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3章 冰崖剑鸣
零下120度的珠峰之巅，空气冻结成亿万细碎冰棱，悬浮在凝固的灵气风暴中，每呼吸一次都像吞下千把冰刀。
诛仙剑阵2.0的核心节点在齐墨的机械部队支撑下艰难启动，幽蓝的灵力光束刺破铅灰色苍穹。
当无面的黑袍幽灵般切入阵眼时，陆九溟的血液在冰棺里沸腾——他等这一刻，已经布下了三重反噬符阵。
剑阵最终在沈青蝉燃烧剑灵本源的嘶鸣中完成升格，代价是山巅冻结的三百具修士冰雕。
而陆九溟在绝对零度的核心阵盘上，摸到了无面故意留下的那枚青铜钥匙——上面刻着“方舟控制室·第七席位”。
珠穆朗玛之巅，已非人间。
零下一百二十度。这不是气象学概念，而是物理法则被灵气异变扭曲后诞生的狰狞产物。空气不再是流动的气体，它被冻结、碾碎，化作亿万闪烁着幽蓝寒芒的冰棱，悬浮在死寂的铅灰色苍穹之下。每一次极其微弱的呼吸，都像有无数把淬了寒毒的冰刃顺着气管一路切割而下，直抵肺腑深处，带来一种要将灵魂都冻结的剧痛。铅云低垂，沉重得仿佛随时会裹挟着万吨冰屑砸落，将整个山巅彻底埋葬。凝固的灵气风暴如无形的巨蟒缠绕着山体，每一次微不可查的脉动，都在冰封的岩壁上留下更深邃的龟裂痕迹。
“嗡——嘎吱——”
刺耳的金属扭曲声撕破了绝对的死寂。齐墨站在一块被削平的巨大冰岩上，脚下是闪烁着冰冷金属光泽的复杂基座。他身上的特制抗寒作战服表面覆盖着一层不断增厚的白霜，关节部位发出艰涩的摩擦声。他面前的立体光屏上，代表“诛仙剑阵2.0”核心节点的几何结构图剧烈闪烁着刺眼的红光，旁边一行小字疯狂跳动：“环境灵力惰性指数99.7%！节点能量传输效率低于阈值！”
“第三、第七能量导管，超载运行！立刻！”齐墨的声音透过内置通讯器传出，带着一种被极度严寒冻透的沙哑和不容置疑的金属质感，每一个字都像冰坨砸在冰面上。他布满冻疮的手指在虚拟键盘上快得只剩残影。
“主管！超载运行会烧毁核心灵能转换器！我们只有这一套备用件了！”光屏一角弹出下属焦急扭曲的面孔，背景是同样被冰霜覆盖的移动式指挥车内部。
“执行！”齐墨的声音斩钉截铁，没有任何回旋余地，“剑阵节点必须在下一波‘灵气寒潮’爆发前完成预热！否则我们所有人，连同半个亚洲大陆的灵网节点，都会变成这山顶永恒的冰雕！烧毁了转换器，就用你们的‘铁衣’动力炉顶上！长生集团养你们，不是让你们在这里讨价还价的！”
命令下达。基座深处传来沉闷如巨兽濒死的咆哮，几条粗大的、包裹着特殊合金的能量导管瞬间变得赤红，散发出不祥的高温，硬生生将周围凝固的灵流“烧”开一丝缝隙。幽蓝色的高浓度灵力光束如同被囚禁的蛟龙，艰难地刺破层层冻结的铅云，射向高空预设的轨道节点。一道、两道……七道扭曲的光束在高空艰难地汇聚、校准，勾勒出一个残缺却蕴含恐怖威能的巨大剑形轮廓。剑阵的启动，像一把生锈的巨锁在冰封地狱里被强行扭开。
冰崖边缘，陆九溟盘膝坐在一块相对平滑的玄冰上。他闭着双眼，脸色比周围的万年玄冰更加惨白，长长的睫毛上凝结着厚厚的冰晶。他身下的玄冰并非自然形成，而是他自身散逸的寒气与外界极寒灵力相互作用的结果，构成了一具天然的“冰棺”。他身上的单薄青衫早已冻得硬如铁板，紧贴着他削瘦的身体。
他的意识却像一团在冰核深处燃烧的幽蓝火焰，极度活跃。他的“万象摹刻”天赋被催发到极致，精神触须如同无形的蛛网，以自身为原点，丝丝缕缕地渗透进脚下这座庞大冰峰的每一个角落。山体的结构、冻结灵力的流向、剑阵节点能量传输的细微震颤、甚至远处齐墨指挥车内部灵能引擎的嗡鸣……亿万信息流汇聚成汹涌的江河，冲刷着他的识海。他在感知，在计算，在等待。等待那个注定会出现的致命破绽，等待那个如跗骨之蛆的黑影。
血液在接近凝固的血管中缓慢流淌，带着诡匠陆家血脉特有的灼热。这灼热感并非来自温度，而是一种源自血脉深处的灵性共鸣。它像脉搏，微弱却清晰地跳动着，呼应着脚下这座巨大冰山深处，某种被冰封了万古的、沉重而森严的存在——十二金人镇龙大阵的残余核心。那核心如同一颗被冰封的远古巨兽心脏，每一次微弱的搏动，都牵动着陆九溟自身的血脉。
他布下的三重反噬符阵，就依托在这血脉共鸣之上，如同深埋在冰川下的致命陷阱，只等猎物的脚步落下。
“来了。”
陆九溟紧闭的嘴唇没有动，这个意念却清晰地在他识海中炸开。
