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2章 分裂中的回响(第2页)
“海伦!”我踉跄着扶住身侧的叶片,指尖刚碰到那层半透明膜,叶片就像被戳破的气球般“噗”地消散了。
视野突然开阔起来,我站在一条金属回廊里,墙壁上爬满暗紫色的脉络,每隔三步就嵌着一个发光的菱形晶体。
通讯器里的杂音减弱了些,海伦的喘息声清晰起来:“我们掉在了……生态温室?空气里有麻醉性气体,我给汉斯戴上了过滤器。”
“汉斯?”我紧紧攥着通讯器,指节都发白了。
之前叶片里映出的画面闪回——汉斯扒着膜时终端贴出的红光,海伦被根须拖走时翻飞的针剂。
“他怎么样了?”
“刚醒。”海伦的声音突然闷了闷,像是用手捂住了麦克风,“等等,你闻到没?这股甜香……”
我吸了吸鼻子,果然有若有若无的甜腻气息钻进面罩缝隙。
后颈立刻泛起凉意——之前在火星基地的变异植株也释放过类似气味,会让神经突触反应速度降低30%。
“别摘过滤器!”我脱口而出,“那是神经抑制剂。”
通讯器里传来布料摩擦的声音,应该是海伦在调整设备。
“知道了。”她的呼吸声重了些,“现在我们正对着……天,林宇,这里有上百个透明培养舱。每个舱里都漂着一团粉白色的东西,像是没长成型的……”她顿了顿,“像是没长成型的人脑,表面全是神经纤维,连着墙里的管子。”
“共生体胚胎。”我喉咙发紧。
之前在nasa机密文档里见过类似描述——世界树通过释放孢子感染智慧生物,初期会在宿主体内培育“共生体”,逐步接管神经系统。
“那些纤维通向哪里?”
“不知道。”海伦的声音突然变远,应该是在移动,“汉斯在检查终端,他说信号……等等,汉斯!”
通讯器里传来重物倒地的闷响,接着是汉斯带着德语口音的急促声音:“上帝啊,这些纤维在发光!每根都在往地底下钻,像……像无数根数据线连向同一个服务器。”
我正要追问,回廊尽头突然传来“咔嗒”一声。
转头时,瞥见墙角立着一块半人高的石碑,表面爬满暗金色纹路,凑近一看竟是用三种文字刻的坐标:阿拉伯数字、古玛雅星图,还有一行让我血液凝固的符号——和七岁时在后山树根上看到的“山神笔记”一模一样。
“林宇?林宇!”通讯器里同时炸响几个人的声音。
卢峰的冷静、伊芙的法语、李强的粗喘混在一起,最后是卢峰压过所有人的声音:“我们找到辐射源了,在实验室地下三层!这里的墙壁会‘呼吸’,每隔十七秒膨胀一次,和恒星消失的周期吻合。”
“我在回廊里找到坐标碑了。”我伸手触碰石碑,指尖刚贴上纹路,整面墙突然震颤起来。
那些暗金纹路像活了一般流动,在石碑中央拼出一个旋转的绿色光团——和之前叶片里映出的世界树核心影像一模一样。
“世界树在给我们指路。”我盯着光团,喉咙发涩,“之前的那些影像不是幻觉,是它在‘教育’我们,用我们自己的记忆当教材,让我们理解它的逻辑。”
“理解什么?”伊芙的匕首尖擦过通讯器,发出刺耳的刮擦声,“理解它吞噬恒星是为了‘施肥’?理解它把人类当培养皿?”
“它可能觉得自己在推动进化。”我摸着石碑上的坐标,想起阿波罗日志里的“生命之源”,想起后山树根和世界树藤茎如出一辙的纹路。
“地球最初的生命可能就来自它的孢子,它或许认为同化智慧生物,是让生命延续到宇宙尺度的唯一办法。”
通讯器里安静了两秒。
最先打破沉默的是李强,带着点咬牙切齿的笑声:“所以它不是要灭我们,是要‘升级’我们?老子宁可当个人类。”
“我同意。”海伦的声音突然清晰起来,背景里传来液体晃动的轻响,“这里的胚胎在分泌某种激素,我的医疗扫描仪显示,那东西会让人类脑区逐步退化,变成……变成神经中继站。”
“我们不能成为它的实验品。”我握紧通讯器,指甲几乎掐进掌心,“现在所有人汇报位置,我们去核心区。石碑上的坐标显示,那是世界树的‘大脑’,或许能切断控制信号。”
“我和伊芙在实验室b区,正往地下三层走。”卢峰的脚步声在通讯器里响起来,“李强呢?”
“老子在红区,被藤蔓追得满世界跑。”李强的激光刀开启声刺得我耳膜一疼,“不过刚才踩的符号能定位,我这就往核心区蹭。”
“汉斯和我在温室东侧。”海伦的呼吸声突然急促起来,“那些神经纤维……它们在动!正往我们脚底下钻,地面在裂开——”
一声闷响打断了她。
通讯器里突然爆发出藤蔓撕裂金属的尖啸,我踉跄着扶住石碑,看见回廊地面裂开蛛网般的缝隙,暗紫色汁液正从缝里涌出来。
“林宇!”卢峰的喊叫声带着回音,“你那边地震了?我们这里的墙在变形,像有什么东西要——”
“小心!”伊芙的尖叫刺穿通讯器。
下一秒,整座空间剧烈震动。
我抓着石碑的手滑了,顺着倾斜的地面滚出去两米,撞在墙角的晶体上。
抬头时,看见一根水桶粗的藤蔓正从地缝里钻出来,表皮布满眼睛般的凸起,每只“眼睛”里都流转着和共生体胚胎一样的粉白光斑。
藤蔓扫过温室方向,通讯器里传来海伦的惊呼:“汉斯!”接着是金属扭曲的轰鸣。
它又挥向实验室区域,卢峰的声音突然变远:“伊芙,躲——”
我挣扎着爬起来,藤蔓却已经缠上了我的腰。
黏腻的触感透过战术服渗进来,像无数根细针在扎皮肤。
它拖着我往核心区方向移动,视野里的绿光越来越亮,照得藤蔓上的“眼睛”泛出诡异的温柔。
通讯器里还响着众人的喊叫声,混着藤蔓摩擦空气的尖啸。
我望着越来越近的绿光核心,突然想起七岁那年,后山树根上的纹路被雨水冲开时,露出的也是这样的幽绿。
或许从那时候起,世界树的种子就已经在等待了——等待一个能看懂它“笔记”的人,等待一群能反抗它“教育”的人。
藤蔓猛地收紧。
我闷哼一声,看见核心区的轮廓在绿光中逐渐清晰——那是一座悬浮的巨塔,塔身由无数缠绕的藤茎构成,顶端有一团更亮的光,像一颗绿色的太阳。
而在那光的最深处,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