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2. 夫妇

    李青棠是后怕的。

    李青棠在赌，赌李仞还算是个好人。

    这个念头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看似养棋子但好像没有底线的对她的“纵容”，李景谌、李景诺的先后栽跟头，一步一步掰断的不是她的臂膀而是旁人的爪牙……

    李青棠在赌李仞叫她回花都并非全然为了做棋子做利剑做盾牌，还有别的用意，这个用意由来已久、意味深长。

    云风问：“殿下，咱们是要去明华宫吗？”云风问的是顾卿的尸体。

    李青棠说：“带着尸体如何往明华宫去呢？等一等杜大人吧，或许还是要往曙华门一趟。”

    云风又问：“可是殿下，明华宫若是散了，您是不是还要往各宫里去请安？”

    李青棠偏头看她一眼，笑了：“若是旁的公主，妃位以上按理来说都该见见，但本宫不同，去去明华宫足够了。”

    舒坦，这样的感觉是舒坦，一人之下，千万人之上。

    这是权位的味道，自古从不缺向往权位之人，饶是李青棠，这时候也不能免俗。

    她等在出朝晖殿后不远处的凉亭里，带着尸体，这样的一幕任由谁看了都会觉得难以理解。

    杜寒英是在约莫一刻钟后来的，这一刻钟里李青棠成功的让昨夜之事有了一个可能的结果——顾卿死了，阴魂不散，闹鬼于宫中。

    地府不会放任歹人为祸世间，此人必定有冤才能横走宫中，不仅如此，三处方位三只鬼，这是有鬼与她勾结在一处。

    兰溪宫好说，死了两位妃嫔；栖月轩嘛，或许是阮筠；听说昨夜悯苍公房中彻夜明灯，这应当就是眼前这只鬼了，但没闹出太大动静，还算是只好鬼，这么一想更觉得此人死的冤枉……

    可话说回来，还有一个地方闹得轰轰烈烈——东宫。

    东宫最大的事便是“太子祭酒”一案，可太子不曾死，东宫侍奉也有被牵连的，毕竟是奴仆，命不值钱，也不会有天大的冤屈闹出那样大的动静，这不合乎情理……嘶～是合乎情理的，大概人们都不大记得，东宫事发后有一位老臣抬棺入东宫，棺椁就放在东宫阶上，而这位老臣一头碰死在那里——太子太傅。

    太子太傅之所以自戕是因为太子冤枉！

    “还好吗？”李青棠笑盈盈地打招呼。

    杜寒英却笑的勉强：“我很好，你呢？”问完他开始控诉，“我猜你不好，你又不与我说，什么都不说，你一个人在这里。”

    云风往旁边走了走，留下二人说话。

    未足一日不见，李青棠倒有些觉得杜寒英陌生了。

    是何道理？

    “我很好，真的。”

    杜寒英如今是一个字也不信。

    “你需得帮我做件事。”李青棠没在寒暄，当即说，“把她带出去。”

    杜寒英来时已然看到了顾卿，他没有拒绝，甚至没有多问，只是问：“带去哪里？”

    “公主府、花都外，哪里都好，师哥还好吗？”

    “今晨杜熙回公主府看了看，许司一说不大好，吊着一口气罢了。”

    “那你把卿师姐带回公主府去吧……对了，这就是卿师姐，你也算见过了。”场面有些怪异，“师哥那口气若是能吊一阵子，那就让他吊着，叫许司一和红尾陪卿师姐带着师哥一道回花山去，若是师哥那口气吊不住，烧了吧，把骨灰带回去，还是他们四人一起走，去找红茗。但不要忘了对师哥说顾简之已死，也算了他心愿。”

    “你呢？”

    “我？我还有事要做，你放心，我答应过卿师姐，我会好好活着。”

    “你还答应过我不再隐瞒。”

    “嗯……”李青棠想了想，“对你，总归不同，对吧？”

    杜寒英一时失语。

    “拜托你好好把她带出去……原本今日我没想着你会来，我以为……总归以为我要自己想办法把她送出去，可喜你来了，你来了我便容易许多，杜寒英啊，你对我很重要，没有你许多事我都做不好。”

    杜寒英：“……”

    李青棠没有和杜寒英说昨夜宫中闹鬼一时，但杜寒英早已知晓，他说：“我的那些兵对我说昨夜宫中闹鬼，他们这些人出糗的出糗，受伤的受伤，戚戚然丢大人了，一个个与我哭诉，我却担心你，你怕鬼的。”

    “谁和你说我怕鬼？”

    “你说的。”

    “是吗？”李青棠不认账，“此一时彼一时，我可不怕鬼，你不知道昨天有多少大师围着我作法，哪个鬼想不开往我身上凑。”

    “你相信这世上有鬼吗？”杜寒英不苟言笑，很是严肃。

    李青棠自己呢只剩下干笑，杜寒英太没劲了：“不信。”

    杜寒英直直看过来，一字一吐：“我也不信。”

    李青棠弯弯嘴角，讨乖道：“好巧，真不愧你和我。”

    杜寒英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李青棠瞧见了当没瞧出来：“要不，你还是快快出宫去吧，这毕竟是‘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