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屿 作品

第62章 第 62 章

第62章 第 62 章

凛冽的寒风呼啸而过, 卷起地上的枯枝落叶,到处都是萧瑟的景象。

一场初雪后,天气越来越冷, 殿里的地龙烧得正旺。

姜月如圆滚滚的肚子好似一日比一日大, 低头能看见的就只有高高隆起的肚子,又因为冬日穿的衣裳厚实, 她的身子有些笨重,事事都不方便,盼着生产的日子。

有身孕以后, 她的腰粗了, 手臂也粗了,连手指丶脚趾都是水肿的, 与以前相比, 判若两人。

而且圆圆的肚子上长了一条条纹路, 光看着就丑陋, 为此姜月如还偷偷哭过,她那平坦光滑的肚子, 就这么长了可怖的纹路。

刘胤每晚都在帮她涂特制的精油, 将掌心搓热的精油放在她肚子上, 轻轻揉擦,手掌所到之处,好似火苗灼烧一样,姜月如脸颊不禁烫了起来。

她的身子丰腴, 肤若白雪,躺靠在软榻上有些紧张地看他, 昏暗的烛光下,那双杏眼越发勾人, 刘胤的眼睛热了几分,精油擦着擦着,就擦到了别处。

姜月如急忙按住他的手,嗔他一眼,然而他的手也没缩回去,还停留在原处,甚是还试着探了探。

姜月如咬唇,头微微偏过去,眼眸有了润意,赤色小衣歪歪斜斜,不经意间露出藏住的春色。

夜风从窗户缝吹入。

刘胤凝眸看着,探身在她耳畔说话。

姜月如身子轻颤,本就软糯的声音混着缠./绵的娇吟,娇得好似能滴下水来,一双潋的杏眼蒙上热气,湿漉漉的眼神看了看他。

感官异常明显,姜月如心里一紧,一根弦紧绷着。

刘胤擡眸看向她,染了濡意的手指放在她的掌心,指腹轻轻按了按,

烛火昏黄,夜色宁静,地龙烧得旺。

他湿濡的手指在她掌心蜷了蜷,说道:“这个。”

姜月如出了层薄汗,双颊越发红烫,良久后难为情地点了点头,小声叮嘱他一句。

刘胤笑了笑,他自然是知道这最后的一个月有多重要,伸手拿了一个垫子放在她的身后,托着她起身靠着。

他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单看着便赏心悦目,此刻手指蜷缩拨弄,随心所欲地弹奏两人合奏的曲子。

姜月如只觉殿中的地龙烧得太旺,周遭的温度越发灼/.烫,她的呼吸逐渐紊乱,四目相对的那刻,周围好似都静了下来。

姜月如鬼使神差去摸男人/凸/起的喉结,只听他一声闷哼,她纤指被烫了一下,缩手回来。

刘胤蓦地探身,吻上她的唇,长指继续着。

冬日着实不是晾晒东西的时候,榻上柔软的垫子染了濡意,轻轻一压也能滴出水来。

姜月如失去了力气,软绵绵靠在刘胤的怀中,被他托抱着回到床上。

刘胤正拧着热帕子,忽然听见她一声轻呼,他紧张地看过去,姜月如的手掌放在肚子上,神色有些不舒服,“孩子方才又踢了我一下。”

姜月如都怀疑方才他是不是碰到孩子了,幽怨地看着他,唇瓣咬了咬,红着眼睛嗔怪道:“都怪你。”

刘胤紧着的心落下,顺着她,说了好一阵话,才将她哄住。

近来肚子里的孩子不安分,老是踢她,他有时将耳朵贴在她肚子上,偶尔能听到一些动静。

哄了一阵,刘胤手里的帕子凉了,他放回热水盆里,重新拧干,拿着帕子,给她擦了擦。

清理一番后,两人都不同程度地出了热汗,刘胤咽了咽嗓子,离开床榻,去了一趟净室,再回来的时候,身上带着一股寒气。

刘胤长臂伸来,从后面抱她入怀,宽大的手掌跟她一样,都放在圆滚滚的肚子上,小心翼翼地护着。

姜月如感觉到身后的寒气逐渐变热,提议道:“哥哥,要不你回含章殿歇息吧。”

刘胤没有动作,忍了数月,也不差这段时间,“天色不早了,睡吧。”

姜月如没说什么了,下意识摸了摸肚子,只希望后半夜肚子里的孩子也歇息了,莫再踢她。

转眼到了快临盆的时候,姜月如听说生完孩子以后要忌口,生冷的不能吃,辛辣的也不能吃,她最喜欢吃辣,将这都忌了,她顿时觉得往后的膳食定是味同嚼蜡,是以这段时间让御膳房多准备有辣味的菜肴。

