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8章 剑冢过往
苏浩起身走到窗边，望着远处悬浮在云雾中的岛屿，沉声道：“郑兄有所不知，剑冢方圆百里皆是绝地。
周围是终年呼啸的‘万刃峡’，无数上古飞剑悬于峭壁，稍有不慎便会被剑气绞成齑粉。”
他指了指脚下的位置，“唯有这片中央平原，离剑冢最近，地势平坦，灵气虽被剑冢的凶煞之气浸染，却勉强能开辟灵脉。
吕家耗费万年，投入数万灵石，才建起这座江城。”
郑贤智眉头紧锁：“如此险恶之地，吕家能创建如此盛世，也是不易。”
苏浩点头，看着剑冢方向：“吕家先祖的确惊艳，只是吕家成也剑冢，败也剑冢。”
郑贤智闻言一怔，看向苏浩：“成也剑冢，败也剑冢？愿闻其详。
苏浩靠在窗边，望着远处被云雾笼罩的剑冢，语气平淡地说：“其实吕家一开始可不是想‘守护’剑冢，而是想独占里头的宝贝。
他们刚发现剑冢那会，靠着从里面拿到的古老锻造技术，很快就成了炼器圈的大势力。
但这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剑冢里藏着宝贝的消息一传出去，周围的大小势力都眼红了。”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像秦家、周家这些老牌家族，还有不少散修联盟，都盯着剑冢呢。
吕家虽然厉害，但架不住这么多人一起抢啊。最狠的一次，好几拨人围着剑冢打了大半年，吕家死了不少厉害的修士，最后实在撑不住，才跟其他势力谈判。”
“谈来谈去，最后定了个规矩：剑冢归吕家看着，但不能独占，其他几家可以随时进入。
说是‘守护’，其实就是吕家拿了个看管的差事，既能沾点剑冢的好处，又得替大家守着这块地方，免得宝贝被别人独吞了。”
郑贤智听得直点头：“这么说，吕家现在看着风光，其实是被剑冢拖累了？”
“也不算是。”苏浩耸耸肩，“守着这么个宝贝疙瘩，既要防着外面的人来抢，自己又得不到灵剑。
每一把宝剑都会挑选自己的主人，吕家不可能所有人都与宝剑有缘，所以才会找人试剑，如我们这样的人。
没有背景，没有势力，如果发现宝剑，吕家会让你做客卿，如果不做，你可能就莫名其妙的消失。”
郑贤智瞳孔微缩，摩挲着胡须的手顿住：“所以吕云舟邀我们入剑冢，是想让我们当诱饵？”
苏浩点头：“他们现在已经在查我们的背景，等不及要试探我们的底细了。”
随后苏浩又突然道：“不过也不必担心，至少你拿到宝剑在江城内一般不会出事。
出了江城就和吕家无关了。”
郑贤智听闻此话，也明白了其中的原因。
夜幕如墨，江城上空漂浮的灵灯次第亮起，宛如坠落人间的星河。
郑贤智穿上夜行衣，轻轻掩上房门。苏浩斜倚在窗边，青铜剑匣泛着冷光：“郑兄，坊市夜间鱼龙混杂，注意安全。”
“放心。”郑贤智拱手道，“我就出去看看而已。”他推开雕花木门，楼道里弥漫着淡淡的檀香，与楼下飘来的桂花酿香气交织。
踏出客栈，郑贤智混入人流，街边的灯笼在夜色中晕染出朦胧的光晕，将修士们的影子拉得老长。
卖符箓的摊子换上了夜光材料绘制的咒文，在黑暗中流转着诡异的幽蓝；
几个蒙面修士围在丹药铺前，压低声音讨价还价，手中捧着的玉瓶里，暗红色药液正咕嘟咕嘟冒着气泡。
郑贤智裹紧斗篷，借着街边忽明忽暗的灵灯遮掩身形，朝着散修市场的方向而去。
穿过三条主街后，空气中渐渐弥漫起腐朽的古怪气息，一座由残破灵器拼凑而成的拱形门出现在眼前——正是散修们私下交易的市场入口。
拱形门两侧的青铜兽首突然睁开幽绿双目，郑贤智抬手抛去两枚灵石，兽首口中立刻吐出刻满符文的木牌。
踏入散修市场，嘈杂声与灵气波动扑面而来。摊位上摆放的灵药大多残缺不全，有的还沾着不明血迹，一块染血的布帘后，摊主正用匕首削着一截散发恶臭的根茎：“三百年腐心藤，专治暗伤入体！”
郑贤智目光扫过，突然瞳孔微缩——不远处的角落里，一株叶片泛着金纹的草药正微微颤动，赫然是《百炼神诀》修炼所需的三阶灵药“生灵草”。
“道友可识货？”沙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一名裹着灰袍的修士不知何时靠近，兜帽下只露出半张布满伤疤的脸，“此参虽非千年品相，却吸收了剑冢外泄的凶煞之气，药效更甚于寻常生灵花十倍。”灰袍修士掌心摊开，“不过这价钱……”
