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撩拨
凤凰的情期极度难熬。
难点不仅是压不下散不去的情热，更在于对伴侣难以克制的恐怖占有欲。
伴侣目光只能落在他一人身上。
正常时候，这种占有欲尚能凭理智压制，表现出来只是黏人些，霸道点，无伤大雅。
可一旦进入漫长的情期……
只会想把伴侣拖进深不见底的暗洞里，让她目力所及，耳畔所闻，皮肤的每一寸能接触的，只有疯狂到极致的凤。
也正是这样偏执到让人难以消受的习性，还有那苛刻到极点的忠贞，凤凰一般只在族群内部通婚，少与外族联姻。
伴随着极致占有欲的，还有强烈百倍的攻击性。
在求偶过程中，所面临的残酷竞争，只会让凤凰更加势在必得。
情期的雪凤根本不能招惹。
洛凝连情期是什么都一头雾水，更不知她善意关切的检查对情期的雪凤是怎样的折磨挑逗。
青青本想继续说下去，但玄鸟摇了摇头，她只好撅嘴作罢。
玄鸟说的对，仙尊要是愿意告诉她，也用不着他们来开口。
“总之，”青青哼声，“翎羽都给你了，他不会离开你的。”
“或者说，他根本离不开你。”
*
琉璃雪宫，地下暗室内。
阳光照不进来的地方，一路强撑着对抗本能的雪凤踉跄着化回人身，狼狈不堪地步下台阶，时序寒扶着墙大口喘息着，试图将背后双翼收回。
一次、两次……
情期突然提前，他张开的翅膀也难以折拢收回。
他翻箱倒柜寻找昭烨先前炼制的丹药，即便身体因长期服用已对那药脱敏，但情期已至眼前，就算只能缓解一点点也……
本应装有压制情期丹药的蓝色瓷瓶，里面空空如也。
下一瞬瓷瓶溅落在地，碎为齑粉。
这药上回……便已吃完了。
黑暗里他攥紧拳头，任由额角沁出的汗水沿轮廓滑落，竭力平复体内异样的热潮。
清心决念了一遍又一遍。
可以的，就算没有丹药他也可以忍过去的。
区区情期罢了。
与此同时，某好学的徒弟在另一边藏书阁里忙忙碌碌。
尽管青青话说了一半就变回花形，但她有了学习的新方向。
《羽族抚养手册》
《论情期的护理和安抚》
《养凤凰必看100条：三天速成凤凰养护大师》
《一本书读懂凤凰之必须知道的1000个小知识》
……
好像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混进去了。
她翻了翻封面，发现是以前自己下山时，在不知名书摊上，跟那些话本子一起打包带回来的三无读物。
洛凝：……
“情期的羽族暴躁异常，亟须伴侣抚慰。”
“情期的长短视种族个体而异，其中凤凰情期最长，又以岐雍雪凤为最，可达五至六个月不等。”
……小半年？
洛凝蹙眉，她这会上哪去给阿呆找个伴侣啊？
“对抗本能强行压制情期的，会受到酷烈的惩罚反噬。”
“强忍情热不进行纾解的，按前期压制次数和烈度，情热会在后期数倍反弹。”
“建议各羽族提前备好巢穴和食物，和伴侣安然渡过浪漫难忘的情期。”
洛凝阖上书页，长叹一口气。
三指厚的书，从凤凰的定义，羽族的尊卑，到各族的习性……没有插画图解也就算了，关于情期部分有用的就几句，连怎么抚慰都没写。
一看就是为了水字数出的新书，师尊收藏的古籍可都是干货满满。
要不问问师尊？
他的话肯定更靠谱。
可上次压着师尊灵修过之后……他就一直对她避而不见。
洛凝提着灯盏推门而出，决定先按照书里的提示找找。
据说情期的雪凤喜欢窝在暗处，也不知是不是真的。
几经搜寻不得，她叩开霄云殿的门，里面同样空无一人。
师尊还是不在。
会不会师尊其实没走，仍旧在殿中，只是用灵术隐蔽了身形呢？
她不死心地翻找起来，这里摸摸，那里拧拧，在一道不甚清晰的“咔”声后，地砖下塌显出一路通往地下暗室的台阶来。
光束闯入暗室的刹那，时序寒呼吸一滞，身后翅膀也跟着发颤。
无尽黑暗中，方寸光明间，提灯少女携裙摆拾阶而下，昏黄夕阳落在她发间，更衬得其人宛如神祇。
他收不回的双翼颤得更快了。
“阿呆？”她杏眼圆睁，随即眉眼舒展，唇角带笑，“你怎么藏在这里呀？”
灵修后，他的经脉里依旧留有她的痕迹，对于她的气息更是敏感，感知到来人是她，每一片羽毛都失控般地翕动着。
他背对着她，眼底黑气和黛蓝斑驳交替，拼命蜷起收不回的翅膀，将自己裹住。
别看到他，别看到他……
怎么偏偏这个时候被她找到……他如今的模样……怎么出现在她眼前？
一步一步，她朝他走来。
靠近的脚步声像是宣告离别的倒计时，一下下敲击他脆弱的内府。
洛凝放下烛台，倾身凑近在地上蜷成一团的雪凤。
他用翅膀把自己裹成一团，浑身颤的厉害，很是怕生的模样，抗拒与外界的任何接触，纯粹想要靠自己熬过去。
她把青青的话忘了个干净，伸手试图拨开层层叠叠的翅羽，“阿呆？很难受吗？”
这样不行的。
她指尖偶然拂过银羽末梢，翅羽缩了缩，似有绽开羽茧的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