这日,刘胤与几位大臣商议事情,椒房殿那边传来消息,姜月如要生了。

刘胤楞了一下,急忙乘御撵前往椒房殿,他还没到就听见女子痛苦的声音,素来沈稳的他,此时也渐渐沈不住气,在殿外守着,神色焦急地望着紧闭的殿门。

她痛苦的呻/吟声越来越频繁,其中混着稳婆指导的声音,刘胤的面色逐渐沈重,不安立在殿门口,沈眸望着天边。

一盆盆血水端出来,续着的热水立即端进殿中。

从下午到了傍晚,终于在天色黑尽的时候,一声婴孩的啼哭打破沈寂。

刘胤如释重负地转身,双腿站麻了也不妨碍他的大步流星,他推开紧闭的殿门,张金贵眉心一跳,扶着拂尘跟在后面,急急劝阻道:“陛下,产房血气重,您不能进去啊。”

刘胤敛眉,斥他闭嘴。

产房里暖和,也正是如此,浓郁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刘胤心头一颤,内心慌乱起来,三步并两步往纱幔那边。

原本满屋子的哭啼声,慢慢止住了,嬷嬷抱着襁褓里的孩子从纱幔后面,笑着迎了过去,恭贺道:“恭喜陛下,喜得皇嗣,母子平安。”

“赏。”

刘胤悬着的心这才落了下来,看了眼襁褓里的婴孩,说道:“给朕吧。”

他不会抱孩子,竟没想到刚出生的小娃娃竟这般软,跟没骨头一样,嬷嬷见状示意了一下,教他如何抱孩子。

刘胤学东西素来快,抱着儿子往离间去,原本大步流星的步子,变得缓慢。

姜月如已经被扶到床上,虚弱地躺着,那张被汗水打湿的脸苍白虚弱,夕岚在旁边喂她喝参汤,刘胤抱着孩子走过去,“下去吧,朕来。”

他把孩子放在摇篮里,从夕岚手里接过参汤。

姜月如听见动静,闭着的眼睛有些无力地睁开,她生产时消耗太多力气,一点也不想说话,水汪汪的杏眼看着他,脆弱得让人心疼。

刘胤心疼,在她额上落下一吻,“念念辛苦了。”

他舀了一勺参汤喂她,姜月如喝着喝着,眼睛红了起来,鼻翼莫名酸酸的,眼泪在不知不觉中就流了出来。

刘胤慌了神,忙放下手里还剩的小半碗参汤,伸手拭去温热的泪,着急问道:“可是哪里不舒服?哪里疼?”

一碗参汤逐渐见底,姜月如恢覆了些力气,虚弱道:“疼,生孩子好疼。”

她不止一次听说生孩子是个体力活,而且还是从阎王殿外走一遭的苦差事,起初她不信,直到今日亲身经历才明白所言非虚。

她疼得险些晕了过去,站着的时候整个人都没有力气。

姜月如眼里噙着泪,再也不想回忆生孩子的惊心动魄,“哥哥,给我看看孩子吧。”

刘胤从摇篮里抱起他们的孩子,放在她的臂弯下,笑着说道:“和念念小时候一样,尤其是这嘴巴,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孩子睡得香甜,皱巴巴的一张小脸还带着浅浅的粉色,那微微张开的嘴巴与姜月如太像了。

姜月如哪里知道自己小时候的模样,她看着儿子逐渐出神,唇角慢慢扬起,心里最柔软的地方忽然就软了下来,特别满足。

刚出生的婴孩软糯糯,姜月如伸手,小心翼翼碰了碰儿子的脸,她擡眸看向刘胤,问道:“哥哥给孩子的名字定下来了吗?”

刘胤点点头,“单名一个瞻字。”

因不知是男是女,他各自准备了两个名字待选,就在姜月如方才看儿子的瞬间,他已经有了答案。

“刘瞻。”姜月如喃喃说道,垂眸看着熟睡的儿子,眼底荡出笑意。

然而她实在是太累了,就这么抱着襁褓里儿子,疲惫地睡了过去。

刘胤给她掖好被角,指腹敛去她额头的碎发,在床边坐了许久,一个人不禁傻笑起来。

然而儿子哭闹着找姜月如吃./奶的时候,刘胤敛眉沈着一张脸,孩子一天要喂好几次,饿得特别快,每次醒来不到半盏茶的功夫,便哭了,要喝奶,姜月如夜里睡不安生,有次她刚睡了没多久,孩子又饿了,折腾下来她觉都没睡好。

刘胤好几次都想让乳母将孩子抱走,姜月如执意要自己喂养,背过身去拍了拍儿子,“瞻儿还这么小,刚刚睁开眼睛,喂养时发现换了人,肯定又要哭闹。”

孩子吃东西的声音有些大,也吃得正欢,刘胤的目光下意识看向她的背影,眸色暗了几分。

刘胤夜里尝了一下,味道有些奇怪。

姜月如脸颊通红,低头羞赧地将亵衣理起来,小声说了一句,“真浑。”

刘胤挽着她的腰,湿热的唇贴到她的唇上,喃声道:“念念不也尝了?”

