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敬你的棺材(第2页)

她再抬起头时，脸上的嬉笑淡去了几分，眼底深处掠过一丝复杂难明的情绪，像是怀念，又像是某种沉重的执念。

“名字啊……”燕七的声音比平时低沉了些，带着点追忆的味道，“因为我死过七次吧。”

说罢，燕七拿起酒壶，给自己又斟了一杯，仰头喝了一大口，辛辣的酒液似乎给了她勇气。她的目光落在脚边的棺材上，眼神变得幽深。

“至于它……”燕七伸出手，轻轻拍了拍那裹着厚布的棺材，动作带着一种奇异的温柔，“大人您没看错，它确实是一具棺材。”

她抬起头，看向陈然，烛光在她眼中跳跃：“这是我给我自己准备的。”

“给自己？”

“嗯。”燕七点点头，脸上露出一丝近乎洒脱的苦笑，“江湖路险，刀头舔血，谁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我这个人，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死了没人收尸，曝尸荒野，或者被野狗啃了，那多难看，多不体面？所以啊，我就给自己备了这么个小玩意儿。真到了那一天，往里面一躺，盖子一盖，清净利落，也省得麻烦别人。”

她语气轻松，仿佛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

“仅仅如此？”陈然凝视着她，敏锐地捕捉到她眼底深处那一闪而过的、更深沉的东西，“此棺尺寸甚小，仅容一人，且你行走间背负甚稳，显是经年累月，已成习惯。若只为身后事，大可不必时时背负，寻一稳妥处寄存便是。”

燕七握着酒杯的手紧了紧，指节有些发白。她避开陈然洞悉的目光，低头看着桌面，沉默了更久。

终于，她深深吸了口气，再抬起头时，脸上那惯有的嬉笑彻底敛去，只剩下一种近乎沉重的平静。

“大人明察秋毫。背它……确实还有一个原因。”

她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又像是在积攒勇气。

“这里面……装着我的过去。”燕七的目光变得悠远，仿佛穿透了墙壁，看到了很远的地方，“装着……一个我永远无法释怀，也永远无法逃避的责任，或者说……执念。”她的声音更低，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痛楚和坚定，“背负它，是为了提醒自己，有些事还没完，有些人……不能忘。它很沉，压得我有时候喘不过气，但……我不能放下。”

她没有具体说明是什么事，什么人，但那沉重的语气和眼中闪烁的复杂光芒，让陈然明白，这小小的棺材里，承载着一个足以改变一个人一生的巨大秘密和承诺。

陈然没有追问。每个人都有不愿揭开的伤疤，都有必须背负的重量。他举起酒杯，对着燕七示意了一下。

“敬你的棺材。”陈然的声音平静无波，带着一种难得的理解，“也敬你的‘七’。”

燕七愣了一下，随即，一个真正释然又带着点苦涩的笑容在她脸上绽开。她举起酒杯，重重地与陈然碰在一起。

“好！敬我的棺材！敬我的‘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