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这也太抠了

【小致离开的第173天，晴】

出狱了。昨天又冻了一宿，被她们抢了被子，但是已经习惯了，想着你，就觉得什么事情都无所谓。外面的世界真好看，没有墙，狱警也管不到我们，想怎样就怎样。

遇见一个出租车司机，差点被干，还好我跑了。

不想活的念头再冒出来，第一时间就掐灭了。

【小致离开的第174天，晴】

被人救了，还活着，勿念。

……

【小致离开的第180天，多云】

我找到工作了，清洁工。

小致，你也在为我高兴吧？

我一定会赚到钱，找到弟弟，代替你抚养他长大成人。

等我。

……

一页一页，全都是同样的计算日子的方式。内容有多有少，最长不过五行，最短才“我好想你”这几个字。

一天不落。

有几页自己歪歪扭扭地斜出横线之外，点横竖撇捺全都不在该在的位置上。像刚学会握笔的儿童，又像是被人蒙了眼睛。

祁珩的眼神幽深，划过一抹比之更沉的暗色，快得惊人，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

【小致离开的第191天】

在不夜城遇见他了，没想到我现在这个样子，他还能认出我。

他骂我没有尊严，看着他们作践我。

小致，明明已经不在意了，为什么还会难受呢？

【……第201天】

发工资了！1023块，全都放在玫姐那存着。

小致，我遇见了很好的人，和你一样，她会帮我推掉不想见的客人。

我去陪酒了，会赚的稍微多一点吧。

我好想你。

【……第202天】

我不是杀人犯。

我不是。

字体凌乱，之后的篇幅越来越短，几乎全都是类似“活着”，“不是”的字眼。

那一天，是她公然喊出“我是杀人犯”的日子。

祁珩心头一痛，手指不知不觉按在了【第191天】的数字上。

程子玥在日记里提到了他，却不提他的名字，只用“他”来指代。

在监狱里，她是不是也曾和这个叫小致的女孩靠在一起，一边依偎着取暖，一边谈起自己喜欢的人。

喜欢的人……

祁珩垂着头，阳光穿过他的头顶，在脸颊侧边打下深深的阴影，神圣不可侵，犹如古希腊神话里年轻而忧郁的帝王。

他睥睨沙场，傲视群雄，手里的矛无坚不摧，没有他破不了的城，没有他猎不下的野兽，他终日在树林里穿梭，立于城墙之上，眺望远方，那里埋葬着心爱的姑娘。

手里的日记莫名变得烫手，男人头一回觉得手足无措。

程子玥一直喜欢他，他已经习惯了骄傲的她，目光始终追追逐在他身后。可他从未想过这一天，尽管明知它终会到来--

她不爱他了。

或许是从他一声不吭把她送进监狱开始，或者是那个名为小致的女孩在他怀中突出最后一口气开始，又或者是，在不夜城的某个夜里，她受人欺辱，他却沉默纵容开始。

从前，慕曼曾问过他一件事。

“祁哥哥，你真的不喜欢子玥吗？”

当时他是怎么说的来着？

“不喜欢，她太骄傲，不肯低头，也不肯吃一点点苦，这样的人，让我觉得很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