姜月如脸红心跳,嗔他一眼道:“那是哥哥硬凑过来给我的。”

哥哥两字一说出来,姜月如顿了顿,两眉缓缓拢起,她看了眼近在咫尺的男人,又看了眼枕边熟睡的儿子,说道:“孩子都生了,这称呼是不是该改一改?哥哥是不能再叫了,倘若以后瞻儿有了妹妹……”

刘胤打断她的话,“那便等以后再改吧,如今瞻儿还小,连咿呀的话都不会说,便更听不懂这些话了。”

姜月如抿唇,分明就是他舍不得改称呼。

她仔细想了想,这称呼还是要改的,于是便打算在新婚夜时再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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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关将至,事情多了起来了,等新年过完,礼部一刻也不敢松懈,全力准备着四月的帝后大婚。

天子独宠姜淑妃一人,而今姜淑妃又诞下皇长子,等姜淑妃封后,这皇长子便成了嫡长子,可谓是风光无限。

大婚的前一天,姜月如离宫回了姜家,翌日天蒙蒙亮,她便被嬷嬷叫醒,准备洗漱打扮。

等姜月如彻底清醒过来时,已经换上了精美繁重的凤袍,头上的凤冠虽然璀璨夺目,但实在是太重了,她感觉脖子都快被压断了。

到了时辰,大婚使者带着浩浩荡荡的仪仗队来到姜家,十里红妆,迎新后入宫。

姜月如一身凤冠霞帔,手捧册宝,终于走完隆重的大婚流程,第一次以皇后的身份,接受百官们的稽拜。

直到被引着回到椒房殿,姜月如才慢慢缓过神来,有些错楞地看着盯着掩面的羽扇,而此刻她的旁边正坐着天子。

在司仪的声音下,刘胤拿下掩面的羽扇,虽然方才封后的仪式上见过她盛妆的模样,可如今再看,他还是被惊艳到了。

姜月如比他看得不好意思,嗔了他一眼。

“请陛下和皇后娘娘共牢而食。”司仪说着,宫婢端着牲肉上前。

刘胤和姜月如共同食用一份牲肉,寓意从此夫妻二人共同生活,同甘共苦。

宫婢撤走牲肉,另一名宫婢端来合卺酒,司仪说道:“请陛下和皇后娘娘合卺而酳(yin)。”

共牢丶合卺,而后便是结发了。

刘胤取下姜月如繁重的凤冠,她捋出一缕乌发,拿剪刀剪断,与他剪下的头发绑在一起。

刘胤拿着绑在一起的头发,看了新婚妻子一眼,说道:“夫妻结发,白首到老。”

姜月如脸颊一热,有些不好意思。

所有的礼节行完以后,殿中一干人等尽数退出。

大红喜烛摇曳,殿中烛火通明。

刘胤看着娇靥如花的姜月如,眼里满是笑意,他凑了过去,低首吻上她的眉眼。

姜月如呼吸一凝,垂在膝上的双手有些紧张地交握着,男人的大掌忽然覆了上来,握住她的手,与她十指紧扣。

男人的吻顺着鼻梁往下,又温柔地含住她唇,将这一刻的喜悦全融在缠绵的一吻里。

姜月如身子有些软了,被他托着后颈,这一吻正难舍难分时,她忽然想起一件事,推搡着挣脱开他的吻。

“瞻儿呢?臣妾今日还没见过瞻儿。”

“有乳./母带着,则会儿大抵睡了吧。”刘胤的唇又凑了过去,谁知被她伸出的手指抵着。

姜月如:“臣妾想看一看。”

刘胤敛了敛眉,儿子已经半岁了,特别黏姜月如,今日又一日未见她,待会儿抱来若是瞧见他母亲,今夜便是哭闹,也要赖在姜月如身边。

“明日看,念念方才饮酒了,不宜见瞻儿。”

刘胤话音刚落,唇又压了过去,继续那被打断的一吻。

喜帐缓缓落下,摇曳的帐上勾勒出两道亲昵的身影,芙蓉帐暖,夜还漫长。

-----正文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