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60

    第51章 爱丽丝:没错,云雀阿加……

    虽然琴酒此刻面无表情。

    朝崎爱丽丝却明显从他眼神中看出了一点嫌弃。

    她抱着这只小柴犬,好像很喜欢它一样,用手指轻轻地挠了挠它的下巴。

    琴酒瞥了一眼柴犬脖子上的狗牌,沉声道:“这狗有主人。”

    朝崎爱丽丝用手拂了一下那块牌子说,“我知道啊,这上面写了主人的联系方式。”

    在琴酒来之前,她就已经打电话联系过小狗的主人了。

    对方在接到电话后立刻对她表示了感谢,并且说马上就会来棒球场附近接它。

    朝崎爱丽丝继续摸小狗的头说:“等会就要把它送回去了,趁现在我要好好多摸几下。”

    琴酒:“……”

    他看着那条狗像是被朝崎爱丽丝摸得很舒服一样,在她的怀里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两只肉爪子兴奋得微微张开。

    琴酒越看她怀里这只狗东西,就越觉得很碍眼。

    他出声嘲讽:“我看它可能不想回去。”

    朝崎爱丽丝笑了笑:“他还小嘛,刚出来的时候有人对他好,他肯定还觉得高兴,但是离家久了之后就会害怕了。”

    琴酒不置可否:“所以你忙半天就去救了只狗?”

    朝崎爱丽丝反驳:“当然是先去确认了客户的安全,之后才意外救下了这只小狗的啊。”

    琴酒:“……两者有区别?”

    朝崎爱丽丝理所当然:“有啊,说明客户还是比狗狗重要一些的。”

    琴酒:“。”

    如果要和狗的地位做对比,那这重要性大概不要也罢。

    琴酒眉心紧皱着移开视线。

    朝崎爱丽丝撇了撇嘴:“有这么讨厌他吗?这种小小的毛茸茸多可爱啊。”

    听到她的话,琴酒想起之前从她手里拿走的那枚白色毛团状发卡。

    朝崎爱丽丝好像一直都很喜欢这些看起来就很弱的东西。

    他余光瞥了一眼朝崎爱丽丝额前毛茸茸的碎发,又看到她怀里那只狗东西正在舔她的指尖。

    琴酒嫌弃地说:“只是讨厌狗而已。”

    朝崎爱丽丝无语道:“……狗怎么你了?”

    人家阿柴又可爱又听话,比琴酒这种又不可爱又不听话的不知道好多少。

    朝崎爱丽丝继续摸柴犬的下巴:“我就喜欢狗,本来还想着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养一只呢。”

    琴酒本想讽刺她已经在原世界养了条任劳任怨的“狗”,但刚要出声,他余光瞥见了朝崎爱丽丝身后匆匆赶来的人。

    琴酒目光一凛,忽然伸手把朝崎爱丽丝怀里那只狗东西强行接了过来。

    朝崎爱丽丝:“?”

    她低头望了一眼怀里落空的地方。

    琴酒没看她,只望向她身后的人。

    看到那个满脸焦急的人由远及近,琴酒直接把手里的狗往那个人身前一抛。

    柴犬:“汪?”

    狗狗都没反应过来,就四脚腾空,在空气中划过了一条完美的抛物线,接着稳稳地落在了刚来的狗主人怀里。

    被丢的狗:“??”

    下意识接狗的主人:“???”

    朝崎爱丽丝:“……”

    琴酒往外丢狗的动作过于熟练,一时间在场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

    朝崎爱丽丝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总觉得他这是在公报私仇。

    这是练过多少次才能扔得这么准啊?

    大概纯坏蛋都不会好好给人递东西吧……

    来接走狗的主人本来还想和他们说句感谢的话。

    但看一旁的琴酒面色冷峻。

    他连气都不敢多出,只语速飞快地对朝崎爱丽丝说了句谢谢,就赶紧脚底抹油般跑走了。

    朝崎爱丽丝看着狗主人逃跑般离开的背影,又回过头望向琴酒。

    她无语道:“就一只狗而已,怎么又惹到你啦?”

    琴酒没理她的话,只说:“手。”

    朝崎爱丽丝一愣:“什么……手?”

    琴酒拽过她的手腕,看到朝崎爱丽丝白皙又脆弱的皮肤上零散分布着被小狗爪子剐蹭的红痕。大概都是之前抱着狗的时候,意外被它乱动的爪子蹭到的。

    朝崎爱丽丝看到伤口还有些惊讶:“咦,都是什么时候弄上的?”

    琴酒面无表情地拉下她的衣袖。

    朝崎爱丽丝

    下意识也看了一眼他的手腕,“话说回来,亲爱的,你的手还在渗血吗?”

    琴酒现在的伤口都是没办法自然恢复的。

    之前去救人前被她狠狠咬了一口,朝崎爱丽丝不用猜都知道他手上的伤肯定没好。

    虽然现在她不能用戒指帮他治疗,但简单包扎一下还是可以的。

    朝崎爱丽丝补充道:“伤口疼的话就早说嘛,不然感染了还是很麻烦的。”

    琴酒冷笑一声,嘲讽道:“早说有用?”

    朝崎爱丽丝眼神迷茫:“有用啊,你早说的话,我其实可以先把狗拜托给救援队,先陪你回去包扎,毕竟你也比狗狗要重要嘛。”

    琴酒一点也不想和那条愚蠢的狗比地位。

    然而如今听见朝崎爱丽丝的说法,琴酒却忽然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中。

    过了几秒,不知道想了些什么。

    他沉声道,“那就走。”

    朝崎爱丽丝没反应过来:“哎?”

    琴酒移开视线,仿佛很不适应地说:“伤口疼,是要回去包扎。”

    这点小伤,琴酒平时看都不看一眼。

    但如果他自己都当伤口不存在,朝崎爱丽丝听到当然也不会当一回事。

    不在意的结果就是她又会像之前一样直接跑掉,说不定还会再去抱两只猫回来。

    琴酒想到她会到处乱跑就觉得烦。

    干脆绝了她这个心思。

    他原本只想随便找个理由,让朝崎爱丽丝直接跟他回去。

    然而听到他的话,爱丽丝的表情却忽然一愣。

    她的神情莫名变得恍惚,低头沉默地看向琴酒微微渗血的手腕。

    琴酒冷声道:“怎么,不想走?”

    朝崎爱丽丝没说话,只眼神游移了一瞬,又从口袋中拿出一包纸巾。

    她将取出的纸巾按上他的手腕,声音放轻道:“要是觉得疼,就先拿纸巾按一按,回去上点药就好了。”

    话音刚落。

    朝崎爱丽丝甚至还哄小孩般往他的伤口处吹了吹。

    他不过就随便说了一句“伤口疼”。

    朝崎爱丽丝却像是很熟练一样,开始习惯性安慰起他了。

    琴酒眉心紧蹙:“你在干什么。”

    朝崎爱丽丝又吹吹他的伤口,仿佛还有点怀念地说:“不是说疼吗?帮你按伤口啊,以前不也都这样吗?”

    虽然以前大多数时候都是阵酱陪她看病。

    但偶尔他也会受点伤,琴酒大概也是一样。

    伤口不论大小,都是会疼的。

    朝崎爱丽丝并不会觉得小伤就不需要注意了。

    她的动作格外自然。

    琴酒的语调却瞬间一沉:“以前?”

    他知道朝崎爱丽丝在说平行世界那个废物。

    但要是那个人各方面都和他相似,却一点破皮的小伤都要立刻喊痛——

    朝崎爱丽丝真的会信?

    见她用纸巾轻柔地擦干净他手上的血迹,又拍拍他的小臂,抬起头,目光担忧地催促道:

    “我们快回去吧,上完药就不会再疼了!”

    琴酒:“…………”

    陌生。

    这种态度,哪怕她“认错”之后,琴酒都从来没看到过。

    朝崎爱丽丝大多数时候,都只会撒娇要别人照顾她。

    但看她现在的表情。

    朝崎爱丽丝似乎不仅相信他的话,还完全不觉得有任何问题。

    琴酒好像忽然意识到了关键,却被她伸手牵他的动作打断。

    朝崎爱丽丝一边拉着琴酒往回走,脑海中一边回想着家里的创口贴放在哪。

    她当然不觉得琴酒说“伤口痛”有任何问题。

    甚至她都没有多去思考为什么琴酒会一改往日的作风,变得和阵酱态度一样。

    她已经好久没回原世界了。

    以至于朝崎爱丽丝觉得,她现在安慰琴酒,就像在安慰她自己。

    越把他当成阵酱,朝崎爱丽丝就越容易在他身上得到一点自已已经回家了的错觉。

    这种吃代餐的行为让她自己有点生气。

    但一时间,她又没办法把这种不健康的饮食断掉。

    朝崎爱丽丝:“……”

    她可能有点太想家了……

    特别是今天山本武到来之后,这样的感觉就越来越强烈,甚至占据了她的所有心神。

    但无论如何,她现在依旧回不去。

    牵着琴酒回到住所之后。

    朝崎爱丽丝便顺手“包扎”了他的伤口。

    虽然只是简单贴了一个创口贴,但看他那不太自然的表情,朝崎爱丽丝莫名就凑上去亲了他一下。

    朝崎爱丽丝亲完就望着他问:“伤口还痛吗?”

    琴酒:“……”

    他不痛,但似乎也可以再痛一会。

    朝崎爱丽丝今天难得主动。

    想起在爆炸前,她还说过要来救他。

    难道……她就会一直像今天一样?

    琴酒陷入了沉思。

    如果是真的,那的确很方便。

    他不说话,朝崎爱丽丝就当他还在痛。

    朝崎爱丽丝故意凑上去贴贴琴酒,想把脑子里那点空虚寂寞冷都用代餐压下去。

    她现在除了回家,唯一的期待,就只有等一会儿山本武办完事后再联系她。

    虽然不知道他一个人,究竟要在这个世界去做些什么。

    但既然山本舅舅都这么说了,那她就只需要先等待就好。

    自从来到这个陌生的平行世界。

    朝崎爱丽丝觉得自己好像越来越习惯于等待。

    她不是会去主动解决问题的性格,但有些时候,长久且毫无意义的等待依旧会让她感到一丝烦躁。

    本来今天就是休息日。

    朝崎爱丽丝之前总往外跑,也只是不想和琴酒长时间待在一个空间里。

    如今她心里有些难受,想偷偷吃点代餐找安慰。

    琴酒不也说过他要在家“做家务”,结果最后竟然去棒球场搞事了吗?

    朝崎爱丽丝现在也想做点坏事。

    那琴酒之前究竟在背地里做了些什么,她自然也不会多问。

    朝崎爱丽丝眼神恍惚,伸手摸了摸琴酒的侧脸。

    她故意问:“怎么不说话了,手上还痛吗?”

    琴酒:“……”

    琴酒:“痛。”

    说完这句话,他很不适应地移开视线。

    朝崎爱丽丝却仿佛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她满意地靠过去:“那我来安慰你吧,有什么想要的吗?”

    琴酒低垂下眼眸,看到朝崎爱丽丝下一秒就将膝盖压到了他的大腿上。

    她看起来真的是想安慰他,温热的呼吸也近在咫尺。

    琴酒心中一动,手顺着她的腰线往上。

    朝崎爱丽丝竟然没拒绝,只下意识躲了躲说:“有点痒。”

    这就有些反常了。

    琴酒的手停在半途。

    朝崎爱丽丝没管他,只自顾自贴过去亲亲他的嘴角。

    她像是在亲吻,实际却更像是要咬他。

    明明嘴上说是安慰,朝崎爱丽丝却莫名看起来有些难过。

    她眼角红红的,有点像马上就要哭出来的样子。

    琴酒抬起她的下颚,眉心紧皱起:“哭什么,是我在痛。”

    他一说自己“痛”。

    朝崎爱丽丝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其妙就又上头了。

    她低头轻咬住他的喉结。

    琴酒的喉间溢出一声闷哼,又立刻止住。

    朝崎爱丽丝顺势舔了一下被她咬过的地方,一点带着湿润气息的酥麻感从脊柱攀升。

    朝崎爱丽丝现在的状态明显很不对劲。

    琴酒却不在乎,只问:“确定要继续?”

    他贴在她腰间的掌心滚烫。

    只要她说“确定”,朝崎爱丽丝敢肯定自己下一秒就真的能把他变成“泄欲的工具”。

    这不就是她现在想要的吗?

    然而就在这最后关头。

    朝崎爱丽丝忽然……被他看向她的目光惊醒了。

    琴酒此刻的表情似乎很冷淡,甚至像是能做到一半停下来的人。

    朝崎爱丽丝望着他,却隐约觉得,他似乎和当初不太一样了。

    被她故意挑动,后面的剧情不该是他高高兴兴地扑倒她,然后强迫她和他乱搞吗?

    为什么这混蛋偏偏要停下来,问她

    是否确定呢?

    她现在不开心,想要做点坏事。

    但只要她是“被强迫”,作为“受害者”,朝崎爱丽丝之后还可以装傻说不是自己的错。

    朝崎爱丽丝:“……”

    靠,琴酒有意识到他自己刚说了些什么吗?

    如果他现在还清醒着,大概是绝不会问她是否“确定”的。

    这混蛋平时不直接动手就不错了,竟然也会来事前询问这一套?

    朝崎爱丽丝看着他墨绿色的眼睛。

    忽然感到周围嘈杂又锐利的世界平静下来。

    她懒散,喜欢逃避。最擅长的事就是随波逐流和装作自己对什么都不在意。

    但的确也会有人爱这样的她。

    朝崎爱丽丝体会过,所以一直记得。

    之前她知道自己又回不去原世界,心情瞬间就低落了下来。

    但后来故意想让琴酒强迫她,的确是她在迁怒了。

    就算真的成功,能暂时获得点安慰,她就能变得开心了?

    朝崎爱丽丝垂下头,格外委屈道:“我现在好像变成了一个会乱发脾气的笨蛋。”

    琴酒瞥了她一眼,直说道:“你以前也是。”

    朝崎爱丽丝:“……?”

