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第 46 章

    高太后抑制住上扬的唇角,装作随意说:“那陛下就去试试吧。要是成了,哀家就帮你一把。”

    莫骄谢过高太后,高兴起身,又陪高太后用了午膳,才裹紧了大氅,返回自己宫殿。

    五仁带着几个宫人随在陛下身后,正在廊下走得好好的,忽地陛下身形一转,就进了雪地里。

    五仁愣了下,赶忙追上去:“陛下,这天寒地冻的,小心着凉小心摔跤哪!”

    刚说着,陛下就栽了跟头。

    五仁上前去扶。

    陛下从没踩过雪地,瞧着白茫茫,像棉花一样的雪地,本以为也会是软绵绵的,如今踩上了才发现,摔一跤也挺疼。

    他由着五仁拍去身上的雪粒,只望着纷纷扬扬落下雪的地方。

    “雪,从哪里来的呢?”

    五仁以为陛下问自己,回话:“陛下,雪自是天上来的。”

    陛下没再搭腔,五仁才意识到陛下原来不是在问自己,他心里倒也不慌,只是垂头不语。

    陛下呆呆望着天空,雪粒飘进眼中,他也恍若未觉,将眼睛瞪更大,似乎想要透过白芒一片,看清更深更远的地方。

    “那里有雪,应当也会有香儿的吧。”

    陛下喃喃,是以五仁没有再听清。

    陛下不走,五仁自是只能跟着站在雪地里。他的两只脚眼看着浸满了雪水,五仁又提醒:“陛下,咱们回吧。您身子才好些,可不能再病了。”

    陛下不搭理,依旧保持着遥望天空的姿势。

    五仁在催促了三回后,转身冲一小宫婢打眼色,小宫婢会意,立时往永宁殿跑去。

    最后高太后身边的人过来,才将陛下劝了回去。

    莫骄回到式乾殿,问五仁:“是你通知母后的?”

    五仁毫不隐瞒:“奴才都是为了陛下好。”

    莫骄无奈叹气:“这话你已经说过无数回了。朕怎么和你说的,不许何事都告知太后。你呢,每回都当朕的话未耳旁风。”

    五仁猜到了陛下会是这个反应,他只嬉皮一笑,冲陛下道:“奴才下回记得了。”

    莫骄语调平常说:“希望你下回真记得,否则没有再下回了。”

    五仁:“奴才遵旨。”

    ...

    陛下在第二日的朝会上,说了他要让高太后垂帘听政的事,除了高太后党,其余大半朝臣都持反对意见。

    陛下差点被百官的唾沫星子淹死。但陛下也不妥协,还说了一番高太后养他育他,学识不比他与百官少,没少为大越朝做贡献的话。

    百官们肯定还是不能答应呀。陛下最后气急败坏表示,他是陛下,这事他做主了。

    第三日的朝会上,高太后就坐在了陛下身后,朝臣敢怒不敢言,哪个也不想当出头鸟。整个朝会,陛下几乎遇到一件事,就回头询问一下高太后的意见。几乎是高太后点头,陛下点头,高太后摇头,陛下也摇头。

    春天到来时,朝臣已然习惯了高太后垂帘听政的事。

    高太后也愈发有当一国太后的风范。眼见着所有人臣服于自己,从前当贵妃时不敢做的事,如今她当了太后,就想都做一遍。

    高太后不仅想把控朝政,她还想把控商界,故一个月之内在大越朝开了数百家粮铺银楼赌坊。她还想出去游历,又命人在各地修葺建造行宫。为了让自己千古留名,还找大臣为自己量身定做,刻了碑记。

    正当高太后喜形于色,沉浸在大展宏图中时,某一日的朝会上,竟有数个站末尾的大臣站出来控诉她高太后罪状。

    话一箩筐,意思就两个:

    罪状一:高太后肆意敛财。

    罪状二:高太后干涉朝政。

    太后的威名早传遍了大越朝各个角落,三岁小儿皆知高太后是误国妖后。

    高太后不除,大越朝危矣。

    听完朝臣一席话的陛下,好一番痛心疾首,欲言又止,终是开了口:“母后,您着实过分了些。您是母后,朕亲您信您,也如了您的愿。可你千不该万不该……”

    喘气半晌后,陛下才又泪流满面说道:“如今国库虚空,天灾不断,百姓食不果腹,而您却大肆揽财,来者不拒,更浪费劳力财力去建行宫。您可知您手里得到的每一块银子都是百姓的血汗。您可知如今外头百姓是如何说您的吗?朕心知朕不是一个能护佑苍生的好陛下,但朕也不愿成为母后手里的刀,为祸百姓!”

    高太后都惊呆了。这些话,她可闻所未闻。外头百姓如何说她,她怎么没听到?

    还有,国库怎么就虚空了,百姓怎么就不果腹了,不一直都差不多嘛?她是收了各处的礼,那她一个太后,过生日,收点礼怎么了?

    她用收的礼做生意,建行宫又怎么了?哪朝哪代的太后没做过这些事?

    高太后忽地想到哪里不对劲。她做生意和建行宫的事是怎么传出去的?有人调查她?

    高太后又忽地想到另一件不对劲之事。陛下他今日的话有些多嘛。

    高太后冷眼睨视陛下:“陛下勿听信谗言。哀家之所以行商贾之事,那是为皇家着想。修葺行宫,也不是只哀家修葺,往年先皇包括先祖都有修葺的,不修葺才会让百姓多想,让番邦瞧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