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5. 屏蔽
萧映竹垂着眼,似在凝神一些事情,听到晴问了最后那一句话时,他才淡淡地掀起眼皮,直视向晴。
“你应当并未明白我的意思。”
“保护她,即便是你当下最重要的事情。”
“......”
晴沉默片刻,从萧映竹那双淡漠冷戾的双眼里,不知是看到了什么,又或是顿悟了什么事情,半晌后,他才有点儿不情愿的“是”了一声。
但由于心中仍然有疑惑并未解开,晴还是开口问道:
“主子,能告诉我为何这样做吗?”
萧映竹沉默片刻,即便抬手揉了揉眉心。
他向来对暗卫严格,因此有许多暗卫害怕他,敬畏他,不敢靠近他。
当然,那些人会这样对待他的反应,他也不是不能理解。
谁都不愿意去靠近一个踩踏着尸山,拿到国公爷这一名号的罗刹,即便在他手下工作,他也从没有无理由惩罚人,那些暗卫仍然会对他避而远之,这件事情,他一直是了解的。
但...
面前的晴和雨,就如同秦览部曲的琰和琖一样,进来得特殊,因此,他们并不知道有关于他的过往,更不知道为何其他暗卫对萧映竹会那么惧怕——
即便是天天喜欢胡闹的信风,见到萧映竹都会下意识激灵一下,严肃起那平日里吊儿郎当的面容,一副生怕被惩罚的样子来面对萧映竹。
对上晴带着点儿淡淡疑问的眼,萧映竹平静下性子,淡淡开口道:“其中牵扯的事情很多,你只需要,有了姜念,那么我目前执棋的这一局,就有稳赢的局面。”
“而你,正是看守这‘底牌’的侍卫,你不能让她受伤,不能让她被敌人夺去。知晓么?”
“......”
晴似懂非懂,他没有情绪,也不知道情绪是何物,从那天起,他的情绪就像是被人生生夺走一般,只剩下个空壳,不知晓哭泣憎恨厌恶是何物了——
而面前的男人将他从那处被焚烧的村子里捞出来,告诉他,你所面对的敌人,正与他一样,他们的立场一样,出发点一样,他可以给一处庇护之地,而自己所需要支付的筹码——
便是能保护自己的筹码。
晴垂下眼,这么多年过去,他是能慢慢感知到面前男人的细微情绪变化。
方才在信风和松吹汇报的时候,男人的情绪很平淡。
但是现在提及了姜念,因为姜念这个名字,又或是姜念这个人,主子的情绪产生了微妙的变化。
很复杂、很细微的变化,晴形容不出来。
可能是有点儿珍惜,又带着点儿不舍,但更多的,是铺天盖地的掌控欲。
身为这一棋局的‘底牌’,若是失去了姜念,那么主子会难过吧?应该是用这个词形容。
...因此,主子对她所生之情,或许便如对雨那般,有着一种难以割舍、似是占有之意。
晴眨了眨眼,他觉得自己并不适合去分析这些,想了半天,没有能拿出一个准确的词曲形容这些,也就放弃去思考。逐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了解:
“我知道了,主子,我会回去和雨传达的。”
“......”
面前的男人轻轻舒了一口气,那动作极不明显。在晴的眼中,他是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然而往常在别人的瞳孔中,他们只能观察到萧映竹只是眼神略微变化了一点儿。
“乖孩子。”
对面男人的手落在了晴的头上,就如同当年捡到他的时候那般待他。
萧映竹散淡的眉眼舒展开来,眼底的情绪却沉沉,他垂帘看着晴瞳孔里的情绪,像是知晓晴在想什么,但又不介意他这般想,没有去干涉他脑海里想法的意思,只是开口笑道:
“那么现在去给她答复吧。”
视野里,一本被人用的有点儿旧,但不难看出是被人精心保护过的本子出现在了他的视野里。
晴伸手接过,把它捧在手心,就像是对待那名名为“姜念”的少女一样。
“是。”
被赐予了新意义的任务,晴不再去纠结有没有新任务的到来,从萧映竹这儿领了命后,随即往外边赶去。
—
姜念从书桌前抬起头时,窗外的天色已经完全沉暗下来,书桌旁已经被桂枝或是茯苓点上了一盏灯。
方才已经有人来过了么?
她竟然完全不知道。
果然是看资料看得太入迷了。
先前为了掩盖驱虫方被人发现,她刻意找了一些这个时代里没有的养生品塞入了制作驱虫方的仓库里,眼下这些养生品也开始逐渐带给她效益。
放下手中的散页,姜念抬手揉了揉脖子,又把笔搁置在了一旁。
眼下驱虫方和养生品的收入都进入到了恒常期,没有低也没有高。
看来要让药肆更进一步打出名声,要研发出更好的驱虫方了。
她垂眼落向放在桌子上的自制日历,上边已经被桂枝圈画出比试的日子——
时间并不远,就在下周的周一。
在这之前,她得要去吸引一下孙遁,将他引到山上去了。
留着这一个祸患,之后开始任务多少会有点束手束脚。
她若有所思地点了点桌面,眸光陷入一丝沉思,随即瞥向放在一旁的地图上。
地图上已经被晴和雨标记上了孙遁所到达过的位置,以及目前的位置。
那人从老家搬了救兵过来,一路都在徒步往这儿奔——多亏了晴和雨借着萧映竹的名号,在孙遁的必经之处设置了些阻碍,比方说检查身份,以及入城原因什么的。
经过各种拖延后,孙遁在她回来的这一天前,才到距离屏州还有一段路途的村庄里落了脚。
算算时间,孙遁应当会再比试开始的前两天到达。
姜念笑吟吟地别开了眼,将先前书写一半的计划拿出来,用笔在上面又书写了几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