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 章(第2页)
他没客气地擡手就要敲她,但她自己早有预感,先一步躲开了。
沈既白没跟她计较,反倒心情很好的笑着收回了手,这看得让她心里发毛。她警惕道:“你笑什么?”
“笑你现在这样像以前——”
他的话忽然停了下去。
等了一会儿,也没见他要说的意思。
她被这半吊着卡得抓耳挠腮,追问道:“像什么?”
他眼睫敛下去后停着没动,那点鲜活的笑意也慢慢淡了下去。
而后重新勾了个弧度,但是不像刚才那样能够感觉得到他真正的快乐。
他轻飘飘的语气,把她想听的话说完,“以前认识的朋友。”
她张口就问,“哪个?你好多朋友。”
“运动会的时候跟你讲过,不记得就算了。”他云淡风轻地略过,见她慢慢地眨了下眼睛,一副正在艰难从记忆里对应上他说过的话,他呼吸重重地闷了下去,擡手扣着她的脑袋转了个方向,“我的话不说第二次。”
她紧急从脑子里搜刮运动会的记忆,想起来一点后连忙说道:“我我我想起来了,你小时候认识的一个朋友,对吧?我没记错吧?”
见沈既白沉默盯着她,她眨了眨眼示好。
虽然没有第一时间对接上,但好歹是想起来了,希望他能接受。
结果沈既白还是只沉默移开了视线,脸上的表情难以捉摸,但看起来没有不高兴的意思。
她小心观察着他的情绪,他能够感觉到,片刻后还是当做没有说过什么一样,平淡地回到了之前的话题,“他们这只是排练,晚上正式演出的时候会更好看。”
她缓缓哦了一声,小心接下话题,“可惜晚上要上晚自习。”
她继续观察着他的表情,想说点夸他朋友的话让他心情好一点,“不过这样也很好看,他们弹乐器的时候,气质变得很不一样,歌的类型也很好听,我以前没有听过这种风格。”
但他还是反应平平,“下次有演出的时候叫你。”
她也不知道还能再说什么了,哦了一声。
而后他伸手从她的背后绕过去,她转头去看他要拿什么,就看见一个耳机摘下来罩在她的头上,他就是随手一放,根本就没有放稳位置,她在感觉到耳机要滑落之前连忙自己用手扶住戴稳。
他把面前的电脑打开,鼠标在她的那一侧,他拿耳机的手放在那边将就着点鼠标。
他的手臂从他这边绕在她的背后,她像被困在了他的身体中。
这样的感觉让她不是很自在,警惕地将自己缩紧一点,避免跟他的身体有什么触碰。但好在也只是这么一会儿而已,他把鼠标拿了过来,也把绕到她这一侧的手臂收了回来。
她小心听着他的呼吸,知道自己的反应肯定又全都被他看透。
他点开文件夹,从视频中选中一个打开,平静地向她介绍道:“这是他们上次巡演的其中一场。”
随着他点下播放键,现场的音乐声在刹那钻进耳朵,他的耳机音质跟她那些几十块随便买的便宜耳机明显不同,声音真切得就像在现场亲耳听到。
原本还有一点疑惑他让自己看什么,只在这么几秒钟就被屏幕里的画面吸引了进去。
视频的画面里灯光偏暗,只能从几束灯光里音乐看到人和乐器的轮廓,背后的荧屏上是一片漂浮的海,只有鼓点一声一声敲着,却像跳动的脉搏,每一下都像敲在神经上,让人不由屏住呼吸。
而后随着鼓点急促,敲动了所有的旋律,灯光也刹那亮了起来,所有的感受都在这个开关下从听觉贯穿全身,让人忘记了所有的举动,只顾随着他们的音乐追随。
她被这样的感受吸引住了,顿时盯着屏幕一动不动,所有的注意力都渐渐吸引了进去,她的所有感官里都只剩下了通过摄像机留住的画面那一晚演出里。
她沉浸在耳机里面的热闹沸腾,而耳机外的时间却仿佛静止了,连玻璃另一面的排练也无法掺进一点惊扰。
他在旁边只静静看着她的侧脸。
她看得很安静,眼睛却是亮亮的,一动不动地盯着,偶尔才眨一下眼。屏幕的光线映着她的脸,在她稚白的脸上变幻着,但这些都不如她瞳孔里的那点光亮。
他曾在离开南江后的无数个日夜里,想起过这样一双眼睛。
纯粹,灿烂,像这世界的窗,能通过她的眼睛看到这世界的色彩原来是如此明亮,她一笑起来整个世界都变成晴朗。
她沉浸在里面好久,才意识到自己身边太安静了,忘记了还有别人在。
所以趁着一首歌唱完的空隙,她抽离出来一些,转过头来很惊喜地跟他分享道:“很好听!”
转过头来才发现沈既白异常安静地坐在她的身边。
不像往常那样懒洋洋的向后靠着椅子,相反,他身体前倾,手肘支在桌子上撑着下巴,眼眸也难得平静,此时正静静看着她。
他浑身仍然一股懒劲儿,但相比起总是给人难以相处的傲慢感,他这样放松得像是没有戒备心,轻而易举就可以望进他一览无遗的世界,那里只有一颗在她面前柔软跳动着的心脏。
她怔了一下,伸手要把耳机拿下来,有话想要问他。
沈既白却以为她是不想听了,伸手摁住了耳机,阻止了她的动作,而后食指放在唇前做了一个嘘的动作,想让她再听一听自己的世界,再在里面多停留一会儿。
她耳朵里的音乐声正随着鼓点一下一下变得高昂,渐渐屏蔽掉外界的所有声音,一时不方便说话,所以她也不得不停下来。
直到这一段再唱完,耳机里稍微安静了一些。但她仍然不太听得到自己的音量,所以只能才试探地简单问道:“你其实也会,对不对?”
沈既白只是保持着手放在她耳t机的动作看着她,他什么都没有说。
可他的眼眸里好安静。
像此时耳机里渐渐平息下来的尾奏,颤动的馀音在收束着在此之前的所有热烈。
直到最后一点旋律也结束,耳机里终于短暂地安静了下来,她才再次开口问他:“你其实,是不是也很喜欢做这些?”
“你说的那个朋友。”
她看着沈既白此时格外安静的眼眸,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措辞,“你说他焦虑很长时间了,最近对音乐提不起什么兴趣的那个朋友,他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吗?”
耳机里的音乐声又渐渐响起,但是这次的歌很温柔,旋律很轻,每个落下的音符都像情人的耳边呢喃。
他的手拿了下来,看着她的眼眸还是好安静,他问:“你想听吗?”
她眨了下眼,正要开口,他忽然很害怕她说的话会是拒绝。
他又加上了一句,“可以弹你喜欢的周杰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