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大战将起(第2页)
“兵部!”
白行简的声音如同出鞘的利剑。
“尔等食国之禄,掌天下兵戈。”
“叛军已至潼关,尔等告诉朕。”
“除却引颈就戮,或割地求和,可有第三条路!”
兵部尚书高甲,猛地出列。
单膝重重跪地,抱拳高声道,
“陛下!臣等武夫,只知死战!”
“叛贼猖狂,当倾举国之力,与贼决一死战。”
“臣等愿为先锋,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他身后的几位年轻将领,也热血上涌,齐声吼道。
“死战!死战!”
然而,这激昂的请战声。
在空旷的大殿中略显单薄。
薛鸿等人虽然跪伏在地,嘴角却不易察觉扬起一抹弧度。
寒门武夫,空有血勇。
无粮无饷,如何调动天下兵马?
这仗,打不起来。
他们心中那点因恐惧而暂时蛰伏的盘算。
又悄然活络起来。
“死战?”
白行简非常清醒:“说得轻巧。”
“粮秣何在?兵甲何在?”
“府库空虚,这战,拿什么去打?”
“拿你们的血肉之躯去填潼关吗?”
她的质问像冰水,瞬间浇熄了武将们沸腾的热血。
但是又似乎藏着一股冷笑。
兵部尚书张了张嘴,却最终化为一片灰败的沉默。
是啊,钱粮军械。
尽握在那些跪在地上的世家门阀手中。
他们拿什么去打。
百官之中,一道身影缓缓出列。
紫袍玉带,须发皆白,身形清癯如鹤。
正是崔氏当代家主,曾经的宰相崔衍。
他步履沉稳,宽大的袍袖随着动作微微晃动。
他在丹墀前站定,深揖一礼。
“陛下。”
崔衍的声音不高。
“臣有一物,可助陛下转危为安。”
说着,从怀里取出一件黑沉沉的东西。
所有人的目光,如同被无形的线牵引。
死死地盯在了那件东西上。
那并非玉玺、
却比玉玺更能代表兵权杀伐。
通体由玄铁铸就。
线条狰狞,虎口大张,獠牙毕露。
上写小篆——镇南。
“镇南军虎符!”
一声难以置信的惊呼,从武将班列中爆发出来。
那位魁梧的兵部尚书,眼睛瞪得如同铜铃。
薛鸿猛的抬起头。
浑浊的老眼瞬间爆射出骇人的精光。
这不可能!
他身后的世家重臣们,更是如遭雷击。
镇南军。
那可是雄踞帝国最富庶的江南之地。
拥兵十万,装备精良,战力冠绝诸军的精锐。
其统帅靖南公,更是出了名的桀骜不驯。
自先帝晚年便拥兵自重、
对中枢阳奉阴违,从不轻易听从调遣。
这枚调动十万铁骑的虎符。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地出现在崔衍的手中?
“很意外吗?”
白行简冷笑了一声,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她俯视着阶下那一张张恐惧和难以置信的脸庞。
“朕登基之初,尔等不是屡屡上疏,弹劾靖南公跋扈。”
“建议朕削其权柄,收其盐铁专营之利吗?”
她缓缓踱步,玄色的衣摆拂过冰冷的丹陛边缘。
“朕听了。”
“朕一道圣旨,收了他的盐铁之利。”
她的脚步停在薛鸿面前,微微俯身。
“可朕收来的盐铁之利。”
“并未填入尔等心心念念的国库,也未落入朕的私帑。”
“朕用它,换来了靖南公的这枚虎符。”
“换来了他麾下十万铁骑的勤王血誓!”
薛鸿失神地喃喃自语,身体筛糠般抖动。
他笃定女帝无兵可用的局面,在这枚冰冷的虎符彻底粉碎。
一股彻骨的寒意,从薛鸿的尾椎骨直冲头顶。
白行简不再看他,也无需再看那些面无人色的世家重臣。
她直起身,目光如冰冷的刀锋,扫过整个大殿。
“传旨!”
“镇南军十万铁骑,即刻拔营,星夜兼程,驰援潼关。”
“沿途州府,开仓放粮,全力支应!延误者,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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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令河西节度使,直捣关陇!朕要他首尾不能相顾!”
“敕令胶东水师,封锁渤海,断其海上退路。”
“一只舢板,也不许放走!”
一连三道铁血军令,如同三道开天辟地的惊雷。
兵部尚书猛地抬起头,方才的颓唐一扫而空。
嘶声吼道。
“臣!领旨!”
女帝微微一顿,目光最终落回那枚玄铁虎符上。
“其四!”
她的声音陡然变得更加幽冷。
“拟诏,昭告天下。”
“陆沉舟世受国恩,不思报效,反举叛旗。”
“祸乱家国,罪不容诛!”
“削其爵,夺其地,除其名。”
“退朝!”
两个字,轻描淡写。
却带着尘埃落定,乾坤已掌的绝对威压。
如同最后的审判锤音重重敲下。
朝堂上的死寂,是被一声尖锐的铜磬敲响的。
“退——朝——!”
司礼太监拖长的调子。
终于将满殿僵立如木偶的朝臣们唤醒。
崔衍走在文臣队列的最前方。
步履依旧沉稳,面容平静无波。
脚步声在空旷的宫道间回荡。
薛鸿紧走几步,追到崔衍身侧。
声音压得极低,带着掩饰不住的忧虑。
“崔相.....”
“您不是说....送了密信吗?”
崔衍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
没有言语,而是微微的摇了摇头。
薛鸿张了张嘴,看着崔衍线条冷硬的侧脸。
最终什么话也没说。
不用想也知道,估计被白行简截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