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雨灵墨 作品

第178章 张景再去

接下来的时间,梅念就恢复了以前的生活,看病,抓药,煎药,采药,下乡施医。因为张景活了九十多岁了,已经不适合接诊,因此在梅念和侯英离开时,百草堂不接诊,但是,张景老医师不甘寂寞,也会悄悄的接诊,不管侯英的媳妇怎么说都不管用。

作为杏林中人,张景深谙养身之道,即便年事渐长,每日仍能坚持接诊两三位病患。只是比起年轻时的精力充沛,到底是添了几分疲态。

百草堂在临县立足多年,声名远播,却也引来了一些心怀不轨之人。常有衣着光鲜的富绅,揣着锦缎裹着的算盘,以各种借口蒙混过关,妄图逃避支付诊金。每当这时,总有其他病人挺身而出,当面拆穿这些小把戏。

侯英在时,情况便截然不同。他抄起药杵往柜台上重重一磕,脆生生的斥责声响起,那眼神透出 ‘杀气’ ,那些心怀侥幸的人往往被她凌厉的眼神逼得落荒而逃。可这般强硬的做派,也让百草堂被坊间贴上了 “刻薄寡恩” 的标签,甚至有人嘲讽这是医术一般的草台班子,难登大雅之堂。

面对这些流言,张景总是捻着胡须,眯眼一笑,继续慢条斯理地研磨草药,仿佛闲话是穿堂而过的风。侯英却截然不同,每次听到风言风语,总要攥紧袖口在药铺里来回踱步,药柜上的瓷罐都跟着他的脚步轻轻震颤:“凭什么说我们?那些人分明是见占不到便宜刻意诋毁我们!” 张景见状,只是往她手里塞一杯温茶,氤氲的热气里,藏着两代医者不同的处世之道。

上了年纪的人,总是经不住任何意外的,这天梅念和侯英出门采药。计划是出门三天,然而,当梅念和侯英归来时,在路上听闻张景在晒药材时,不慎摔了一跤,已经下不了床了。两人急匆匆赶回百草堂时,见到了躺在床上的张景。

老人看上去没什么事,然而梅念神识探出,便知道,老人命不久矣,灵魂有溃散的迹象。侯英如一个小孩,双眼通红,不知所措。张景半倚在红木床榻上,苍老的手指摩挲着床头悬挂的旧脉枕。

“侯英,过来。” 老人沙哑的嗓音裹着痰音,指了指床边圆凳。待徒儿落座,他颤巍巍摊开布满老年斑的手腕,“为师教你最后一课,死脉,给为师把脉,记住这脉象。”

或许天地有灵,知晓百草堂中一位医者即将灯枯油尽,特意降下这场连绵细雨,为生命的消逝铺上一层湿漉漉的挽歌。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大了起来,噼里啪啦砸在芭蕉叶上。

侯英的指尖刚触到师父的寸关尺,心尖便猛地一颤 —— 那脉搏像深秋将坠的枯叶,在风中微弱地起伏,全然没了往日沉稳的节律。“这些年……” 张景忽然剧烈咳嗽起来,震得床头铜药铃嗡嗡作响,“虽见过不少暴毙的急症,可这样的脉象,你还不曾摸透。”

侯英喉头发紧,看着师父凹陷的眼窝和泛青的唇色,忽然想起前些日子在药柜前踱步的场景。那时的张景总说 “医者如渡人”,此刻却像株耗尽养分的老树,连呼吸都成了奢侈。“师父……”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却被雨声无情吞没。

回应的只有‘记住了吗?’几个字,侯英不敢回答牧野不想回答,眼泪止不住的流。侯英的三儿子,见到父亲这样,一时间不敢靠近父亲,朝着母亲靠了靠。张景道:“侯英你先出去吧,我和梅念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