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第2页)
虞沛顿时想起烛玉那满是咬痕的肩颈。
她连连摇头:“没有。”
“当真?”
“千真万确!绝不骗人!”
“那小混账呢?”提起烛玉,银阑的神情陡然变得难看许多,“若他一直缠着你,或是说了什么怪话,便告诉为兄,为兄帮你解决。”
虞沛:“……”
听起来怎么好像是要把烛玉解决了一样。
“他也没惹我。”她把银阑的胳膊一挽,拽着他往前走,“阿兄快走吧,别耽误了要紧事。”
却没拽动。
银阑站在原地道:“往后在外,别唤我阿兄。”
“那怎么叫,直呼名字?银阑?”
银阑心尖忽地一颤。
这还是他头回听见她这么唤他。
脱口而出的名字像羽毛般轻飘飘落下,使心湖荡出圈圈涟漪。
他尽量压下心头的怪异感,说:“随你。”
“爹爹知道了肯定要揪我耳朵。”虞沛又把他往前拽,“我这次出来遇见了好多事,等有空了再与你细说。”
走到卧房门口,银阑却不肯再进去了。
“我就守在门外。”
“为何?”
他环胸靠在门口,仍是那副凶神恶煞的模样。
“若叫你的同门看见,不合适。”
那找不着出口的烦闷又涌了上来。虞沛忽往前两步,抱住他。
“阿兄,我知道你有多好的。”她闷声道。
这突来的拥抱叫银阑浑身一僵。
似乎从她长大开始,他二人就再没这般亲近过。
他想回拥她,手擡至半空时却顿了一瞬,最后落在她头上。
“嗯。”他揉了下她的发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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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门后,虞沛看见沈仲屿半蹲在地,正给面色苍白的小孩儿止血,姜鸢则在驱散屋内的鬼息。
“虞师妹。”两人几乎同时道。
“入魂中途出了点意外,我歇会儿了再继续。”虞沛上前,“听陆道友说柱子叫树枝弄伤了,怎么回事?”
姜鸢眉作轻拧:“柱子说,刚刚他听见了唢呐声。”
吃过午饭后,柱子和往常一样去院儿里玩。
他玩得正高兴,却突然听见了一阵尖锐的唢呐声。吹吹打打从村东头传来,压过嘹亮的蝉声。
他心底好奇,以为是村里有什么喜事儿,便扒在小院的篱笆旁往外瞧。
这一瞧,竟看见地上撒着不少豆子、红枣儿,个大饱满,看着很是可口。
而这一地的枣豆对面,站着个男孩儿。
五六岁,脸白到有些失真,颊上涂着两点红红的腮。他扎着双髻,但因束得太紧,眼角都绷得往上挑去。
那男孩儿笑嘻嘻看着他,问:“你要不要吃枣子,这里好多,我们可以一起捡。”
柱子被他说得心动,那些枣子看着便很甜。
但想起赵大娘的嘱咐,他又收回了那迈出去的一步,摇头:“不行,我奶奶说了今天不太平,不准我在外头乱逛,你也快回去吧。”
“不太平?”那男孩儿说,“可今天还有人在办喜事呢,枣子撒得到处都是。这样,你不能出来,我给你送过来就是。”
说着,他朝柱子径直走去。走路的姿势有些怪,膝盖像是生了锈的铁,分外僵硬。
慢慢走到院门口后,他递出去一把红枣儿。
“给你。”
柱子:“可我没见过你。”
“我随我娘亲来吃酒的,也是头回到这里来。”那男孩儿高举着手,“你要不要啊,我手都举酸了。”
柱子其实不想拿,可那手一直举着不肯放下,他只得接过。
没吃,装了把塞在衣服袋子里。
“你记得吃,可甜了!”那男孩儿往里张望着,“我有东西掉你屋里了,能不能开门让我进去找?”
柱子往后退一步。
“我做不了主,你等会儿,我去找奶奶。”
见他要跑,那男孩儿敛住笑,一把揪住他:“你跑什么啊!我捡个东西就出去!”
可刚挨着后衣领,就有一束红光从中弹出,将他击飞数丈远。
柱子转头去看时,院角的那棵桂花树忽拦腰折断。所幸他跑得快,才只被树枝子刮伤了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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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鸢说完,看了眼柱子:“他应是撞着鬼了,幸好没出去,有结界护着,只沾了些鬼气。”
虞沛半蹲在柱子身前,擦净他脸上的泪,问:“小柱子,那人给你的枣儿呢?”
柱子抽噎着说:“在荷包里,我没敢吃。”
“不吃是对的,柱子乖,把那些枣给姐姐好不好?”
他点点头,在荷包里摸索一阵,掏出。
但摊在他掌心的哪是红枣,而是十几只尸虫。漆黑硕大,且都还活着,腹部不断蠕动。
“啊——!虫!是虫!!”柱子吓得甩手,大叫出声,眼泪鼻涕一下落了下来。
虞沛眼疾手快,擡手便掐诀——
“陵光诀三,鹑火化叶。”
赤红的灵息飞出,凝为柳叶状,精准无比地刺中每一只尸虫。虫子片刻没了生息,流出浑浊腐水,并冒出黑烟。
“姜师姐。”虞沛道。
姜鸢会意,也飞速合掌结印:“月狐星动,灵散百骸,藏凶。”
末字落下,淡青色的气流包裹着那些黑气。
渐渐地,黑气消散不见。
赵大娘把柱子抱在怀里,躲在沈仲屿后头,也吓得骨寒毛竖:“仙……仙长,是鬼?”
虞沛应是。
赵大娘又惊又惧:“可如今不是白天吗?太阳这般大,那鬼怎么还敢出来?”
“阴极阳生,阳极阴生,正午阴气反倒重得厉害。”虞沛俯身去看柱子,“别怕,那些虫都已不见了。”
但柱子还在哭。
沈仲屿从怀里取出根木棍,半臂长短。
他握在手中,问:“你瞧这是什么?”
柱子哭得厉害,根本无暇看他。
沈仲屿却有耐心,将那木棍一转。
停住时,木棍竟变成了一个哭脸娃娃。
他问:“与你像不像?”
柱子被这“戏法”吸引了注意力,破涕为笑:“好丑的娃娃。”
沈仲屿:“你笑一笑,看它能变成什么模样?”
柱子勉强咧开笑,那娃娃竟随着他变成哭笑不得的模样。
“更丑了。”他彻底笑出声。
沈仲屿再一转,那娃娃顿时笑得开怀,与柱子确有几分相像。
“拿去玩儿吧。”他拿娃娃轻敲了下柱子的前额,有淡青色气息溢出,“那些枣儿豆子,唢呐小孩儿,尽数忘了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