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拜高堂（一）

    凌山猝不及防听见那两个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跟着后退几步离他远了一点，她可没有奇怪的癖好。

    奇怪，她用迷心铃的时候有用这个口令吗？她下意识低头看了眼铃铛，修复好的迷心铃外表上更加精致，并没有什么不同。

    凌山转向幻象石的投影，没再说话，她一直隐约感觉到莫无双会在与魔族有关的地方，只是没确想她会在魔域。

    莫无双怎么会成为魔族圣女，她是故意潜伏进去的吗？希望不会发生什么意外，凌山收起留影石。

    凌山理了理思路，收起留影石重新看向对面的人，他安静的时候真像一个木偶，看起来不是违背她的任何意愿。

    她与对面那双漆黑暗淡的眼对上视线。

    “倘若她在里面遇到危险，你要帮她一把。”她用上命令的口吻，认真且清晰道。

    女子一步步靠近，直到看清他眼底的蕴色，他的魔气全都乖巧地收起来，没有一丝漏出，她没再吩咐，他便没有起身。

    凌山看着跪在地上的人，不知道他先前发生了什么，黑色的衣衫残留着干涸的血迹，发丝依旧工整束起。

    她的手落在他的头顶，却不轻柔，居高临下的。

    “听话哦。”

    路行庭低下顺从的眉眼，长睫在眼尾留下一道阴影，淡色的泪痣若隐若现：“是，主人。”

    他的动作慢了一秒，感觉好像有哪里不对劲，就好像一直束在身上的丝线断裂，让他变成了一个有思想的傀儡。

    轻飘飘地，这个认识并没有让他感到惊喜，反而惊悚起来，他像个突然失去母亲怀抱的孩子，迷了方向。

    只是还没来得及细细感受，又听见凌山继续，路行庭下意识像以往那般把所有的思绪集过去听。

    “修真界的魔域不是已经被封印住了吗？还有，你们究竟想要用人牲链做些什么。”

    这里可不是秘境，现实中的修真界魔域没有发生什么意外。

    凌山倒是没想到从他这里得到所有答案，就算是有也不一定是对的，但她还是问了，好歹能得到一点方向。

    魔族是她在修真界以来最不熟悉和了解的事，她最初知道人牲链这件事的时候以为那群人只是单纯为了灵石与恶趣味。

    但现在看来并不是。

    路行庭像以往那样在内心痛苦挣扎，可恶，他为什么要像她的狗一样言听计从，他早晚要杀了她，除非她反过来求求自己。

    让他像她对待自己一样报复回去。

    可是身上的透明丝线将他高高拽起，而所有线头集中在她的手中，迷心铃此刻被她挂在腰间，偶尔传来蛊惑铃声。

    落在他的耳中，让人忽视不掉。

    他便又变回臣服于她裙身下的狗。

    “纯血的魔族血脉有办法来去魔域，这些年封印一直在慢慢减弱。我不知道大人想要用献祭阵来做什么，没有人能够接近那里，哪怕是他自己。”

    凌山确定莫无双并不是什么魔族，她是怎么去哪里的，她再次想到她口中的梦，只是她没有再告诉任何人。

    凌山抚摸着石头上面的纹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又突然做了什么决定，跑到桌案处写下一封信。

    “如果你见到她，找个机会交给她。”她示意地上的人。

    路行庭这才起身接过那张匆忙的信纸，上面被主人施覆一层术法。

    凌山继续道：“你方才说的那里是哪里？”

    路行庭张开的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喉咙里溺出血迹。

    这便是被种下了禁忌。

    凌山看了眼燃烧的香烛，没有再理会他，转身开始收拾东西，告诉他可以走了。

    路行庭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他没用了，当真是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在她心里他真的就那么下贱吗？！她甚至一句话都没有问关于他的事情。

    但显然破铃铛开始让他的身体慢慢消散，路行庭彻底消失前莫名想起她那师兄的话。

    你们到底是不合适…

    就因为他是魔，所以她就那么看不起他。

    等凌山收拾好所有东西一只脚踏出房门，脚步顿住。她偶尔会将迷心铃别在腰间，但方才那一小段路响铃频率似乎和平常有什么不同。

    她将东西取下高举在眼前，阳光照射进她的眼睛，没有发现什么不同，打算收下的瞬间有东西一晃而过。

    内置的圆珠开了一个比蚂蚁还小的裂缝，更像是一粒灰尘粘在上面。

    召唤术依旧完好，但傀儡术失效了。

    后知后觉地发现让她心惊，等等。那方才那个人为什么那么听她的话。凌山想起自己又忘记问他的名字。

    凌山赶到万虚宗宗门如约与齐从唯会合，红衣少年在老远的地方，从看见她时间不停招手，恨不得跳起来。

    等凌山走到他面前，他贼贼地看了一眼近处的执勤弟子，方才这弟子一直将他拦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