    好过分!

    她明明在没穿越之前脾气可好了!

    朝崎爱丽丝立刻从他身上起来,“好烦,我不要安慰了。”

    果然还是一样。

    她想要的时候就任性地必须要,不要马上就要走。

    怎么可能轻易放走她?

    琴酒当然不会承认自己刚刚鬼迷心窍,回过神直接错过了几个亿。

    他拽住她纤细的脚踝。

    “唔。”

    朝崎爱丽丝立刻跌坐回他的身上,手不自觉掐进他的肩膀。

    琴酒按住她的后颈,低头去亲吻她。

    果然!

    这混蛋回过神来就开始想用强了!

    朝崎爱丽丝现在已经清醒了,不想因为自己情绪不佳就和他乱搞。

    她伸手去推他,却推不动。

    这情况……变得好怪。

    朝崎爱丽丝往后躲了一下,小声喘气道:“你要是敢说‘是你自己送上门,女人你在玩火’,我会讨厌你一辈子的!”

    “少看那些无聊的电视剧。”

    琴酒搭在她腰间的手逐渐往上,在皮肤上带起一阵电流般的触感。

    朝崎爱丽丝半睁着眼睛,感觉他的温度都要烫到她的骨头了。

    而就在她的思绪逐渐混沌之际。

    “叮咚!叮咚,叮——”

    门铃忽然被人连续按响。

    朝崎爱丽丝像被惊到,立刻往后瑟缩了一下:“……有人来了。”

    琴酒拉回她,冷声道:“不用管。”

    他似乎是想继续。

    然而大门外的人也很是着急。

    见门铃按响后没反应。

    伏特加便在外面哐哐敲起门,“大哥,出大事了,真的是要紧的事!”

    之前再怎么暧昧的氛围,现在也完全没有了。

    朝崎爱丽丝却乐得如此。

    她半直起身,格外期待地看向琴酒道:“不去给他开门吗?”

    琴酒:“…………”

    他之后必要干掉伏特加。

    **

    等一切结束,伏特加被放进门里后。

    朝崎爱丽丝便自顾自离开,说是要去便利店买点冰淇淋和草莓牛奶回来。

    她离开前。

    伏特加余光瞥见朝崎爱丽丝的衣领还有些褶皱。

    他瞳孔地震地望向琴酒,目光在他和爱丽丝的背影间游移。

    伏特加猛然意识到,自己的到来好像打断了点不太能放到台面上说的事情。

    他立刻结结巴巴道:“大哥,我不是故意的,真的是有急事。”

    琴酒没说话,只点燃了一只烟,随手放在一边。

    伏特加看他心情不佳,生怕他下一秒就要把这烟烫到他的脑门上。

    他赶紧说道:“是Boss让我来的。他让我告诉您,请您尽快去追查一个人……”

    追查,多数时候都是直接干掉那个人的意思。

    琴酒接过伏特加递来的资料。

    他望着纸面上那个黑发男性的资料,逐渐陷入思考。

    ……

    朝崎爱丽丝在出门后,就接到了某个“黑发男性”给她打来的电话。

    她强打起精神,直接路过便利店,先去了自己租的工作室。

    其实就算山本武今天不联络她,朝崎爱丽丝说不定也会去那里呆一会儿。

    自从意识到自己情绪不稳定后。

    她常常会把自己一个人关进工作室里,但其实她什么事情也不想做。

    朝崎爱丽丝偶尔会觉得,她现在没有必要努力工作。

    毕竟她怎么做也是回不去的。

    以前在原世界。

    她努力工作还可以用为了家族,为了好好养阵酱来解释。

    然而现在,朝崎爱丽丝有时候都分不清,她工作究竟是为了回去之后在做准备,还只是单纯想用这件事来麻痹自己。

    她经常会回忆着以前的事情,一个人坐在工作室里发呆。

    这种空耗时间的活动,过去是她最喜欢做的事情之一。

    但现在,朝崎爱丽丝甚至会觉得睡觉都没什么意思了。

    幸好今天还多了一项有意义的任务,那就是等待山本武来找她。

    朝崎爱丽丝到达工作室没多久,就看到山本武缓步走进了她所在的房间里。

    因为今天是休息日,工作室里除了她以外就没有其他人。

    在看到山本武走进来后。

    朝崎爱丽丝忽然发现,他的眼角下方似乎有轻微的擦伤。

    朝崎爱丽丝猛然一怔,却什么都没说,只沉默地从旁边的柜子里拿出一个小型医药箱。

    山本武笑着问她:“爱丽丝就不好奇我去做了些什么吗?”

    朝崎爱丽丝一边把酒精棉片递给他,一边说,“好奇啊,但是看起来好像很危险,应该不是我该知道的事情。”

    山本武笑了笑,接过酒精棉片后摸摸她的脑袋。

    “在闹别扭。”他确定道。

    朝崎爱丽丝只垂下头说,“我没有闹别扭,你们以前就什么事都不告诉我,我早就已经习惯了。”

    朝崎爱丽丝大多数时候都很乖,也看似什么都不在乎。

    然而今天……山本武却能明显感受到她的情绪不佳。

    他侧过头,沉默地观察起周围的环境。

    这间和朝崎爱丽丝原世界相似的工作室内,各种各样的彩色布料整齐又杂乱地铺陈在房间的各个角落。

    明明也应该是一副色彩交叉跳跃的景象。

    然而不知为何,整体的色调却丝毫不见活力,只有无尽的沉闷。

    看到眼前的一幕幕,山本武的笑容在瞬间收敛。

    他半蹲下身,望向面前的人,声音放轻问,“爱丽丝,你不高兴吗?”

    朝崎爱丽丝眼角泛红,语调却坚决道:“我没有不高兴。”

    听到她的回答,山本武陷入了沉默。

    过了几秒,他忽然问:“是因为那个同位体吗?如果你不高兴,我或许可以直接带你去把他解决掉。”

    朝崎爱丽丝瞳孔放大:“等等,您知道同位体的事情?”

    上次狱寺舅舅来的时候就说过,蓝波回原世界之后,莫名其妙就把“同位体”的事情忘记了。

    这次过来的山本舅舅怎么提前知道这件事的?

    山本武解释道:“狱寺在回去之前,觉得同位体或许是连接两个世界的关键,他有意识地用物品留下了一些信息,在检查的时候被破译出来了。”

    朝崎爱丽丝:“……竟然这么麻烦吗?”

    山本武:“涉及到平行空间的事情都是最麻烦的。  ”

    朝崎爱丽丝:“所以同位体真的是连接平行世界的关键吗?”

    山本武点头:“目前看来,是的。”

    朝崎爱丽丝有些疑惑地问:“那为什么您之前还说‘可以去解决掉他’?”

    “因为你不快乐啊。”

    山本武摸摸她的头说,“爱丽丝,你的心情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朝崎爱丽丝微微一愣,接着莫名感到自己的眼眶有些湿润。

    她猛然抬起头,想让眼泪不要轻易掉出来。

    山本武用衣袖去擦她的眼角:“可以在我面前哭,没关系。”

    “可是我明明不想哭的。”

    朝崎爱丽丝还是有些忍不住,“我穿越这件事不是你们的错,本来就是我给你们添麻烦了,但我还是觉得……很难过。”

    山本武温和道:“这算什么麻烦呢,你不高兴才是最麻烦的事。”

    朝崎爱丽丝垂下头:“其实我到这个世界后,做的事情和以前并没有什么不同,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越来越不开心。”

    山本武:“不开心就什么都不用做。”

    朝崎爱丽丝:“可我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让自己开心起来,我好像被这个平行世界框住了……”

    听到她的话,山本武陷入了思索。

    过了一会儿,他忽然问:“爱丽丝,我有告诉过你一件事吗?”

    朝崎爱丽丝:“什么事?”

    山本武温和地说:“当初你和黑泽阵结婚的时候,虽然大家都很意外,但其实大部分人很快就接受了。”

    朝崎爱丽丝微微一愣:“我以为你们都不喜欢阵酱。”

    山本武笑道:“哈哈,是不喜欢。”

    朝崎爱丽丝:“……”

    山本武温柔地按了一下她的头,“但那是你长大之后,第一次只为了自己做的决定。”

    “没有瞻前顾后地考虑,就那么一瞬间,你义无反顾地就和他结婚了。”

    朝崎爱丽丝小声道:“其实这应该是不好的吧……”

    她也觉得自己当初有点头脑发热。

    山本武却只是说:“可什么又是‘好’的呢?爱丽丝,你只是在选择你认为对的事情。”

    朝崎爱丽丝:“我也不知道什么才是对的……我不可能一直不犯错,有时候我会非常害怕失败,干脆就直接不去做了。”

    朝崎爱丽丝深谙自己躺平的本性。

    然而听到她的话。

    山本武却只无奈地笑了笑,“那如果什么事一眼就能望到结果,是不是也太无趣了?放轻松,只要这个选择让你觉得快乐,那就是‘对’的。”

    朝崎爱丽丝有些疑惑:“可如果我只想着自己快乐,那样不是很自私吗?”

    “爱丽丝。”

    山本武忽然叫她的名字,“只有善良的人才会因为‘自私’而感到痛苦。”

    山本武的笑容收敛:“人不是没有感情的机器,有时候如果你感觉到被框住,我甚至会希望你更自私一点。”

    朝崎爱丽丝皱眉:“但解决掉同位体我也并不会高兴。”

    山本武又笑了起来:“只是随口一说而已,放心,我不可能在你面前杀人的。”

    朝崎爱丽丝:“……”

    山本舅舅果然还是这样,有时候会用普通的表情说出很可怕的话。

    山本武拍她的脑袋,“我只是想让你开心一点而已。”

    “你小时候还会为了玩故意逃学呢,怎么长大后,反而不敢为了自己开心去做坏事了?”

    朝崎爱丽丝:“……做坏事的代价就是我爸会站在校门口堵我。”

    “哈哈云雀前辈啊,那的确很可怕。”

    山本武说着可怕,表情却没变,“可是他现在又不在,为什么不抓住机会好好玩一玩呢?”

    朝崎爱丽丝心中一动:“真的可以吗?”

    山本武点头:“你之前的表情就像是在说,如果再不发泄一下,你就要哭给我看了。”

    朝崎爱丽丝捂住自己的脸:“……我最近的情绪太差劲了。”

    山本武笑着把她的头发揉乱:“所以你还说自己不是小孩,都几岁了还这么喜欢哭?”

    朝崎爱丽丝的脸颊微红,“蓝波比我还大,他更喜欢哭!”

    她辩解道,“而且我是因为想家,只要一天回不去,我就不可能开心起来。”

    “那要不要做点其他事来转移注意力?”

    山本武问她,“比如大逃杀游戏之类的。”

    朝崎爱丽丝:“?”

    等等。

    刚刚山本舅舅是不是又一脸平静地说出了不得了的话?

    朝崎爱丽丝一愣:“大逃杀?”

    山本武确认道:“嗯,虽然他大概率找不到你,但是提前做点心理准备也好。”

    朝崎爱丽丝:“总觉得……这本来应该是离我很远的事情吧?”

    “现在不是了。”

    山本武收敛了笑容:“话说回来,现在应该只有那个‘同位体’知道你是异世界来的人吧?”

    朝崎爱丽丝点点头。

    “嗯,那就没关系了。”山本武继续道,

    “只要保持这个状态,他找不到你的,等四年后,一个叫江户川柯南的人出现,你就可以回家了。”

    朝崎爱丽丝张了张嘴,没能说出任何话。

    过了好几秒,她才缓声道:“您没开玩笑吧……四年?”

    山本武:“家族里的研究员是这么说的,这是一个关键的‘节点’。”

    朝崎爱丽丝语调艰涩道:“您不会就是因为这个,之前才劝我要多做点能让自己开心的事吧?”

    山本武回答:“不算是,保持心情愉快一直很重要。”

    朝崎爱丽丝:“……”

    完全没有被安慰到。

    四年……那可是整整一千多天!

    难道她真的还要一个人在这个陌生的世界呆四年?

    朝崎爱丽丝原本以为自己很快就能回家。

    然而现在,从原世界带来的消息却给了她当头一棒。

    如果还要在这里呆四年,她真的能保证自己——

    想到这里,朝崎爱丽丝陷入了迷茫中。

    过了许久。

    朝崎爱丽丝忽然从口袋中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几秒钟内就接通。

    在山本武的注视下,朝崎爱丽丝蓦然将手机握紧,“喂,您好。请问是工藤有希子小姐吗?”

    “没错,我是朝崎爱丽丝。冒昧打扰您了……”

    ……

    自从朝崎爱丽丝心血来潮,拨通了工藤有希子的号码。

    一切的一切好像都变得不一样,又似乎没什么太大的不同。

    这次山本武到异世界来停留了两天,但实际他们两人相处的时间并没有多久。

    他说是会多收集一些资料回去,或许能缩短她回去的时间。

    然而每次看到山本武身上添有新伤,朝崎爱丽丝就知道他肯定不只是去搜集资料了。

    朝崎爱丽丝甚至隐隐觉得,现在她的穿越可能牵扯了更多的事情。

    山本舅舅很大概率是带着家族的重要任务来的。

    而且……所谓能穿越回去的‘节点’难道真的就只有四年之后吗?

    会不会有更提前一些的节点?

    朝崎爱丽丝不知道。

    她现在唯一能做到的,就是尽量不让他在回去之前担心。

    山本武说她可以更随心所欲一点,但是朝崎爱丽丝总觉得他之前玩笑般说出的“大逃杀”游戏,或许并不是那么轻松的事。

    在离开前,山本武还对她说,“如果之后遇到问题,也可以去找警察。”

    朝崎爱丽丝无语道:“……您认真的?”

    山本武笑着说:“当然,小时候你不是很喜欢警察吗?”

    朝崎爱丽丝:“我只是喜欢他们的制服,而且现在已经不喜欢了!”

