衔吞物工 作品

血口喷人(第2页)

裴镜渊,她是在暗示自己什么吗?张意之心跳不止,眯起了眼,下意识用左手指肚压在刀刃薄处……他都知道些什么。

裴镜渊见她反应,勾起唇角一笑,他没有再停留,转过身向人群走去。

人群看见裴镜渊和张意之,主动划分出来一个圈,甚至本来熙熙攘攘的讨论声顿时小了很多。

红艳耀目的居室阻隔了风雨,明亮的烛光驱散黑暗,里里外外的下人低着头已经把腰上的红布换成了白布丧布,又踩着板凳把头顶上的红色喜布撤下来。

居室正中映入眼帘的是抱着喜娘悲痛欲绝的新郎冯纪文。

死去的李允诗极其安详,她像是睡过去了,脸颊上带着新娘的胭脂色,嘴角含着浅浅笑意,脸颊歪向一边依偎在冯纪文的怀里。

赵骅行动很快,刑部的人穿着雨靴带着斗笠,提着刀将闲杂人等隔绝在门外,负责收集证据和刑侦的人已经展开工作。

赵骅站在那一对新人面前,面目冷峻。

“蕓娘丶蕓娘,你醒醒啊你醒醒啊……”

沈默中只能听着那不可置信的喃喃自语一遍又一遍呼唤从那新郎的低语中抖颤出来。

“最后一个目击人是谁?”赵骅转过身看着一排抖抖颤颤吓得说不出话来的小丫鬟们。

可她们早就已经吓破了胆子,一句话都不敢多说,甚至连擡头都不敢,只低着头看自己的脚尖。

“是你?”赵骅随意点了一个离自己最近的人,厉声问道。

那小丫头面若金纸,“噗通”一下结结实实跪在了地上,擡着头绝望看着赵骅,泪都憋回去了,一个劲儿只知道摇头。

门口的议论声更纷杂起来。

此时,裴镜渊适时开口:“先把闲杂人等遣散吧。”

“嗯。”赵骅也是皱着眉望着人群。

刑部的人得了命令很快就秩序井然地把那些人群给驱赶走了。

门口少了一层屏障,冷风便又吹了进来。

赵骅又看向那一群抖得更厉害的小丫头,凌厉的目光从她们身旁穿过,在一个人身上定下,又问:“是你?”

那人,赵骅之所以问她是看她似乎胆子大一些,她并不全是盯着自己的脚尖,而是隐隐向着另一个人频频看去。

果不其然,那小丫头擡起头,一下子指着队伍最末尾一个恨不能把自己抖昏过去的人脆声说道:“大人,可不是我,我一开始只管着整理新房呢,最后留在陪新夫人的该是翠红。”

她话音刚落,被指着的翠红又‘噗通’一声实实在在磕在了地上,她向着冯纪文的方向膝行两步,泪流满面,她哽咽颤抖,恨不能剖心剜肺:“求公子相信奴,求公子相信奴,奴怎么可能会害了新夫人。”

“那不一定。”告发翠红的那丫鬟讥讽开口,“谁不知道你翠红平日里就喜欢勾搭公子,本以为能叫公子收个通房从此麻雀变凤凰,现在夫人进门你的愿望破灭,指不定做出什么偷鸡摸狗的事。”

“你别在那里血口喷人,我与公子分明清清白白,分明就是你嫉妒我能在书房伺候笔墨活计轻松才总传言污蔑人清白,更何况这最后陪新夫人应该是你的活,谁知道是不是你做的就想要嫁祸给我。”

“我疯了我嫁祸给你,我看你就是恶人先告状咬死牙不承认的杀人凶手!”

尖锐的叫骂声几乎要刺穿人的耳膜,所有的狗狗祟祟现在都变成了大家暗暗吃瓜时惊异不已的微表情。

“都闭嘴。”赵骅没忍住插口打断了她们两个。

赵裴张三人皆心知肚明,就算丫鬟中有下毒者不过也是帮凶,高超的作案手段以及连续再犯的能力远远超过这些幼稚的嫉妒和爱恨情仇。

而至於与主子房里的那些龌龊听多了只叫人头大而已。

“翠红,你说,你进来的时候是什么时候,房间里还有谁?李允诗当时在干什么?”赵骅扭头又问记录官司,“谁先看见李允诗死了的?”

“回禀大人,奴进来的很早,这本来不应该是奴的活计,是她嫉妒执意要换,奴斗不过她软磨硬泡才应下了的。奴一直就站在窗外面呢,见来送点心点蜡烛的喜娘走了,便从窗户翻了过来。”翠红指着那现在大开着吹刮进风云的窗户。

那是这里的婚房习俗,张意之略有耳闻,等到新娘从门口离去,除了新郎,所有进屋子的人都不能再走正门,而必须要翻窗进入。

冯纪文听翠红说到这里,红着眼圈失神落魄擡起头望向那“吱呀吱呀”发出残破之音的窗牖,却一瞬间惊醒,他瞪大眼:“不对。”

沙哑声成功截住了翠红后半截子话,她疑惑问:“怎么不对?奴就是从那里……”

“那里的高脚架上本来有一棵春日矮梅,蕓娘喜欢梅花,可是春日里不多见,我便特地寻了一棵摆在那高脚架上,想要讨得她欢心。”

他笔直擡起手臂,众人朝着那扇阴暗的窗户前望去,那里的高脚架上空空如也,哪里有什么盆栽。

“奴我进来的时候并没有看见什么盆栽。”翠红僵在原地,她搓搓手臂,冷汗直流,最后也渐渐不自信一般话音低了下来。

“还有呢?你进来的时候新娘在干什么?”赵骅步步紧逼问她。

“新夫人新夫人,新夫人就坐在床边上。”翠红绞尽脑汁回想道:

“奴过去,她很惊讶也很害羞,红着脸问奴是谁……”说到这里,翠红骤然楞住。

她难以置信望向地上那安详着死去的女子。

颤声:“不对,那不是新夫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