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击鼓传花谱(第2页)
退堂时,刘知府的师爷悄悄递来请柬:“腊月老夫人寿宴,裘班主可愿再演《八仙贺寿》?”裘三笑捻着新蓄的胡须:“得加钱。”
裘三笑的“击鼓传花谱”,恰似《史记》所述“奇货可居”——将戏台作赌桌,把看客当骰子。此术在《战国策》苏秦挂六国相印时埋过伏笔,在《红楼梦》贾府夜宴时露过端倪,然将其化作市井生存术,更显江湖智慧之辛辣。
其计藏三昧真火:
其一,虚实相生。《孙子兵法》云:“兵者诡道,能而示之不能。”裘三笑深谙此道,以假戏服、破唱腔示弱,反激起看客猎奇之心。正如《韩非子》所言“滥竽充数”,他充的不仅是数,更是人性的窥私欲。
其二,分合之道。《鬼谷子》曰:“欲张反敛,欲取反与。”将戏班拆作八股,看似自断臂膀,实则是以分身之术取八方钱财。这种“化整为零”的狡黠,比《三十六计》“金蝉脱壳”更狠三分——壳未脱,魂已散。
其三,时势造戏。《盐铁论》叹:“富者土木被文锦。”裘三笑摸准豪绅攀比之心,以“独家戏码”煽风点火。那些霓裳羽衣上的鹅毛,实为《红楼梦》中风月宝鉴的碎片——正面是戏,背面是利。
然此术终陷三重迷障:
首障,艺魂尽丧。《乐记》云:“乐者,德之华也。”当戏文沦为敛财工具,唱念做打皆成骗术时,梨园精髓便成无根浮萍。阿宝的破音,正是艺术凋零的丧钟。
次障,信义崩摧。《论语》曰:“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八家堂会的闹剧,毁的不只是庆喜班招牌,更是市井互信的基石。来日纵有真才艺,亦被视作画皮戏。
末障,循环自噬。《周易》道:“无平不陂,无往不复。”裘三笑不会想到,师爷的请柬实为催命符——腊月寿宴的《八仙贺寿》,终要他以血肉之躯填利欲之壑。
真正的梨园之道,当如《牡丹亭》题词:“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而非裘三笑之流的“利不知所起,一哄而散”。那些在戏台上滚过的金元宝,终会硌疼看客的眼,待曲终人散时,满地碎银映出的,不过是又一张画皮脸。
下章预告:
杀鸡取卵诀
“金蛋虽好日日有,怎及一刀血肉丰?
莫道后来无指望,且看今朝酒旗风。”
——且看客栈老板王二如何将祖屋变赌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