    “是吗……”

    山本武不知道想了些什么,只从口袋中拿出一个叉子状的物品。

    他将那枚叉子递给朝崎爱丽丝,又摸了摸她的头说,“拿着吧,这个东西肯定能保证你的安全。”

    朝崎爱丽丝才不关心安不安全,她现在只想好好和他说一句“再见”。

    然而这一次,她道别的话都还没说出口。

    山本武的身体就又消失在了空气里。

    他并不像蓝波和狱寺那样来去匆匆。

    但这样平静的到来和离别,反而让朝崎爱丽丝的心头莫名酸涩。

    山本武离开后,她在平行世界的生活依旧要继续。

    朝崎爱丽丝依旧像之前一样,用所谓的工作填满自己的思绪,让自己根本无暇去难过所谓的“四年”。

    她尽量让自己保持平静。

    然而

    如潮水般的思念依旧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全然占据她的心神。

    朝崎爱丽丝偶尔会想,她或许永远都回不去了。

    每次一出现这个想法,她就会用语音信箱记录下给黑泽阵的一两句话。

    说是留给另一个世界的安慰。

    朝崎爱丽丝却总觉得自己像是在留遗言。

    她总是会劝自己,不去想就好,不去想就不会再难过。

    然而就算朝崎爱丽丝表现得再镇定,她的情绪依旧会被周围的人感知到一些。

    在山本武离开的一星期后。

    伏特加又一次到私宅去给琴酒送资料。

    等待琴酒处理事务的过程中。

    伏特加环视了一圈周围,看到房间里空荡荡的,有些疑惑地问,“大哥,爱丽丝她又去工作室了吗?”

    琴酒没回答,算是默认。

    伏特加却皱起眉说:“大哥……您没觉得爱丽丝最近越来越不对劲了吗?”

    琴酒依旧沉默地看手中的文件。

    伏特加想了想,还是继续道:“您说,她是不是早就已经清醒了?”

    吐真剂的药效当然不会维持太久。

    然而琴酒只随手翻过一页文件,表情冷淡道:“没有。”

    伏特加:“可是她——”

    琴酒冷声打断,“我说了,没有。”

    伏特加猛然一愣,接着瞬间闭上了自己的嘴。

    空气仿佛在瞬间凝结。

    过了许久,伏特加才又试探道:“我觉得,要不然大哥您过段时间带她回一趟意大利吧,爱丽丝她……是不是有点想家了?”

    连伏特加都能看出来。

    朝崎爱丽丝最近的情绪的确很不对劲。

    琴酒却只将视线又聚焦在文件的内容上,没有管他说的话。

    等琴酒看完文件。

    伏特加也不便多留,脚步匆匆地就离开了这个地方。

    他一走,房间就又安静了下来。

    琴酒侧过身,沉默地看向窗外已变得昏暗的天空。

    他也只是看着,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

    忽然,桌上的手机振动了一瞬。

    琴酒略微垂眸,看到留言信箱里又多出了一条新的语音记录。

    【爱丽丝;[语音]】

    他点开留言。

    朝崎爱丽丝的声音便在空荡荡的客厅中响起——

    【阵酱,最近我好像很不开心。】

    她似乎是不知道给某人的语音,也会被同步到他的手机上。

    朝崎爱丽丝从来不会在他面前直说自己不开心。

    她只会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里,或者故意吃冰淇淋吃到胃疼,搞一些奇怪又很幼稚的“自残行为”。

    琴酒眸色一暗,只沉默地听起接下来的内容。

    【我大概是太焦虑了,每天都会担心自己之后再也见不到你。】

    【院子里的花似乎开了,好想能再亲眼看一看。】

    【回家看到了花以后心情会变好吗?我也不知道,但是我好想你。】

    朝崎爱丽丝经常会想要什么就必须要,拿不到就要哭。

    她哭起来总是让人心烦。

    琴酒却将那条语音又听了一遍。

    在无言的沉默中,不知道想了些什么,他忽然披上外套。

    外面似乎马上就要下雨了。

    琴酒却没在意,只在逐渐变得湿润的天气中,走到了一家店铺附近。

    他刚到门口,店员就热情地围了上来。

    “先生,买花吗?”

    店员问道,“今天刚到了一批新货,品质都非常好。”

    琴酒面无表情地环视了一圈周围。

    在这家花店内,大片大片铺陈开来的花朵像是吵闹般撞进他的视野。

    朝崎爱丽丝怎么会喜欢这种东西?

    琴酒眉心紧皱。

    他避开了店员大力推荐的,所谓“代表着爱情”的红玫瑰,只随手拿了旁边一捧粉色的花。

    买花这种事,琴酒的确是第一次做。

    他手上这捧粉色的月季,似乎还犹带着露珠。

    那种偏亮的粉色,就像她的发色一样……

    好蠢。

    琴酒被自己心血来潮的行为蠢到了。

    他刚买完这捧花就想丢掉。

    然而就在这时,朝崎爱丽丝忽然给他打了一通电话——

    “我今天会早点回去,你在家吗?”

    她询问的语调听起来比之前放松一些,不知道是碰到了什么高兴的事。

    琴酒站在原地沉默了许久。

    但他最终也没有扔掉那捧花,莫名其妙又把它带了回去。

    朝崎爱丽丝从外面回来后,刚走进屋内,看到桌子上放的花还有些惊讶。

    “给我的?”

    她的表情有些不自然,却在下一秒又笑了起来。

    琴酒没回答。

    朝崎爱丽丝便自顾自从那一捧花中随手抽出了一朵。

    她一边向他走来,一边将花朵根茎处多余的叶片撕下。

    朝崎爱丽丝像是在修剪着这朵花,又像只是在撕着玩。

    她靠近他的身边,似乎很喜欢这朵花一样问道:“怎么会想起买这种东西?”

    琴酒移开视线:“路过而已。”

    朝崎爱丽丝拿到花之后,嘴角一直带着笑意。

    她今天的心情似乎格外地好,这几天那股“想家”的阴郁似乎也已经一扫而空。

    朝崎爱丽丝坐在他旁边,玩起那朵粉色的花。

    她甚至还小声抱怨起来:“这花的茎秆怎么硬硬的,掰都掰不动。”

    琴酒余光瞥她一眼,“你想掰断?”

    朝崎爱丽丝摇头:“没,只是觉得很奇怪而已。”

    话音刚落。

    她就改变了一下姿势,面对面坐到他的大腿上,伸手玩闹般摸摸他的腹肌。

    朝崎爱丽丝像是很高兴一样问他:“这花算是送给我的礼物吧,我需要回礼吗?”

    琴酒对回礼没兴趣,只要朝崎爱丽丝不再每天都挂着一副要死的表情就行。

    然而他还没出声,下一秒。

    琴酒就感觉到腹部有粘稠的红色液体涌出。

    朝崎爱丽丝紧贴在他的身前,将一个尖锐的东西捅进他的身体里。

    “唔,果然足够了。”她将用道具改变了材质的花茎往里送。

    “其实今天本来是打算用刀的。”

    朝崎爱丽丝语调平静道,“但是这样似乎也好,懒得再去拿了。”

    明明是她又在用锐器捅他。

    琴酒却看见朝崎爱丽丝一边动手,眼眶却又一次变红。

    他没管腹部的血,只闷哼了一声道:“哭什么。”

    听到他的声音,朝崎爱丽丝的眼泪却啪嗒啪嗒掉得更厉害了。

    琴酒立刻嘲讽:“在给另一个世界的蠢货哭丧吗?”

    朝崎爱丽丝:“……闭嘴。”

    琴酒握着她的手,将那朵染血的月季从身前取出。

    根茎的尖端都还坠着几滴他的血。

    琴酒却只说:“拿好,给你的。”

    朝崎爱丽丝小声道:“我不要了,我现在……不想要。”

    琴酒皱眉:“不是说喜欢花吗?”

    朝崎爱丽丝:“花已经被弄脏了。”

    琴酒很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带回来的时候没脏。”

    明明是她自己弄成这样的,朝崎爱丽丝竟然还嫌弃上了。

    琴酒看了一眼被他的血液染成暗红色的月季花。

    这个颜色……

    倒的确有些像之前被他嫌弃过的红玫瑰了。

    朝崎爱丽丝这段时间总是嘴上说自己很忙,却只是在用所谓的“忙”来麻痹自己。

    她每天都因为回不去失魂落魄,还要分出点心神来敷衍他。

    不过现在,她好像连敷衍他都不愿意了。

    看着她的表情。

    琴酒眉心紧蹙:

    “笑一下,没人在欺负你。”

    朝崎爱丽丝擦掉眼泪:“你明明早就知道我想走的,对吧?”

    琴酒看她一眼:“猜到了。”

    朝崎爱丽丝:“不反抗吗?”

    琴酒移开视线:“没有必要。”

    朝崎爱丽丝:“为什么会没有必要?”

    琴酒:“既然你已经想动手了,那就没有必要。”

    “……”

    朝崎爱丽丝低下头,“有人告诉我说,我可以为了让自己高兴,变得坏一点。”

    朝崎爱丽丝按住琴酒腹腔的伤口,像是想看看他究竟伤得重不重。

    “但是他不知道,其实在很早之前我就已经这么做过了。”

    琴酒嗤笑一声:“你觉得捅我就已经很坏了?”

    朝崎爱丽丝仔细确认道:“啊,我这次还故意挑了肾呢!”

    琴酒:“……”

    他不是这个意思。

    朝崎爱丽丝还坐在他的大腿上:“好像你很早就知道我在骗你了?”

    琴酒移开视线:“你没有很专心地在骗我。”

    朝崎爱丽丝愣了愣:“没有吗?”

    琴酒无语,“哪个骗子会每天都只想着睡觉?”

    朝崎爱丽丝:“……不睡觉,那我该做什么?”

    琴酒面无表情地望了她一眼。

    朝崎爱丽丝却莫名在一瞬间就明白了他的言外之意。

    自从她从审讯室出来后。

    琴酒好像经常会回来,一言不发地坐她旁边陪床。

    她平时总是转个身就继续睡。

    但是——难不成他是一直在暗示些什么?

    朝崎爱丽丝:“……!”

    她就说这混蛋为什么会那么闲!

    原来每天都是带着目的故意回来的。

    但琴酒平时也就面无表情地杵在那里,谁知道他那是想让她去睡他的意思啊?

    朝崎爱丽丝戳他的伤口,“为什么这么执着想让我去睡你啊?”

    琴酒沉默了两秒,忽然说:“我想过直接动手。”

    朝崎爱丽丝:“??”

    琴酒皱眉:“但你每天都睡得太死,像尸体。”

    朝崎爱丽丝:“……”

    她就说肯定不是道德感阻碍了他。

    朝崎爱丽丝:“……看来该早点把你的肾给捅了。”

    琴酒嘲讽:“呵,果然结婚会让人失去兴致。”

    朝崎爱丽丝无语了,“这和阵酱有什么关系?我没结婚前也是这样。”

    “谈恋爱当然还会一起看星星,看月亮,聊人生。你难道觉得结婚就为了干那点事吗?”

    琴酒:“。”

    看他那表情,朝崎爱丽丝就知道他肯定就是这么想的。

    朝崎爱丽丝把手上的血擦干净:“喂,你这混蛋完全不懂爱是什么吧?”

    琴酒瞥了她一眼。

    朝崎爱丽丝果然是被保护着长大的,竟然还有心思去想“爱”是什么。

    朝崎爱丽丝却只自顾自继续道:“话说回来,这段时间我从来不和你上床,但是你不也还是很配合我吗,难道你自己不觉得很奇怪?”

    “你想说什么?”

    琴酒的语调像在嘲讽,声音却很不适应,连眉心都紧皱起。

    朝崎爱丽丝移开视线:“没什么特别的。我只是想说,你大概和阵酱一样,只是看到我出现就会觉得很高兴。”

    对人有常理无法解释的好感并不羞耻。

    然而听到她的话。

    琴酒却面色一沉,“听起来像条狗一样。”

    朝崎爱丽丝早八百年就让他改过称呼,他却好像变本加厉了。

    她干脆破罐破摔:“给我当狗有什么不好,我又漂亮又能干,别人想当还没机会呢!”

    琴酒:“……”

    见他沉默,朝崎爱丽丝忽然一愣:“等等,我刚胡说的,你这个表情是什么意思?”

    琴酒移开视线。

    朝崎爱丽丝的眼角在瞬间变红:“好烦,为什么每天和你待在一起我都不开心,你这混蛋怎么做到的?明明脸都和阵酱一样……”

    琴酒:“别哭了。”

    朝崎爱丽丝按了一下他的伤口:“呜……我想回家。”

    她按得稍有些用力。

    琴酒闷哼了一声道:“我不会安慰你。”

    朝崎爱丽丝最好到死都给他留在这个世界。

    朝崎爱丽丝骂他:“我才不需要你安慰,现在我要学会变得自私一点!”

    琴酒:“。”

    他劝她最好早点认清自己。

    只不过是捅个人而已,朝崎爱丽丝甚至都还不准备把他捅死。

    不过这样也好。

    至少捅完,她现在不像马上就要抑郁了。

    琴酒的确早就已经习惯受伤。

    受伤对他来说也算不了什么,甚至他觉得自己也早就习惯了濒临死亡的感觉。

    死亡也就那么一回事。

    这点伤还不如——

    面前的朝崎爱丽丝一边擦着眼泪,一边泪眼朦胧地小声骂他:“讨厌你!”

    琴酒移开视线:“想说这句话很久了?”

    朝崎爱丽丝的目光还在看他腹腔的伤口,又认真地点头。

    朝崎爱丽丝:“这次捅完,我不会再治好你了。”

    她连救只狗不送回去都会不安心,这次却好像真的要故意搞他。

    琴酒差点笑出声:“你这样,晚上睡得着?”

    朝崎爱丽丝很认真地点头:“我觉得你身体好像很好的样子,而且肾有两个,不治疗应该也不会死。”

    她还确认般按了按他的腹肌。

    琴酒:“……”

    有点过于搞笑了。

    朝崎爱丽丝大概是计划着捅完他后直接走,却又不知道为什么还留在这里和他闲聊。

    琴酒越看她这样,就越不想让她走。

    他故意咳了一声:“没有那么好。”

    朝崎爱丽丝愣了愣:“啊,这样吗……那不然给你治一半?”

