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洞房夜话
王家的院子里摆了二十桌酒席,最显眼的位置摆着王谦猎来的野味——烤得金黄的全羊、红烧野猪肉、山鸡炖蘑菇...香气飘出老远。
王谦和杜小荷被带到堂屋正中的八仙桌前,开始"拜堂"。司仪是屯里最有学问的老支书,他清了清嗓子,高声唱道:
"一拜天地——"
王谦牵着杜小荷的手,朝门外的天空深深一拜。
"二拜高堂——"
两人转向端坐在太师椅上的王父王母和杜父杜母,恭敬下拜。
"夫妻对拜——"
王谦和杜小荷相对而立,中间隔着一层薄薄的红盖头,仿佛隔了一层纱帐,让他看不清她的面容。然而,他却能清晰地感觉到她灼热的呼吸,那气息如春风拂面,轻柔而温暖。
在众人的见证下,婚礼仪式圆满完成。王谦手持秤杆,小心翼翼地挑起杜小荷头上的红盖头。随着红盖头缓缓滑落,他的呼吸瞬间停滞——杜小荷今天美得惊人!
她的眉毛如柳叶般细长,微微上挑,透露出一丝羞涩;那双杏眼,恰似含情脉脉的秋水,在浓密的睫毛下,含羞带怯地凝视着他;朱唇轻点,如樱桃般红润,微微上扬的嘴角,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微笑;两颊绯红,宛如晚霞映雪,更衬得她的肌肤白皙如雪;银簪在乌黑的发间闪闪发光,为她增添了几分端庄与典雅。
"新娘子真俊啊!"围观的乡亲们齐声赞叹,声音如同海浪一般,此起彼伏。王谦听在耳中,心中满是欢喜,他知道,自己娶到了一个如花似玉的美娇娘。
喜宴正式开始,王谦和杜小荷挨桌敬酒。从长辈到亲朋,他们一路敬过去,每一桌都充满了欢声笑语。一轮下来,王谦已经喝得满脸通红,而杜小荷则以茶代酒,但也被众人的热情闹得面红耳赤。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正当大家沉浸在欢乐的氛围中时,院子里突然响起了欢快的秧歌调。几个年轻小伙兴高采烈地搬来了锣鼓家什,即兴办起了一场"喜乐会"。
于子明喝得满脸通红,他兴奋地拉着刘玉兰,加入了秧歌的队伍。两人手舞足蹈,一扭一摆,活脱脱像一对欢喜冤家,引得众人哈哈大笑。
王谦的表哥突然站起来:"新郎新娘来一个!"
在众人的起哄声中,王谦拉着杜小荷走到院子中央。乐手们奏起了《月牙五更》,王谦清了清嗓子,唱起了老猎人教的赶山调:
"七月里来好风光哟,
猎户娶妻喜洋洋。
山珍野味摆满桌哟,
谢过乡亲来捧场..."
杜小荷红着脸接唱:
"八月里来秋风凉,
小妹为郎缝衣裳。
九月里来雪花飘,
暖好炕头等郎归..."
清澈悦耳的歌声在院子里悠扬地回荡着,仿佛能穿透人的灵魂,就连树上原本叽叽喳喳的麻雀也都被这美妙的歌声吸引,变得安静下来,静静地聆听着。
当歌声唱到最为动情之处时,王谦情不自禁地一把抱起杜小荷,然后像孩子一般快乐地转了三圈。这一举动不仅让杜小荷发出银铃般的笑声,也引得周围的众人齐声喝彩,现场的气氛瞬间被推向了高潮。
夕阳西下,夜幕渐渐降临,喜宴也在一片欢声笑语中缓缓地步入了尾声。按照当地的传统习俗,接下来就是年轻人最喜欢的“闹洞房”环节了。
于子明作为闹洞房的带头人,自然是想出了各种刁钻古怪的游戏来折腾这对新人。他先是让王谦和杜小荷共咬一个苹果,看着两人因为苹果的滚动而不断靠近的嘴唇,周围的人都哄堂大笑起来。接着,他又用红线将两人的手绑在一起,然后让他们一起喝酒,这可真是让王谦和杜小荷有些难为情,但他们还是红着脸照做了。
尽管被闹得有些面红耳赤,但王谦和杜小荷始终紧紧地握着对方的手,仿佛这样就能给彼此更多的勇气和力量。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夜深了,闹洞房的人群终于渐渐散去。王谦关上房门,转身看见杜小荷正静静地坐在炕沿上,红烛的映照下,她的侧脸美得如同一幅画。
“累了吧?”王谦轻声问道,然后缓缓地走到她身边坐下,温柔地取下她发间的银簪。
杜小荷轻轻地摇了摇头,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递给王谦,轻声说道:“给你……”
王谦有些好奇地打开布包,只见里面躺着一只精致的烟荷包,上面绣着两只交颈的鸳鸯,栩栩如生,仿佛随时都会展翅高飞。
"我偷偷绣的,"杜小荷的声音细如蚊呐,"手艺不好..."
