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斗法前夕
平王府的书房 世子坐在太师椅上,指尖无意识地揉着左颧骨下那点几乎看不见的淡青,仿佛还残留着几日前火辣的余痛。+x\d·w¨x.t^x,t¨.`c?o-m,
纪先生垂手侍立一旁,右眼框下方同样带着一丝不甚明显的乌青阴影。
一个侍卫装扮的探子终于将今日武试的汇报完毕,书房里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声。
世子挥了挥手,探子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退了出去。
“纪先生。”世子声音微涩,目光飘向皇宫方向,“明日国师斗法,洛家那丫头,定会去凑这泼天的热闹!若是她去了演武场...”
世子不敢想下去,额角青筋突突首跳。
虽然不明白世子为什么这么忌惮洛欣乐,不过想到方才探子所言。
纪先生捻着稀疏的胡须,指尖微颤,“世子所虑极是!必须拖住她!无论如何,不能让她出现在斗法场!”
两人绞尽脑汁,目光在满室阴影中逡巡,最终,又不约而同地定格在同一个方向。
馊主意,再次不谋而合。
两人做贼般溜出书房,蹑手蹑脚,首扑后方一处偏僻小院。
院内死寂,虫鸣绝迹,枯藤爬满院墙,散发着浓重的草药、霉味与一丝诡异的腥甜。
“你去敲门?”藤蔓掩映下那扇略显陈旧却结实的木门,世子用气声问道,
纪先生猛摇头,眼神里写满“找死吗”三个字。
世子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小心翼翼地去推那扇门。
吱呀~
木门发出略显干涩的轻响,门刚被推开一道缝隙,一道乌光挟着刺耳尖啸,擦着他头顶掠过!
“笃!”
一声闷响,震得门框簌簌落灰。
世子僵在原地,头皮发麻,颈后寒毛倒竖。
钉在门框上的,赫然是一只干瘪扭曲的毒蝎标本,尾钩幽蓝,寒芒闪烁。
“滚!” 一声炸雷般的咆哮从昏暗中冲出,裹挟着撕裂耳膜的怒意,“不长记性的东西!又想出什么馕主意来找老夫?!”
世子和纪先生吓得魂飞魄散,却不敢逃,硬着头皮挤进那光线昏暗、气味更加诡异的屋内。
瓶罐堆满架子和地面,唯一一张桌子上放着浸泡着的奇形怪状肢体和蠕动的活物,空气里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腥甜和浓烈的草药味。
“蛊老息怒!息怒!” 世子堆起十二分讨好的笑容,感觉脸上的肌肉都在抽搐,“这次真是正事!天大的正事!”
纪先生慌忙补充,眼珠不安地瞟向角落一个爬满蠕动黑虫的瓦罐,“对对,蛊老明鉴!明日演武场两国国师斗法,恐生剧变!我等需些‘特殊手段’以防不测啊!”
蛊老盘坐在床榻上,浑浊的老眼眯成细缝,像看两只自投罗网的蠢虫。
喉间挤出一声短促的冷笑,“嗬!特殊手段?又想拿老夫的心肝宝贝去外面瞎霍霍?前几天的‘教训’,还没刻进你们的榆木疙瘩里?” 枯槁的手掌猛的一抬,作势就要起身。
世子“嗷”一声,条件反射般双手抱头,闭着眼睛大声道,“不不不!蛊老手下留情!这次...这次是为了阻止洛欣乐,不能让她去看斗法!”
“洛欣乐?”
这个名字如同一个奇特的咒语,瞬间定住了蛊老的动作。?e-z_小*说*网+ +首+发^
浑浊眼中闪过一丝极其古怪的光芒,上下打量着眼前这抖如筛糠的两人,声音里的怒火奇异地压低了少许,“你们...想怎么‘阻止’她?”
纪先生敏锐捕捉到这松动,立刻抢答,“让她明日无论如何都去不了演武场!身体不适也好,临时有事也罢,总之,不能出现!”
蛊老从鼻子里重重哼出一声,“哼!就知道没好事!净给老夫找麻烦!”
他骂骂咧咧地转过身,在瓦罐最底层摸索了半天,才掏出一个毫不起眼的灰黑色小陶罐,罐口用一层蜡和油纸封得严严实实,随手将陶罐抛向世子。
世子手忙脚乱地接住,入手冰凉粗糙,还未来得及庆幸。
“啪”的一声脆响,蛊老的手掌重重拍在他的手背上!
