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6章 另类自首
“我听不懂你在放什么屁!”
我对着听筒冷笑一声,手指已经按在挂机键边缘:“还有,别他妈没事就打电话骚扰我,你儿子丢了,你这当爹的都找不着北,我上哪给你变出个人来?”
“整得就好像彭飞是我跟他妈造出来似的,还得替你管儿子?”
我咬着牙骂了句,听着电话那头彭海涛还在呜呜喳喳地嚷嚷,直接懒得再废话,拇指狠狠按在挂断键上:“操!”
“哥,咱们接下来上哪?”
屏幕黯淡的瞬间,牛奋侧头望向我。
这一下立时间把我给问住了。
是啊,接下来应该上哪?又特么该再干点什么?
从早上收到那个叫曹二的狗屁消息开始,一路跑到鸡泽县,紧跟着又火急火燎折回崇市,我们俩就跟提线木偶一般,被双看不见的大手拽着瞎转悠。
那个打电话报信的孙子到底安的什么居心?
两次被人抢了先,这事儿跟他还有他背后那帮人究竟有几分关系?
我脑子里一团乱麻,压根理不出个头绪。
此时我的心里头是真他妈又怕又喜。
怕的是稀里糊涂被人算计,到最后成了替罪羊,背了黑锅都不知道咋回事。
而喜的是,彭飞那狗娘养的,眼下的处境肯定不会太美妙!
“先回去,等跟东子、我勇哥他们碰上面再慢慢研究。”
沉默几秒后,我朝牛奋张罗。
回到车上,我一边扒拉着手机通讯录寻思着翻找线索,一边在脑子里飞速运转思索。
“叮铃铃”
刚把烟叼到嘴边还没来及点着,手机又响了起来。
“喂,谁啊?”
瞅着屏幕上闪烁的那串陌生号码,我第一反应就是那个玩失踪的通风报信的家伙,语气不自觉放得客气了些。
“杜昂!”
对方那头轻飘飘挤出俩字,声音压得很低,分辨不出任何情绪。
“哦!杜哥!”
我当即怔了一下,赶忙坐直了身子,语气也瞬间切换成毕恭毕敬的模式:“有啥事您尽管吩咐!”
“新城区的人民医院门口有热闹,你确定不来凑一凑?”
杜昂的声音里带着点似笑非笑的玩味,好像很是漫不经心。
“啊?啥热闹啊?”
我赶紧追问,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听景不如看景,有些事得自己亲眼目睹才舒坦。”
杜昂神秘兮兮地笑了一声,没等我再问,电话“咔哒”一声就挂了。
新城区的人民医院?我脑子里“嗡”的一下,那不就是老毕和二盼在那儿养伤的地方吗?
这节骨眼上能有啥热闹?我一把将烟丢出车外,冲着驾驶位的牛奋吼道:“快!发动车!去医院!”
“咋了哥?出啥事了?”
牛奋被我这急吼吼的架势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拧钥匙打火。
“别废话,让你干嘛你干嘛!”
我盯着前方的后视镜,心跳得跟擂鼓似的。
我是真害怕老毕和二盼再有什么闪失发生,不然我真活不下去了!
不到十分钟,车子就“嘎吱”一声停在了人民医院附近的马路牙子边。
隔着老远我就瞅见医院正门口黑压压围了一大片人,里三层外三层堵得水泄不通,还有人踮着脚往里面伸脖子,看那样子,还真他妈有热闹瞧。
“前面堵死了,开不过去啊。”
牛奋拍了拍方向盘,眉头皱成个疙瘩,我探头一看,果然,连自行车都挤不进去。
“我先过去瞅瞅。”
我冲他使了个眼色,拉开车门就跳了下去。
费劲巴拉的扒开外围看热闹的人,我猫着腰往里面硬挤,心里头跟揣了个兔子似的,不停祈祷着这热闹可千万别跟龙腾家任何兄弟有关。
“各位乡亲父老,我叫彭飞,我臭不要脸,我是咱们市政办公室主任彭海涛的独生子,我欺男霸女,我伤天害理,不光嗑药贩药,还祸害了好几个已婚妇女”
好不容易挤到了最前面,还没等看清到底是啥热闹,两瓣白花花的屁股就率先撞进我眼里,再一瞅,喝!这特么不是我东奔西跑找了半天的彭飞彭大少吗?
这狗东西此刻光溜溜的,浑身上下就脚丫子蹬着双红得刺眼的女士高跟鞋,鞋跟歪歪扭扭的,走起道来一崴一崴,腰间还缠了圈“大地红”的鞭炮,噼里啪啦垂到膝盖,看那长度,少说也得一万响,真特么的辣眼睛!
“我对不起龙腾公司的姜盼和马毕!”
他扯着嗓子喊,声音哑得跟什么似的,一边喊一边朝着医院大门的方向双手抱拳作揖,腰弯得跟个虾米:“前天我无缘无故犯贱,带着人袭击了他们,不光把他俩打成重伤!还害得三狗子和虾米被送进上京的大医院治疗!关键我还躲过了警方的抓捕!”
