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6章 三问玄机

杨战摩挲着战刀上的缺口,眉头紧锁。方才与炎魔分身激战的灼痛感仿佛还在骨髓里燃烧,他想起父亲临终前将家传战刀交给他时的眼神——那里面有期待,更有沉甸甸的责任。“执念?”他粗声道,“我这辈子就想守住杨家,守住这片大陆的安宁,哪怕粉身碎骨也不能让魔族踏进一步!”

石碑上的金光微微晃动,浮现出一行小字:“执念如刀,能斩荆棘,亦能断己身。”

杨逸臣望着漫天飞舞的黑色蝶影残迹,指尖凝结的冰珠悄然融化。他想起少年时为了追赶兄长们的脚步,在冰潭中苦修三年,冻裂的手指握不住笔,却仍咬牙刻完三千道冰符。“执念是未竟的遗憾吧。”他声音低沉,“是明知不可为,却偏要耗尽心血去试的固执。”

蓝光在石碑上流转,小字变为:“执念如冰,能凝江河,亦能封心脉。”

杨诗瑶轻抚灵花边缘的露珠,花瓣上还残留着净化蝴蝶时的微光。她想起三年前那个在瘟疫中死去的小女孩,那双失去神采的眼睛总在午夜梦回时浮现。“执念是放不下的牵挂。”她睫毛轻颤,“是想弥补的过错,是刻在灵魂里的愧疚。”

白光温柔地漫过石碑,小字却带着一丝叹息:“执念如花,能蕴芬芳,亦能缠根茎。”

杨月抬头望向塔顶的金光,星辰之力在她掌心流转成细碎的光砂。她想起在蓝星的岁月,想起那个教她唱安神曲的奶奶,想起穿越时空时那撕心裂肺的剥离感。“执念是跨越时空的羁绊。”她声音轻得像风,“是无论相隔多少光年,都想再见一面的念想。”

星光在石碑上凝成漩涡,小字浮现:“执念如星,能引前路,亦能迷方向。”

杨知渊指尖划过镇魂短刀上的阴阳纹,冰凉的金属触感让他想起炎魔之主体内那团被同化的本源之火。混沌之力在体内缓缓流转,平衡着躁动的灵力。“执念是未完成的自我。”他忽然笑了笑,“是少年时吹过的牛,是长辈眼中的期待,是自己跟自己较劲的那场持久战。”

话音落地的瞬间,石碑迸发出刺目的金光,整个塔身都在微微震颤。第二行字如潮水般退去,第三问缓缓浮现,带着令人心悸的威压:“何为牺牲?”

杨战第一个开口,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牺牲是舍生取义!是为了保护身后的人,把胸膛挡在刀刃前!”

“愚勇。”红光闪过,两个字冷得像冰。

杨逸臣握紧拳头,指节泛白:“牺牲是权衡利弊后的选择,是为了更大的胜利,舍弃局部的损失。”

“功利。”蓝光闪烁,评语尖锐如刀。

杨诗瑶脸色苍白,却语气坚定:“牺牲是心甘情愿的付出,是哪怕粉身碎骨,也要护他人周全的温柔。”

“盲目。”白光泛起涟漪,藏着一丝怜悯。

杨月的声音带着颤抖,却异常清晰:“牺牲是爱的延续,是把生的希望留给更值得的人,让离别变得有意义。”

“自私。”星光黯淡下去,评语像重锤砸在心上。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杨知渊身上。他沉默了很久,久到塔顶的金光都开始忽明忽暗,久到那些散去的黑色蝴蝶又在远处凝聚成影。混沌之力在他体内奔腾,时而化作烈火灼烧经脉,时而凝成寒冰冻结血液——这是平衡纹章在呼应着什么,仿佛在逼他直面最不愿触碰的记忆。

“牺牲是……”他喉结滚动,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是明知会痛,却还是要亲手斩断执念的清醒。”

这句话出口的瞬间,镇魂短刀上的阴阳纹突然飞离刀身,化作一道黑白交织的光带缠上石碑。石碑发出嗡鸣,三行字同时亮起,在金光中化作三枚玉简飞向五人。杨知渊接住属于自己的那枚,玉简入手温热,里面竟浮现出一段信息流:

“三问非考是非,乃照本心。执念如锁,牺牲为钥,破执者方见真境。”

“咔哒——”