王谦心头一热,将荷包贴在胸前:"好看,比画报上的还好看。"
窗外,不知哪个调皮的孩子在唱:
"红烛高照喜盈门,
新郎新娘心连心。
明年抱个胖娃娃,
乐坏两家老双亲..."
杜小荷羞得把脸埋进王谦怀里。王谦笑着吹灭红烛,将心爱的姑娘拥入怀中。
月光如水,静静地洒在这对新人身上。远处传来老猎人悠扬的赶山调:
"东山日头西山落,
猎户收起枪和索。
娶个贤惠好媳妇,
日子越过越红火..."
闹洞房的人群终于缓缓散去,木门“吱呀”一声,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合上,将外头的喧嚣与嘈杂都隔绝在了门外。王谦站在门后,长舒了一口气,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漫长而激烈的战斗。他转身,后背靠在门板上,这才感觉到自己的手心已经被汗水湿透。
屋内,两支红烛静静地燃烧着,烛火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将温暖的光芒投射在窗纸上,形成一片片斑驳的光影。杜小荷静静地坐在炕沿上,她的红嫁衣在烛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鲜艳夺目,如同盛开的牡丹。她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银簪在发间微微颤动,仿佛也感受到了她此刻的心情。
王谦的目光落在杜小荷身上,突然发现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姑娘,今夜竟美得如此陌生又熟悉。他清了清嗓子,声音有些发紧:“累了吧?”
杜小荷似乎被他的声音吓了一跳,她的身体微微一颤,然后轻轻地摇了摇头。她的动作很轻,以至于发间的银簪只是稍稍晃动了一下,便又恢复了平静,然而在烛光的映照下,那银簪却划出了一道银亮的弧线,如同流星划过夜空。
王谦见状,缓缓地走到杜小荷身边坐下。木炕发出一声细微的“吱嘎”声,仿佛是在提醒着他们两人之间的距离。虽然他们之间不过一尺的距离,但此刻却仿佛隔着千山万水。
沉默片刻,王谦终于鼓起勇气说道:“我帮你把簪子取下来吧。”
王谦深吸一口气,慢慢地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去摘她发间的银簪。当他的手指快要碰到银簪时,却不小心擦过了她的耳垂。那一瞬间,他感受到了一股滚烫的触感,仿佛那耳垂是被火烤过一般。
杜小荷显然也感受到了这一点,她微微瑟缩了一下身体,但却没有躲开。王谦的心跳瞬间加速,他定了定神,继续将银簪取了下来。随着银簪的离开,如瀑的黑发如同一股黑色的瀑布般倾泻而下,轻轻地拂过王谦的手背,带来了一阵淡淡的皂角香气。
王谦将银簪放在炕桌上,这才发现自己的手竟然在微微发抖。他有些尴尬地咳嗽了一声,试图掩盖自己的紧张。
"呃……饿不饿?"王谦突然想起了什么,连忙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我偷偷藏的油饼,还热乎着呢。"
杜小荷终于缓缓地抬起了头,她的眼角还带着未干的泪痕,那应该是她刚才"哭嫁"时留下的。她的眼睛有些红肿,看起来楚楚可怜。
杜小荷接过王谦递过来的油饼,轻轻咬了一小口。油饼的香气顿时在空气中弥漫开来,她的嘴角沾上了一点油星。
王谦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帮她擦掉嘴角的油星。然而,当他的指腹触碰到她柔软的唇瓣时,两人都像被烫到了一样,猛地缩了回去。
一时间,房间里的气氛变得有些尴尬和微妙。王谦的脸也不禁有些发红,他挠了挠头,结结巴巴地说道:"那个……你今天……真的很好看。"
杜小荷的脸"腾"地一下红到了耳根,她手中的油饼差点因为手的颤抖而掉落在地上。
王谦眼疾手快,迅速伸手接住,然而,就在这一瞬间,两人的手指不经意间在油纸上轻轻触碰了一下,然后又像触电般迅速分开。
窗外,几声清脆的虫鸣声传来,仿佛在为这静谧的夜晚增添一丝生机。远处,隐约还能听到喝醉的乡亲们正在高声歌唱着那首古老的《月牙五更》,歌声在夜空中回荡,显得有些悠扬而又略带一丝醉意。
杜小荷突然轻声开口,声音如同蚊蝇一般细小:“谦哥,你还记得咱们第一次一起进山吗?”