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爱,才会觉得时常亏欠
深夜,御书房内。+2¨3·d·a¨w¨e_n.x~u.e~.!c-o`m\
跳跃的烛火,将景文帝略显疲惫的轮廓投在明黄的壁帐上,影影绰绰。
福禄公公垂手侍立在侧,呼吸放得极轻,生怕惊扰了龙椅上那位陷入沉思的九五之尊。
御案上,是陈阁老半刻钟前,才送过来的一摞新科考生的策论,堆在那里跟一座小山似的。
景文帝的指尖轻轻打在小山的山尖尖,只捻起了最上面的那一封。
那张,无疑就是今日第一场殿试的第一了。
景文帝缓缓将宣纸展开,笔迹风骨天成,锋芒毕露。
正是韩之序的。
不知道是不是福禄公公的错觉,他总觉得陛下似乎,轻呼了一口气。
景文帝唇角原本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此刻也柔和了下来。
朝着烛火的方向侧了侧,他开始审阅这份策论。
毕竟那个臭小子,信誓旦旦跟他保证过,再加上他对瑶儿的态度,可谓是人尽皆知了。
因此,起初他还带着一位帝王惯有的审度与考量。
可当“欲强国,先清吏;欲安民,先实仓”这十二个字映入眼帘时,他捏着纸张的指节,寸寸收紧。
福禄公公的眼皮颤了颤,悄悄将头垂得更低。*如′文^网` ^最¨新/章·节\更′新·快,
他看见,陛下的背脊,在龙椅上缓缓挺直,原本的倦意姿态消失得无踪。
而景文帝的视线,被那纸上字迹牢牢攫住,一个字一个字,看得极其缓慢,极其认真。
当读到“外患虽烈,实为皮癣之疾;内忧不除,方是心腹大患”时,他有些苍老的手指,开始无意识地在光滑的紫檀木御案上轻轻叩击。
“叩,叩,叩......”
福禄公公只觉得自己的心跳,都快要随那叩击声一同跳动了。
他伺候陛下多年,当然看得出,陛下这是陷入了极深的思量,甚至是挣扎。
事实上,景文帝确实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挣扎。
韩之序策论上所言的“内忧”,究竟是什么,他比谁都清楚。
镇南王府,那盘踞在南疆的庞然大物,何止是扎在大靖朝,更是扎在他心头!
拔不得,碰不得,却又日夜隐隐作痛。
终于,景文帝看完了最后一个字。
他没有立刻放下,而是将那薄薄几页纸,从头到尾,又反复品读了第二遍,第三遍。
一遍比一遍快。
很快,眼底只剩下难以自抑的激赏。
“好一个韩之序!”
“好一个......孤臣!”
“老韩的这个儿子,可比他聪明多了。·兰\兰~文^学* ¨已?发¢布_最.新?章/节?”
福禄公公连忙在一边应是。
景文帝却摆了摆手,前者立刻噤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景文帝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
那情绪太过复杂,有满意,有欣赏,更有作为君王,对巨大风险的深沉权衡。
他将韩之序的卷子,郑重地放回了所有策论的最上方。
这个动作,本身就是一种无声的宣告。
“传陈阁老。”
陈阁老本就没有回家,一直留在内阁等着召见,因此来的很快。
“爱卿,对韩之序的策论,如何看?”
“抛开那些考官的评语,朕要听你的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