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菜捞捞 作品

动容

动容

“与你何干?”晏羲和捏着她软软的手心, “不管是劫牢狱,还是杀了陈达那个罪大恶极之人,皆是我一人所为, 你不必将罪责全都揽到自己身上。”

“我不过一日未赴早朝,便生了这样的事,如何能放心?”

梁宿宁现下嫁与了晏羲和, 那她便是后妃,依常理而言, 应是不得干政的。这也是缘何当初赵欣荣极力劝皇上要将她草草嫁人了事的原因。

即为人妇,便该安守妇道, 一辈子被困在后宅之中,深居简出, 相夫教子, 不得时常出来抛头露面。

赵欣荣行此举,一来可以断送她的前程,二来她被困于后宅, 就算是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了, 外人也不会知晓,可谓是阴毒至深, 更何况他还欲将她指配给惯爱眠花宿柳之人?

他越是想她前路断送, 她便越是不能如了他的意。

幸而晏羲和一直陪在她身侧, 为她挡去了这些无妄之灾。现下既然是她坐上了尚书之位, 那便再也不会有这些荒谬无稽的陈规陋习。

女子可以参政,可以在自己学有所长的领域之内有一番自己的作为, 更不必再被围困在后宅之中。

而有晏羲和在, 她自是还可以在朝为仕,只因着今日是她嫁入宫中的第一天, 这才不得不破例留于后宫向皇后请安。

虽说即便是她在场,也难以改变些什么,但梁宿宁又如何能咽的下这口气?

她望着晏羲和,眼中满是数不尽的担忧:“只怕这一遭,又不知有多少阴谋诡计等着你。”

他们一同斩断了赵欣荣的两处羽翼,赵欣荣定是等不及了要除去他们。

她决不能再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至爱一个一个死在他的手中,这一次,她要赶在赵欣荣下手之前,先一步将他置于死地。

“无妨。”晏羲和瞧出她微有伤怀,出声打断她的思绪,“只要有你在,便是刀山火海我也是下得的。”

梁宿宁用视线细细描画过他的眉眼,与他温热的手掌紧紧相牵,若是他的话,她又怎么舍得让他去下刀山火海?

“我决不能让赵欣荣如了意。”

虽是赵欣荣现下如扎根于朝中的大树一般难以撼动,可这棵大树也并非难以找到他的弱点。这些年来,赵欣荣做过的恶事只会有增无减。

方才瞧着丽贵妃与七皇子所说的那番话,便不难猜出丽贵妃与赵欣荣之间的盘算,若是这前朝后宫相勾结的事一传出去,即便是赵欣荣有翻天的本事,只怕也难以逃过这一劫。

这般想着,梁宿宁便也毫不避讳地直接对晏羲和说出口:“丽贵妃与赵欣荣想必是要左右立储之事,你对此有何打算?”

这二人如此明目张胆,若这天下真的落到了他们手中,后果是梁宿宁想也不敢想的。

但是由赵欣荣的党羽坐上这尚书职位几年,他们便肆意修改律法条例,害得百姓民不聊生,日日困苦,若是日后真的由晏子锐登上帝位,只怕是民间将再无宁日。

她丶晏羲和还有一干朝廷看不下去赵欣荣做派的肱骨之臣,到时候更是会落得个死无全尸的下场,不论如何,梁宿宁都不能再看着这般惨状发生。

她必然要为晏羲和做好万全地打算。

“这些年来我一直在搜集赵欣荣的罪证。”晏羲和沉吟道,“他已经犯下屡屡恶事,只是他还一直手握着监军之职,于辽远将军不利,若真想要就此让他垮台,还需静等一个时机。”

辽远将军邱高驰近来好容易归朝能得几日清闲,若真是在此时将赵欣荣逼急了的话,只怕他会对辽远将军不利。

不想陛下竟将监军之职交予赵欣荣,这监军之职虽不是直接手握兵权的要职,可这调配将领,督查军队的权利握在手中,也是非同小可。

“如今你在朝中的势头愈盛,他便愈会视你为眼中钉,肉中刺,要是想早些将这个隐患消除的话,还是快些与辽远将军联手为好。”

“不然......”梁宿宁声音沉了下来,面容有些严肃,“他定是不能看着你我于他们的立储之位有威胁。”

就如他们一直急于剪除赵欣荣的羽翼一般,想必赵欣荣在此时也迫不及待地想将他们几人的关系挑拨开来。

即便是挑不开,便会使出别的计策,先将人都分离开来,就如晏羲和不日就将出征西南一般。

他们已经不能再等了。

“其馀的倒也罢了。”晏羲和眸子微垂,定定地望着梁宿宁,“我只担心t,我走以后,你一人在此难以保全自身,赵党与丽贵妃的人个个都不是好相与的。”

“我怎能安心离开?”

