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比脂肪更膨胀 作品

99. 破绽(第2页)

    说完这句话后,霍元恪像是失了兴致,面上冷淡下来,挥手灭了灯烛兀自躺下。

    阿筝:“……”

    她还没拼好桌椅呢!

    这两日,霍元恪睡床,她睡桌椅,好在棉被还是她的,只不过是蒙着厚厚一层灰的。

    阿筝默默撇嘴,摸黑拼好了简陋的临时床铺,就着一丝月光,为自己上药。

    现在安静下来方才觉得那处痒得钻心,脚上的水泡还没好全,又得了风疹。

    真真时运不济。

    涂了药后,那股痒意被清凉的药效压下去了。

    阿筝终于得了空思考白日看到的事情。

    午间,她取水时,曾看到一只被鬣狗追的兔子,那兔子呆愣愣的,明明可以往木屋这边跑,它却慌不择路,直直冲进了溪水里。

    最后仍是被鬣狗咬住脖颈死了。

    她本以为是兔子傻,眼下想起来颇有些疑点。

    兔子的双眼位于两侧,按理来说不用转头便能看到周围一切。可它被追时,竟特意绕过了木屋这一块。

    就好像……

    在它的视野里,它根本看不见这里。

    若是这样,便能解释的通,为何她觉得木屋这里怪怪的。明明她与霍元恪是在躲避追杀,却住进了这样一个极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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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显眼的地方。

    因为,这里有隐蔽木屋的阵法。

    这木屋和霍元恪定是有所关联的。思及此处,阿筝歪了歪脑袋,看向床铺上的那个黑影。

    他白日里为何一直看那颗古树?

    阿筝的这番猜测,霍元恪全然不知,他少见地做梦了。梦里,他回到了那个人还在的时候。

    九岁时,他曾来过这里。

    为了治好他的胎弱之症,她带他来苍徐山小住了三个月,只他们二人。

    此前他从未出过宫,他好奇地感受宫外的一切,内心处有一丝隐秘的兴奋。

    在宫外,他不必再遵守身为太子的仪态,也无需苦读到天明只为伪装圣人之智。

    她教他打猎,射箭,和杀人。

    扶光就是那时她送的,她以自己的血肉教会了他如何给刀剑开刃,又捉来一只饥饿的猛虎,命他拿到虎心。

    他不敌猛虎,被咬断了腿和手,无力倒在地上,最后一眼却是她失望地转身。

    也许是不甘,在猛虎即将咬穿他的脖子时,他先一步刺穿了虎心。

    他艰难地挖出了残碎的虎心捧到她面前,却只得了她一句:“你好像快死了。”

    他怔怔地看向自己的腿,森然的白骨裸露在外,鲜血如泉涌出,淋湿了半个身子。

    疼痛的感觉他已不记得了,唯一清晰的画面是她再次决然离去的背影。

    生命渐渐流失,他再也撑不住,闭上了眼睛。

    再次醒来,他仍在木屋中。另一种疼痛蓦地袭来,身体内似是有千万只虫子啃咬他的血肉筋脉。

    没有丝毫喘息的空间。

    他忍不住蜷缩,喊她:母后。

    她却坐得很远,面上淡得如捉摸不透的风。她道:千丝蛊能治好他的胎弱之症,改变他的体质。

    她要他忍。

    千丝蛊的疼痛持续了整整一个月。

    期间,他数次熬不住,拿起扶光想要割开皮肉将蛊虫剥除,却被她阻止。她轻飘飘地道:无用之人。

    在父皇面前,母后总是温柔的。只有他知晓,那也是她的伪装。她实则厌恶透了那个男人。

    人后,她从未对他温柔笑过。他小心地讨好她,拼尽全力做到她要求的一切,她待他仍是冷淡的。

    听闻她要带他出宫,他雀跃之至,却原来……

    不是他想的那般。

    千丝蛊的药性过去后,他的手和腿奇迹似的好全了,连一丝痕迹都看不出。

    她终于带了一丝笑意,亲自为他下厨,还称他日后也不必再担忧受伤,蛊虫会自动修复他的身体。

    那是他第一次见她笑得开心,并非是在父皇面前伪装的那样。

    可她知不知晓,蛊虫发作的痛苦会跟随他一生。她约莫是不知的吧……

    后来,她指着一颗树说:当它长成密林中最高的树,就是她自由之时。

    而今那棵树已几近参天。

    她却死了。

    那……他呢?

    “三皇兄?”

    黑暗中,原本躺着的人忽然坐起,却一言不发。吓得阿筝一个激灵跟着坐起来,她谨慎地抱着被子,看了半晌才轻轻唤他。

    可霍元恪只低着头,并不回应。

    莫不是梦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