    琴酒:“…………”

    果然。

    再蠢的谎言,只要牵扯到这具身体,朝崎爱丽丝都会相信。

    琴酒总算知道自己之前自欺欺人的时候,是副什么蠢样子了。

    难怪伏特加会是那样的表情。

    以前他总觉得,怎么都好,朝崎爱丽丝讨厌他也无所谓,他甚至可以看着她被绑住后慢慢腐烂掉。

    但是现在……

    琴酒忽然发现,好像有更方便的方式。

    他身上有血和伤口。

    她的目光似乎就只会落在他的身上。

    仿佛为了确认,琴酒忽然捂住伤口,手却在暗地里故意往里一按:

    伤口瞬间涌出鲜红又粘稠的血液。

    朝崎爱丽丝的声音颤抖:“确实好多血……”

    琴酒苍白着面色,往旁一倒。

    身旁的朝崎爱丽丝竟然真的伸手去扶了他一下。

    琴酒:懂了。

    朝崎爱丽丝下意识伸手去扶他。

    然而扶到一半,她忽然又猛地想起一件事——

    等等,她不是该再坏一点吗?

    “咣当!”

    朝崎爱丽丝强行收回了自己的手,看着琴酒状似昏迷的样子。

    琴酒:“……”

    啧,差点忘了。

    现在她好像要更自私一点,去当坏孩子了。

    让朝崎爱丽丝出去散散心也好。

    琴酒微不可查地呼出一口气。

    他状似昏迷般闭着眼睛。

    朝崎爱丽丝似乎在他旁边观察了一会,便直接转身走了。

    过了几秒。

    听到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朝崎爱丽丝忽然又折返回来。

    琴酒:“?”

    她又回来干什么?

    本来想睁开眼。

    然而朝崎爱丽丝只悄悄走回到他旁边,把之前那朵用来捅他的花,又给他从腹腔的伤口处插了回去。

    感觉到肾脏处诡异的触感。

    琴酒:“…………”

    朝崎爱丽丝真的不要再让他笑了。

    **

    几天后,工藤宅。

    “爱丽丝,新造型看起来不错嘛!”

    工藤有希子放下手中的东西,将镜子搬到朝崎爱丽丝面前。

    “嗯,谢谢您。”

    朝崎爱丽丝拽了一下自己被染成黑色的头发,戴上变声器和眼镜道,“真的……非常感谢。”

    “客气什么。”

    工藤有希子说:“能帮到你我很高兴。”

    她看了一眼自己易容后的成果,诚心建议道,“既然都已经跑出来,准备要用新身份开始新生活了,那要不然直接换个名字?”

    朝崎爱丽丝张了张嘴,本想说话。

    从大门外忽然走进一个人。

    工藤新一拿着书包走进屋里,“老妈我回来——这是谁啊?”

    工藤有希子大声道:“没礼貌,这是妈妈的朋友!”

    “朋友……”

    工藤新一看着朝崎爱丽丝的新面貌,不禁觉得很是古怪。

    他故意走过去,面上格外礼貌,却仿佛探究般问道:“我是工藤新一,请问您?”

    朝崎爱丽丝看着他靠近,脑子里却飞速搜着。

    “朝崎爱丽丝”其实是遗弃她的父母给她取的名字。

    当初她的养父云雀恭弥将她捡回去后,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一直也没有给她改过。

    不过现在嘛……

    我亲爱的老爸!

    在异世界,你的女儿可以有新名字了!!

    朝崎爱丽丝余光瞥了一眼背后的书架,随口说道:

    “我叫云,云雀阿加莎吧?”

    工藤新一:“……?”

    这个名字,怎么听起来她自己都不太确定?

    而且云雀……阿加莎?

    他望了一眼她身后那套格外明显的《阿加莎克里斯丁推理全集》。

    工藤新一:“???”

    这名字是认真的吗?

    第52章 爱丽丝:“他等不到她回……

    云雀……阿加莎?

    工藤新一:“???”

    这个奇怪的女人身后那排书架上,典藏版书封反射出的银光几乎要闪瞎他的眼睛。

    工藤新一都不用刻意去看,都能清晰地望见她旁边那套《阿加莎克里斯汀全集》。

    这名字的敷衍气息几乎能凝成实质。

    云雀阿加莎……亏她能编得出来!

    工藤新一觉得这世界上大概不会有比这更敷衍的假名了。

    取这名的朝崎爱丽丝却觉得自己取名还挺厉害的。

    这名字既寄托了她对父亲大人的一片孝心,又不失阿加莎克里斯汀女士的睿智和机敏。

    和不懂拼接艺术的人没什么好说的!

    朝崎爱丽丝完全没在意工藤新一微妙的表情,只板着脸,装模作样地扶了一下自己鼻梁上用作伪装的平光眼镜。

    她回想着有希子之前给她的指示,眯起眼睛,让自己浅紫色的瞳孔安全地藏在黑色的隐形镜片之下。

    虽说在外人看来,戴两副眼镜的行为有点像是吃咸鱼还要蘸酱油,完全没这个必要。

    但既然她都又从琴酒身边跑出来了,朝崎爱丽丝就觉得做戏还是做全套最好。

    以往几次,她跑路就只是简单地打开门,走出去,再关上门。

    这种毫无技术含量的行为,让琴酒不出三天,就能让伏特加把她住的地方隔壁小孩每天冒几个鼻涕泡都数清楚。

    朝崎爱丽丝这次跑出来,既不准备主动回去,也不想被抓回去,那自然还是需要好好伪装的。

    她面前的工藤新一都还没消化完“云雀阿加莎”这个令人无语的假名,一旁的有希子就把他连推带赶地送回了他自己的房间。

    在朝崎爱丽丝这次可以称得上是“心血来潮”的跑路行动中,给她最大帮助的就是工藤有希子。

    明明和她并不算熟悉。

    但听闻她的难言之隐后,这位美丽善良的大明星几乎没有丝毫犹豫就答应了她的请求。

    除了帮忙易容外,工藤有希子还很贴心地帮她找到了之后临时落脚的住所——

    “你就暂时住在隔壁阿笠博士家吧。他家的防护设施比东京安全局的还周密,如果那个坏蛋敢来,肯定让他灰溜溜地滚回去!”

    有希子说这话的时候,表情严肃,眼睛却亮得不可思议。

    朝崎爱丽丝不知为何,莫名从她的语气中嗅到了一丝诡异的兴奋。

    朝崎爱丽丝:“……”

    兴奋就兴奋吧。

    能吃到“风流俏人/妻”被“冷血黑老大”追着搞强制爱这种瓜,要不是因为她现在是当事人,她也会很兴奋。

    虽然真实情况是这人/妻一点也不风流,这强制爱也不怎么强制。

    但这故事被包装简化一下后,听起来的确够劲爆,能上小报的头条。

    朝崎爱丽丝对此早就已经麻木了。

    她并没有和有希子直说自己穿越和阵酱同位体的事。

    这些故事里的留白部分,有希子大概自动脑补了一下。

    就算不知道她究竟脑出了些什么东西,朝崎爱丽丝也能猜测到大概率是和事实毫不相干的。

    她再次郑重地和工藤有希子道谢后,便按照原定计划,到隔壁的阿笠博士家去报道。

    据有希子所说,这位阿笠博士最近在帮警视厅爆炸/物处理中心的人研究新装备。

    工作即将到达收尾阶段,因为人手不够,在招科研助理。朝崎爱丽丝就正好能帮忙顶一段时间的空缺。

    在她去之前,有希子和阿笠博士“简单”讲过一些她目前的情况。

    朝崎爱丽丝也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看到阿笠博士接待她时,那熟悉中又带点同情的眼神。

    这个“简单讲讲”里,大概率是杂糅了不止一季《浴血黑/帮》的内容。或许还添油加醋了不少老套的“大哥的女人”或者“落跑甜心”的情节。

    阿笠博士将她带进屋内后,欲言又止地看了她好几秒。

    最终,这位善良的老人在为她递上了一杯热茶后才语气幽幽地说道,

    “我都听有希子说过了,枪林弹雨都算不了什么,忘掉那些被囚禁的经历吧,之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他叹了口气,继续道:“能在好几十个人的追杀中跑出来,你也很不容易啊。”

    朝崎被追杀爱丽丝:“……”

    心理准备完全没有用呢。

    在枪林弹雨中杀个七进七出这种事,确定说的是她而不是她亲爱的父亲大人?

    这瓜传得就离谱!

    朝崎爱丽丝已经不想去管自己在别人眼中是个什么形象了。

    长时间地跑路和思考让她的身体格外疲惫。在喝完热茶后,她几乎是飘着进的客房,然后立刻沾床就倒。

    都说人越累,晚上就越不容易做梦。

    但自从来到平行世界后,她好像已经习惯在晚上要做梦了。

    她那些光怪陆离的梦中,形形色色的人来来去去。

    除了阵酱以外,朝崎爱丽丝最开始总是分不清那些梦里的人都是谁。

    直到某一天,一个模糊的影子忽然在她梦里说话。

    朝崎爱丽丝垫起脚尖凑近他,却只能听到那个影子一字一句地重复道,“你根本没有用心在骗我”。

    朝崎爱丽丝:“……”

    怎么梦里都有王八在叫啊!

    她猛然从梦中惊醒。

    此时,时间已经来到了她从琴酒身边离开的第三天。

    朝崎爱丽丝躺在晨曦的微光里,辗转反侧怎么都无法再次入睡。

    经过漫长地修整,她的思绪其实已经逐渐清晰,只不过身体还是有些许疲惫。

    这平静的72小时里,朝崎爱丽丝也终于切身体会到,没有某个王八的默许,她的确无法像现在这样,逃跑得如此顺利。

    她拥有了充足的睡眠和修整,甚至没有一个人来打扰她。

    一些忽然冒出来的想法,便在这安静又影影绰绰的晨曦中,像野草一样疯狂蔓延,让朝崎爱丽丝越想越觉得……恐怖。

    并不是指自己的行为被人提前猜到进而掌控。

    这些事她早就知道。

    而是朝崎爱丽丝忽然意识到,之前她动手时口口声声地控诉琴酒什么都不懂。琴酒却在她逃跑时,态度格外诡异。

    他不想让她走,也没让她留下。

    这当然不是因为他突发善心,而是他自己大概想到了些什么奇怪的东西。

    朝崎爱丽丝不懂。

    她只觉得,琴酒或许的确很不喜欢她,但他似乎有点爱她。

    就像面前出现

    了一个他完全不能理解的弱小生物,而他竟然还拿她没有办法。

    莫名地。在这诡异又狗血的关系里,朝崎爱丽丝竟察觉到了一丝很纯粹的情感。

    她之前的情绪很不好,无论是想家还是想阵酱,都让她有时候连笑都装不出来。

    而如果是琴酒这混蛋,他看到她不高兴,以前最多只会觉得她缺钱,绝对不会觉得她缺爱。

    缺钱就给钱,而缺爱呢?那大概就需要自由。

    朝崎爱丽丝在逃走后的72小时里,竟然察觉到琴酒或许能理解爱这件事情。

    这个事实让她觉得恐怖,但他顶着阵酱那张脸,又好像很理所当然。

    朝崎爱丽丝:“…………”

    好丢人啊,琴酒!

    之前那个既要又要还要,什么都要的人哪里去了!

    这个混蛋其实对很多东西都没太大的兴趣,所以才经常冷着一张脸。

    就算一个被剜得血淋淋的人出现在他面前,他也连看一眼都觉得多余,也从来不会像电影里的量产变态一样来一句“呵,有趣”。

    可事实是,和电影里的人/妻相比。她也是真的领了证的。

    虽然在琴酒的世界里,这东西就和废纸差不多,一切都只有他想不想,没有他敢不敢这种事。

    但都怪他那副臭脸,让朝崎爱丽丝现在才反应过来,原来最丢人的不是她自己。

    朝崎爱丽丝不想对自己那愚蠢的“落跑甜心”行为发表任何评价。

    不过现在很明显了。

    这件事里,被她捅了两次的琴酒明显也没比她出息到哪里去。

    喜欢的反义词从来都不是讨厌,而是冷漠。

    琴酒这混蛋都出现在她梦里了,她说不想那也是想了。

    意识到这点,朝崎爱丽丝在并不寒冷的被窝里,情不自禁地抖了一下。

    “阿欠——”

    窗外又开始下起了雨。

    朝崎爱丽丝躺着躺着,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如果这个喷嚏是因为琴酒在背后嘲笑她才打的,那她只能祝他以后吃臭袜子噎死。

    或许都不用吃臭袜子。

    她捅了他一刀,而且正正好是阵酱教她的肾的地方。

    人的确是有两个肾的……她还好心给他留了一个……

    所以人只有一个健全的肾能活吗?

    朝崎爱丽丝:“……”

    她猛然一翻身,又将被子罩住了头顶。

    有空想一个讨厌她的人这么久,她绝对是吃太饱了。

    既然跑路前没有像往常一样,用戒指治好他才走,那现在想这么多完全就没有任何意义。

    更何况琴酒现在肾都不太好了,他就算没死,哪有那闲工夫去嘲笑她呢?

