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悦悦 作品

第279章 玄星处境(一)

玄星王朝,曾是龙耀王朝南面最令人心折的乐土。

这里有千里沃野,春播时麦浪翻滚如金波,秋收时谷穗沉坠似繁星;

更有温润水乡,乌篷船摇过青石拱桥,两岸人家炊烟袅袅,浣纱女的笑语随流水漫向远方。

子民们承袭着王朝温厚的风气,邻里间鲜少争执,市集上童叟无欺,即便是寻常农户,家中也总有余粮,街角酒肆里常飘出米酿的清甜——那时的玄星,是连史册都要含笑着描摹的“安乐邦”。

可这一切,都在诡异大军撞碎最后一道界碑防线的刹那,彻底碾成了齑粉。

………

起初是边境斥候带回的消息透着诡异——本该青绿的界碑石竟渗出暗红汁液,巡防兵丁夜里总听见雾里传来磨牙般的怪响。

三日后,黑风卷着墨色浓雾漫过界碑,雾中隐约可见扭曲的影子:

有的生着狼首人身,利爪在青石上划出火星;

有的似枯骨拼接,眼眶里跳动着幽绿鬼火;

更有无数无面的人形,拖着长舌在雾中飘移。

它们不似凡间军队,却能像撕纸般扯碎丈余厚的夯土城墙,嘶吼着扑向城内。

昔日的千里沃野,转眼成了焦黑的炼狱。春麦被连根拔起,在黑风中燃成火团;

秋收的谷仓被撞塌,金黄的谷粒混着断肢与黑血,在泥泞里腐烂发臭。

温润的水乡更成了人间地狱:乌篷船被掀翻在桥洞下,船板上凝固着暗红的血渍;

青石拱桥的栏杆被啃噬得坑坑洼洼,桥洞下的流水早已变成粘稠的黑浆,浮着浣纱女未及收起的木盆,盆底还沾着半片撕碎的蓝布头巾。

温顺的子民们在尖叫中奔逃,却被那些无面诡物追上,拖入雾中时,指尖在青石板上划出长长的血痕,最终连呼救都化作一声戛然而止的抽气。

短短三个月,诡异大军便兵临都城下。

护城河里的清水早已浑浊如墨,城墙上的箭镞与断矛插得密密麻麻,守城士兵的残肢挂在垛口,被风一吹便摇摇欲坠。

当诡异生灵撞碎最后一道宫门时,皇宫的琉璃瓦在冲天火光中噼啪炸裂,碎片混着火星落进御花园,将昔日盛放的牡丹烧成焦黑的枯枝。

玄星皇上与皇后身着绣金龙凤的朝服,并肩立于城门楼。

皇上手中的玉玺早已被捏得沁出指血,皇后鬓边的珍珠步摇在风中乱颤,却依旧挺直了脊背。

他们望着城下潮水般涌来的诡物,没有惧怕,而是选择了与城中百姓将士共存亡,只换得领头诡物的一声狞笑。

下一刻,无数利爪攀上城楼,将他们最后的尊严撕扯得粉碎——他们与鎏金的龙椅、雕花的梁柱一同被拖入黑雾,城楼上只余下染血的朝服碎片,混着皇城百姓此起彼伏的惨叫。

那些来不及逃走的百姓被圈在宫门前的广场上,诡物们用骨刃剖开他们的胸膛,鲜血顺着青石板的缝隙流淌,汇成蜿蜒的血河,连天空都被映成了诡异的暗紫色。

………

皇子公主们的结局,比都城沦陷的惨状更令人胆寒。

大皇子玄昭是最先殉国的。

这位总爱披着银甲巡城的皇子,在护城河畔率亲卫死战,丈二长的银枪被他舞得如银龙出海,却终究抵不过潮水般涌来的诡物。

当他力竭跪倒在血泊中时,数只狼首诡物扑了上来,利爪撕开他的甲胄,獠牙咬碎了他的喉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