石塔的大门缓缓向内开启,一股混合着檀香与铁锈的气息扑面而来。门后并非想象中的黑暗,而是一条铺着白玉的甬道,两侧墙壁上镶嵌着发光的夜明珠,照亮了墙上的壁画。

众人走进甬道,杨战摸着墙壁上的壁画咋舌:“这画的是玄甲军大战魔族?”壁画上,身披玄甲的士兵正与长着蝙蝠翅膀的魔族厮杀,天空中悬着一座与眼前石塔一模一样的建筑,塔顶的金光化作利剑,斩杀了一头遮天蔽日的魔龙。

杨逸臣驻足在一幅壁画前,眉头紧锁:“这里的魔族……有混沌之力的气息。”他指着画中魔龙的鳞片,那些鳞片上的纹路竟与镇魂短刀的阴阳纹隐隐呼应,“而且这石塔,分明是在吸收魔族的力量。”

杨知渊走到下一幅壁画前,瞳孔骤然收缩。这幅画画的是战后场景:玄甲军伤亡惨重,一位身披金色战甲的将军正将半块玉简按在石塔的阵眼上,玉简散发出的光芒与塔尖的金光融为一体。而那位将军的侧脸,竟与杨战有七分相似。

“是先祖杨玄!”杨战声音发颤,“家族典籍里记载,三百万年前正是先祖带领玄甲军平定了魔族之乱,却在战后神秘失踪。”她指着壁画角落的小字,“这里写着‘以混沌为引,锁魔魂于九层,待五灵现世,方解此局’。”

“五灵现世……”杨知渊摩挲着手中的玉简,“难道指的是我们五人?”

甬道尽头是一扇圆形石门,门上刻着九宫格,每个格子里都嵌着不同颜色的晶石:赤、橙、黄、绿、青、蓝、紫、白、黑。杨诗瑶的灵花突然飞向石门,白色花瓣轻轻触碰白色晶石,晶石瞬间亮起,与灵花的光芒产生共鸣。

“是元素晶石!”杨逸臣眼睛一亮,“需要对应属性的灵力才能激活!我的冰系灵力对应蓝色,知渊的混沌之力对应黑色,娘亲的星辰之力对应紫色,诗瑶的净化之力对应白色,大哥的勇气之力对应赤色!”

“那剩下的黄、绿、青、橙怎么办?”杨战问道。

杨知渊观察着晶石的排列:“九宫格讲究平衡,我们五人激活对应晶石后,剩下的应该会自动亮起。试试吧。”

五人分别站在对应颜色的晶石前,将灵力缓缓注入。赤色晶石在杨战的勇气之力下爆发出炽热的光芒,蓝色晶石在杨逸臣的冰系灵力中凝结出细碎的冰晶,紫色晶石在杨月的星辰之力里流转着星辉,白色晶石与杨诗瑶的灵花交相辉映,黑色晶石则在杨知渊的混沌之力下泛起阴阳交织的光晕。

“嗡——”

五色光芒同时亮起,形成一个五角星芒阵。剩下的黄、绿、青、橙四色晶石果然依次亮起,九宫格整体转动起来,石门发出沉重的轰鸣声,缓缓向上升起。

门后是一间圆形石室,中央矗立着一座丈高的石台,台上悬浮着半块玉简——与炎谷找到的那半块恰好能拼合成完整的一块。石室四周的墙壁上布满了凹槽,每个凹槽里都放着一具盘膝而坐的枯骨,这些枯骨穿着玄甲,手中握着锈迹斑斑的兵器,显然是当年的玄甲军士兵。

“他们是自愿留在这里守塔的。”杨诗瑶看着枯骨胸口的伤痕,“每个人的致命伤都在心脏,是……自尽?”

杨知渊走到石台前,将两块玉简拼在一起。完整的玉简发出柔和的金光,一段段文字在空中流转,组成一篇残缺的《混沌秘录》:

“混沌生阴阳,阴阳化五灵,五灵聚则天道显……炎狱锁魔魂,幻林迷心窍,双塔镇两极,缺一不可破……玄甲军以血肉为祭,守此塔万纪元,待混沌继承者现世,以平衡纹章为钥,开启通天之径……”

“通天之径?”杨战挠头,“这跟破天道有什么关系?”

“或许‘破天道’并非逆天而行。”杨知渊看着玉简上的纹路,“而是打破某种被扭曲的规则。你看这些玄甲军枯骨,他们的姿势都是在运转灵力,显然是生前布下了某种阵法,用自己的魂魄维持着石塔的运转。”他忽然注意到枯骨的手腕上都戴着相同的青铜环,“这些铜环有问题。”

他拿起一具枯骨手腕上的铜环,铜环入手冰凉,内侧刻着密密麻麻的符文。混沌之力注入的瞬间,铜环突然爆发出红光,一段残缺的记忆碎片涌入杨知渊的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