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计时的蝉 作品

第156章 极品小厮(第2页)

“倒也不拘什么具体的东西,只要是有灵之物便可。千年古玉,百年老物一类的都可。”

“你看这个东西行么?”那七小姐说着,从头上摘下来一个短小的金钗。

余渊接过来一看道,“用不得,世俗铜臭之味太重。”随即还给了她。

那七小姐想了一下又从腰间接下来一个香囊道,“这香囊采集一百零八岛三百六十种花草制成,可清心凝神,祛除瘴气,避蚊虫鼠蚁,可算得上是灵物?”这托名七小姐的七公主龙潇月,自幼最怕的就是蚊虫鼠蚁,于是皇后娘娘便请人为她做了这个香囊,随着年龄的增长,虽然她已经不再怕那些小东西了,不过这香囊一直佩戴在她的身上,其实用意义已经不大了。

余渊本来就是逗她玩的,见这东西确实也不错,当下点头道,“草木有灵,此物可以。”伸手将香囊接了过来。

只见他将香囊握在手中,仰头闭目,继续装模作样的凝聚那个不存在的笔势。而另一边则调动意识,将那香囊收入了世界沙中。这小娘皮一上来就冷这个脸,高高在上的样子,弄得大爷很不爽,这香囊就算是利息了。余渊心中想着。

猛然之间,他睁开双目,提笔蘸墨,挥洒纸上,一首《锦瑟》以龙飞凤舞之姿跃入二女眼帘。二人都是大富大贵人家的小姐,自小除了女红,学的就是这些琴棋书画,余渊这两笔字写的当真漂亮。字内风骨挺拔,字外气势蓬勃,字与字之间一脉贯通,缠缠绵绵,恰好应了《锦瑟》的诗意。二女走上前去,不由得看入了迷。字美,词更艳丽。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七小姐低声念叨,这境界已经超脱了凡俗,美到了极致。

而李秀吉则是反反复复的在念叨,“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随即两行清泪顺着香腮滑落而下,一时之间竟然痴了。

装逼环节已过,余渊气势散尽,又恢复了小厮的样子,轻声喊道,“二位小姐,二位小姐,诗也作了,琴也弹了,字也写了,天也完了,小的能告退了吗?”

此时二女方才醒悟过来。

“我香囊呢?”七小姐对着余渊伸手道。

“香囊?已经化成笔势了,没有了啊?”余渊双手一摊道。

“什么,你毁了我的香囊?”虽然那香囊已经没有什么用处了,但终归是从小戴大的东西,就这样没了,而且没的还不明不白的,她自然是不相信。

“大姐,我说了要有灵物作引子,是你自己给我的啊!药引子听说过吧,喝药的时候就一起喝了,没有了,这都不懂吗?怎么能怨我。”余渊一脸委屈的样子。

“你,你……”七小姐用手指着余渊,气的说不出话来,人家说的确实有道理,是自己给对方的,而且她也亲眼看到了,那香囊被余渊放在手中后,他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就这样消失了,不可能也没有机会藏在身上。

“师父,算了吧,和一个下人较什么劲啊!”李秀吉连忙出来打圆场。余渊的那首诗真的打动了她,这小厮可是不简单。

“哼,难道我的香囊就这样白白毁掉了。”

“这不是还有一幅字么,不如师父你拿回去好了。”李秀吉看的出来,余渊这幅字已经算是自成风格,隐隐有了一些大家风范了。

“他这破字有什么好?只不过是剽窃来的诗句还算不错。”七小姐虽然不甘心,可她也是真心喜欢这诗句,既然李秀吉给了她一个台阶,那香囊也是拿不回来了,若是让余渊以命相抵,她也做不出来,也只能收下这幅字了,好在这字和词裱起来还算不错。

“余小渊,我来问你,你师承何人,混进府中有何企图?”李秀吉不是傻子,如余渊这般人物,如何甘心做自己那草包弟弟跟班,定然有缘故,自然要问清楚,因此脸色一冷问道。

“回禀小姐,小的没有师承,与家父往来南北做些小买卖,幼年的时候家中曾经收留过一个老翁,小子会的东西,都是那老翁教给我的。那老翁在我家住了三年,便离开了。我也是喜爱这些东西,便没有扔下,可惜只能自己摸索,再也无法寸进了。不久前我与家父走商遇到海难,家父身亡,我也流落到此。幸好有一些祖传的御兽手段,被少爷看中,这才收留府中。小的也因为年幼丧母,家中没有其他亲人,便安心留在少爷手下听命。”