他面色微有苍白,若非迫不得已,他又何尝想离开呢?

即便是早已在寝殿之中安插了层层人手来防护于她,他也不能彻底放心,有了八年前的那般惨痛,晏羲和自是恨不能无时无刻留在梁宿宁身边,非要亲眼看着她才能心安。

“你既是要走,那便不要将我一人留在这里。”梁宿宁抓住了他温热的大掌,眼睛亮亮的,“将我也一同带去吧?”

她语气温软,带着些许她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撒娇之意,晏羲和心下不由为之一动,可便是她再怎么缠磨,此事他也断不能答应。

战场之地何其凶险?

本就九死一生,更遑论他还那般挂心于她的安危?稍有不慎,他便难以保全她,他怎能忍心看她为了他而冒险。

晏羲和勉强别过头去,狠心对她的软声贴上来的模样视而不见,只斩钉截铁地回绝了两个字:“不行。”

他这般决绝的态度,是梁宿宁已经许久都不曾见过的,她不由一时因他稍有冷待的态度而怔愣住,而后又缓缓回神,声音低低道:“是了,你不喜我多管闲事的,而且我去了也帮不到你什么。”

她话间微有空洞,似是藏了说不清的落寞,晏羲和一听此言,他方才勉强撑起的那一丝决绝,一瞬间便碎裂开来。

他忙将她揽住,轻声哄劝道:“宁姐姐,我并非你所言的那般想法,只是我实在忧心于你的安危,或许你不知道,便是你掉了一根头发丝,我都会担惊受怕许久。”

“我已然不能再眼睁睁地看到你受到伤害了,我宁愿自己来替你承受千百倍的伤害,也不想你再折损一点。”

他已经经受不起了。

梁宿宁自己也知道他的惶恐与不安,可他会担心于她,她心下对他的担忧亦是分毫不减。他本就是因为她才失了理智,被迫选择去劫牢狱来救她出来。

她又怎能看着他只身前去西南险境,而自己在宫中坐视不理?

哪怕是她去了不能帮上什么忙,可只要能看着他确实安好,她便也能放心了。

他说的话句句在理,梁宿宁不知如何回答,只有些委屈的低声道:“可我想陪着你,我不想你一直都将我看做娇花一般,我也想保护你,哪怕能帮到你一点也好。”

他们二人倏地之间,便好似相互调转了一般,八年前那个一直渴求能帮衬上对方的人,现下倒成了她,不想被遗留在原地的,也成了她。

晏羲和瞧着这般瘪着个小脸儿的她,有一瞬间的动容,她或许不知道,他大抵是要比她还不愿意分离的那个人。

可比起这点分离的痛苦,他更不能看着她因此而受伤,那是他八年以来的噩梦。

“阿宁。”晏羲和望着她眼底微微闪烁的晶莹,有些忍不住细吻上她的面颊,柔声劝慰道,“我从未将你当做过娇花,我也知道你很有能力成就自己的一番作为。”

“或许是我对你的保护太过了些,可我确实不愿你踏足战场,那远比你想象的要凶险的多。”

梁宿宁擡眸望去,他虽是说着百般温柔的话语,可不管怎么说,都是不容商榷的态度,她别无他法,只好就此作罢。

只要他一日没有动身前往西南,那她便还有机会让此事有所转圜。

*

夜神幽寂,却有一人头戴帷帽,身披极不起眼的黑衣,悄然与一身形较为高壮的男子先后踏进了一处阁楼之上。

这处阁楼极为隐蔽,但是似是为求保险,暗中的里里外外还是布置了不少暗卫层层看护,为的就是求一个滴水不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