朝一脸懵的松田阵平问:“来看你的那个人走了?”
松田阵平下意识回答:“他……忙。”
朝崎爱丽丝就直接说:“哦,那我先在你这里休息一会儿。”
松田阵平看她的瞳孔有些涣散,皱眉问:“不舒服……吗?”
朝崎爱丽丝点点头。
松田阵平倒是也想让她到床上来躺躺,而且他终于明白刚刚屏幕上那个【下去】是什么意思了。
不管这位是前夫哥还是琴酒,都必不可能让朝崎爱丽丝和他躺一起,就算他已经不能动了都不行。
但他都不能动了还要怎么“下去”,爬下去吗?
松田阵平强行挪了挪,想像昨晚一样让个位置出来,然而他姿势都还没停稳,就感觉到自己差点像个枕头一样被丢到床下去。
朝崎爱丽丝拽了一下垂落到她肩头的银发说:“喂。”
“……”
病床上的动静停了。
朝崎爱丽丝很无所谓地觉得能躺就行,她也就只想休息一小会儿。
然而当她被放到病床上后,平时没什么,生病了她就觉得枕头一会软了一会硬了,在床上翻来覆去地不舒服。
她哼哼唧唧地把自己发烫的手往一旁还凉着的松田皮肤上贴。
琴酒看她这样,直接坐在床沿,把她的脑袋按到自己腿上,让她别乱动。
朝崎爱丽丝觉得他烦,但这个姿势竟然意外地舒适度还行,她晕乎乎地又把眼睛闭上了。
背后的松田阵平瞪了琴酒一眼,琴酒理都没理他。
终于找到合适的枕头的朝崎爱丽丝调整了一下自己的位置,侧躺在琴酒膝盖上方。
她刚闭上眼睛没多久,琴酒外套里的手机就轻微震动了一下。
他拿出看到屏幕上显示是波本,直接就把电话挂了。
【波本:?】
【》》没空。】
……
降谷零木然地看着出现在他手机上的冷漠回复,觉得冒牌货果然就是冒牌货。
以前琴酒这种劳模就算觉得他大清早没事找事,至少也会接他电话,不像现在这个——
不过要是琴酒真的没空呢?
降谷零陷入了沉思。
他想着想着,觉得要是琴酒今天很忙,那他干脆就去找朝崎爱丽丝再套套情报吧。
降谷零又给朝崎爱丽丝发了条短信问:【最近在干什么,有空吗?】
结果朝崎爱丽丝理都没理他。
降谷零:“?”
降谷零等了好久都不见对面有回复的迹象。
他沉默地看了一会屏幕,又想了想,觉得要是朝崎爱丽丝也正在忙,那他要不然再去问问松田阵平在干什么算了……听说他最近好像因公受伤了?
躺着的伤员肯定是有空的。
能联系上松田,说不定还能知道朝崎爱丽丝为什么不回复。
降谷零立刻又用当初的隐私号码给松田阵平发了条短信:【伤得怎么样了?】
这次松田阵平倒是回复得很快——
【》》松田阵平:烦着呢,有事说事,没事不要和我闲聊。】
降谷零:“???”
今天他很不受人待见吗?
降谷零检查了一遍自己刚刚发给松田阵平的短信……这是关心的语气啊?
难道松田已经能够透过屏幕,直接看穿他今天确实有点闲的本质?
短短几分钟被“婉拒”三次。
降谷零把手机转了一圈,脑子里迅速过了一遍这三个人的名字——
“琴酒”,没空。
朝崎爱丽丝,不回复。
松田阵平在医院躺着,能因为什么事情觉得烦?
等等。
降谷零的脑海中劈过一条闪电。
他忽然意识到了不对劲,直接拿起外套出了门。
……
松田阵平在回复完降谷零的短信后,发现他确实就是在没事找事,就把手机扔回到了床边。
他叹了口气,感觉到朝崎爱丽丝正安静地躺在他旁边,呼吸均匀又平缓——姑且认为她就是躺在他旁边吧。
松田阵平的眼神像死掉了一样,呆怔地望着天花板。
他的脑子里此刻没有产生丝毫的粉红多巴胺,反而越来越烦躁。
明明喜欢的女孩子就在他身边,本该是梦幻一般幸福的时光,然而,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背对他的前夫哥直接把他当死人,他倒没什么,毕竟他心里那点小心思确实见不得光。
但朝崎爱丽丝也真是个奇人……
哪有往前夫哥腿上一躺,然后在小三旁边直接就睡着了的!!
听着她平稳的呼吸声,松田阵平觉得自己的脑袋要爆炸了。
这种事情真就只有她才干得出来!
这位前夫哥也是个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竟然能想出这种办法把他们两个隔开。
难道这就是他决心当小三之后的第一个报应吗?
他又不能动,还不能跑,这奇怪的氛围他逃都逃不掉。
松田阵平觉得他这辈子都没经历过这么诡异又煎熬的时刻。
然而就在松田阵平烦躁地思考着,朝崎爱丽丝究竟有没有光速和前夫哥和好,还是就只是“天大的事都不如她先睡一觉再说”时。
他旁边的人在躺了一会后,突然坐起身,从前夫哥的肩膀后探出头来,直愣愣地望着他。
松田阵平也愣住了,看
着她问:“你……干嘛?”
朝崎爱丽丝轻轻晃了一下因为低血糖有些晕的脑袋,深吸一口气,像要和他说什么大事一样,伸手指向床头。
松田阵平:“?”
朝崎爱丽丝望着他,指尖对着床头诸星大带过来那堆礼品说:“剥个橘子吧。”
松田阵平:“……”
让只有手指能动的病人剥橘子,这种事也只有朝崎爱丽丝干得出来……
松田阵平脑子里一团乱,不过经过了这么久的折磨,他几乎就没有犹豫,直接半撑起来,缓缓往床头侧移,伸手去够那篮水果。
忽然,一个橘子被抛到了他的面前。
松田阵平下意识接住,刚想说声谢,看到前夫哥那张冷脸又立刻闭嘴了。
他把圆滚滚的橘子捏在手里,觉得刚刚那样好像很不对劲……特别不对劲。
究竟哪里不对劲呢?
松田阵平一边剥橘子一边思考。
……
降谷零在放下电话后,火速赶到了松田阵平被送去的医院。
他虽然直觉松田阵平现在可能有点问题,但他不可能直接去他所在的病房。
万一碰到来探望的同僚,又正好认识他,那他就有麻烦了。
降谷零先前往医院的监控室,到了门口,正好发现里面没人,他毫无心理负担地几秒就把锁撬开走了进去。
降谷零来到监控前,很快就找到了松田阵平所在的病房。
屏幕上,松田穿着病号服,似乎正在……剥橘子?
他不是病了吗,还输着液,能咽得下固体吗?
降谷零产生了疑惑,他又往旁边看——等等,松田把剥好的橘子递给了谁?
降谷零看到监控画面里,那个银色头发的人把东西接过来,另一只手迅速把躺他膝盖上,想起身的人按回去,接着又毫不客气地直接把橘子整个往她嘴里塞。
整个过程果决又流畅,嗯……原来要橘子的是朝崎爱丽丝啊,他就说琴酒肯定不——
不对!
由于他的观察速度过快,当降谷零意识到自己看到了什么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这是在干什么。
他感觉自己要瞎了。【你现在阅读的是魔蝎小说 moxiex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