李秀吉闻言先是点了点头,心中却不曾全信,不过也算至少有了可以接受的理由,至于以后,那还要慢慢观察。好在李润身那边都是胡闹之人,也不涉及朝堂,也不涉及父亲的事情,就算是有心之人也不会算计到他那边去,所以,对方的话倒是有五六分可信。

“那老翁叫做什么名字?”旁边的七小姐在此刻竟然横插一嘴问道。

“那时候年幼,全名不曾知道,只是听父命,称他为zeng爷爷。”余渊说谎向来讲究真真假假,九真一假。这是骗术的最基本要求。他说的老汉样貌和称呼都是以余长风讲述的南筝为蓝本的。

“哪个zeng?”七小姐眼睛一亮,问道。

“便是曾经的那个曾!一次他教我‘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两句诗的时候,说过,他便是姓那个曾。”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七小姐显然也是没听过这二句,却很快体味到了其中的情感,口中不断喃喃的念叨。更重要的是余渊口中的这个曽爷爷,很可能就是师父口中的那个负心汉南筝,曽苦桐。可显然这小厮并不知道他日后的下落,还是先回去禀报师父再做打算,反正这小厮也跑不掉。

“去吧,这里没你的事情了。”李秀吉显然也被这两句诗伤感到了,眼下这余小渊也没有什么其他的问题,于是挥了挥手,让其退下了。

“多谢小姐。”余渊躬身一礼,转头往前掉落下来的那墙头走去,随即将七小姐的丝帕捡起来,转身又走回来,递到七小姐面前道,“七小姐,你到丝帕。”

那七小姐看了一眼丝帕上沾着的泥土道,“脏了,不要了。”

余渊本是出于绅士风度,将这东西物归原主,没想到反而惹人嫌弃,当即一笑随手将丝帕扔掉道,“果然是富贵人家,一丝一缕物力维艰,全然不顾,还真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余渊此言是肺腑之言,首先他认为七小姐不要这丝帕是因为丝帕被他拿过了,对方嫌弃他身份低微,这才不要的。其次,他真心看不惯这些豪门大族家子弟挥金如土的样子,出身罪岛的他精通百艺,当然知道,这一方丝帕价值一户普通人家三个月的口粮。对方却说扔便扔了,心中自然不忿。因此才说出了如此伤人的话语。

其实他还真是误会了七小姐,这七小姐天生整洁,最怕的就是不洁之物,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有轻度的洁癖,而且她自小生活在皇宫,一切用度根本不用她开销,哪里知道这丝帕的价值,以往也是,用脏了就扔,没想到今日却让余渊如此数落。

当下心中委屈,却无法反驳,只能怒目而视。余渊却视而不见,转头笨拙的攀上墙头,回李润身院子里去了。这边李秀吉连忙道,“师父,莫要和他一般计较。”

七小姐看了看地上的丝帕,开口问道,“秀吉,这丝帕在民间价值几何?”

“这个,大概要十两银子吧!”李秀吉虽然也是生长在深闺之中,但对民间物价还是略知一二的。

“十两银子?”对于这个概念龙潇月还是不清楚,钱对于她来说就是一个数字。

当下李秀吉也反应了过来接着道,“十两银子可供一个三口之家三个月吃喝用度。”

“什么?竟然如此?那我这些年来岂不是……”龙潇月回想了一下,自己这些年扔掉的丝帕,心中顿时升起一种罪恶感,她想了一下,皱着鼻子走上前去,将余渊扔掉的那丝帕用两个手指头捏着提了起来,放到矮几之上道,“秀吉,你令人将这丝帕好生清洗,再用香料熏过,等我下次来还我。”作为沧海国的公主,她心中还是有天下百姓的。

李秀吉嫣然一笑道,“师父,你这的转性了?”

龙潇月白了她一眼道,“明知故问,你弟弟这小厮还真是极品。”

“是啊,还真是极品。”李秀吉也深有所感,前边的琴诗书也便罢了,只能说是艺术造诣很高,但最后教训龙潇月的那几句话却是字字珠玑,震撼人心,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太深刻了,很难想象这是一个跟班口中说出来的话。

放下二女这边不说,余渊悄然回到房间也进行了一番自我反省。今天差点惹出大麻烦,此后这样费力不讨好的事情自己定然要少做,俗话说好奇害死猫,自己两世为人加起来已经四五十岁了,可不能再如此小儿心性了。收拾心情,他也打算睡觉了,自觉告诉他,明天将是一个拐点,一个新的起始,暗中布下的棋,很可能明日就要收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