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丶时间是把杀人的刀
“小苑,这几年……你过的好吗?”任苒红肿着眼睛低声问道。
常苑的手停顿在半空中,之后马上恢覆了惯有的平静:“苒苒,那是你男朋友吧?”她没有回答任苒的问题,相反,转过身来一脸笑意地看着顾昭然。
“你好,我是顾昭然。我们见过一面的,我常常听任苒提到你。”顾昭然微笑着伸出手来。
常苑一笑,也伸出手去握顾昭然的手:“我记得你,那次,都没来得及对你说声谢谢。以前我也常常听苒苒提起你,”常苑迅速收回了手,“每天都听到。”她一笑,还不忘补充一句。
常苑的指甲染成了鲜红色,她的唇也是红的,那种很鲜艳很鲜艳丶任苒想都没敢想过的红。
常苑变了,整个人的风格都改变了。
较之于已经哭成了泪人的任苒,常苑自始至终都没有掉过一滴泪,她再不是那个在街心广场滂沱大雨中倒在任苒怀中哭得撕心裂肺的小女孩儿了。
两年半,不过两年半的时间,命运就将她的常苑塑造成了另一番模样。
任苒真的很想知道,这两年,她过的好吗?如果不好,有多不好?
常苑把水端到他们面前:“在一起了,真好。”她自己兀自喝了口水,水杯离开红唇时被留下一枚淡淡的印记。
那天的任苒本来想和常苑促膝长谈到天明,可是她们真的还没说几句话,常苑就一头扎在那张破到只要一翻身就会吱吱乱响的床上睡着了。
她睡得很深很沈,就如同昏死过去了一般。
任苒轻轻帮她盖好被子,在她床边坐了很久。虽然她自从上了来s城的火车也都还没安安稳稳的睡一觉,可她看到常苑那张面孔就心痛万分,困意全无。
因为只有她,看得见她浓妆艳抹下的憔悴与忧伤。
常苑这一觉一直睡到了第二天下午四点钟。
“你终于醒了!”
睁开眼睛的时候,常苑听到任苒高兴地叫着她的名字。那一瞬她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此刻的她们都还是在j1高中无聊的语文课堂上,她伏在桌上轻轻睡去直到身旁的任苒将她唤醒。
可那终究是错觉。醒来后的她发现自己依旧躺在破旧的出租房内,除了一床一桌,一无所有。
一旁的顾昭然回过身来看到常苑醒过来也颇是欣慰:“好了,我终于可以热菜了。”
任苒给常苑端了杯水,她笑着说:“我们早就炒好了菜,就等着你醒过来呢……”
“现在几点?”
“下午四点。”
“糟了!”常苑没顾任苒,匆忙洗了把脸,一把扯过挂帘换了套衣服,然后开始拿着她的那些瓶瓶罐罐在脸上一阵涂画。
任苒目睹着一切,呆呆站在那不知所措。
“你这就要去上班了吗?”许久,任苒才缓过神来,怔怔地问。
“嗯。”正在涂口红的常苑并不方便开口说话。
锅里的菜发出“刺啦刺啦”刺耳的响声。
“要不吃点饭再走吧,你从昨天回来就没吃东西,昨天又在酒吧喝了那么多酒。”顾昭然一边翻炒着锅中的菜一边劝导常苑,“这些菜都是我和苒苒一早出去买的。”
任苒看常苑刚要说什么脸上却立刻浮现出痛苦的表情然后匆忙地跑到外面干呕了起来,当然什么都没吐出来,因为她肚子里是空的,根本什么都没有。
“小苑你别去了!”看着常苑在院子中俯身干呕的背影,任苒无比心疼地说,“给自己放一天假。”
“我没事儿。”常苑挺直腰板儿,纤瘦的身材弱不禁风,那真的是仿佛风一吹就要倒下去一般。
“常苑!”任苒再一次呼唤她的名字,“你过得好吗?你都还没回答我昨天的问题,你过的好吗?”
顾昭然听到两个女生的声音,关了火,推门走了出来。
“有什么好不好的,再苦的日子我也过来了,何况马上就熬出头了。”常苑干笑了两声,神情轻松地回了屋,漱了漱口,拎着皮包走出了小屋。
“你别走!”任苒一把握住从她身边经过的常苑的胳膊,“常苑你今天就别去上班了!那里的灯光让人眩晕,那里的空气让人透不过气来!”
常苑轻轻甩开她的手:“苒苒,因为你在天堂所以才会感受到地狱的黑暗,而如果你跟我一样在地狱你就会发现其实地狱没那么可怕,相反,它是个未央宫丶长乐门,它带给你的是痛苦与快乐并存着的刺激体验。”
“你真的能在那里感觉到快乐吗?”任苒流着泪大声质问着站在她面前的那个人,那个曾经她那么熟悉如今又让她感到那么陌生的人。
她觉得s城不应该叫s城,应该叫眼泪城。自从踏进这座城,她的眼泪就没有一刻停止过。
让她哭瞎了也好,就不会看到眼前自甘堕落的常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