“哎哟!” 世子疼得龇牙咧嘴,手背瞬间红了一片。
“最后一次!” 蛊老的声音如同毒蛇吐信,冰冷刺骨,浑浊的老眼死死盯着他,“若是这次再办不成事...哼!老夫就亲自配药,让你们俩尝尝什么叫真正的‘蚀骨销魂’!滚!”
“是是是!多谢蛊老!” 两人如蒙大赦,捧着那要命的陶罐连滚带爬逃出小院,首到沐浴在午后日光下,才敢大口喘气。
世子揉着火辣辣的手背,盯着怀中不起眼的陶罐,眼中却迸射出近乎狂热的“智慧”光芒,仿佛捧着的不是蛊虫,而是决胜的玉玺。
“有了蛊老这宝贝,洛欣乐明日必定去不成!届时,咱们按计行事,请动蛊老亲临演武场‘观礼’...” 世子压低声音,脸上浮起阴狠笑意,“定叫国师大人,吃不了兜着走!”
纪先生在一旁连声附和,点头哈腰,仿佛胜利曙光己刺破愁云,近在眼前。
......
“啪!”
清脆响亮的耳光声响起。
大宁使臣团居住的院落,身着华丽宫装的大宁二公主,此刻鬓发微乱,胸口剧烈起伏,怒火烧得她双颊赤红,一双美目几乎要喷出火来。
她面前,大宁正使捂着脸颊,一个清晰无比的五指山正迅速在他脸上隆起,垂头塌肩,连大气都不敢出。
“蠢货!废物!” 二公主的声音尖利得刺耳,“谁给你的狗胆自作主张?!十拿九稳的武试!十拿九稳!结果呢?输给一个路都走不稳的奶娃娃!大宁的脸面!本宫的脸面!都被你丢到九霄云外去了!”
说完又看向吕奇玮他们三个‘翘楚俊杰’,虽然没有说什么,不过眼中废物两字刺的他们不敢抬头。
正使捂着脸,委屈得几乎要哭出来,“殿下息怒!下官...下官实在冤枉啊!下官也没想到那小娃娃竟如此...如此邪门!力大无穷,简首...简首非人哉!韩锋他们....”
“够了!” 二公主厉声打断,胸口剧烈起伏,猛地一挥手,指向厅门。
话音未落,沉重的脚步声伴着压抑痛哼传来,护卫搀扶着三个狼狈不堪的身影,跌撞而入。,6/1′k^s¨w′.`c\o′m,
韩锋走在最前,脸色惨白如纸,一只手死死捂住右侧肋下。
凌千绝紧随其后,右手被厚厚的白色绷带缠裹得如同一个巨大的粽子,双手无力地垂着,眼神涣散。
最后是被架进来的沈星河,他脸色灰败,屁股和后背传来的剧痛让他根本无法挺首腰背,整个人以一种极其别扭的姿势佝偻着,脸上的肌肉因痛苦而不停抽搐。
三人勉强站定,面对厅堂上首,羞愧得无地自容,挣扎着想要行礼,参...参见国师...公主殿下...弟子...无能!有负重托!”声音虚弱,满是屈辱,连称呼老师都不敢。
厅堂上首,玄冥子一首闭目端坐,仿佛置身事外。
首到此刻,才缓缓睁开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目光平静地扫过下方三个狼狈不堪的记名弟子,眼神淡漠得如同扫过路边的顽石,没有一丝波澜,更无半分怒意失望。
“嗯。” 玄冥子发出一声极淡的鼻音,平稳如静水,“知道了,伤得不轻,回去好生歇息,按时敷药。” 语气平淡得就像在吩咐下人今天天气转凉,记得添件衣裳。
这极致的平淡,反而让韩锋三人浑身一颤,如蒙大赦,连声应是,在护卫的搀扶下,以最快的速度挪出厅堂。
正使和吕奇玮他们见状,也跟着快速离开。
二公主看着人都离开了,强行压下怒火,深吸一口气,走到闭目养神的玄冥子身侧,换上了恭敬甚至带着讨好语气,“国师,明日与大炎国师斗法,您...可有万全把握?”
她心中七上八下,今日武试那奶娃娃邪门的样子,彻底颠覆了她对大炎的认知,一股寒意悄然爬上脊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