    还是先想想自己吧。

    朝崎爱丽丝回忆起自己跑路前,没有来得及处理的一些事情。

    似乎……她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朝崎爱丽丝晃了晃自己的脑袋,已经清醒的大脑却怎么也想不起来那件事是什么了。

    重要的事……究竟是什么啊?-

    朝崎爱丽丝逃走后的第三天,天空又开始下起蒙蒙的细雨。

    “砰——”

    琴酒面无表情地扣下扳机。

    一声枪响后,审讯室的墙壁逐渐侵染上浓稠的鲜血。

    血液蔓延开来,就如同铺展开一张血腥的壁画,而壁画的内容就是他刚才的暴行。

    被审讯者的反抗或者求饶都很无趣。

    不像某个人一样,你永远猜不透她下一秒究竟是会躺下来说“我赌你的枪里没有子弹”,还是会一边假惺惺地哭,一边把手里那把枪的保险栓拉紧。

    朝崎爱丽丝的反应取决于她那忽上忽下的精力。

    以及她想不想搭理你。

    她有力气的时候,除了在到处找麻烦就是哭得像个笨蛋。

    琴酒随手将掌心那把枪收起,也没让其他人现在就进来处理尸体。

    他缓步走到窗边,看到天空中飘落下细密的雨丝。

    朝崎爱丽丝走之前的那天晚上,似乎也在下雨。她还装得像什么都不会发生一样,一边看电影,一边抱着被子抽抽搭搭地哭。

    琴酒当时瞟了一眼,屏幕上有片名——《忠犬八公》。

    他对她这种泪腺旺盛的人为什么哭毫无兴趣。

    朝崎爱丽丝却只是擦眼泪,然后小声道,“它在站台等他的主人等到都要死了,它还要一直等在那里,呜……”

    她把眼睛都揉肿了,明明不丑,哭得却一点也不好看。

    朝崎爱丽丝说话总像是意有所指,又似乎只是单纯地在看那部电影,“他是不是永远都等不到她回去找他了?”

    “……”

    琴酒不看电影,更何况这电影还讲的是条狗。

    不过如果朝崎爱丽丝真的在说她平行世界的那条“狗”——那他最好就这样等到死。

    琴酒以前从没想过要把精力放到其他人身上。

    但朝崎爱丽丝的确在某些方面很有天赋,哪怕她是无意识的,就这么简单的几句话,他也想了几秒狗的事情。

    这种共感的天赋让她平时装着装着,或许连她自己都相信了。

    情情爱爱的东西在她嘴里说得够多了,但是归根结底,朝崎爱丽丝大概也只是想念那个会一直附和她的保姆。

    人和人之间的事都很简单,总而言之,没什么意思。

    琴酒忽然又想起朝崎爱丽丝之前骗他的时候,借口和演技都很拙劣,那副笃定他会信的表情却仿佛浑然天成。

    是一个不高明但很傲慢的骗子。

    他斜倚在窗边,抬起头,望向窗外漫天的大雨。

    身后鲜血凝固成的壁画逐渐化为暗色。

    他闭上眼,感受持久不散的血腥味缭绕在他身边。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嗓音轻声道:“又下雨了。”

    第53章 松田:没了,什么都没了……

    自从朝崎爱丽丝离开后,一连下了好几天的大雨。

    地面湿漉漉地一片,天空也一直阴沉沉的。

    她之前经工藤有希子的推荐,暂住在了阿笠博士的家中。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生活平静得似乎完全没有受之前任何事物的影响。

    在如此平静的日子里,虽然朝崎爱丽丝还是觉得自己可能下一秒就会被琴酒发现自己的新住所。

    但她天性不爱担忧未来,也不怎么喜欢回忆过去。

    不在危险的环境里,偶尔有这样令人烦恼的想法冒出来,转过身,也就被她有意或无意地忘掉了。

    没有什么事情是睡一觉不能解决的,如果有,那就醒了之后和阵酱再睡一觉。

    这大概就叫做粗神经?

    明明不久前还在要死要活的,朝崎爱丽丝对自己此刻过分放松的精神感到有些无语。

    以前在原世界遇到困难,她好像就从来不会担心。

    除了在她还不记得任何事的时候,被亲生父母遗弃,朝崎爱丽丝这辈子吃过最大的苦就是冰美式。

    她一直都被保护得很好。

    虽说她总在做错事后,怕被养父抓回去捶捶,但实际云雀恭弥一次都没有真地打过她。

    朝崎爱丽丝怕他,单纯就是因为他站在那里就会让她害怕罢了。

    况且就算是怕,这样的害怕也不是那么长久。

    难过的事情总会被时间解决。

    大不了就是多等一会儿,反正又不会死,放出去了又是一条好爱丽丝。

    她刚到这个平行世界的时候也是这么认为的——有什么问题是不能坐下来好好谈谈的呢?

    但

    这里的黑手/党怎么和她印象中的完全不一样啊……

    不论是那个叫波本的人,还是后来莫名其妙冒出来的诸星大。每一个都是表面笑嘻嘻,背地里不知道在做些什么奇怪的事情。

    在这个世界,朝崎爱丽丝倒是愿意继续相信友谊是魔法。

    但这些人表面对她友好,实际连琴酒都不一定比得过。

    至少琴酒这混蛋,不知道为什么,大多数时间还是愿意去相信她说的每一句话的。

    朝崎爱丽丝:“……”

    一放松下来就开始比烂了是吧?底线就是被这种人一步步降低的!

    这可不行。

    也就是平行世界这种莫名其妙的东西,让波本他们一时间没往玄学的方向考虑罢了。

    要是能把她的来历搞清楚,这些人不把她的生活搞得乱糟糟一团,绝对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这种随时要注意身边安全的情况让朝崎爱丽丝很烦。

    像只猛然被丢进水里的猫一样,她害怕了,她不够勇敢。

    跑路是她唯一的选择。

    拜拜了各位,你们留下自己玩去吧。

    既然你们每个人都壮得一手能提起八个她。

    父母把你们生得这么好,就是为了方便你们和其它猴子比赛摘桃。

    朝崎爱丽丝在冲动的情绪过去后,单纯觉得自己跑路的方式有点丢脸,却一点没为打不过就跑有任何心理负担。

    养了个没什么斗志的女儿还真是对不起啊……爹地。

    但一家之主可不能在外面这么没志气,幸好阵酱还不知道她跑路这件事情。

    朝崎爱丽丝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想让自己振作起来。

    丢脸的事就要瞒好。

    以前就有人教过她,解决不了问题,最好就解决制造问题的人。

    她只是不喜欢想太多,又不是真的脑子有问题。

    也就只有琴酒觉得谁都是笨蛋。

    但他这种大概记事起就开始混黑,胎教毕业,驾校学历的人怎么说都是没资格鄙视她的智商的。

    想到这里,朝崎爱丽丝微不可察地撇了撇嘴。

    不对啊……琴酒这混蛋上过驾校吗?

    正当朝崎爱丽丝思考起琴酒究竟有没有上过驾校这回事的时候,一旁突然传来呼唤声。

    “爱丽丝——不对,阿加莎啊……”

    朝崎爱丽丝循声往阿笠博士的方向望去。

    她刚开始暂住在博士家的时候,两人之间还没那么熟,博士更多的是对她的同情。

    但经过了这么多天后,两个人都并不难相处,自然很快就熟悉了起来。

    这才是正常地相处模式嘛!

    朝崎爱丽丝发现阿笠博士是个很爱讲冷笑话,也很喜欢听笑话的老人。

    巧了,她现在觉得自己就是个笑话。

    朝崎爱丽丝微微侧头问道:“博士,怎么了?”

    阿笠博士本想问她发呆是不是又想起了不好的事情,但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

    他思索了一瞬,只反问道:“这几天你休息得怎么样?”

    朝崎爱丽丝礼貌地向他道谢:“嗯,我休息得很好,非常感谢您的关照。”

    “那就好,我就担心你——额。”阿笠博士本想说,担心她因为还没走出来而失眠。

    但一想到爱丽丝这几天睡得比他还香,博士顿了顿,就接着说道:“逃出来之后,应该没什么需要担心的事情了吧?”

    朝崎爱丽丝想了想。

    虽然脑子里好像一直存在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没解决,但她现在的确还想不起来那是什么。

    她摇摇头,表示不必担忧。

    阿笠博士呼出一口气,状似无意地拿起手边的水杯,像是闲聊一样继续问道:“那个,就是之前关着你的那个人,他这几天有没有在找你?”

    朝崎爱丽丝:“我不知道。”

    按理说琴酒应该会找她,但现在没动静,大概率就是不想找。

    朝崎爱丽丝继续道:“如果他在找我,我希望他不要找我。如果他没找我,我希望他在找我。

    阿笠博士被绕晕了,问:“为什么?”

    朝崎爱丽丝认认真真地思考了一分钟,接着一脸严肃地答道:“他有病。”

    “咳——咳咳咳。”阿笠博士被刚喝下去的水呛到了。

    阿笠博士:“咳……”

    现在的孩子啊,说话还真是一点不留情。

    朝崎爱丽丝贴心地为他递上一张纸巾,说:“其实也没必要想太多,本来这件事就很奇怪。我觉得莫名其妙,他大概也觉得莫名其妙。”

    本来就是一时冲动,多思考没有意义。

    阿笠博士叹气道:“这就是爱情啊……”

    朝崎爱丽丝:“?”

    怎么忽然扯到这上面了?

    满足了探究欲,阿笠博士像是过来人一样拍了拍她:“我懂,我年轻的时候也冲动过。”

    朝崎爱丽丝:“…………”

    您是真的饿了,什么瓜都吃得下。

    被爱情吓晕。

    朝崎爱丽丝有些无语道:“这件事没您想得那么复杂。”

    阿笠博士笑了笑:“谁知道呢?”

    “你出现在他身边大概也是天意。他不是有病吗,古老的东方智慧早就告诉过我们,七步之内必有解药。”

    朝崎爱丽丝:“……”

    阿笠博士:“这是在夸你。”

    朝崎爱丽丝:听起来不太像是夸奖的意思。

    阿笠博士乐呵呵地转移话题道:“有希子最开始来找我的时候,说是要给我介绍一个科研助理,本来我没想麻烦你。”

    “但既然这几天你休息好了,要不要无聊的时候来给我打打下手?”

    朝崎爱丽丝点头:“当然,我很高兴能帮得上忙。”

    阿笠博士:“那就太好了,警视厅那边催得紧,我得尽快把这批东西交到爆炸/物处理科去。”

    朝崎爱丽丝正想问问自己能做些什么,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想法。

    模糊的一团瞬间清晰。

    **处理……爆炸……拆炸/弹……

    等等!

    她的确是忘记了一件重要的事情啊!

    在她逃离工作之前,是不是还忘了一个之前和她有过契约的人?

    朝崎爱丽丝:“!!!”

    是松田阵平!

    ……

    就在朝崎爱丽丝捅完琴酒,离职跑路后的那个周末。

    平时因为工作繁忙,无法经常去找她“兼职”的松田阵平又一次来到了她的工作室。

    松田阵平像往常一样,往那栋建筑的二楼走去。

    不同于往常的熙熙攘攘。

    今天他到达的时候,朝崎爱丽丝工作室的大门紧闭着,门外没有一个人,看起来竟隐隐有些冷清。

    松田阵平:“……?”

    他伸手推开门,有些疑惑地往里看去。

    明明他上周末来的时候,门口需要等位进去面试的人还都排队到了几百号之后。为什么今天这里……好像没有人在?

    松田阵平敏锐地嗅到了一丝不太妙的气息。

    他心中一跳,走进了工作室的内部。

    与往日热闹的景象不同,越往里走,松田阵平的面色就越凝重。

    以前被各种妖魔鬼怪堆满了的工作室里,如今像是被土匪抢劫了一样,一张纸片都没有留下。

    萧瑟的秋风吹过他的后背。

    眼前空荡荡的房间让松田阵平不禁愣在了原地。

    “吱,吱——”

    道路的尽头似乎传来了摩擦地面的声音。

    松田阵平回过神,快步向里走去,在里间发现了一个正在擦地的清洁人员在走廊里来回收拾。

    松田阵平保持住面色的冷静,向工作人员问道:“您好,请问在这里工作的人呢?”

    清洁人员停下手上的动作,抬头打量了他一眼。

    他有些疑惑道:“你之前也在这里工作?”

    松田阵平声音一顿:“……勉强算是。”

    他虽然没和朝崎爱丽丝签工作合同,但也勉强算是在用“劳动换取报酬”。

    这个劳动不仅消费了他的肉/体,还极大地锻炼了他的精神。

    松田阵平现在都能像诸星大一样,面无表情地在朝崎爱丽丝面前说脱就脱了。

    清洁人员也没多想,只点头道:“那可能还没来得及通知你。”

    “你还不知道吧,这里原来的老板不做了,工作室已经被人转租出去了。”

    松田阵平:“?”

    什么叫老板不做了,房子被转租了?

    这个人说的话他怎么不太懂?

    朝崎爱丽丝手下的业务不是挺赚钱的吗?经常看到她周

    末还要去见vip客户。

    松田阵平还没把脑海中产生的疑惑问出口。

    清洁人员就自顾自地补充道:“说来也奇怪,这里前几天都还很热闹,好像那些人一夜之间忽然就消失了。”

    “不过我隐隐约约有听说啊……”

    清洁人员有些神神秘秘地小声道,“似乎是这里的老板出了点问题,她手下的那些员工就带着剩下的东西先离开了。”

    松田阵平听到瞬间皱眉。

    他下意识问道:“人有没有事?”

    清洁人员:“你说老板?人应该没遇到什么危险,我看她那些员工走之前,表情不像是很着急的样子。”

    听到清洁人员的回答。

    松田阵平都来不及多想,脑仁就不禁又突突地疼了起来。

    这个工作室从来就不是什么好地方,他早就知道。

    朝崎爱丽丝那副病怏怏的样子,只要没血溅当场就是件好事。

    她看着像游离在所有事之外,虽然不怎么管其他人的事情,但只要没死,她背后那个人应该能保住她。

    不过既然这样,那是不是就说明……

    松田阵平侧过头,环视着周围人去楼空的一幕幕。

    冷风卷起地上的树叶,“啪”地一下将它贴上了玻璃。

    没了,什么都没了。

    一个人都没有,全都不见了。

    松田阵平:“…………”

    他之前没要一分钱,白白在某人面前脱了那么多次。

    比在他亲妈面前脱得都多。

    松田阵平敢发誓,这辈子除了朝崎爱丽丝以外,没有任何人看过这么多次他的肉/体。

    结果这家伙竟然——

    冷风吹过松田阵平的脸庞,幽白的灯光衬得他的面色像刚从冻土层中挖出来一样苍白。

    松田阵平突然感觉到了一阵凉意。

    真正的心寒从来不是大吵大闹,隐……忍!

