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丶离别太短暂,我用生命去交换
多么讽刺,迎面走来的顾昭然着一身笔挺白色西装,远远走来,那模样一如当年,温润儒雅,俊朗挺拔。
只是任苒见到的顾昭然面容之上少了新郎应有的神采,相反,取而代之的是挥之不去的哀伤。
他们穿着和初见时一样的衣裳,只是再换不回当初的立场。
曾经的他们是伴郎伴娘,接受着世人的赞赏,人们说他们天生一对,人们说他们满面春光。可如今再没人会说这样不识趣的话,即便新娘仍在化妆间化妆。
因为他们如今的身份早已换成了宾客与新郎。
顾母将自己接待的宾客成功交接给匆忙而来的儿子后坐回了原来的位置,笑着继续和准亲家聊天。
顾昭然和任苒离了他们几步,凝望着对方,谁也没有说话。
片刻后,终是任苒开了口:“顾昭然,昨天我又去了清严寺。”
顾昭然的唇微微一动,面容之上仍是浓浓的哀伤,那哀伤任苒分不清真假。
如果他爱着她,那这哀伤便是真的;而如果他早就想摆脱她想甩掉她,那这哀伤就是来安抚她心的密方。
可不管怎样,未交战,输的便早已是她任苒。
因为终究是世人擡高了她,她任苒自始至终都没想过用任何极端的方式阻止他们的婚礼,她想的,只不过是亲自送上她最违心的祝福。
“我以为你不会来。”顾昭然的声音满是凄凉。
两个人的交谈甚至根本就称不上交谈,因为他们各自说各自的,他们的对话中毫无交集。
任苒说:“顾昭然你知道我昨天又许了什么愿望吗?我愿你今生馀下的日子里,所爱之人不再爱你,爱你之人你永远不爱。”
任苒说这话的时候目光决绝,像是一种无声的宣泄。
从进场到现在,这是她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沈闷的爆发。之前的表演过于镇定,连她自己都有些拿捏不来,而说出这句话才是她来到这里真正目的。
她的目光露出了些许挑衅,嘴角渐渐扬起一个优美的弧度。世间哪里还有比这更恶毒的诅咒,哪里还有比这更痛心的祝福,至少她任苒是再想不到了。
顾昭然突然自嘲地笑了笑,亦或说是机械地抽动了一下嘴角。
他想,他遭到了报应,是他先招惹了她,也是他深深伤害了她,而她对他做的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罪有应得,哪怕她此刻让自己下十八层地狱他也不该有什么托词。
只是为何,他的心如此疼痛,不为这怨毒的诅咒,不为女孩儿此刻盈泪的双眸,只为那具背叛了自己心意的身躯,即将迎娶他“选定”的新娘。
而此刻躲在紫红帘幕后的杜佳媛心如刀割,却终于还是没有打破这对昔日恋人最后的时刻。
她想,顾昭然就要成为她的丈夫了,就算自己有千百个不舍,也应让这个同她一样用力去爱过的女孩得到应该得到的,感受她应该感受的,即使在曾经的某一刻甚至是很多时刻,她恨她入骨。
杜佳媛以她的孩子为代价,以她的生命为代价让浪子回了头,她画着绝美的妆容,在帘幕后苦涩一笑。任苒,你终是敌不过我,我以两条命换回一个男人。都说自己拼命去爱,我这不是拼命是什么?而你,除了来这里看他最后一眼还能为他做什么呢?
可事实很快向杜佳媛证明,这一次她错了,错的彻底。她远远低估了眼前这个女孩儿,以及这个女孩儿对她男人那份远比她想的要深得多的浓浓爱恋。
伴随着鲜花与笑容,掌声与祝福,顾昭然和杜佳媛的婚礼顺利进行着。
任苒孤独地坐在席位间,她不认识身边的任何一个人,也没有任何一个人认识这个唇白如纸面无血色的女生。但他们的重点本就不在这个女生身上,他们的目光就只停留驻足于台前光鲜亮丽的新娘以及挺拔俊朗的新郎。
顾昭然感受的到从婚礼开始以来任苒一直紧紧追随着他的目光,那目光幽怨美丽,令他窒息。
他不敢擡眼望一眼这个女孩儿,他想就算为她而死他也心甘情愿,但前提是让他把婚礼举行完毕,完成自己对死者的誓言,对生者的报答以及承诺。
顾昭然你看,你想的终究还是自己。
此刻他心如刀绞去不敢出声,他感受着爱人的目光却无言以对。也许他们的相识就是个美丽的错误,而走到今天正是对错误应有的惩罚。
席间,任苒喝了太多的酒,她不断奔波于席位与洗手间之间,在席位上喝酒,在洗手间呕吐。
她不认识任何一个人,所以也就不必寒暄,不必敬酒。她自己一个人喝着,抢光了所有的酒。她无暇顾及他人诧异的目光,她在她自己的世界中开怀畅饮,好不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