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梦里

    梦里好像有不属于自己的神明。

    是她的妈妈吗?父亲和母亲在她还不记事的时候就分开了,父亲说母亲不在这个国家生活,思念也不能够见面;父亲说母亲是世界上最温柔的人,说母亲不是不爱她,只是能力有限,无法兼顾。

    小时候在病房,只有她一个人的时候也会想妈妈为什么不来看自己,是因为她生病了吗?还是因为妈妈不喜欢她。

    父亲一遍一遍地强调母亲是爱她的,强调到最后艾斯拉已经坚信这一点了父亲还在坚持叙述母亲是多么不得已才抛下自己……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说的那样愧疚,愧疚到艾斯拉不敢再去问真相。

    梦里的人说话好温柔,她一直觉得母亲有一双漂亮澄澈的眼睛,所以和棕色眼睛的父亲生下了她。

    艾斯拉有一双棕绿色的眼睛,她觉得那一定是遗传自母亲。

    谁在给她温暖,谁在让她清醒;

    为什么一切都是那么模糊,她就像是一台连续运行了二十年的冰箱,再也无法保持低温,情绪像是火山喷发,她好痛、好难过,她好空旷。

    “艾斯拉……”

    呼唤着她的声音好远,她看见了一双白皙修长的手,指节上有厚茧。那双手缓慢地靠近她,试图接触她。

    是谁?

    艾斯拉有些好奇地看着那双手。

    是罗丝吗?是维拉吗?

    是谁呢?

    她好奇地看着那双手,直到那双手的手指触及到她的肩膀。

    衣角是一瞬间被拽住的,艾斯拉瞬间被那双手用力地抓住,她惊恐地尖叫出声,奋力想要挣脱,可惜不知道是不是她的眼前仍然模糊不清,她没有打到那双手,反而被死死地拽住了。

    “艾斯拉!别怕……你还疼吗?”

    那声音温柔地问道。

    即便是她的尖叫声让自己的嗓子都哑了也没有阻止那声音钻进自己的耳朵里。她清楚地听到了那声音,那是一个男性的声音。

    艾斯拉退后了半步,抓着自己肩膀的手没有强行制止她,也不再试图把她往前拽。

    “你是谁?”艾斯拉听见自己的声音这样问道,她的声音仿佛是在巨大的盒子里回响,陌生又诡异。

    那双手似乎顿了顿,他温和地说道:“我不是说我是你的朋友吗。”

    我的朋友吗?艾斯拉皱起了眉头,她模模糊糊地看着周围这一片雾蒙蒙白茫茫的空间,她不觉得冷,可周围却好像是在冒寒气。

    “我不认识你。”艾斯拉如实说道。

    她认不出来这是谁的声音,她想总之不是罗丝和维拉,或许并不是特别熟悉的朋友,也或许并不是认识了很久的朋友……

    她的头很痛,很多事情再怎么努力也只是模模糊糊。

    那双手换了个话题,他问道:“你想要离开这里吗?”

    这里虽然不冷,但是她在这里有些昏昏沉沉……她只觉得这里好空,本该被塞得满满当当的地方此刻什么都没有,这里很熟悉,这里很陌生。

    艾斯拉犹豫着,她迷茫地朝着那双手点了点头。

    可是那双手看不见她的动作,等了半晌见艾斯拉没有什么反应,他又开口道:“你不想回家吗?家里有你之前想要但是没有买的玩偶,还有维拉在等着你。”

    什么?说话的人把自己当三岁小孩吗!

    艾斯拉有些气愤,头疼都减轻了不少:“我又不是乞丐!更不是小孩子!”

    竟然用这样幼稚的东西引诱自己,是傻子在说话吗?!

    那声音像是听不到艾斯拉的反应一般,但即便是这样他还是在道歉,他松开了抓着艾斯拉肩膀的手道:“抱歉……我只是……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

    他的声音听上去有些伤感,艾斯拉不知道他的伤感是从何而来,她“啧”了一声,坏脾气地说道:“我不认识你,这很正常。”

    她说话的方式过于直白,暴躁地抓乱了自己的头发,她蹲在一片雪白的地上,烦闷和痛苦席卷,她记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自己会出现在这里。

    就在她头疼难忍的时候她忽然听见了维拉的声音。

    “艾斯拉!”小维的声音非常焦急。

    艾斯拉连忙手舞足蹈地回应道:“小维!”她不想让小维着急。

    可惜小维并没有和她继续聊下去,她的声音听上去更急了,她似乎是在和谁说道,她质问道:“她怎么了?!”

    头好痛……艾斯拉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她听不清小维在和别人说什么,但是即便如此也不敢拿开捂着耳朵的手。

    神明大人,你真的存在吗……

    或者你只是不属于我。

    她有些失落,盘腿坐在了这片空地上,有些自暴自弃。

    自己刚才就应该跟着那道声音离开这里的,现在那道声音也不见了,小维也听不见自己说话……她想让他们听见她的声音,她不想再一个人困在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