    隐、忍……

    隐忍个鬼啊!

    朝崎爱丽丝跑了!!!

    第54章 同事:“经典,太经典了……

    松田阵平怀着侥幸的心理拿出手机,拨通了朝崎爱丽丝的号码。

    电话在“滴——”了一声后,不出所料地响起了“这是空号”的机械音。

    他用力将电话挂断,又在凝视了黑下去的屏幕几秒后,再次按下了重拨的按钮——

    “……您所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内,或已关机暂时无法接通。”

    松田阵平:“……”

    冰冷的机械音又一次在他耳畔响起,似乎在重复着他就是个冤种的事实。

    松田阵平这才勉强接受,他貌似,好像,大概——

    的确被人给耍了。

    他之前没要一分钱,白白在某人那里出卖了好多次自己的肉/体。

    结果朝崎爱丽丝提起他的裤子就不认人了?

    现在的世道这么艰险吗……骗人都能骗到警察头上来了?!

    朝崎爱丽丝还没教会他拆弹就跑了,松田阵平总觉得自己现在应该立刻去找劳动仲裁帮他讨薪。

    但鉴于他和某人一直只有口头约定,没有金钱往来,这事大概只能被归类到民事案件中的“情感纠纷”里。

    松田阵平:“…………”

    太懂法果然会吃亏。

    世道险恶……人与人之间的信任都到哪里去了?

    好烦。

    越想越烦。

    松田阵平强行稳住自己的心神,先说服自己至少没被人骗钱。

    继续在原地多想没有任何意义,现在最要紧的是确定朝崎爱丽丝究竟去了哪里。

    松田阵平和清洁人员道谢后,便一步一步,像往常一样面色平静地走出了这空荡荡的工作室。

    然而他刚一出门,今早好不容易停下的雨又像约定好了般朝他倾泻而下。

    松田阵平:“?”

    竟然连老天都在和他作对吗?

    他用手遮挡了一下头顶,结果雨非但没有变小反而越下越大,转瞬间就将他从头到尾浇了个透心凉。

    松田阵平:“……”

    见鬼,不要下这么会看气氛的雨啊。

    好不容易压下的那点火气又冒了出来。

    在冰凉的大雨中,松田阵平越发觉得自己像是被抛弃了一样。

    没被骗钱,但他被朝崎爱丽丝骗身骗心了啊!

    精神损失就不是损失了?

    明明没谈恋爱,他却有种被人渣了,渣他的人还提裤子跑路,从此和他老死不相往来的错觉。

    回想起这段时间,自己在朝崎爱丽丝面前丢掉的那些羞耻心。

    松田阵平莫名感觉到自己身上有些重要的东西,似乎也随着她一起离去了。

    虽说朝崎爱丽丝工作时看他和看一块纯肉没什么区别。

    但说走就走,你外国人就可以不讲日本劳动法了吗?

    朝崎爱丽丝混血儿的长相,让人很难去具体定义她的国籍,她在人群中是比较显眼,但一时要只靠外表去找到她,也无异于大海捞针。

    冷冷的雨水拍打在松田阵平的皮肤上。

    他的思绪不得不随着体温的降低越来越清醒。

    他还是不要再继续回忆了。

    现在最重要的是先收集线索,确认朝崎爱丽丝究竟出了什么事?

    清洁人员的话不一定可信。

    朝崎爱丽丝现在的生死也没有得到保证。

    而且为什么一个运营得好好的工作室,会在一夜之间就仿佛消失了一样,没留下丝毫痕迹就搬走了?

    联想到他之前的“同事”诸星大给他的警告。

    松田阵平面色铁青,也不管日本计程车的价格,伸出手在雨幕中拦截了一辆车让它开往警视厅。

    ……

    东京,警视厅内部。

    难得的周末,各个办公室内却是依旧忙碌。

    好在今天没有要紧的大案,很多人在处理完该处理的文件后便聚集在一起,喝口咖啡歇一歇气。

    一个年轻的警员拿起手中的咖啡杯,随口向周围的同事问道:“喂,刚刚进来的那个人是松田君吗?”

    同事有些疑惑:“松田……他应该不会来吧,我记得他今天不是照常休假吗,怎么还像我们一样来加班?”

    警员回忆了一会儿,确认自己刚刚没有认错。

    他猜测道:“是不是有什么紧急情况,警部要把他召回来处理啊?”

    另一个同事插话:“他好像不是来处理案子的,我刚看到他径直往休息室那边走过去了。”

    警员往旁边看去:“嘿山下君,你不是刚从休息室那边过来吗,你有碰到松田君吗?”

    正在忙碌的山下抬起头,下意识回答道:“松田啊,他好像淋了雨,在休息室换了件衣服就去隔壁了,我也不知道他来干什么的。”

    警员:“隔壁?隔壁不是杂物室吗,那里就堆了点报废的装备和以前训练用的沙袋吧。”

    山下想了想:“沙袋……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我回来的时候好像听见了沙包被人捶打的声音。”

    同事:“那玩意儿放那里就没人碰过了吧,每天光是上班就筋疲力尽了。

    警员:“松田君这是怎么了,有时间不回去好好休息,来警视厅……练习打沙袋?”

    一旁的山下惊讶道:“他也太想进步了……”

    警员,同事:“…………”

    同事拍他的头:“进步个鬼啊!他是爆炸/物处理科的人又不是刑事科的,现在还不需要他一边拆弹一边和歹徒自由搏击吧。”

    山下揉了揉被打的头顶,小声道:“这不是猜测嘛。”

    警员:“在这里乱猜还不如直接去问他。”

    “喂。”他怼了一下同事的肩膀,“你不是和他还说得上几句话吗,要不要去问问?”

    山下顺势提醒:“我看松田君今天的心情好像很不好,刚进来的时候黑着一张脸,没和任何人说话,大概真的出了什么事。”

    同事在被身旁的两人撺掇后也不由得在意了起来。他想了想,放下杯子,径直往休息室走去。

    ……

    松田阵平其实在进去之后,很快就从杂物室里出来了。

    他打沙包没有技巧只有愤怒,发泄过后情绪就迅速稳定了下来。

    松田阵平将杂物室的门关上,不慌不忙地理了理自己略微有些褶皱的袖口。

    他若无其事般往办公室走去,脚步声开始在空荡的走廊中回荡。

    这条路上没有其他人。

    然而他刚走到办公室门口,迎面就撞上了来找自己的同事。

    同事见到他愣了一秒,接着便凑上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道,“喂,你今天怎么了?”

    松田阵平没回话,只沉默地把他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拿开。

    同事也不在意,只继续打趣道:“松田

    啊,怎么你的表情看起来像是被人抛弃了一样,说吧,哪个人惹你了?”

    他也就随口这么一说,然而他的话音刚落,松田阵平不知为何猛然抬起头看向他。

    松田阵平的眼神过于凌厉。

    同事被他的动作一惊,不禁往旁退了一步。

    他怔了怔,不由惊讶道:“等等,不是吧,难道这就被我猜中了?”

    松田阵平立刻下意识反驳:“没有。”

    听他这副语气,同事却越发笃定了。

    他又自顾自揽过松田阵平的肩膀:“你小子别装了,肯定是被哪个女孩子骗了吧?老实交代,究竟怎么回事。”

    松田阵平眉心紧锁。

    他知道自己今天情绪不太好,但现在爆炸/物处理科的警察都已经这么神通广大了?

    两句话的功夫竟然就给他搞起侧写来了,这么有能耐怎么不去和刑事科的人抢饭吃?

    松田阵平看向同事,冷声道:“别管我。”

    同事却愈发热心了,他认真地观察了他一会儿说:“太经典了,这个表情,明显到不能再明显。”

    松田阵平:“什么很明显?”

    同事确定地点头:“你现在表情就像只被狗熊拉去擦了屁股又丢掉的小白兔。”

    松田阵平:“?”

    这是什么破比喻?

    同事忽然笑了:“啧啧,你小子平时看着挺拽,竟然也有今天啊。不过没关系,这是成长为一个成熟男人的必经之路。”

    松田阵平有些无语:“我觉得你好像误会了什么。”

    同事又拍拍他的肩膀道:“不用多说了,记住一句话吧,能原谅女人说谎的才是真正的男人。”

    松田阵平躲开他肉麻的动作:“别学索隆,我看过海贼王。”

    同事大笑:“放轻松,只是告诉你这是正常现象而已。”

    松田阵平:“被骗是正常现象?”

    同事:“别以为自己是个警察就不会被骗了,如今世道艰难,谁都有可能被玩弄的。骗财骗色的案子还少了吗?上次隔壁的山下警官不就自己给自己报案了。”

    处理冤案的警察自己成了冤种,这种事当然早就在警视厅传开了。

    松田阵平仔细回想了一下,却觉得自己短暂的模特生涯好像是被朝崎爱丽丝玩弄了一遍,但又好像没什么具体的损失。

    他语调有些诡异地找补道:“她其实没骗我的钱。”

    “我懂。”听到他的解释,同事却好像更同情他了。

    “不用为她辩解,还留有感情嘛,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

    松田阵平:“…………?”

    怎么听起来你经验好像很丰富?

    同事悄悄凑近他的耳边问:“话说回来,那个女孩走之前和你说‘再见’了吗?”

    松田阵平:“……没有。”

    同事微微一愣:“就这么带上自己东西,什么都没说直接走了?”

    松田阵平一脸凝重地点头。

    同事的面色一变:“不应该啊。”

    他思索了一会儿,不禁上下打量起松田:“是不是你不行?”

    松田阵平:“?”

    什么不行?

    同事却像是自己想通了一样:“唉,不过也能理解,毕竟我们的工作总是需要熬夜加班,身体跟不上是正常的。”

    他长叹一口气,“透支了就要好好休息,别来这打沙包了,回去喝点补药才是正经的。我最近就觉得自己不太行了,要不要我给你推荐点,嗯,那什么?”

    松田阵平:“…………”

    ……我谢谢你啊。

    松田阵平觉得自己好像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东西,又觉得自己不该这么闲扯下去了。

    他一边缓步往回走,一边说:“知道要熬夜加班还在这里闲聊,不想按时下班了?”

    同事笑道:“哈哈,你能振作起来就好,今天确实还挺忙的。”

    松田阵平面无表情地别过脸:“我记得这个月要调整出外勤时配的装备?”

    同事:“据说上面找一个科学家合作预定了一批新装备,经过测试之后可以有效提高监测效率。”

    松田阵平眉心微皱:“科学家?”

    同事回忆道:“是那个叫阿笠博士的人,以前和刑事科那边的警员有合作过。”

    “他好像过两天要让他的助理送些东西过来。”

    第55章 松田:“请摸一下,拜托……

    “什么时候我也能有个助理啊……”

    同事想到现在自己还在歹毒地加班,不由悲从中来。

    松田阵平直接忽略掉他哀怨的语气,想了想,问道:“那个科学家说过两天送东西过来,具体说的是哪一天?”

    同事:“不知道,应该就是下周的某一天吧。”

    他这么模糊的说法在工作中是很不专业的行为。

    然而现在他们算是有求于人,对方什么时候能把装备研发好,完全看这个科学家自己的发挥。

    松田阵平心中虽然隐隐感到有些奇怪,但既然和对方合作是上面的决定,他也没什么好多说的。

    他敷衍地点头离开,按原定计划,开始顺着之前就有的线索隐秘地寻找起朝崎爱丽丝。

    一个人只要存在过,就不可能一点痕迹都不留下。

    然而一天,两天……两周过去了。

    松田阵平觉得自己的效率并不算低,但朝崎爱丽丝这家伙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就算他找到了之前那个生意做得热火朝天的工作室,对方也只知道之前他们有过一个很有能力的老板,最后老板辞职不做了而已。

    “辞职……”

    在那样的工作环境下,大多数都是“被辞职”。

    松田阵平现在找不到人,就只能先秉持着“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的原则,寄希望于朝崎爱丽丝还在某个他不知道的地方活蹦乱跳着。

    他在这段时间里,除了必要的工作外就是在用各种方法找朝崎爱丽丝。

    就在松田阵平工作生活两边都忙得晕头转向,却又都没什么进展的时候。

    他在警视厅的同事们的工作进展也没好到哪里去——

    “喂,那个叫阿笠博士的科学家到底怎么回事?”

    负责对接这个项目的警官看了看墙上的日历,问道,“这都多长时间了,他安排要来送新设备的人呢?”

    被训话的同事也很无奈:“长官,阿笠博士他……这几天联系不上了。”

    负责人看了看手上显示“未录入”的表格,眉心紧皱着问道:“联系不上,从上次他回话之后就没有联系了吗?”

    同事点头。

    负责人问:“他上次究竟是怎么说的?”

    同事回答:“他说设备下周送到。”

    负责人追问:“下周是哪周,这周还是下一周?”

    同事迟疑道:“他好像说……下周就是下周。”

    负责人:“…………”

    见鬼,他就知道这些只会画大饼的专家不靠谱。

    手里的表格纸瞬间被他揉成一团。

    等负责人深呼吸了几口气后,他朝旁边吼道:

    “刑事科的目暮警官不是推荐说他很不错吗?难道这个叫阿笠的拿了研究经费之后就玩消失,骗人都骗到警视厅来了??”

    松田阵平本来在一旁处理其他的事,但负责人的话像是正好触发了他的ptsd一样。

    他猛地一抬头,动作之大,带起的一阵风差点将旁边上了年纪的警官拽倒。

    “……松田?”

    负责人稳住身形,下意识看过去:“怎么了,你是知道些

    什么吗?”