郑贤智目光如炬，盯着灰袍修士掌心那株摇曳的生灵草，叶片边缘细微的焦黑痕迹在暗光下若隐若现。
他冷笑一声，指尖轻点草叶：“吸收凶煞之气？我看是沾染了剑冢毒瘴，灵气早折损了三成。”
灰袍修士脸色骤变，转瞬又换上谄媚笑容：“道友慧眼如炬！但这残缺之效，恰恰能以毒攻毒，修炼《百炼神诀》最是合适。”
他竖起三根手指，“原价两千灵石，看在道友识货的份上，一千五百！”
“一百。”郑贤智袖中滑出灵石袋，金属碰撞声清脆悦耳，“叶片发黑，根茎断裂，这品相连二阶灵药都不如。”
“一百？！”灰袍修士尖啸一声，周围摊位瞬间安静。
他猛地攥紧生灵草，“你当这是街边烂菜叶？没有一千，免谈！”
郑贤智不再废话，转身便走。刚迈出三步，身后传来急切呼喊：“两百！两百灵石！”他脚步顿住，却未回头。
灰袍修士咬牙切齿：“算你狠！两百就两百，但得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郑贤智接过生灵草，迅速将其收进储物袋，目光继续在散修市场中游移。
他缓步走向另一个摊位，摊主是个独眼老妪，面前摆着几株蔫头耷脑的“回魂芝”，芝盖边缘泛着诡异的紫色。
“这回魂芝沾染了魔气，药效已失大半，怎么卖？”郑贤智蹲下身子，指尖轻触芝体。
老妪浑浊的眼珠一转，沙哑道：“三百灵石，不二价！”
“五十。”郑贤智语气笃定，“魔气入体，稍有不慎便会反噬，能拿来炼毒就不错了。”
老妪本想反驳，却见他起身要走，连忙喊道：“罢了罢了，八十灵石，拿走！”
就这样，郑贤智在各个摊位间穿梭，讨价还价声不绝于耳。他又购得一株断了主根的“青木参”，以三十灵石成交；
还有几片被虫蛀得千疮百孔的“火莲瓣”，花了一百灵石。这些受损灵药，在旁人眼中或许是鸡肋，但在他看来，却都是可遇不可求的宝贝。
当他路过一个角落时，一个破旧竹筐里的东西引起了他的注意——那是一簇散发着微弱荧光的“幽影蕈”，表面布满黑色斑点，显然是受了剑冢凶煞之气的侵蚀。
“这幽影蕈怎么卖？”他问道。摊主是个年轻修士，眼神闪烁：“四百灵石，这可是好东西！”
郑贤智嗤笑一声：“被凶煞之气污染成这样，拿来照明都嫌危险，四十灵石，卖就拿走。”经过一番激烈的讨价还价，最终以六十灵石成交。
夜色渐深，郑贤智的储物袋已装满了各类受损灵药。他估算了一下，此次收获颇丰，虽都是残缺品，但数量众多，足以支撑他一段时间的修炼。
然而，就在他准备返回客栈时，突然察觉到一道熟悉的气息，转头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一个转瞬功夫，人消失不见。
郑贤智心里“咯噔”一下，这气息他太熟悉了！在越国临风城，他和这股气息的主人可是没少打交道，正是李家的家主李元虎！
当时兽潮，李家不是被灭了嘛，李元虎怎么会突然出现在秦国江城？而且这气息里带着紫府修士特有的威压，显然李元虎已经突破了境界。
没等他多想，李元虎的身影已经在人群里一闪而过。郑贤智顾不上多想，悄悄放出神识锁定那道气息，快步跟了上去。
他把斗篷帽子压低，又往脸上抹了些煤灰，混在人群里紧追不舍。
李元虎脚步很快，专挑人少的小巷子走。郑贤智不敢跟得太近，生怕被发现。
只见李元虎在一处不起眼的小院前停下，抬手在门上敲了三下，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他迅速闪身进去。
郑贤智躲在对面墙角，看着那扇门重新关上，心里满是疑惑。李元虎怎么活过来了，怎么突然跑到秦国，还鬼鬼祟祟的？
郑贤智躲在阴影里，盯着紧闭的院门良久，“物是人非，何必徒增烦恼。”他自嘲地轻笑一声，将神识收回。
兽潮席卷越国，李家满门葬身妖兽之口，如今李元虎却以这般姿态出现在秦国，背后牵扯的秘密恐怕不简单，何必给自己找麻烦。
他最后看了眼小院，转身混入夜色中的人流。散修市场里依旧喧闹，可郑贤智没了闲逛的心思，只想赶紧回客栈修复灵药。
一路上他都留着心眼，绕了好几条巷子确认没人跟踪，这才加快脚步往聚仙楼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