没有任何征兆。仿佛空间本身被冻结的帷幕悄然掀开一角。就在诛仙剑阵2.0那七道艰难汇聚的幽蓝光束即将完成最后校准，在苍穹之上勾勒出完整剑形的刹那——一道扭曲的阴影毫无预兆地出现在核心基座的正上方！
那阴影仿佛由纯粹的“无”构成，吞噬着周围本已稀薄的光线，将悬浮的冰棱都染上一层绝望的死灰色。它无视物理距离，无视剑阵初成的微弱力场，更无视了齐墨布置在基座周围的、足以瞬间汽化钢铁的自动化灵能防御炮塔。炮塔的侦测矩阵甚至没有丝毫反应。
阴影蠕动、拉伸，瞬间凝聚成一个清晰的人形轮廓——无面！依旧是那身仿佛能吸收一切光线的宽大黑袍，兜帽下的面孔一片混沌的虚无，只有两点比绝对零度更加冰冷的幽光，如同深渊的注视，精准地投向基座最核心、也是最脆弱的能量耦合枢纽——那里，正闪烁着代表金人核心共鸣的微弱金光！
时间仿佛被这极致的寒冷冻结了一瞬。齐墨瞳孔骤缩，他看清了那道阴影，也看清了那两点幽光锁定的位置。一股冰冷的绝望瞬间攫住了他，比珠峰的严寒更甚。完了！核心枢纽一旦被破坏或夺取，整个剑阵将瞬间崩溃，积蓄的反噬能量足以将整个山巅炸成齑粉！他喉咙里爆出一声嘶哑的咆哮，手指本能地砸向控制台上一个猩红色的按钮——那是最终的自毁指令，同归于尽！
就在齐墨的手指即将触碰到按钮的瞬间，就在无面那虚无的手臂仿佛无视了空间阻隔，指尖已然触碰到核心枢纽那层金色能量护罩的刹那——
“嗡！！！”
一声沉闷到撼动灵魂的巨响从陆九溟盘坐的冰棺位置爆发！
不是声音，而是空间本身在剧烈震荡！以陆九溟为中心，他身下看似浑然一体的玄冰猛地爆发出三道纵横交错的、炽烈无比的金红色光痕！那光痕并非火焰，而是高度凝聚的、饱含诡匠血脉诅咒与金人核心意志的反噬符文！三道符文如同三条被惊醒的太古火龙，撕裂坚冰，无视空间距离，瞬间跨越数十米的距离，精准地缠绕上无面那即将触及核心枢纽的虚无手臂！
“滋啦——！”
令人牙酸的腐蚀声响起。无面那仿佛能吞噬万物的虚无手臂，第一次被实质性地阻挡、侵蚀！金红色的符文如同跗骨之蛆，疯狂地啃噬着构成他手臂的阴影能量，发出仿佛冷水浇在滚烫铁板上的剧烈声响。虚无的手臂剧烈扭曲、溃散，显露出下方仿佛被强酸腐蚀过的、布满焦黑坑洼的怪异结构。两点幽光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波动，那是属于“无面”这个存在的、极少出现的惊愕！
“陆！九！溟！”一个非男非女、扭曲重叠、饱含无尽怨毒与一丝难以置信的意念尖啸，直接在方圆百米内所有活物的脑海中炸响！那尖啸如同无数根冰针，狠狠刺入灵魂深处。
陆九溟猛地睁开双眼！瞳孔深处，燃烧着与身下反噬符阵同源的金红烈焰，嘴角却溢出一道刺目的鲜红，瞬间在极寒中凝结成赤色的冰晶。强行引动三重反噬，更以自身为媒介沟通金人核心意志，巨大的反噬之力几乎瞬间撕裂了他的部分经脉。他死死盯着那道被金红符文缠绕、暂时僵直在核心基座上方的扭曲阴影，没有言语，只有眼中燃烧的意志：你终是来了！
这短暂的阻滞，就是生与死的间隙！
“青蝉——！”陆九溟的嘶吼，混杂着鲜血冰晶，冲破喉咙。
无需多言。
在无面被反噬符文缠住的同一毫秒，冰崖最高处，那道遗世独立的素白身影动了。
沈青蝉一直站在那里，像一柄深埋在玄冰亿万年的古剑，气息沉寂，仿佛与这冰封绝域融为一体。她甚至没有去看无面突袭的惊变，只是仰望着苍穹之上那七道艰难汇聚、尚未成型的幽蓝光束。她的眼神空洞，仿佛穿透了时空，看到了千年前那场席卷天地的血雨腥风，看到了无数同袍在仙魔大战中燃烧本源、魂飞魄散的最后一刻。
当陆九溟的嘶吼传来，当无面被金红符文缠住的瞬间，沈青蝉那空洞的眸子里，一点纯粹到极致的银芒骤然亮起！那银芒并非冰冷，而是蕴含着一种焚尽一切的决绝！
“锵——！”
一声清越至极、穿金裂石的剑鸣，毫无征兆地响彻云霄！这剑鸣并非来自物理的震动，而是源自灵魂的共振！它压过了呼啸的风声（尽管风已凝固），压过了机械的轰鸣，甚至压过了无面那怨毒的意念尖啸！
随着剑鸣，沈青蝉的身体陡然爆发出万丈银白毫光！她的身体在光芒中变得近乎透明，仿佛由最纯净的光和水晶构成。在她身后，一柄巨大无比、横亘天地的古剑虚影骤然显现！剑身古朴，铭刻着无数繁复玄奥的符文，流淌着时光长河的沧桑气息，更散发着令整个凝固的灵气风暴都为之颤抖的凌厉杀伐之气！这并非虚影，而是她沉睡千年的剑灵本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