    松田阵平此时也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

    他回神道:“抱歉,我并不清楚。”

    同事在一旁近距离看到这一幕,仿佛了解了一切般向松田阵平投去了同情的目光。

    他很有义气地帮他转移了话题:“警官,据我所知,阿笠博士在业界还是很有信誉的,不然警视厅也不会经常找他合作。”

    负责人听到他的话,思索半晌,又低头看了一眼表格:“话是如此……既然这样,那就先派个人去催一下。”

    “松田。”负责人命令道,

    “看起来你好像很关心这件事,那这两天你就负责去看看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莫名躺枪的松田阵平:“???”

    一个动作就要让他加班,这和国中的时候,和老师对视就会被叫起来回答问题有什么区别?

    松田阵平的拳头硬了。

    警视厅可真不愧是警视厅。

    而且他什么时候表现得像是很关心那个老头了??

    ……

    就在警视厅的人因为迟迟没收到设备而着急的时候。

    “某个老头”其实也没想着像朝崎爱丽丝一样跑路,只不过是他最近自顾不暇,完全顾不上和警视厅还有个合作而已。

    自从朝崎爱丽丝住到他家里后,阿笠博士就像开启了在地狱的生活。

    这倒并不是因为朝崎爱丽丝事太多。

    她虽然向来内心戏丰富,但却经常没那个精力去把脑子里的想法实现。

    刚在阿笠博士家里安顿下来,朝崎爱丽丝也不过是凭借她超强的适应能力,开始自行安排起饮食起居而已。

    人毕竟是要恰饭的嘛。

    只要不把自己毒死,朝崎爱丽丝其实并没有更多的需求。

    而就是这样的情况下,阿笠博士就近距离地观察到了一个人类的食谱究竟能有多么离谱。

    苹果,土豆,苹果……

    这些不会让她过敏的东西其实并不难找,却健康得像是靠采摘生活的原始人。

    原始人都还会去林子里打头鹿来加餐呢。

    朝崎爱丽丝却像是很习惯一样。

    啃什么不是啃呢?

    刚寄人篱下,她当然不会强行要把这些食材,像阵酱那样给自己做出花来。

    苹果,她啃啃啃,多啃两下就甜了。

    土豆,她啃啃啃,这玩意儿也是甜的。

    她啃,她啃,她啃啃啃……呜。

    要维持生命体征实在是很不容易啊……

    是个正常人就不愿意每天啃这玩意。

    但说意大利语的女人就算要死,也不能让自己被土豆噎死!

    朝崎爱丽丝一边怨念地啃土豆,一边很快接受自己现在就是要靠土豆才能维持得了生活这样子。

    她啃土豆和苹果的表情实在过于平静。

    一旁的阿笠博士观察了她几天,不由得感叹连连。

    “原来真有人类能这样生活啊……”

    阿笠博士了解过内幕后,叹了口气,“我还以为网上那些明星的食谱都是假的呢。”

    朝崎爱丽丝有些无奈:“……其实我并不想这样。”

    阿笠博士却像是没听见她的话,只是自言自语道:“这难道……就是上天给我的指引?没错,就是这样,我懂了!”

    朝崎爱丽丝:“?”

    您又懂什么了?

    “这就是天赐良机啊。”阿笠博士忽然转头看向她,穿过眼镜的目光炯炯有神。

    朝崎爱丽丝因为过敏而强行健康起来的饮食,很符合阿笠博士长期对于“健康”的幻想。

    经过长达十几秒的思考,阿笠博士做了一个重要的决定——

    他又要减肥了!

    可乐是毒药,炸鸡是惹祸根。

    他还想要再多活两年,可不能让不健康的饮食习惯早早结束了他的科研生涯。

    为了人类科技的未来,阿笠博士兴致勃勃地将自己的饮食和爱丽丝的同步了起来。

    朝崎爱丽丝吃土豆,他也要吃土豆。

    有一个人一起,总不会像过去独自减肥那么难以坚持了吧?

    而就这样折腾了大半个月。

    好多天过去,等阿笠博士再一次信心满满地上秤的时候。

    他却发现自己非但没瘦,反而倒胖了三斤!

    天杀的……

    阿笠博士想到自己明明和朝崎爱丽丝吃的一样,运动量也差不多,怎么他就胖了,爱丽丝却看起来又瘦了不少。

    阿笠博士不断重复上秤,嘴里还碎碎念道:“怎么回事,这可真是见鬼了!”

    朝崎爱丽丝:“…………”

    没见鬼。

    她昨天还发现阿笠博士在晚上偷偷爬起来吃零食呢。

    她睡眠这么好的人都被吵醒了,这老人家的宵夜吃得可真不少。

    朝崎爱丽丝劝道:“您又不当模特,没必要减肥的。”

    阿笠博士低头看向自己的肚子,不由郁闷道:“想当年,我也……”

    “唉。算了。”

    阿笠博士一转头,“不说这个了,爱丽丝你过来看,这些都是我昨天晚上吃——不是,散步的时候给你新准备的东西。”

    朝崎爱丽丝忽略掉他说漏嘴的话,往阿笠博士给她指的方向看去。

    在不远处的桌面上,几个衣服配饰样子的东西整齐地躺在那里。

    阿笠博士还很贴心地为它们都攥写了说明书。

    朝崎爱丽丝将它拿起来:“麻醉手表、变声蝴蝶结、定位眼镜……这些都是给我准备的?”

    阿笠博士笑道:“哈哈,其实最开始是新一那小子拜托我做的。”

    朝崎爱丽丝有些疑惑:“他需要这些违禁品来做什么?”

    阿笠博士:“新一他一直都在当侦探,有了这些东西,他潜入其它地方伪装的时候就会更方便了。”

    朝崎爱丽丝:“……?”

    可是工藤新一才只是个国中生而已啊?

    她亲爱的父亲大人都是成为高中生后才去拯救世界的。

    不知道为何,朝崎爱丽丝忽然有些理解了毛利兰过去的心情。

    她无语道:“……那就祝他成功吧。”

    朝崎爱丽丝将手中的东西放下,又向阿笠博士问道:“您把给工藤君准备的东西给我,没关系吗?”

    阿笠博士回想起有希子之前给他添油加醋过的剧情——

    朝崎爱丽丝被那个冷血的男人从国外强取豪夺来日本,被杀父母,杀老公,杀全家。

    总之就是杀杀杀,血流成河。

    这么好的女孩子,现在只能背井离乡,到处躲躲藏藏。

    阿笠博士不由怜悯道:“拿去吧,你现在比他更需要这些东西。反正我还有图纸,等会儿我再给新一做一套就好了,几天就能完成。”

    这些装备一看就非常专业。

    能在业务繁忙的情况下还一直想着她,阿笠博士真是个好人啊……

    朝崎爱丽丝小声道:“谢谢您,真的,非常感——等等,不对。”

    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似地,心中刚冒出来的那点感动被她压了下去,

    “您不是说这几天都要给警视厅那边组装东西吗?”

    阿笠博士避开她的眼神:“哈……哈哈哈,我说过这样的话吗?”

    朝崎爱丽丝认真地点头。

    阿笠博士摸了摸自己的头顶:“那个啊,不急不急,再说吧。爱丽丝!上次我们看的那部纪录片看到哪了,人老了记忆力不好,你帮我找找?”

    朝崎爱丽丝:“……”

    这话题真是转移得

    有够烂的。

    您老连圆周率都能背到几百位之后,记忆力真的不好吗?

    朝崎爱丽丝算是看出来了,阿笠博士现在根本就没想管警视厅那边的事情。

    大概不做正事的时候什么东西都很有趣。

    这拖延症一犯起来,连阿笠博士都想减肥了。

    不过对于这点,朝崎爱丽丝自己倒也是深有感触。

    阿笠博士不是着急的人,那她就更不是了。

    平时能躺着节能,她就绝不喜欢坐着。

    再说了,现在她也只是个科研助理而已,只有之前琴酒呆的那种血汗工厂才会用枪抵着人去加班。

    朝崎爱丽丝也没多劝,只是依言去找那部纪录片。

    阿笠博士在她身后喊道:“看电影的时候要不要顺便点一份炸鸡?”

    朝崎爱丽丝没回头:“您不是说垃圾食品会让您寿命缩短吗?”

    阿笠博士的脸皱了起来:“我还有几年好活啊,当然是想吃什么吃什么!”

    不需要在她面前装减肥后,阿笠博士才是真正过上了“地狱”一般的堕落生活。

    朝崎爱丽丝和他简直一拍即合。

    两个擅长摸鱼的人待在一起,总能找到点不做正事的理由。

    吃着炸鸡喝汽水,看看电影做做手工。

    这才是生活啊……

    时间仿佛都被拉扯成了细长,慢悠悠地从她身边走过。

    和朝崎爱丽丝在一起,只要她好过了,那再紧迫的氛围也会变得舒适起来。

    空闲下来的时候,一部电影看完了还可以接着再看一部。

    不用工作的时候就将窗帘拉开。

    这时候阳光会透进来,在地板上洒下暖洋洋的一片。

    午后其实最适合在这样的天气里睡一觉,而她也的确就这样做了。

    朝崎爱丽丝其实从来都不喜欢逼迫自己。

    之前她究竟是怎么想的,就算不想和琴酒长时间独处,她给组织打工需要那么卖力吗?

    而且她自己就是工作室的老板啊……

    她在原世界想当老板不就是为了不努力吗?

    脱离了组织那紧迫的环境后,朝崎爱丽丝越想越觉得奇怪,总觉得之前那都不像自己了。

    她有些疑惑地从沙发上坐起来。

    想了一会儿没想明白,朝崎爱丽丝就很快又躺了下去。

    算了,不想了。

    现在发生在她身上奇怪的事情多了去了,难道每一样都要她想明白吗?

    既然都离开了,那现在就要好好享受生活。

    朝崎爱丽丝和阿笠博士一起坐在沙发上,认真地看起电视上播放的宇宙爆炸纪录片,不时就喝口茶。

    真是快乐又悠闲的生活啊……

    “叮咚——”

    就在他们专注地看着纪录片时,门铃忽然响了。

    阿笠博士回过神,一伸手就从设备里将大门的监控录像调了出来。

    电视上瞬间出现了门外的情况。

    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卷毛脑袋就这样,猛然闯入了朝崎爱丽丝的视野中。

    朝崎爱丽丝:“!”

    开幕雷击!

    这不是松田阵平吗?!

    阿笠博士看着电视上的影像,思索了一会儿,忽然有些害怕道:

    “这人戴着墨镜,穿一身黑,长得还有些凶悍,不会是追你的那个**老大的人吧?”

    朝崎爱丽丝:“额……他们还是长得更凶一点的。”

    阿笠博士疑惑了:“那这是谁,穿着西装来敲门,难道是推销保险的?”

    朝崎爱丽丝:“…………”

    看来您是真的忘了。

    朝崎爱丽丝小声提醒道:“您有没有想过,这有可能是警视厅那边派来的人?”

    阿笠博士:“!”

    对啊!

    他的表情更害怕了:“怎么办,是催债的人来了!”

    朝崎爱丽丝:“。”

    现在紧张,您早干嘛去了……

    她面无表情地又喝了口茶,建议道:“一般来说,欠债的时候,只要把账本在的地方炸了,帐就平了。”

    朝崎爱丽丝只要精力不断电,外表看起来就是最靠谱的那一类人。

    交不出来东西的阿笠博士被蛊惑了:“真的?”

    朝崎爱丽丝:“假的。”

    阿笠博士欠的账在警视厅,她怎么可能白天帮他去炸警视厅?

    至少要等到晚上再说嘛。

    朝崎爱丽丝想到之前,自己听说阿笠博士要让她去警视厅送东西后,就一直拖着他不工作了这么久。

    装备没准备好就不用去警视厅。

    不去爆炸/物处理班,就大概率碰不到松田阵平。

    等警视厅那边等急了,派人来催,那最糟的情况也比她自己直愣愣地去警局好。

    阿笠博士和有希子对她的变装很有信心,号称“最亲近的人也不一定能认出你”。

    朝崎爱丽丝虽然不觉得自己换身份后会很快被认出来,却也不想这么快就去面对故人。

    结果被警局派上门来催债的竟然还是松田阵平……

    这大概就是天意吧。

    不知道该怎么解决问题的时候,朝崎爱丽丝一般就选择先不解决。

    但问题一到眼前来,她的行动力也是惊人的。

    “我先去开门吧。”

    要是一直不回应,门口的人大概会在通报上司后直接闯进来。

    像松田阵平这种,敢在她之前的工作室明目张胆打零工的警员,或许还会直接省略掉麻烦的通报步骤。

    朝崎爱丽丝心里挣扎了一秒,最终还是放下软垫起身。

    她调整好变声器的位置后就去帮松田阵平开门。

    这几天她作为科研助理,可能最重的任务就是现在去帮忙开门了。

    就在朝崎爱丽丝从垫子上起来的这段时间里,门铃又响了好几声。

    她只要动起来后速度就不算慢。

    朝崎爱丽丝小步跑过去,猛地将门打开。

    松田阵平一抬头,就看见一个陌生的黑发女人站在门口,面无表情地望着他。

    他的眉心微皱,虽然不认识眼前的人,但还是例行问道:

    “这里是阿笠博士的家吗?”

    朝崎爱丽丝点头。

    松田阵平:“他现在在里面吗?”

    朝崎爱丽丝侧过身,用手指了指客厅的沙发。

    松田阵平往她指的方向望去。

    在宽阔的客厅里,那个胖胖的科学家正一边往自己的方向心虚地张望,一边像是要压压惊一样往嘴里塞小饼干。

    松田阵平:“……?”

    要是这个叫阿笠的人再失联下去,警视厅的人都要怀疑他是不是出事了。

    结果他竟然就一直呆在家里啃饼干?

    以前这个阿笠博士总是像个疯狂科学家一样,三天两头就会把自己家给弄炸了。

    刑事科的目暮警官找不到人,就让下属先去医院找,准能从那里先接到这家伙。

    松田阵平这次也先去了医院。

    结果那边的医生说,阿笠博士已经很久没被送进来过了。

    以前三天两头就把自己炸进医院的人,现在在这里悠闲地吃着饼干喝着茶。

    看样子完全不需要人担心啊。

    这家伙过得实在太好了。

    松田阵平现在的脸色有多黑,阿笠博士的面色就有多红润。

    眼看面前的警察怨念黑得都要凝成实质了。

    朝崎爱丽丝想了想,只能感叹出一句“工作,你把人变成了鬼。”

    她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礼貌地朝松田阵平问道:“请问找阿笠博士有什么事,要不要先进来再说?”

