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祭司·月

　　眼前是一望无际的天边，脚下是蔚蓝色的大海。洛泱低头甚至能够从这海面上看见自己的倒影，第二重幻境比之第一重由狭窄的密闭空间，变成了辽阔的开放空间。

　　洛泱抬头望着天，没有任何辨别方向的星辰。所以说，是幻境。

　　周遭静得可怕，这个空间里面的时间好像都被停滞了一般。

　　眼前升起一颗巨大的圆形泡泡，绽开之后里面藏着一个人。

　　如月华一样的女子，那双柔情似水的眸子现在直勾勾的望着洛泱。

　　“祭司……”洛泱控制不住的靠近，她原世界的记忆中唯一拥有面孔的存在。

　　被称为祭司的女子唇角微扬，“好久不见，洛泱。”

　　记忆中出现得最多的便是这样的笑容，洛泱眼中划过一丝惊喜，眸子不经意对视上那双被她认为最温柔的眼眸时，心的深处遍体生寒。

　　洛泱停下了脚步，“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藏于袖中的手指捏紧，此处所有的都是幻境，唯独眼前的人是真实存在的。

　　“我的洛泱，我的孩子，我很想你，让我抱抱你好吗？”女子张开了双臂，眼中的渴望真挚至极。

　　“回答我的问题，月！”洛泱初时见到故人的喜悦被冲淡了许多，那一瞬的不理智险些让她再次落入圈套。

　　展开双臂的女子遗憾的放下了自己的双臂，“洛泱现在都直呼我的名讳了，之前你明明会恭恭敬敬的唤我祭司大人。那个时候，在深海之境中。洛泱你都忘记了吗？”

　　面对对方提起的过去，洛泱丝毫不觉得陌生，甚至在对方说起之后，她的脑海之中便会出现之前在深海之境的记忆画面。

　　越来越多的记忆如潮水一样涌上，洛泱晃了晃脑袋，这并不是她自己可以操控得了的。

　　那些记忆蛮横的涌入，让她现在头昏脑胀极了。

　　月挪动了步子，繁琐奢华的曳地裙摆下是一双赤裸的双足，轻轻踩着这海面，荡起一圈圈温柔的涟漪。

　　优雅高贵的宛如一位神女，亲近她最为忠实的信徒。

　　“你——”

　　下颚被对方用手指抬起，洛泱半阖着眼帘盯着眼前的女子。

　　依旧是一副温温柔柔的笑面，可是那冷冰冰的指尖划过她的脖颈时却是藏着杀意。跟毒蛇缠身一样，黏腻又恶心的触感。

　　“生气了？洛泱你既然都已经来了，不是已经做好准备离开了吗？”月很是喜爱对方的这副皮囊，鲛人一族的样貌均是倾世容颜。只是对方的模样，却很让她上心。

　　“你要杀我，何必这么大费周章？”洛泱挥开了自己身上的手，嫌恶的擦了擦对方触碰过的地方。

　　哪怕现在她的脑海之中仍旧不断被那些记忆涌入，她也不会轻而易举的被击溃。

　　月被挥开也丝毫不在意，“真是被宠坏了，敢这样与我说话。”

　　洛泱知晓月的实力在自己之上，所以杀她根本就不需要如此大费周章。而且对方明明都已经在她眼前了，为什么还要让那些记忆涌入她的脑海之中？

　　她与月来自同一个地方，或许是同源的原因，对方才能够干扰她的精神。

　　“你是我一手教出来的，不如猜猜我想让你怎么死？”月在谈及生死时，眉眼间轻描淡写，全然不在意这是自己亲手教导的后辈。

　　眼前的画面冲击力比那些记忆要严重许多，洛泱不明白月这么做的原因。

　　不过她既然想让跟自己玩，那就奉陪到底好了。

　　“我猜……你是想看着我现在的记忆被以前的记忆替换，然后乖乖听你话自戕吧！”洛泱无奈的扯着唇角，眸中是肉眼可见的苦涩。

　　月微微莞尔，“还是这么聪明啊！”

　　这句话充满了感叹，月朝着眼前的少女抱以歉意。

　　“你的夸奖在我看来更像是嘲讽我命不久矣，何必故作姿态呢？”洛泱紧盯着对方的神情变化，想要找出对方在进行虚伪伪装的证据。只是对方的眼中，的确只有深深的歉意。

　　讽刺！讽刺极了！

　　月背过身，嗓音空灵又寂寥，

　　“洛泱，无论你接受与否。我都得跟你说一句抱歉，只是你的性命我必须拿走。”

　　语音刚落，脑中被碾压的痛感让洛泱紧咬着唇。那些昔日的温暖，现在是一把把镰刀，在割裂她的灵魂。

　　背对着洛泱的月，双眸缓缓闭合。

　　与肉体的疼痛不同，灵魂上的撕裂才是最致命的疼痛。

　　那些记忆，那些记忆……

　　真的是发生过的吗？

　　倒在海面已经没有气力的洛泱意识恍惚的抬了抬手指，视线中是月的背影。

　　其实这并不重要，她明明也舍弃了许多的记忆，为什么非要记得那一段不可？！

　　她的信仰，她的前辈要取她的性命，她真的就一定反抗的余地都没有吗？

　　四周重归平静，月睁开了眼睛，轻声道:“一切都结束了……”

　　转身想要去看看那少女的境况，纤细的脖颈被一只手掌紧紧掐住。

　　月平静的面容终于出现了一丝丝的变化，眸子中的温和褪下，留下了最真实的漠然。

　　“你挣脱了我的意识，是谁帮了你呢？”月不认为这个少女有力量挣脱自己的意识，唯一的解释便是这个世界的那二位神明。

　　他们对于少女的爱护，是她所不能够理解的。明明应该是高高在上的神明，怎么会对一个弱小的少女甘心奉献最私有的灵魂？

　　“月，你现在的意识与破了的风筝一样。在狂风之下，已然摇摇欲坠了。”洛泱一手掐着对方的脖子，掌心所接触的肌肤明明变得透明。

　　这样的变故让洛泱收回了自己的手，视线却依旧停留在那已经消失了部分肌肤的月身上。

　　月后知后觉的抬起了自己的双手，果然已经开始慢慢的变得透明了。

　　垂下眼睫遮掩住自己眼中的神色，低语着，“失败了啊……洛泱。”

　　洛泱面色冷然，不为对方的动作有任何动容。“你早应该离开了，月。”

　　“早应离开？”月轻笑一声，“洛泱你可知，如果不是你的出现，我本可以不用离开的。因为有你的出现，我才不得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