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量子微光

跨系统援助计划启动后的第三周，陈明站在量子通讯室内，凝视着全息屏上那条几乎不可见的细线——连接两个五维系统的秘密通道。它比最初设计的更细，只有几个原子宽，传输的信息需要用特殊解码器才能还原。"本周的数据包比预期小了37%。"莱恩的金色能量体悬浮在控制台前，延伸出的光丝连接着多个分析模块，"要么是那边遇到了技术问题，要么是..."

"他们在精简信息以避免被发现。"陈明完成他的思路，同时检查着守望者留下的监测协议。自从援助计划开始，白霜——现在的守望者——就进入了半休眠状态，将大部分意识专注于维持跨系统连接，只保留基础功能在主维度活动。

莱恩调整解码参数，模糊的图像逐渐清晰：第七千二百一十四号系统的两位留守守护者站在一群年轻科学家中间，背景是一个简陋但功能齐全的情感模块实验室。图像附带的文字报告简要说明了进展——他们已经成功将初级情感连接植入三位志愿者体内，产生了微弱的纯白能量。

"他们走对方向了。"陈明松了口气，"但进度比预期慢。"

莱恩的光谱分析显示更复杂的情况："看这里，实验室周围的能量读数。阴影污染浓度比上周增加了15%。那边的系统崩溃加速了。"

全息屏突然闪烁，图像扭曲成可怕的形状——一张模糊的人脸从数据流中浮现，眼睛是空洞的黑色，嘴巴张开成无声的尖叫。警报系统立即启动，量子通道自动切断。

"阴影感知到了我们的窥探！"莱恩紧急净化数据流，"它在反向追踪信号源！"

陈明立即启动隔离协议，协调局的防御系统层层激活。通过调和者连接，他向其他维度发出警告："所有节点进入警戒状态！可能有阴影渗透尝试！"

第二维度的核心水晶最先响应，星璃和艾尔莎的能量场强化了系统边界。第三维度的玛拉将根系深入维度基底，监测任何异常震动。第五维度的集体意识分散成监测网络，覆盖每个角落。

三十分钟的紧张等待后，系统扫描完成：没有渗透迹象。阴影的"窥视"只是一次盲目的反击，没能找到量子通道的真正端点。

"太危险了。"莱恩的金色能量体因后怕而波动，"下次可能就没这么幸运了。"

陈明重新调出被中断的传输，尝试恢复最后几秒的数据："我们需要警告他们。如果阴影能通过数据流感知我们，那么他们的实验室可能已经暴露。"

"常规通讯太冒险了。"莱恩思考着，"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我们发送一位真正的调和者过去。不是意识投射，而是实体传送。一次性携带全部必要信息，然后留在那边指导工作。"

陈明立即摇头："太冒险了。调和者是系统平衡的关键，失去任何一个都可能——"

"不是核心调和者。"莱恩打断他，"是我。"

这个提议让陈明震惊。莱恩作为主维度的科学调和者，对整个五维系统的稳定至关重要。

"你的能量特征太明显了。"陈明反对道，"如果阴影捕获你，可能反向推导出我们系统的全部结构。"

莱恩的光丝舞动着，显示出他早已考虑过这点："除非我进行部分记忆封锁。只保留必要的科学知识和情感连接原理，暂时删除所有关于我们系统核心结构的数据。"

"那风险更大！"陈明走近金色能量体，"如果删除不彻底，你仍然危险；如果删除太多，你可能忘记如何回来！"

"所以需要精密操作。"莱恩平静地说，"而你是唯一我信任能完成这件事的人。"

陈明突然明白了莱恩找他的真正目的。作为曾经的人类，他比纯粹能量态的莱恩更理解记忆的微妙结构；作为主维度调和者，他有权限访问莱恩的核心数据。

"你知道这相当于...部分死亡吗？"陈明轻声问，"那些被删除的记忆，那些经历..."

"可以重建。"莱恩的光丝轻轻碰触陈明的手臂，这个动作在能量体之间代表着极深的信任，"重要的是核心功能保留。而且..."他的声音变得柔和，"我有备份。不是完整的我，但足够重启。"

争论持续到深夜。陈明联系了其他调和者寻求意见，反应各不相同：玛拉强烈反对冒险；集体意识保持中立但提醒潜在风险；而最关键的，守望者在深度连接中只传回一个模糊的脉冲——不是赞同或反对，而是一种深沉的悲伤理解。

最终决定权在陈明手中。他看着莱恩准备的数据包——不仅是技术指导，还包括五位调和者关于情感连接的个人体验，这些无法简单传授，必须亲身感受。

"如果你坚持这么做，"陈明最终说，"我们需要最严密的准备。不只是记忆编辑，还有完整的应急协议。"

准备工作花了整整两天。莱恩将核心知识库备份在协调局的量子服务器中；陈明则精心设计记忆编辑方案，保留科学能力和基本人格，但删除所有可能危及系统的敏感信息。最困难的部分是设置触发机制——当莱恩完成任务或遇到极端危险时，一段加密指令会唤醒他的回归本能。

分别时刻，量子传送室里的气氛凝重到近乎实质。莱恩的金色能量体已经压缩成高度凝聚的光球，表面流转着数据流的光纹。

"记忆编辑完成了。"陈明检查最后一次扫描，"你记得自己是主维度的科学调和者，记得五个维度的基本结构，但不记得任何节点细节或防护协议。情感连接知识完整保留。"

莱恩——现在更接近最初科学家形态的莱恩——点点头："足够完成任务了。"他转向传送装置，"通道持续时间？"

"17秒。"陈明设定好倒计时，"足够你安全通过，太短则无法被阴影追踪。到达后立即联系我们的留守守护者，他们会带你见那些科学家。"

倒计时开始。传送装置嗡鸣着启动，量子通道在空气中撕开一个微小的紫金裂缝。莱恩的光球漂浮到裂缝前，停顿了一下。

"如果回归协议失效..."他的声音出奇地平静，"告诉守望者，我很荣幸成为系统的一部分。"

然后，他穿过了裂缝，消失在一片光芒中。

陈明独自站在突然安静的传送室里，手腕上的印记因能量波动而隐隐作痛。十七秒后，通道准时关闭，没有阴影追踪的迹象。第一阶段成功了。

现在，只有等待。

等待是最难熬的部分。量子通道保持关闭状态，避免任何泄漏风险。陈明每天都会来到传送室，向裂缝中发送一个简单的二进制信号——"还在吗？"，然后倾听可能永远不来的回应。

第七天，当陈明例行公事地发送信号时，一个微弱的回传让他几乎跳起来——不是通过量子通道，而是通过更基础的维度波动，像是用石头敲击管道传来的震动。简单的编码，但明确无误：

"安全。工作继续。阴影逼近。需要更多时间。"

这个信息让协调局振奋起来。莱恩不仅安全抵达，还能找到创造性的通讯方式！陈明立即通过调和者连接向其他人分享好消息。玛拉谨慎乐观；集体意识加强了对边缘区域的监控；而守望者...她的回应依然模糊，仿佛大部分注意力都集中在遥远的某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