    朝崎爱丽丝想邀请他也先进来喝点茶。

    毕竟她在跑路前,把琴酒那样的卷王都成功搞得带薪休假过。

    朝崎爱丽丝完全不觉得自己让一个带着公务的警察先进来休息休息,再谈正事有什么问题。

    听到她的话,松田阵平沉着脸思索了一瞬。

    他想了想,最终还是点头,准备先进屋再找阿笠博士谈判。

    朝崎爱丽丝将他领进屋内,到沙发上坐好。

    阿笠博士就像个小学生一样正襟危坐地僵在他的对面,紧张地等待着松田阵平的质问。

    然而还没能等他紧张完。

    刚一坐下,朝崎爱丽丝就拿出待客的那一套为松田阵平斟满茶水。

    “请喝茶吧。”

    松田还没来得及开口,朝崎爱丽丝就把茶先端到了他的面前。

    嘴被茶水堵住就说不出其他话了。

    松田阵平倒是也没直接拒绝她,只是将茶接过后就一饮而尽。

    他迅速将喝完的杯子放下,冷声道:“

    我今天来,是为——”

    “再喝点吧。”朝崎爱丽丝赶紧又为他满上。

    松田阵平:“……”

    松田阵平拒绝道:“不用麻烦了。”

    朝崎爱丽丝:“不麻烦,这茶你不喝的话之后就浪费了。”

    她倒是也没胡扯,毕竟在松田来之前她自己已经喝饱了,这茶就是重新为他续上的。

    松田阵平沉默地瞥了她一眼。

    在旁边这个戴着眼镜的女人又一次将茶杯推到他面前后,松田阵平不知为何,最终还是接了过来。

    就这样,一个喝茶一个就倒茶。

    慢慢地,阿笠博士在一旁看着都看得不太紧张了。

    他试探性地伸出手,在松田喝茶的时候,从茶几上拿起一块之前自己没吃完的小饼干。

    松田阵平却在这时突然又侧过头,一个眼刀扫过去。

    阿笠博士手一抖,刚拿起来的饼干又掉下去了。

    阿笠博士:心虚,害怕,不敢动的手微微颤抖。

    他饼干掉下的瞬间,松田阵平忽又猛地站起身。

    阿笠博士这次直接被他的动作惊地往后一仰,后背都贴到了沙发上。

    阿笠博士害怕道:“你想干什么?”

    松田阵平只黑着脸看向他。

    阿笠博士语调颤抖:“那东西很快就完成了,你先不要生气。”

    松田阵平还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阿笠博士更害怕了:“喂后天行不行,后天我就把东西拿过去,你先说句话啊。”

    松田阵平依旧面色阴沉地看着他,只不过这次嘴唇微微动了动。

    阿笠博士自暴自弃道:“你想说什么就说吧,不要吓人!”

    听到他的话,松田阵平的嘴角扯动了一下。

    他像是很不情愿一样,沉默了许久,才黑着脸问道——

    “……洗手间在哪?”

    阿笠博士:“……啊?”

    两个人无言地对望起来。

    松田阵平:“……”

    阿笠博士:“…………”

    朝崎爱丽丝见状,立刻朝松田阵平道:“我带您去吧。”

    阿笠博士家的洗手间分布在一个隐蔽的角落里,甚至还很智能地在门上设有密码。

    朝崎爱丽丝也不知道为什么阿笠博士在自家的洗手间里还要设置秘密,万一哪天他自己等不及了该怎么办?

    她尽职地起身,开始像个专业的助理一样为松田阵平引路去卫生间。

    等松田黑着脸进去又出来后,看见她还是站在原地。

    松田阵平皱眉看向这个尽职尽责,灌了他一整壶茶水的人问道:“你等在这里干什么?”

    朝崎爱丽丝:“您是客人,第一次来这里可能不熟悉,我会为您提供帮助。”

    松田阵平沉声道:“不必了,洗手后我自己会出去。”

    他转过身,拧开水龙头。

    就在他动作的瞬间,洗手间的天花板上安装的广播忽然响了起来——

    【叮——】

    松田阵平:“?”

    【请听题,一匹马站在北边,他原地转了一圈,又往回转了半圈,他的尾巴朝向哪个方向?】

    朝崎爱丽丝制止:“不——”

    松田阵平下意识秒答:“西?”

    从西边瞬间涌出一大股水柱把他的胸口淋得湿透。

    松田阵平:“???”

    朝崎爱丽丝:“…………”

    都让你不要着急了。

    阿笠博士的冷笑话总是防不胜防。

    要不是担心松田阵平就这么被困在洗手间里了,她才不会费这么大力气跟着他。

    朝崎爱丽丝无奈地对着广播道:“尾巴朝下。”

    正确答案一出,水流便正常地从水龙头里缓慢地流了出来。

    用于擦手的毛巾也很识趣地从墙壁上弹出。

    想在这栋充满科技感的房子里生存,还是挺废力气的。

    朝崎爱丽丝伸手将毛巾取下,把东西递到松田阵平面前:“擦擦吧。”

    松田阵平沉默地望了她几秒,面色僵硬地伸出手,从她手中接过干毛巾。

    动作交互间,指尖不经意地划过她的手背。

    缓慢,很轻……

    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然而不知为何,像电流通过一般,松田阵平忽然颤抖了一下。

    朝崎爱丽丝没意识到任何问题,只安静地转过身,想带松田阵平从这里走出去。

    “等等。”

    松田阵平在背后叫住她。

    朝崎爱丽丝回过头,看见他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不知何时变得像是起来。

    他仿佛下了决定,却又不知道该怎么直说一般将脸别过去。

    朝崎爱丽丝发现他的眼下竟然变得有点红。

    朝崎爱丽丝:“……?”

    这是怎么了?

    她刚刚没做什么奇怪的事情吧……

    朝崎爱丽丝不喜欢反省自己,她选择直接问:“警察先生,请问有什么问题吗?”

    松田阵平沉默地站在原地。

    他想了想,最开始先习惯性把自己被淋湿了的领口解开。

    大概觉得自己的动作在卫生间门口,又在一个陌生女性面前太像一个变态。

    松田又赶紧把领口扣上,换做把原本捂得严严实实的袖子拉上手臂,露出自己紧实的小臂肌肉。

    朝崎爱丽丝一脸茫然地望着他。

    松田阵平死死地将脸侧过去,不去看她变得奇怪的视线。

    他仿佛受刑一般,将自己露出来的手臂递到她面前——

    “请摸一下,拜托了。”

    朝崎爱丽丝:“???”

    第56章 爱丽丝:“我会负责的。……

    “请摸一下,拜托了。”

    朝崎爱丽丝:“???”

    #这是在干什么#

    她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想远离松田阵平的位置。

    松田阵平则是本就有些为难,才将脸侧过去没敢看。

    结果一旁迟迟没有声音和动作。

    他将头转回来的时候,面前的人已经离他快两米远,后退的速度之快,像是怕沾上什么奇怪的东西一样。

    松田阵平立刻朝她喊:“喂别走,我不是变态!”

    朝崎爱丽丝保持着往后退的速度:“你说不是就不是吗?”

    她可没忘记松田阵平今天是“第一次”见到她。

    之前都还一直好好的,怎么一给他递个干毛巾,他忽然就要让她去摸他了?

    这肯定不能摸啊!

    朝崎爱丽丝几步就退到了洗手间的大门处,后背贴上了冰冷的密码锁。

    她望着面前的松田阵平,语调冷静道:“这位先生,您现在是客人,按理说我不该拒绝。但我还是需要提醒您——”

    朝崎爱丽丝深吸一口气:

    “我们这里是正经的科研场所,不提供特殊服务的!”

    松田阵平:“?”

    听到她的话,松田阵平都愣了。

    他立刻出声安抚道:“我是警察,不会对你做奇怪的事。”

    朝崎爱丽丝面色严肃:“您是警察也不行……不对,就因为您是警察才不行。”

    眼看松田阵平似乎要往她的方向走过来。

    朝崎爱丽丝伸出右手想制止他:“如果您有任何的特殊需求,请在工作结束后再——”

    松田阵平打断她:“你先听我解释。”

    朝崎爱丽丝疑惑道:“解释什么?”

    松田阵平喊:“我不需要特殊服务!”

    再不说清楚他就真的要变成滥用职权胁迫女性的人渣了!

    松田阵平把挽起袖子的手臂伸出来,另一只手使劲把自己的皮肤拍得“啪啪”响。

    他仿佛上刑一般示范道:“像这样,只是摸一下,很普通地摸!”

    他的语气和动作太迫切,不一会儿就把自己的皮肤给搓红了。

    看到松田阵平格外用力的动作。

    朝崎爱丽丝沉默地望了一眼他的手,又抬头望了一眼他的脸。

    默默思索了几秒。

    在死一般寂静的洗手间中。

    朝崎爱丽丝移开视线,为难道:“……是m也不行,我玩不来这个。”

    松田阵平:“???”

    这家伙油盐不进了是吧!

    松田阵平彻底无语了。

    他把自己的卷发揉乱,仿佛自暴自

    弃一般道:“不是,你都在想些什么鬼东西啊。我不是——”

    话说到一半,似乎想起了什么。

    松田阵平的声音猛然停下。

    他忽地往前,将朝崎爱丽丝堵在了自己与门之间。

    在格外近的距离下,松田阵平低头看向面前之人的眼睛。

    和话语不同。

    厚重的镜片之后,一双陌生又熟悉的漆黑瞳孔此刻正安静地与他对视。

    松田阵平愣了愣。

    他下意识道:“这次竟然又是故意的吗……”

    “……故意?”

    松田阵平仿佛自言自语一般:“之前她就总是这样,不想理人的时候,就会用各种话将人的注意力引开,实际她什么都清楚。”

    “……”

    面前的人不说话。

    松田阵平便抬起头,目光坚定地望着她道:“我在找一个人。”

    他的话音刚落,面前的人转身就开始输密码。

    松田阵平立刻用手掌把密码锁盖住:“你不能走。”

    朝崎爱丽丝头都没回:“我为什么不能走,莫名其妙地被你堵在卫生间里,还要继续听你回忆和其他人的往昔吗?”

    松田阵平一下就被激怒了:“见鬼!我不能完全确定,你就绝对不会主动承认是吧!”

    领口湿哒哒的太难受,他就又把之前扣好的领子扯开。

    松田阵平问她:“你自己摸,还是我帮你?”

    朝崎爱丽丝把手往后藏:“变态,我不摸。”

    松田阵平像小学生一样去拽她:“摸!”

    朝崎爱丽丝:“我不!”

    就在两人僵持时。

    朝崎爱丽丝背后的密码门忽然被从外部打开了。

    阿笠博士出现在了门外。

    “……阿加莎?”

    他一脸惊讶地望着面前纠缠的两个人:“你们在干什么?”

    此时朝崎爱丽丝正被松田阵平限制在他与大门之间。

    这个警察不仅衣冠不整,面色凶恶,甚至还想去拉爱丽丝的手,使劲往他被水弄得湿透的胸口上怼。

    而朝崎爱丽丝又很不情愿地想往后躲。

    这画面出现在卫生间里,仿佛再多看一眼就会得很严重的xing病。

    真是世风日下!

    阿笠博士愣愣地望着他们,猛然意识到了些什么。

    他一把拽过角落里的马桶搋横在身前,一脸英勇地喊:

    “爱丽——不对,阿加莎,到我身后来!”

    阿笠博士一着急就喊错。

    面前的松田阵平听到,目光瞬间变得更凶了。

    他咬牙切齿地低头,凑近爱丽丝黑色的发旋道:“不解释一下吗,这位女士?你可真是给了我一个大、惊、喜啊。”

    朝崎爱丽丝:“……”

    真是够了。

    她把松田阵平靠过来的头推开,语调平静道:

    “非要在卫生间里说话吗?这会让我怀疑你是不是真的有什么特殊的癖好。”

    都被阿笠博士失口叫出真名了,继续假装就没有任何意义。

    朝崎爱丽丝看了一眼自己乌黑的发尾,问:“伪装究竟出了什么问题,怎么让我摸一下你就能认出来?

    被她的话一提醒。

    那些在爱丽丝面前脱得干干净净,被她这样摸,那样拍,又摆出各种羞耻姿势的日日夜夜又在松田阵平脑海中堂堂袭来。

    他的的脸“刷”地一下变得又黑又红。

    松田阵平更生气了:“这些都是你造的孽!”

    朝崎爱丽丝:“……我怎么你了。”

    意识到自己犯了错,阿笠博士此时也反应过来,似乎他刚刚的失言让朝崎爱丽丝和故人相认了。

    但看他们一来二去,仿佛又不是敌对的关系。

    阿笠博士有些拿不准该怎么处理,只能犹豫地问:“你们这是……”

    朝崎爱丽丝微微侧头,低声安抚道:

    “抱歉博士,让您受惊了。这边我会处理好,您先去准备要交给警视厅的东西吧。”

    阿笠博士左看看爱丽丝,右看看松田阵平。

    虽然这两人之前的姿势有点奇怪,但他觉得现在的氛围倒并不算是剑拔弩张。

    他思索半晌,望向松田阵平问:“你真的是警察?”

    松田阵平将警官证拿出来,递给他:“当然,您可以检查。”

    阿笠博士接过,仔细辨认了一会儿。

    他向来不擅长处理人际关系。

    在听到松田阵平明确表示不会出事,才在爱丽丝的建议下默默离开,把剩下的空间留给他们。

    阿笠博士走后。

    朝崎爱丽丝便把松田阵平带回到了客厅里。

    一直在卫生间里说话当然不行。

    她自己坐到客厅沙发的一端,松田阵平就被安排坐到了远远的另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