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3 章(第2页)
胡思乱想的功夫,已经将大门口处的落雪扫成一堆,忽地听见两声敲门声,而后有个东西从墙外飞进来落入雪堆里。
“谁?”
无人应声。
林海棠没去开门,捏紧了扫把,面带警惕。
好半响之后门外好像没动静了,但她依旧没凑去大门处,反而去雪堆里找东西,想看看是什么。
结果是一块石头绑着一个纸条。
放下扫把,将纸条展开,只见上面写着一行小字:江城在筹备婚礼。
林海棠面色一白。
那时候在书肆她便已经听见夥计们说,但她有意不叫自己去深想。
如今又有不知名的纸条来告诉她……
她心急如焚,呼吸沉重。
这时候外面有声音,青山大喊:“姑娘,我回来了。”
林海棠刚把纸条攥紧手心,青山就已经进院子了。
“姑娘,你手上怎么有雪啊?”
情急之下只握掌成拳,袖子还堆在手腕。
林海棠垂眸拽了拽袖子,柔声道:“方才在扫雪来着。”
青山没多想,告诉她放着他会收拾,让她赶紧进屋里洗手吃饭。
这顿饭吃的心不在焉。
吃完饭青山进来收拾碗筷,等房门合上后,林海棠又将那纸条拿出来仔细端量,才发现笔迹她熟悉——是苏士明的字迹。
纸条上只有这一句话,林海棠却能读出来千言万语。
同是官宦世家,苏士明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身为林家嫡女,怎能给旁人做外室?就算是妾室也不行。
林海棠鼻子发酸。
如果父亲母亲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定然会心疼她。还有兄长,如果他在世,会不顾一切保护她,哪怕她此生不嫁人,家人也不会允许她沦为外室的。
林海棠起身,把纸条扔进炭盆里燃烧殆尽。
她和苏士明不可能,但林海棠从来没想过,她和江城也不可能。
罪臣之女,花楼出身。
就算是普通人家怕是都无法接受,那江城的家人呢?
或许,江城打从一开始就没想过给她一个正式名分,安置她于别院,分明就是作养外室的打算。
她忍不住难过,酸涩上涌,眼眶逐渐发红,垂泪欲滴。
这时候青山来敲门,“姑娘,炉上煨了一天的鸡汤好了,我给你盛一碗喝。”
那些名贵的药材随随便便拿出去卖都不止百两,青山算过,主子在林姑娘身上花的钱,怕是要大几千两。
花钱如流水,也就主子这等家底丰厚的公子哥,才养得起林姑娘这朵娇花。
青山推门而入,把汤盅放在桌子上,看见林海棠低头盯着桌面,而桌子上正是那枚玉佩。
青山以为林海棠对玉佩爱不释手,于是夸赞道:“以前主子的玉佩天底下独一无二,如今是独二无三了,哈哈哈!”
林海棠一个激灵。
独一无二……独一无二t……
“青山,九月二十五,江城在鸿湘楼吗?”
青山挠了挠头:“好像在吧,那段时间主子一直在鸿湘楼谈生意,每日都喝许多的酒,幸好都谈拢了。”
林海棠绷紧身体,追问道:“那你可记得有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情吗?”
“特别的事情?”
青山开始回忆,他道:“平日里主子谈生意都是带着我哥,我负责守着马车,好像没什么不同吧。”
“对了!”青山这个心眼实诚的,对林海棠知无不言,“那天好像主子喝多了,我哥说主子吐自己身上,还急匆匆的来马车里取备用衣服,哈哈,我家主子其实酒量不错,很少醉酒的。”
换衣服……什么情况下要换衣服?
江城酒量过人,怎么可能吐?
就算吐,他素来洗洁,也不会吐在自己身上。
一个念头像是冰冷的蛇,顺着林海棠的脊背向上爬。
“那……江城那天表现有什么异样吗?”
青山以为林海棠是关切江城,话匣子当即打开,绘声绘色的描述:“姑娘你放心,我们哥俩保护主子,他当然没事了。不过,那天主子情绪不太对,好像很烦躁,我先带主子回到住处歇息,我哥后半夜才回来,说是送员外回家。”
青山没近身侍候,他不知道发生什么也是常理。
但林海棠无比清晰记得那日每一个小细节。
不知生死的女人,染了血的玉佩……现在想来,那凶手的身量背影,都和江城一模一样。
是了,江城还会随身携带匕首……
越来越多的证据都指向一个真相,林海棠浑身发冷牙齿打颤。
“姑娘,姑娘?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
“我没事,就是觉得屋里有点冷。”
林海棠随便扯了个幌子,青山信以为真,又弄了一个炭盆进来,还带来一根红薯塞进炭盆里。
“等烤熟了姑娘记得吃。”
林海棠心不在焉,勉强笑了笑。
暗自捋顺思路,林海棠确定,那日看见杀人者,就是江城。
从小到大,林家给予她的都是礼仪教化,她温柔敦厚,第一反应便是报官。
不行。
如果报官江城就会被官府抓起来,杀人偿命,江城会被判流放之刑。
但无动于衷,对于林海棠来说痛苦万分。
她陷入煎熬之中。
许是她表现的过于明显,下午过来的江城一眼发现她不对。
肩宽腿长的男人放好大氅,把身上寒气散去后走过来弯下腰,用手捏着她下颌不容拒绝,而后另一只手贴在她额上。
“哪里不舒服?”
俩人离的近,他身上清淡香气袭来,本该是清新文雅的味道,但不知为何,林海棠莫名觉得染了血腥气。
“没有。”
她不自在的别过脸,但被他用力扶正,对上那双幽暗的眸子。
她被他捏着下颌,只能擡头去看他,而男人宽阔的肩膀挡住所有光线,让人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日薄西山,屋内陷入一片昏暗,无端叫人联想起初见时的场景。
他也如现在这般,像是埋伏在暗处的野兽,竖起幽深瞳孔,默默观察他的猎物。
女子眼睫颤颤,眉眼含泪,脖颈弯出漂亮的弧度,娇弱的像是待宰羔羊,引人肆意妄为。
江城眸色暗了暗,指腹用力,便在她皮肤上落下红印。
不该是这样。
蛊毒已解,她对他来说,就是无关紧要的女人而已。
他不会被牵动,不会想去吻她。
可喉结滚动,他缓缓靠近,呼吸交织,闭眼亲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