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7章

明亮的光影落在男人脸上,却照不透那双黑沉沉的眼睛。

他的神情有些淡漠,薄薄的眼皮垂下遮住一半瞳仁,动作机械而生硬的洗着手。

洗手液打出泡沫,在骨节分明的大手处滑动,滚动的水流冲刷着他的手,将最后一点泡沫也带走。

他却像是无知无觉一般,继续按下洗手液的泵头,重复刚刚的动作。

漂亮的骨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红,水流很清,可落在指缝的黏腻感却像是附骨之疽,在秋日的风里干涸结痂,皲裂成不均匀的一块一块。

他又感觉喉咙发痒,胃部开始灼烧。

黏腻的血液覆在喉管上,不上不下,像是紧紧抓牢的壁虎,存在感格外清晰。

清晰到让他想要呕吐。

漫长的跨越24年的噩梦早已淡化,只在偶尔的时候让他从梦里惊醒。

他会在午夜梦回时一遍遍重复着洗手刷牙漱口的动作,却无论如何都洗不掉那些黏腻的血液。

父亲说他是怪物,所有知情的人都说他是怪物。

他们用那种同情而怜悯的眼神看着他,强忍着恶心安慰他,又在用审视和恶意揣度他。

为了活下去喝那些黏腻的血已经足够奇怪。

更何况他还守着那几具腐烂的尸体,吃下烂尾楼里被扣在盆下的某种鸟类。

这样的行为本来就够惊世骇俗。

所以在那些恶意揣测的故事里,对方毫不留情的往那个年幼的他的胃里塞进去更恶心的东西。

他们绘声绘色的编造着他是如何吃下老鼠,细长的尾巴和吱吱叫声都被他们构造的一清二楚。

每一次重复的故事出现,都让他想起了一个一个漫长到太阳永远不会升起的秋夜,连胃部的灼烧感都翻腾四起,永不停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