周围的人“哗”地炸开了锅,手机镜头“咔嚓咔嚓”全对准了他。
彭飞却跟没看见似的,继续扯着脖嘶吼:“我有罪!我请求公安逮捕我!请求法院审理我!我有罪啊!”
我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后脖颈子直冒凉气。
这狗日的是疯了吗?自己干的龌龊事,怎么一股脑的全都往外倒?
我盯着他腰间那圈鞭炮,又看了看他那双红高跟鞋,愈发的疑惑,这特么哪是自首啊?分明就是被人架着脖子,在这儿当众示众呢!可问题是谁威胁的他?又是拿什么威胁的?
“大哥,可以放过我了吗?”
彭飞扯着哭腔喊了一遍又一遍,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喊到最后几乎带了哀求。
连续重复了好几遍,他猛地转过身,那双红高跟鞋在地上崴了个趔趄,随即目光直勾勾望向医院门岗室的方向。
紧跟着,他“扑通”一声双膝砸在地上,膝盖撞在水泥地上的闷响隔着人群都能听见,跟捣蒜似的脑门“咣咣”的往地上猛磕,一下比一下狠,没几下就见了血,混着脸上的鼻涕眼泪糊成一团。
也就四五秒钟的功夫,门岗室那扇玻璃门被人从里面推开,一个身材纤瘦的青年缓步走了出来,他脑袋上扣着顶黑色鸭舌帽,帽檐压得极低,遮住了半张脸,可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是小七,徐七千!
徐七千双手插在裤兜里,步子迈得慢悠悠的,目光扫过跪在地上的彭飞时没带半点情绪,就像在看一块碍眼的石头。
周围人们的议论声突然小了半截,连拍照的快门声都稀疏了些,只有彭飞还在地上哭嚎着磕头,那圈大地红鞭炮随着他的动作晃来晃去,看着格外刺眼。
“点了它,然后面朝住院楼,闭眼连吼十声‘对不起’,嗓门必须盖过鞭炮声!”
徐七千凝视彭飞几秒,从裤兜里摸出枚银色打火机,“当啷”一声丢在彭飞的面前。
“啊?你你让我点这个?”
彭飞猛地扬起脑袋,额头上的血混着冷汗往下淌,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满是惊恐:“这这得要了要了我的命啊!”
“随你!”
徐七千歪了歪脖子,嘴角勾起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眼神异常的邪恶。
他话音刚落,两道细微的红光突然从旁边树后闪了闪,稳稳钉在彭飞的脑门和心口上,像极了电影里狙击枪瞄准镜的反光!
我这才明白过来彭飞这牲口为什么会如此配合,敢情是特么有人在“狙”着他呢!
彭飞眼尖,也瞬间瞅见那两个小红点,吓得连滚带爬地扑过去抓起打火机,手抖得跟筛糠似的,慌忙嘶吼:“我点!我点!”
随着“嘎嘣嘎嘣”几声轻响,打火机的火苗终于蹿了起来,彭飞哆嗦着凑近腰间的鞭炮引线,火星“嘶嘶”舔上导火索的瞬间,他猛地往后一缩。下一秒,“噼里啪啦”的炸响声就泛了起来,红纸屑混着白雾“腾”地一下涌起来,把他和徐七千裹在了中间。
“毕爷对不起!”
“毕爷对不起!”
彭飞那挨千刀的嗓门愣是压过了鞭炮的炸响,一声比一声急,喊到最后几乎破音,震得人耳朵嗡嗡响。
白雾里,隐约可以看到他还在闭着眼疯狂磕头,腰间的鞭炮炸得正欢,红纸屑落了他满身,活像个刚从炮仗堆里爬出来的疯子。
不多会儿,鞭炮声渐渐稀落下去。
白雾随着风慢慢散开,露出满地狼藉的红纸屑,我眯缝着眼睛前凑了两步,却猛地顿住了脚,刚才还站在彭飞旁边的徐七千,居然没了踪影。
再看彭飞那篮子,他瘫倒在地上,浑身炸得跟个血刺猬似的,胳膊上被鞭炮碎屑嘣开好几道血口子,皮肉翻卷着,血珠顺着指尖滴在地上。
脸上更是没一块好肉,颧骨处被炸开个小窟窿,血混着黑灰糊了满脸,连眼睛都快睁不开,最惨的是胸口和大腿,被鞭炮近距离炸过的地方,衣服碎片嵌在肉里,一片焦黑中渗着暗红的血,皮开肉绽的伤口瞅着就让人牙酸。
“啊疼我快疼死了”
他还在抽抽搭搭地哆嗦,每动一下,身上的伤口就往外冒点血,疼得龇牙咧嘴,却不敢完全喊出声,只能咬着牙往地上缩。
而狗日的脚上那双红高跟鞋早就炸飞了一只,另一只歪歪扭扭挂在脚踝上晃悠,跟他满身的伤混在一起,透着股又狼狈又活该的滑稽。
周围的议论声里掺了些倒吸凉气的动静,连举着手机拍照的人都下意识往后退了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